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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搜神记卷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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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舜得玉历①

    虞舜耕于历山,得“玉历”于河际之岩。舜知天命在己,体道不倦。舜,龙颜大口,手握褒。宋均注曰:“握褒,手中有‘褒’字,喻从劳苦受褒饬致大祚也。”

    【注释】

    ①玉历:这里指国运。

    【译文】

    虞舜在历山上耕种,在黄河边的岩石上拾到了“玉历”。舜知道这是天神的意旨要把天下交付给自己,于是努力躬行正道而不知疲倦。舜,眉骨突起,嘴巴宽大,手里握褒。宋均注解说:“握褒,是手里握着‘褒’字。说明他出身穷苦,但后来受到褒扬嘉奖,以致得到帝位。”

    商汤祷雨

    汤既克夏,大旱七年,洛川竭。汤乃以身祷于桑林,翦其爪、发,自以为牺牲①,祈福于上帝。于是大雨即至,洽于四海。

    【注释】

    ①牺牲:供祭祀用的祭品。

    【译文】

    商汤战胜夏王朝以后,天下大旱七年,洛水都干涸了。于是商汤就在桑林这个地方用自己的身体作为祭品祈祷,他剪掉自己的指甲和头发,向上天祈求降雨。于是大雨即刻从天而降,滋润着天下万物。

    吕望钓于渭阳

    吕望钓于渭阳。文王出游猎,占曰:“今日猎得一狩,非龙非螭①,非熊非罴②。合得帝王师。”果得太公于渭之阳。与语,大悦,同车载而还。

    【注释】

    ①螭:古代传说中一种没有角的龙。

    ②罴(pí):熊的一种,俗称人熊或马熊。

    【译文】

    吕望在渭水北岸钓鱼。周文王到野外打猎,占卜说:“今天将猎到一只兽,不是龙,不是螭,不是熊,不是罴。得到的应该是帝王您的老师。”周文王果然在渭水的北岸得见姜太公吕望。周文王与他谈话,谈得非常高兴,就和他一同乘着自己的车子回来了。

    武王平风波

    武王伐纣,至河上。雨甚,疾雷,晦冥,扬波于河。众甚惧。武王曰:“余在,天下谁敢干余者!”风波立济。

    【译文】

    周武王讨伐商纣王,来到黄河边上。雨下得很大,雷声迅疾,天昏地暗,黄河水波翻滚。大家都很害怕,周武王说:“我在这里,天下谁敢冒犯我?”风波马上就平息了。

    孔子夜梦

    鲁哀公十四年,孔子夜梦三槐之间,丰、沛之邦,有赤氤①气起,乃呼颜回、子夏同往观之。驱车到楚西北范氏街,见刍儿打鳞,伤其左前足,束薪而覆之。孔子曰:“儿来!汝姓为谁?”儿曰:“吾姓为赤松,名时乔,字受纪。”孔子曰:“汝岂有所见乎?”儿曰:“吾所见一禽,如麕,羊头,头上有角,其末有肉。方以是西走。”孔子曰:“天下已有主也。为赤刘。陈、项为辅。五星入井,从岁星。”儿发薪下鳞示孔子。孔子趋而往。鳞向孔子,蒙其耳,吐三卷图,广三寸,长八寸,每卷二十四字。其言赤刘当起曰:“周亡,赤气起,火耀兴,玄丘制命,帝卯金。”

