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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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二楞和一些乡亲们眼里，魏立群无疑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进城二十多年，在城里生了孩子有了房子，还开上了自己的小轿车.当然，他们不会知道魏立群还玩了那么多风情万种的城里女人，如果知道了，或许就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爸爸也帮不上忙。”魏新民喝了口酒，说。
二楞不信，说：“你爸爸还有不能的？我不信，你肯定没跟他说。”
魏新民也曾是父亲的崇拜者之一，但是，自从出了明泉建筑公司欠款的事，就大大地打了折扣。他于是就觉得，乡下人毕竟是乡下人，没根没底的，再能也斗不过城里人。
“能？我爸爸能能到哪里去？”魏新民垂头丧气地说，然后就又喝了一口酒。
喝醉过酒的人都会有一种体会，酒是慢慢地在不知不觉中喝多的，就像现在的魏新民。他从由二楞劝着喝，到自己主动喝，最后还抢着喝，整个过程都神不知鬼不觉，待到二楞叔制止他，说他喝多了的时候，他已经坚决不承认自己喝多了。在酒精的作用下，魏新民就又哭了，泪水就像帐篷外的雨，然后他不由自主地向二楞说起了他的爱情，他替父亲讨款所碰到的遭遇，还有，还不起王家的欠款，他心爱的人就要遵守父母的诺言跳进苦∟↖，海了。
由于下雨，小摊上只有魏新民和二楞叔，摊主就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着。有固定收入的人不会深半夜地在这里摆小摊，这个摊主是下岗工人，而且一下就是两个，他老婆跟他一个厂，当年同时进的厂，去年同时下的岗，步调一致，谁也别去责怪谁。两口子都上有老下有小，孩子正在读高中，厂里允诺给他们这些下岗工人交养老保险，工资却停发了。上班时挣得就少得可怜，这下便雪上加霜，在家里待了半年，很快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于是，老婆去给人家当了保姆，他就找了几家打广告招聘人员的公司应聘，却都没有被录用。如今的大学生成群结队的，都难找到工作，何况他一个年过四十的下岗工人？百般无奈中，他就在马路上摆了小摊，为躲避城管的查禁罚款，便昼伏夜出地做贼一般。他和老婆之所以下岗，是因为厂子改制成了公司，公有的变成了股份的，原来的厂长摇身一变成了董事长，还占了大部股份。改制后的第一项措施就是减员增效，他们看到公司的大牌子挂上去的第二天就光荣下岗了。他们这些下岗工人也**过，却无济于事。他们不恨这个董事长是不可能的事，说恨得咬牙切齿也不为过，甚至有人还将他堵在办公室狠狠地揍了一顿，结果被派出所的干警带走了，领头的还被刑事拘留了十五天。所以，当听魏新民说到明泉建筑公司的老总马万里欠款不还女朋友就要以身抵债时，摊主就引起了共鸣，义愤填膺地挥了挥拳头说，对这种人没有理可讲，把他绑了，然后给他老婆打电话，马上送钱来，说不给钱就杀了他！听我的，这个办法灵！
摊主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有两辆高级轿车一前一后地开到了小摊前，车灯贼亮，穿透雨帘，刺得人睁不开眼。很快，车灯熄了，车上分别下来两人，抱着头冲进了帐篷里。
“这雨下得还真大。”一个说。
“别再又是个8.25。”另一个说。
8.25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在水城人人皆知是什么意思。去年的8月25日，水城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沟平河满，洪水泛滥，淹了地下商场，还淹死了几个人。
