第五十九章 伪满洲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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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暮色四合，孟昊翔静静地负手立于窗前，一袭黑色大衣，身形轩昂如山，眼眸漆黑深邃。他紧绷下颌不语，脸上带着几丝疲惫和憔悴。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叶子衿态度坚决道。
一旁的曲向天见气氛有些僵，打圆场道：“嫂子，你不用担心，我们不过是杀几个日本浪人而已，三哥的仇不能不报，否则大哥怎么跟晋安堂的兄弟们交待。”
叶子衿道：“可是你们并没有找到杀钱江的那几个日本浪人，而是选择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现在上海战事紧张，日军巴不得多出些这样的事好让他们更有增兵进攻的理由。你们难道忘记了三友实业社总厂外的挑衅之事和焚烧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住宅一事了吗？这个时候再去杀日本浪人，岂不是让他们抓到了把柄？”
曲向天看了沉默的孟昊翔一眼，道：“此事皆听大哥的安排，大哥让我们兄弟杀谁我们就去杀谁，为三哥报仇兄弟们在所不辞。”
叶子衿叹息道：“难道因为这样就可以滥杀无辜吗？这后果可是牵连到成千百姓的性命，炮火是不长眼睛的……”
“够了！”孟昊翔沉声喝道。
叶子衿见他面有愠色，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她不相信孟昊翔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利害关系，也许是钱江的死带给他的刺激太大，令他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她忽然觉得这像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一个局，想用钱江的死激起晋安堂对日本人的仇恨，然后又给日方制造了进攻的理由，到那时候晋安堂不仅要受政府和百姓的双重压力，处境也是岌岌可危。
孟昊翔转身对曲向天道：“老四，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再做安排。”
曲向天不甘心地垂下头去，微微叹了口气，咬牙道：“大哥，我知道嫂子说得有道理，可是三哥的仇不报，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我恨不得将开枪的那人碎尸万段……不管大哥你做什么决定，请一定要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嗯，我知道，我不会放过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孟昊翔眸色一紧，手不禁握成拳。
曲向天离开后，孟昊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额头，脸上写着一丝悲伤和沉默中的愤怒。
贺嫂端来一碗参汤，叶子衿接过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孟昊翔身边，她知道这些天他都没怎么合眼，一直为钱江的丧事奔波劳累，还要忍受晋安堂内的不平之声。
“喝点参汤再想吧，报仇是迟早的事。”叶子衿坐到他身旁，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凑近孟昊翔唇边。
孟昊翔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缓缓推开她的手，失落颓丧道：“为什么会找不到杀老三的人，那些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我到底还是无能，都不能替老三报仇……”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橘黄色的灯，灯光是暖的，却不足以驱散冬夜的黑暗和寒冷。叶子衿拿着汤匙的手指僵了僵，将碗放下后，顿了顿，道：“其实不是你无能，也许那些人已经死了。暗中的敌人早就计划好这一切，只等着晋安行动。现在千万不能冲动行事，我总感觉这是一个圈套，只要晋安堂一行动，你们很有可能会轻易找到杀害钱江的那群人的尸首，到时候真是百口莫辩了……”