    【注释】

    ①氤:烟。

    【译文】

    鲁哀公十四年,某天夜里孔子在外朝做了一个梦,梦见在丰、沛一带,有红色的烟气升起,于是就叫了颜回、子夏一起前往观看。他们赶着车来到楚国西北面的范氏街,看见有个小孩在打麒麟,把麒麟左侧的前脚都打伤了,又拿一捆柴草去覆盖它。孔子说:“小孩过来!你姓什么?”这小孩说:“我姓赤松,名时乔,字受纪。”孔子说:“你难道看见了什么东西?”小孩说:“我看见的东西是一只兽,外形像獐子,长着羊头,头上长角,角的末端又有肉。正从这儿向西跑去。”孔子说:“天下已经有主人了,这主人是炎汉刘邦。陈涉、项羽只是作为辅佐。金、木、水、火、土五星并入井宿,跟随着岁星。”小孩打开柴草,让孔子看下面的麒麟。孔子有礼地小步快跑过去。麒麟面向孔子,蒙上耳朵,吐出三卷图,图宽三寸,长八寸,每卷有二十四个字。那文字意思是,炎帝刘邦要兴起,“周朝要灭亡,红色的烟气上升,火德荣耀昌盛。玄圣孔子颁布天命,那皇帝姓刘。”

    赤虹化玉

    孔子修《春秋》,制《孝经》。既成,斋戒,向北辰而拜,告备于天。天乃洪郁起白雾,摩地,赤虹自上而下,化为黄玉,长三尺,上有刻文。孔子跪受而读之,曰:“宝文出,刘季握。卯金刀,在轸北。字禾子,天下服。”

    【译文】

    孔子修订《春秋》,创制《孝经》。完成后,他便洁净身心,对着北极星跪拜,向上天一一禀告。于是天空便涌起白色的大雾,笼罩大地,有红色的虹从天上下来,变成了黄玉,长有三尺,上面雕刻着文字。孔子跪着接受了这块玉,诵读那上面的文字,念道:“宝玉上的文字出现,天下要被刘季掌握。‘卯金刀’之刘氏,生于轸星之北。他字‘禾子’季,天下的人都归服。”

    陈宝祠

    秦穆公时,陈仓人掘地得物,若羊非羊,若猪非猪。牵以献穆公,道逢二童子。童子曰:“此名为媪。常在地,食死人脑。若欲杀之,以柏插其首。”媪曰:“彼二童子,名为陈宝。得雄者王,得雌者伯。”陈仓人舍媪逐二童子,童子化为雉,飞入平林。陈仓人告穆公,穆公发徒大猎,果得其雌。又化为石,置之汧、渭之间,至文公时,为立祠陈宝。其雄者飞至南阳,今南阳雉县,是其地也。秦欲表其符,故以名县。每陈仓祠时,有赤光长十余丈,从雉县来,入陈仓祠中,有声殷殷如雄雉。其后光武起于南阳。

    【译文】

    秦穆公的时候,陈仓县有人挖地得到一个东西,象羊又不是羊,象猪又不是猪。他就牵着这个怪物献给秦穆公。在路上他碰到两个孩子,孩子说:“这东西名字叫媪,经常在地下吃死人的脑髓。你如果想要杀掉它,请用柏树插进它的脑袋里。”媪说:“那两个孩子名字叫陈宝。得到雄的那一个就能得到天下,得到雌的那一个就能称霸诸侯。”陈仓县的这个人就放了媪,去追赶那两个孩子。那两个孩子都变成了野鸡,飞进了树林。陈仓县这人就把这事告诉了秦穆公。秦穆公发动部下举行大规模的围猎,结果只抓到了那只雌野鸡。但那雌野鸡又变成了石头,所以秦穆公就把它放在汧水和渭河中间的地方。到秦文公的时候,还为它建立了庙宇,庙名就叫做陈宝。那只雄野鸡飞到了南阳郡,如今的南阳郡雉县,就是它降落的地方。秦国想证明它的效验,所以用它来命名那个县。每逢陈仓县祭祀,就有长十多丈的红光,从雉县那边过来。进入陈宝祠内,并发出雄野鸡那种殷殷殷的声音。后来光武帝刘秀在南阳兴起。

    刑史子臣说天道

    宋大夫邢史子臣明于天道。周敬王之三十七年,景公问曰:“天道其何祥?”对曰:“后五十年五月丁亥,臣将死。死后五年五月丁卯,吴将亡。亡后五年,君将终。终后四百年,邾王天下。”俄而皆如其言。所云邾王天下者,谓魏之兴也。邾,曹姓,魏亦曹姓,皆邾之后。其年数则错。未知刑史失其数耶?将年代久远,注记者传而有谬也?