两个人说着就坐了下来，嚷着饿了有什么好的就上什么。他们刚刚从对面的洗浴中心里出来，玩了好多花样，所以就都筋疲力尽，饥肠辘辘。
最先认出其中一个是马万里的是二楞，魏新民已经喝得晕头转向，抬不起头来，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二楞看到马万里的同时，马万里也看到了他。二楞马上低下头来，不敢与他对视。
帐篷不大，二楞和魏新民坐在东南角，马万里就和他的同伴坐在西南角。魏新民趴着，马万里没认出来，他也不是怕二楞，他是嫌二楞太脏，臭气熏天的，如果不是就剩下这个小摊或许他拉着同伴就走了。
马万里要的菜很快就上来了，有爆炒腰花和牛鞭，也有炸知了猴儿。快补补吧，吃哪里补哪里，马万里夹起一根牛鞭对同伴说。同伴会心一笑，也夹起一根放到了嘴里。然后，他们倒上了自己带的茅台酒，边喝边说话。马万里触景生情，很快就说到魏立群指使二楞引火自焚的事，后来还说到魏新民打官司讨债的过程。当然，他的声音很小，像是窃窃私语，未了，他竟然生了气，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音，说，这些乡下人，哼，还敢跟我较量，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把自个儿烧死，这个城市能是他们的？官司赢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一分没有？
这时的二楞正准备唤醒魏新民拔腿走人，他敢点火自焚，却不敢与马万里在一个帐篷里喝酒。他拍醒魏新民的同时，也听到了马万里的话。他显然受到了刺激，手开始哆嗦起来，血管也一跳一跳的。魏新民醒了，二楞就向他使了眼色，意思是你看看那边那个人是谁。魏新民抬头望去，马万里背对着他，可他马上就认出这个人就是马万里。他就想站起来，却被二楞按下了。
“民子，别动。”二楞低声说，“就照这个摊主说的，咱把他绑了。”
绑了？魏新民一惊，摇摇头。
“他太欺负我们这些乡下人了。”二楞咬咬牙，说，“不绑他，永远要不回钱来，你那女朋友就跟别人了。”
魏新民还是不说话，只是抬眼死死地盯着马万里的后背。
“这是个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二楞接着说。
魏新民赤红的脸慢慢地变白了，眼冒怒火，浑身开始颤抖起来。
在二楞和一些乡亲们眼里，魏立群无疑是个顶天立地的人物，进城二十多年，在城里生了孩子有了房子，还开上了自己的小轿车.当然，他们不会知道魏立群还玩了那么多风情万种的城里女人，如果知道了，或许就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我爸爸也帮不上忙。”魏新民喝了口酒，说。
二楞不信，说：“你爸爸还有不能的？我不信，你肯定没跟他说。”
魏新民也曾是父亲的崇拜者之一，但是，自从出了明泉建筑公司欠款的事，就大大地打了折扣。他于是就觉得，乡下人毕竟是乡下人，没根没底的，再能也斗不过城里人。
“能？我爸爸能能到哪里去？”魏新民垂头丧气地说，然后就又喝了一口酒。
喝醉过酒的人都会有一种体会，酒是慢慢地在不知不觉中喝多的，就像现在的魏新民。他从由二楞劝着喝，到自己主动喝，最后还抢着喝，整个过程都神不知鬼不觉，待到二楞叔制止他，说他喝多了的时候，他已经坚决不承认自己喝多了。在酒精的作用下，魏新民就又哭了，泪水就像帐篷外的雨，然后他不由自主地向二楞说起了他的爱情，他替父亲讨款所碰到的遭遇，还有，还不起王家的欠款，他心爱的人就要遵守父母的诺言跳进苦∟↖，海了。