孟昊翔目光深邃凝重，良久开口道：“我会让日本人付出代价。”
二月初，日军再度向闸北、八字桥等地的中国守军猛攻，在被击退后的次日又发动了一次总攻，战火逐渐扩展到江湾、吴淞一线。闸北区一连数日遭受了日军的狂轰滥炸，成百上千家商铺被炸毁，受难民众争相涌入租界。同时日军向蕴藻浜、曹家桥一线大举进攻，十九路军猛烈抗击，硝烟四起，战况甚是激烈。
孟昊翔联合上海商会会长虞关山在上海组织反日援侨委员会，虞关山公开发表演说痛斥日本军国主义暴行，并号召各大企业与日本经济断交。乔至清的怡和船运凿沉了十几艘货轮意图阻止日本军舰靠近吴淞口增援，爱国企业家纷纷解囊资助国军，抗日的浪潮越来越高。
宝辉洋行的办公室里，孟昊翔看完一封电报后，擦燃一根洋火将其烧灭，玻璃烟灰缸里，白色的纸屑渐渐蜷缩成一团焦黑，升起一缕细长的青烟。
“上海正在流血牺牲抗日，那边怎么能现在出兵打赣州，这批货发出去岂不是要削弱上海这边抗敌的军力，不能发。”孟昊翔斩钉截铁道。
罗秘书面有难色，“可是……”
“先尽量拖延时间，等上海这边打完再说。”孟昊翔冷静道。
“好吧，我这就去办。”罗秘书领命出去。
灵堂里一片缟素，段珍珍一袭白衣跪在棺木前烧纸，脸上的泪痕已干，眼神空洞，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叶子衿陪同在其身边，看着近日悲伤暴瘦的段珍珍，往日直爽开朗的女人已然憔悴得不成样子。
叶子衿知道这个时候劝什么都无济于事，只是静静地陪在段珍珍身边，将一张一张的冥纸放入火盆。看着火焰窜动跳跃，段珍珍早已心如死灰。
“子衿，杀我丈夫的人孟老板找到了吗？”段珍珍的声音有些颤抖。
叶子衿心中如针在刺，明明知道这件事不是找到凶手杀了那么简单，但为了宽慰段珍珍，只好硬着头皮道：“晋安堂派出去的人正在查，相信不久后就会有结果了。”
段珍珍眼神黯了几分，咬牙道：“我爹也在派人查，只是这些日子闸北区被炸得厉害，潮帮的势力损失不少，否则我定会让我爹带人血洗虹口区的那条街……”
叶子衿知道虹口区是日本侨民的聚居地，那里有一条日本风俗街是浪人经常寻欢喝酒的地方。若是真要闯入那条街杀日本浪人，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你放心，钱江的仇昊翔一定会报，只是现在是特殊时期，报仇这件事不止是家仇这么简单，还牵连到国恨，断然不可轻举妄动。”叶子衿担心段珍珍会急于报夫仇而让整个潮帮处于危险中。
段珍珍含泪点了点头，哽咽道：“我不想管别的，我只是想要我丈夫回来……我从前都是那么任性，都是他在迁就我照顾我……我都还没来得及照顾他……”段珍珍的泪水夺眶而出，伏在叶子衿肩头痛哭起来。
三月，东北三省彻底沦陷，满洲帝国在长春建立。原本应是生机盎然的春天，多了几分“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伤感。
清晨，窗前的迎春花吐出了几朵粉红的蓓蕾。叶子衿洗漱完后与孟昊翔下楼吃早餐。贺嫂已经准备好香粳米粥和清爽小菜。孟昊翔坐下后拿起桌上的报纸扫了一眼，忽然皱眉道：“这些记者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报道了你的身世，‘遗落民间的格格，叶赫那拉秀珑’。”孟昊翔反复咀嚼着这个标题。
叶子衿愣了一愣，拿过报纸粗略看了这篇娱乐版的报道，由于近期她与孟昊翔的婚期将近，她的受关注程度也随之提升，没想到这些记者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隐藏这么深的秘密也能被他们挖出来。不过在这个时期曝光她的真是身份，幕后的人似乎没安什么好心。前清的皇帝溥仪已抵达长春，被日方扶持拥立为满洲帝国的执政。她虽是前清一个小小的皇亲国戚，但在此敏感时期身世被公之于众，难免不知其中缘由的人要对她有些看法。
