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搜神记卷五(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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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子文成神
蒋子文者,广陵人也。嗜酒好色,挑挞无度。常自谓己骨清,死当为神。汉末,为秣陵尉,逐贼至钟山下,贼击伤额,因解绶缚之,有顷遂死。及吴先主之初,其故吏见文于道,乘白马,执白羽,侍从如平生。见者惊走,文追之,谓曰:“我当为此土地神,以福尔下民。尔可宣告百姓,为我立祠。不尔,将有大咎。”是岁夏,大疫,百姓窃相恐动,颇有窃祠之者矣。文又下巫祝:“吾将大启佑孙氏,宜为我立祠;不尔,将使虫入人耳为灾。”俄而小虫如尘虻,入耳皆死,医不能治。百姓愈恐,孙主未之信也。又下巫祝:“若不祀我,将又以大火为灾。”是岁,火灾大发,一日数十处。火及公宫。议者以为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宜有以抚之。于是使使者封子文为中都侯,次弟子绪为长水校尉,皆加印绶。为立庙堂。转号钟山为蒋山,今建康东北蒋山是也。自是灾厉止息,百姓遂大事之。
【译文】
蒋子文,是广陵郡人。他喜欢喝酒,喜爱女色,轻薄放荡,不拘礼法。他常常说自己:“我的骨相清高,死了会做神仙。”汉朝末年,他当了秣陵县县尉,有一次追赶贼寇来到钟山脚下,贼寇打伤了他的前额,解下衣带把他绑了,过了一会儿他就死了。到孙权建立吴国的时候,蒋子文原来的部下在路上碰见了他,看见他骑着白马,拿着白羽扇,就像他活着的时候那样有随从跟着。看见的人大吃一惊,吓得转身就逃。蒋子文紧追上来,对他说:“我就要做这里的土地神了,来为这里的百姓造福。你可以告诉百姓,让他们为我建立祠庙。否则,就会有大灾难降临。”这年夏天,瘟疫流行,老百姓都暗自惊惧,于是就有了偷偷为他立祠供奉的人。蒋子文又传旨给巫祝:“我将大大地保佑孙氏,所以应该给我建立祠庙;不然,我将让虫子钻进人的耳朵里造成灾难。”不久,就有像蚊子那样的小虫,一钻进人的耳朵里,人就死了,无药可治。老百姓更加恐慌。孙权仍然不相信这件事。蒋子文又传言巫祝说:“如果不祭我,我又将用大火让你们遭殃。”这一年,火灾严重,一天就有几十个地方被烧掉,大火还烧到了王宫。议论的人认为鬼有了归宿,就不会再制造灾难了,所以应该采取一些措施安抚他。于是孙权便派了使者去封蒋子文为中都侯,封他的二弟蒋子绪为长水校尉,都加赠印绶。并给他们建立庙堂。改钟山为蒋山,就是现在建康东北的蒋山。打这以后,灾难不再发生,老百姓就大肆供奉祭祀蒋侯了。
蒋山庙戏婚
咸、宁中,太常卿韩伯子某,会稽内史王蕴子某,光禄大夫刘耽子某,同游蒋山庙。庙有数妇人像,甚端正。某等醉,各指像以戏,自相配匹。即以其夕,三人同梦蒋侯遣传教相闻,曰:“家子女并丑陋,而猥垂荣顾。辄刻某日,悉相奉迎。”某等以其梦指适异常,试往相问,而果各得此梦,符协如一。于是大惧,备三牲,诣庙谢罪乞哀。又俱梦蒋侯亲来降已曰:“君等既已顾之,实贪会对,克期垂及,岂容方更中悔?”经少时并亡。
【译文】咸安、宁康期间,太常卿韩伯的儿子韩某、会稽内史王蕴的儿子王某、光禄大夫刘耽的儿子刘某,一起游览蒋山庙,庙里有儿个妇女的神像,容貌十分端正。他们三个人喝醉了,指着这些妇女的神像开起玩笑来,说和自己结成夫妻。就在当天晚上,三个人一同梦见蒋侯派人传达旨意,说:“我家的闺女都生得很丑,承蒙你们看得起。我就定好日子,把你们都接了来吧。”这三个人因为自己的梦不同平常,所以试探着互相询问,果然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的事一模一样。他们十分恐惧,于是准备了牛、羊、猪等祭品,到蒋山庙谢罪,乞求蒋侯饶恕。晚上他们又都梦见蒋侯亲自来对他们说:“你们既然已经眷念我的女儿,实际上是贪念马上见面的。约定的日期快到了,哪能更改中途变卦呢?”过了不久,这三个人都死了。
蒋侯与吴望子
会稽鄮县东野有女子,姓吴,字望子,年十六,姿容可爱。其乡里有解鼓舞神者,要之,便往。缘塘行,半路忽见一贵人,端正非常。贵人乘船,挺力十余,皆整顿。令人问望子:“欲何之?”具以事对。贵人云:“今正欲往彼,便可入船共去。”望子辞不敢。忽然不见。望子既拜神座,见向船中贵人,俨然①端坐,即蒋侯像也。问望子:“来何迟?”因掷两橘与之。数数形见,遂隆情好。心有所欲,辄空中下之。尝思啖鲤,一双鲜鲤随心而至。望子芳香,流闻数里,颇有神验,一邑共事奉。经三年,望子忽生外意,神便绝往来。