由于下雨，小摊上只有魏新民和二楞叔，摊主就坐在一旁饶有兴趣地听着。有固定收入的人不会深半夜地在这里摆小摊，这个摊主是下岗工人，而且一下就是两个，他老婆跟他一个厂，当年同时进的厂，去年同时下的岗，步调一致，谁也别去责怪谁。两口子都上有老下有小，孩子正在读高中，厂里允诺给他们这些下岗工人交养老保险，工资却停发了。上班时挣得就少得可怜，这下便雪上加霜，在家里待了半年，很快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于是，老婆去给人家当了保姆，他就找了几家打广告招聘人员的公司应聘，却都没有被录用。如今的大学生成群结队的，都难找到工作，何况他一个年过四十的下岗工人？百般无奈中，他就在马路上摆了小摊，为躲避城管的查禁罚款，便昼伏夜出地做贼一般。他和老婆之所以下岗，是因为厂子改制成了公司，公有的变成了股份的，原来的厂长摇身一变成了董事长，还占了大部股份。改制后的第一项措施就是减员增效，他们看到公司的大牌子挂上去的第二天就光荣下岗了。他们这些下岗工人也**过，却无济于事。他们不恨这个董事长是不可能的事，说恨得咬牙切齿也不为过，甚至有人还将他堵在办公室狠狠地揍了一顿，结果被派出所的干警带走了，领头的还被刑事拘留了十五天。所以，当听魏新民说到明泉建筑公司的老总马万里欠款不还女朋友就要以身抵债时，摊主就引起了共鸣，义愤填膺地挥了挥拳头说，对这种人没有理可讲，把他绑了，然后给他老婆打电话，马上送钱来，说不给钱就杀了他！听我的，这个办法灵！
摊主说这些话的时候，就有两辆高级轿车一前一后地开到了小摊前，车灯贼亮，穿透雨帘，刺得人睁不开眼。很快，车灯熄了，车上分别下来两人，抱着头冲进了帐篷里。
“这雨下得还真大。”一个说。
“别再又是个8.25。”另一个说。
8.25是一个不同寻常的日子，在水城人人皆知是什么意思。去年的8月25日，水城下了一场百年不遇的暴雨，沟平河满，洪水泛滥，淹了地下商场，还淹死了几个人。
两个人说着就坐了下来，嚷着饿了有什么好的就上什么。他们刚刚从对面的洗浴中心里出来，玩了好多花样，所以就都筋疲力尽，饥肠辘辘。
最先认出其中一个是马万里的是二楞，魏新民已经喝得晕头转向，抬不起头来，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二楞看到马万里的同时，马万里也看到了他。二楞马上低下头来，不敢与他对视。
帐篷不大，二楞和魏新民坐在东南角，马万里就和他的同伴坐在西南角。魏新民趴着，马万里没认出来，他也不是怕二楞，他是嫌二楞太脏，臭气熏天的，如果不是就剩下这个小摊或许他拉着同伴就走了。
马万里要的菜很快就上来了，有爆炒腰花和牛鞭，也有炸知了猴儿。快补补吧，吃哪里补哪里，马万里夹起一根牛鞭对同伴说。同伴会心一笑，也夹起一根放到了嘴里。然后，他们倒上了自己带的茅台酒，边喝边说话。马万里触景生情，很快就说到魏立群指使二楞引火自焚的事，后来还说到魏新民打官司讨债的过程。当然，他的声音很小，像是窃窃私语，未了，他竟然生了气，下意识地提高了嗓音，说，这些乡下人，哼，还敢跟我较量，不知天高地厚！就是把自个儿烧死，这个城市能是他们的？官司赢了又怎么样，还不是照样一分没有？
这时的二楞正准备唤醒魏新民拔腿走人，他敢点火自焚，却不敢与马万里在一个帐篷里喝酒。他拍醒魏新民的同时，也听到了马万里的话。他显然受到了刺激，手开始哆嗦起来，血管也一跳一跳的。魏新民醒了，二楞就向他使了眼色，意思是你看看那边那个人是谁。魏新民抬头望去，马万里背对着他，可他马上就认出这个人就是马万里。他就想站起来，却被二楞按下了。
“民子，别动。”二楞低声说，“就照这个摊主说的，咱把他绑了。”
绑了？魏新民一惊，摇摇头。
“他太欺负我们这些乡下人了。”二楞咬咬牙，说，“不绑他，永远要不回钱来，你那女朋友就跟别人了。”
魏新民还是不说话，只是抬眼死死地盯着马万里的后背。
“这是个好机会，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二楞接着说。
魏新民赤红的脸慢慢地变白了，眼冒怒火，浑身开始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