叶子衿放下报纸，给孟昊翔盛了一碗粥，平静道：“这些报纸总归喜欢捕风捉影，别人也不会全信，我不理就没事了。”
孟昊翔夹了一块凉拌芦笋放到叶子衿的碟中，道：“只怕你不理会，那些人却硬要主动找上门来，今天坐我的车走，我送你去沈记。”
“嗯。”叶子衿若有所思，其实她最担心的是子嵘看到这些报纸，她还没有告诉子嵘他们的真实身份，以前想着过去那个皇亲国戚的头衔告不告诉子嵘都无关紧要，可是现在子嵘若是自己知道了，岂不是会怀疑她故意在隐瞒什么……
而且，最近她越来越担心子嵘会恢复记忆，然后又继续为日本人效力……
“在想什么？什么时候跟我去试戒指？”孟昊翔将她的一缕头发别至耳后，微笑道。
叶子衿有些犹豫，“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时局又动荡不安，你看婚礼要不要……”她其实是心疼他的，如果现在跟他举行婚礼，钱江的事又还悬而未决，他将要顶着晋安堂上下的巨大压力。
“绝不延期，我宁可失信众人也不愿再失信于你，婚礼照常举行。我们抽空去订珠宝首饰，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婚礼。”孟昊翔态度十分坚决。
“可是……”叶子衿迟疑。
“没有什么可是的，除非你不愿意嫁给我。”孟昊翔不再留给叶子衿退后的余地，他们的婚礼已经拖了很久，他决心不能再延迟下去。
“好吧，下个星期我们去订首饰和礼服。”叶子衿心中倍感温暖，却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苦涩。她是在替他担心，这段时间他一直十分忙碌，她不知道他在暗中进展什么，他好像有意避开她不让她知道，但叶子衿猜测一定跟钱江的死有关。
吃过早餐后，叶子衿束上一条粉紫色的丝巾，虽然现在天气渐渐回暖，但春寒料峭，她又经常嗓子疼，所以子嵘特意送给她这条丝巾。孟昊翔已经穿上了西服外套，叶子衿走过去，替他顺了顺深灰色的领带，两个人目光交融在一起，彼此笑了一笑，像是已经结婚多年有了默契的夫妻。
“走吧。”孟昊翔拉起叶子衿的手出门。
顺着花园红砖路朝大门外走，花园里的草已经长出了新的一茬，鹅黄中夹杂着淡绿，清清爽爽地铺展开来。晨曦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叶子衿静静跟着孟昊翔的脚步走，阳光斑斑点点地洒在他的肩上，发间，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挺拔，面色从容而冷静。
发现叶子衿在悄悄看自己，孟昊翔侧过头微微一笑，道：“天天看还没看够吗？”
叶子衿仰起脸，小鸟依人地往他身边靠了靠，笑道：“一辈子都看不够。”
“只怕你会看烦。”孟昊翔静静地凝望着她，眉宇间满是温暖的味道。
叶子衿看着他那双黑眸里闪烁着温柔的光，面颊不禁浮现出浅浅的红晕，她忙别过脸去，轻声笑道：“才不会，相看两不厌，只有你孟昊翔。”
窗外暮色四合，孟昊翔静静地负手立于窗前，一袭黑色大衣，身形轩昂如山，眼眸漆黑深邃。他紧绷下颌不语，脸上带着几丝疲惫和憔悴。
“不行，你们不能这样做。”叶子衿态度坚决道。
一旁的曲向天见气氛有些僵，打圆场道：“嫂子，你不用担心，我们不过是杀几个日本浪人而已，三哥的仇不能不报，否则大哥怎么跟晋安堂的兄弟们交待。”
叶子衿道：“可是你们并没有找到杀钱江的那几个日本浪人，而是选择了宁可错杀也不放过一个。现在上海战事紧张，日军巴不得多出些这样的事好让他们更有增兵进攻的理由。你们难道忘记了三友实业社总厂外的挑衅之事和焚烧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住宅一事了吗？这个时候再去杀日本浪人，岂不是让他们抓到了把柄？”
曲向天看了沉默的孟昊翔一眼，道：“此事皆听大哥的安排，大哥让我们兄弟杀谁我们就去杀谁，为三哥报仇兄弟们在所不辞。”
叶子衿叹息道：“难道因为这样就可以滥杀无辜吗？这后果可是牵连到成千百姓的性命，炮火是不长眼睛的……”
“够了！”孟昊翔沉声喝道。
叶子衿见他面有愠色，也不再继续说下去，她不相信孟昊翔没有考虑过这样做的利害关系，也许是钱江的死带给他的刺激太大，令他一时间失去了自己的判断。她忽然觉得这像是有人精心策划的一个局，想用钱江的死激起晋安堂对日本人的仇恨，然后又给日方制造了进攻的理由，到那时候晋安堂不仅要受政府和百姓的双重压力，处境也是岌岌可危。