    【译文】

    宋国大夫刑史子臣懂得观天占卜。周敬王三十七年,宋景公问他说:“天象有什么征兆吗?”他回答说:“过后五十年五月丁亥那一天,我将死去。我死后五年,五月丁卯那一天,吴国将灭亡。吴国灭亡后五年,国君您将死去。您死后四百年,邾国将在天下称王。”后来发生的事都应征了他所说的话。他所说的“邾国天下称王”,说的是曹魏的兴起。邾国,是曹姓,魏国也是曹姓,都是邾国的后裔。但说曹魏兴起的年份却说错了。不知道刑史子臣说的年数是错的,还是年代久远,记录的人传说中造成了谬误?

    荧惑星预言

    吴以草创①之国,信不坚固,边屯守将,皆质其妻子,名曰“保质”。童子少年以类相与娱游者,日有十数。孙休永安二年三月,有一异儿,长四尺余,年可六七岁,衣青衣,忽来从群儿戏。诸儿莫之识也,皆问曰:“尔谁家小儿,今日忽来?”答曰:“见尔群戏乐,故来耳!”详而视之,眼有光芒,爚爚②外射。诸儿畏之,重问其故。儿乃答曰:“尔恐我乎?我非人也,乃荧惑星也。将有以告尔:三公归于司马。”诸儿大惊,或走告大人,大人驰往观之。儿曰:“舍尔去乎!”耸身而跃,即以化矣。仰而视之,若曳一匹练以登天。大人来者,犹及见焉。飘飘渐高,有顷而没。时吴政峻急,莫敢宣也。后四年而蜀亡,六年而魏废,二十一年而吴平,是归于司马也。

    【注释】

    ①草创:刚刚兴建。

    ②爚爚(yuèyuè):光彩耀目的样子。

    【译文】

    吴国因为是刚刚建立的国家,信用还不稳固,所以边塞上驻守的将领,都要将他们的妻子儿女作为人质留在京城,这种方式叫做“担保人质”。这些留作人质的儿童少年,以类相从在一起玩耍,每天有十几个。孙休永安二年三月,有一个奇异的小孩,高四尺多,年龄大约六七岁,穿着青色的衣服,忽然过来跟这些孩子们玩耍。这些孩子没有一个认识他的,都问他:“你是谁家的小孩,今天突然来这里玩?”他回答说:“我看见你们成群结队地在一起玩得很开心,所以我就来了。”仔细地打量他,他的眼睛里有光芒,闪闪发亮。孩子们都怕他,于是又问他是怎么回事。那孩子就回答说:“你们害怕我吗?我不是人,而是火星。我有件事要告诉你们,政权将归于司马氏。”孩子们大吃一惊,有的跑去告诉自家的大人,大人便赶去看他。那孩子说:“我要离开你们走啦!”于是纵身一跳,马上就消失不见了。抬头看他,见他仿佛拖着一匹白色的绢布飞上了天。跑过来的大人,还赶得及看见他。白绢越飘越高,过了一会儿就看不见了。当时吴国的政局很紧张凶险,所以没有人敢宣扬这件事。过了四年,蜀国灭亡;过了六年,魏国灭亡;又过了二十一年,吴国被平定了。这就是那孩子所说的刘、曹、孙三公政权归于司马氏。

    戴洋梦神

    都水马武举戴洋为都水令史,洋请急还乡,将赴洛,梦神人谓之曰:“洛中当败,人尽南渡。年五年,扬州必有天子。”洋信之,遂不去。既而皆如其梦。

    【译文】

    主管河渠灌溉的都水马武,举荐戴洋任都水令史,戴洋请假回家,准备去洛阳的时候,忽然梦见仙人对他说:“洛阳会被攻陷,人们都要渡江南下。再过五年,扬州一定会出天子。”戴洋相信这梦,就不去洛阳了。后来,事情的发展都像他梦见的那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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