孟昊翔转身对曲向天道：“老四，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容我考虑考虑再做安排。”
曲向天不甘心地垂下头去，微微叹了口气，咬牙道：“大哥，我知道嫂子说得有道理，可是三哥的仇不报，我心里咽不下这口气，我恨不得将开枪的那人碎尸万段……不管大哥你做什么决定，请一定要给兄弟们一个交待。”
“嗯，我知道，我不会放过那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孟昊翔眸色一紧，手不禁握成拳。
曲向天离开后，孟昊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手撑着额头，脸上写着一丝悲伤和沉默中的愤怒。
贺嫂端来一碗参汤，叶子衿接过后小心翼翼地走到孟昊翔身边，她知道这些天他都没怎么合眼，一直为钱江的丧事奔波劳累，还要忍受晋安堂内的不平之声。
“喝点参汤再想吧，报仇是迟早的事。”叶子衿坐到他身旁，拿起汤匙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吹，凑近孟昊翔唇边。
孟昊翔丝毫没有要喝的意思，缓缓推开她的手，失落颓丧道：“为什么会找不到杀老三的人，那些人就像消失了一样，我到底还是无能，都不能替老三报仇……”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橘黄色的灯，灯光是暖的，却不足以驱散冬夜的黑暗和寒冷。叶子衿拿着汤匙的手指僵了僵，将碗放下后，顿了顿，道：“其实不是你无能，也许那些人已经死了。暗中的敌人早就计划好这一切，只等着晋安行动。现在千万不能冲动行事，我总感觉这是一个圈套，只要晋安堂一行动，你们很有可能会轻易找到杀害钱江的那群人的尸首，到时候真是百口莫辩了……”
孟昊翔目光深邃凝重，良久开口道：“我会让日本人付出代价。”
二月初，日军再度向闸北、八字桥等地的中国守军猛攻，在被击退后的次日又发动了一次总攻，战火逐渐扩展到江湾、吴淞一线。闸北区一连数日遭受了日军的狂轰滥炸，成百上千家商铺被炸毁，受难民众争相涌入租界。同时日军向蕴藻浜、曹家桥一线大举进攻，十九路军猛烈抗击，硝烟四起，战况甚是激烈。
孟昊翔联合上海商会会长虞关山在上海组织反日援侨委员会，虞关山公开发表演说痛斥日本军国主义暴行，并号召各大企业与日本经济断交。乔至清的怡和船运凿沉了十几艘货轮意图阻止日本军舰靠近吴淞口增援，爱国企业家纷纷解囊资助国军，抗日的浪潮越来越高。
宝辉洋行的办公室里，孟昊翔看完一封电报后，擦燃一根洋火将其烧灭，玻璃烟灰缸里，白色的纸屑渐渐蜷缩成一团焦黑，升起一缕细长的青烟。
“上海正在流血牺牲抗日，那边怎么能现在出兵打赣州，这批货发出去岂不是要削弱上海这边抗敌的军力，不能发。”孟昊翔斩钉截铁道。
罗秘书面有难色，“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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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堂里一片缟素，段珍珍一袭白衣跪在棺木前烧纸，脸上的泪痕已干，眼神空洞，仿佛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叶子衿陪同在其身边，看着近日悲伤暴瘦的段珍珍，往日直爽开朗的女人已然憔悴得不成样子。
叶子衿知道这个时候劝什么都无济于事，只是静静地陪在段珍珍身边，将一张一张的冥纸放入火盆。看着火焰窜动跳跃，段珍珍早已心如死灰。
“子衿，杀我丈夫的人孟老板找到了吗？”段珍珍的声音有些颤抖。
叶子衿心中如针在刺，明明知道这件事不是找到凶手杀了那么简单，但为了宽慰段珍珍，只好硬着头皮道：“晋安堂派出去的人正在查，相信不久后就会有结果了。”
段珍珍眼神黯了几分，咬牙道：“我爹也在派人查，只是这些日子闸北区被炸得厉害，潮帮的势力损失不少，否则我定会让我爹带人血洗虹口区的那条街……”
叶子衿知道虹口区是日本侨民的聚居地，那里有一条日本风俗街是浪人经常寻欢喝酒的地方。若是真要闯入那条街杀日本浪人，定会引起轩然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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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珍珍含泪点了点头，哽咽道：“我不想管别的，我只是想要我丈夫回来……我从前都是那么任性，都是他在迁就我照顾我……我都还没来得及照顾他……”段珍珍的泪水夺眶而出，伏在叶子衿肩头痛哭起来。
三月，东北三省彻底沦陷，满洲帝国在长春建立。原本应是生机盎然的春天，多了几分“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的伤感。
清晨，窗前的迎春花吐出了几朵粉红的蓓蕾。叶子衿洗漱完后与孟昊翔下楼吃早餐。贺嫂已经准备好香粳米粥和清爽小菜。孟昊翔坐下后拿起桌上的报纸扫了一眼，忽然皱眉道：“这些记者哪里得来的消息，居然报道了你的身世，‘遗落民间的格格，叶赫那拉秀珑’。”孟昊翔反复咀嚼着这个标题。
叶子衿愣了一愣，拿过报纸粗略看了这篇娱乐版的报道，由于近期她与孟昊翔的婚期将近，她的受关注程度也随之提升，没想到这些记者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隐藏这么深的秘密也能被他们挖出来。不过在这个时期曝光她的真是身份，幕后的人似乎没安什么好心。前清的皇帝溥仪已抵达长春，被日方扶持拥立为满洲帝国的执政。她虽是前清一个小小的皇亲国戚，但在此敏感时期身世被公之于众，难免不知其中缘由的人要对她有些看法。
叶子衿放下报纸，给孟昊翔盛了一碗粥，平静道：“这些报纸总归喜欢捕风捉影，别人也不会全信，我不理就没事了。”
孟昊翔夹了一块凉拌芦笋放到叶子衿的碟中，道：“只怕你不理会，那些人却硬要主动找上门来，今天坐我的车走，我送你去沈记。”
“嗯。”叶子衿若有所思，其实她最担心的是子嵘看到这些报纸，她还没有告诉子嵘他们的真实身份，以前想着过去那个皇亲国戚的头衔告不告诉子嵘都无关紧要，可是现在子嵘若是自己知道了，岂不是会怀疑她故意在隐瞒什么……
而且，最近她越来越担心子嵘会恢复记忆，然后又继续为日本人效力……
“在想什么？什么时候跟我去试戒指？”孟昊翔将她的一缕头发别至耳后，微笑道。
叶子衿有些犹豫，“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时局又动荡不安，你看婚礼要不要……”她其实是心疼他的，如果现在跟他举行婚礼，钱江的事又还悬而未决，他将要顶着晋安堂上下的巨大压力。
“绝不延期，我宁可失信众人也不愿再失信于你，婚礼照常举行。我们抽空去订珠宝首饰，我答应过你要给你一个婚礼。”孟昊翔态度十分坚决。
“可是……”叶子衿迟疑。
“没有什么可是的，除非你不愿意嫁给我。”孟昊翔不再留给叶子衿退后的余地，他们的婚礼已经拖了很久，他决心不能再延迟下去。
“好吧，下个星期我们去订首饰和礼服。”叶子衿心中倍感温暖，却又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苦涩。她是在替他担心，这段时间他一直十分忙碌，她不知道他在暗中进展什么，他好像有意避开她不让她知道，但叶子衿猜测一定跟钱江的死有关。
吃过早餐后，叶子衿束上一条粉紫色的丝巾，虽然现在天气渐渐回暖，但春寒料峭，她又经常嗓子疼，所以子嵘特意送给她这条丝巾。孟昊翔已经穿上了西服外套，叶子衿走过去，替他顺了顺深灰色的领带，两个人目光交融在一起，彼此笑了一笑，像是已经结婚多年有了默契的夫妻。
“走吧。”孟昊翔拉起叶子衿的手出门。
顺着花园红砖路朝大门外走，花园里的草已经长出了新的一茬，鹅黄中夹杂着淡绿，清清爽爽地铺展开来。晨曦从树叶的缝隙间洒落，叶子衿静静跟着孟昊翔的脚步走，阳光斑斑点点地洒在他的肩上，发间，他的侧脸轮廓分明，鼻梁挺拔，面色从容而冷静。
发现叶子衿在悄悄看自己，孟昊翔侧过头微微一笑，道：“天天看还没看够吗？”
叶子衿仰起脸，小鸟依人地往他身边靠了靠，笑道：“一辈子都看不够。”
“只怕你会看烦。”孟昊翔静静地凝望着她，眉宇间满是温暖的味道。
叶子衿看着他那双黑眸里闪烁着温柔的光，面颊不禁浮现出浅浅的红晕，她忙别过脸去，轻声笑道：“才不会，相看两不厌，只有你孟昊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