【注释】
①俨然:庄重严肃的样子。
【译文】
会稽郡鄮县东郊,有一个女子,姓吴,字望子,年方十六岁,长得十分漂亮可爱。她的乡邻有要去击鼓跳舞娱乐神的人,邀请她,她就一起去了。他们沿着堤岸走,半路忽然遇到一个贵人,相貌非常英俊。贵人乘的船,有十多个划船的仆人,个个穿戴得整齐端正。贵人叫人去问望子:“要到哪里去?”望子一一回答了。贵人说:“我现在正要去那里,你可以上船一起走。”望子推辞不敢上船。船忽然不见了。后来望子到庙里拜神,看见刚才在船上的贵人,正端坐在庙里,就是蒋侯的神像。蒋侯问望子:“怎么来得这么晚?”于是抛了两个橘子给她。蒋侯多次显形相见,于是和望子感情增长,十分相爱。望子心里想什么,就会从天上降下什么。她曾经想吃鲤鱼,一对鲜鲤鱼紧接着就出现了。望子神异的名声在附近数里的范围到处流传,她经常很灵验。全县的人都来供奉她。过了三年,望子忽然起了外心,蒋侯神就跟她断绝了往来。
蒋侯助杀虎
陈郡谢玉为琅邪内史,在京城。所在虎暴,杀人甚众。有一人,以小船载年少妇,以大刀插着船,挟暮来至逻所。将出语云:“此间顷来甚多草秽①,君载细小②,作此轻行,大为不易。可止逻宿也。”相问讯既毕,逻将适还去。其妇上岸,便为虎将去。其夫拔刀大唤,欲逐之。先奉事蒋侯,乃唤求助。如此当行十里,忽如有一黑衣为之导,其人随之,当复二十里,见大树,既至一穴,虎子闻行声,谓其母至,皆走出,其人即其所杀之。便拔刀隐树侧,住良久,虎方至,便下妇着地,倒牵入穴。其人以刀当腰斫断之。虎既死,其妇故活。向晓,能语。问之,云:“虎初取,便负着背上,临至而后下之。四体无他,止为草木伤耳。”扶归还船。明夜,梦一人语之曰:“蒋侯使助汝,知否?”至家,杀猪祠焉。
【注释】
①草秽:老虎。
②细小:指家眷。
【译文】
陈郡人谢玉,任琅邪郡内史,住在京城,那一带老虎横行,吃了很多人。有一个人,用小船装着他年轻的妻子,把大刀插在船上,赶在天黑前来到巡逻地带。巡逻的将官出来告诉他说:“这里近来常有老虎,您带着家眷,做这样轻率的行动,是非常不容易的。你可以在哨所过夜。”他们互相问询行礼后,巡逻的将官就回去了。他妻子刚上岸,就被老虎抓走了;她丈夫拔刀大喊,想追上去。先前他曾供奉过蒋侯,所以就呼唤着蒋子文的名字祈求帮助。像这样大约走了十来里,忽然有一个身穿黑衣服的人来给他引路。他紧跟着这个黑衣人,大概又走了二十里,看见一棵大树。然后来到一个洞穴口,洞穴里的小老虎听见声音,以为是它们的母亲回来了,就都跑了出来。那人便走前把它们都杀了,接着又拔刀隐蔽在树旁。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母老虎才到,便把他妻子扔在地上,倒退着拉往洞中。那人用刀把老虎拦腰砍断。老虎已经死了,他的妻子还活着,到拂晓的时候就能讲话了。他问妻子,妻子回答说:“老虎刚抓住我,便把我背在背上。到了这儿才把我放了下来。我的四肢没什么损伤,只是被草木刮伤了一点罢了。”那人就扶着妻子回到船上。第二天晚上,他梦见一个人对他说:“蒋侯派我来帮助你,你知道吗?”这个人回到家里,就杀了猪来祭祀蒋子文。
丁姑渡江
淮南全椒县有丁新妇者,本丹阳丁氏女,年十六,适全椒谢家。其姑严酷,使役有程,不如限者,仍便笞捶不可堪。九月九日,乃自经①死。遂有灵向,闻于民间。发言于巫祝曰:“念人家妇女,作息不倦,使避九月九日,勿用作事。”见形,着缥衣,戴青盖,从一婢,至牛渚津,求渡。有两男子共乘船捕鱼,仍呼求载。两男子笑共调弄之,言:“听我为妇,当相渡也。”丁妪曰:“谓汝是佳人,而无所知。汝是人,当使汝入泥死;是鬼,使汝入水。”便却入草中。须臾,有一老翁乘船载苇。妪从索渡。翁曰:“船上无装,岂可露渡?恐不中载耳。”妪言无苦。翁因出苇半许,安处着船中,径渡之。至南岸,临去,语翁曰:“吾是鬼神,非人也,自能得过。然宜使民间粗相闻知。翁之厚意,出苇相渡,深有惭感,当有以相谢者。若翁速还去,必有所见,亦当有所得也。”翁曰:“恐燥湿不至,何敢蒙谢。”翁还西岸,见两男子覆水中。进前数里,有鱼千数跳跃水边,风吹至岸上。翁遂弃苇,载鱼以归。于是丁妪遂还丹阳。江南人皆呼为丁姑。九月九日,不用作事,咸以为息日也。今所在祠之。
【注释】
①自经:自杀。
蒋子文成神
蒋子文者,广陵人也。嗜酒好色,挑挞无度。常自谓己骨清,死当为神。汉末,为秣陵尉,逐贼至钟山下,贼击伤额,因解绶缚之,有顷遂死。及吴先主之初,其故吏见文于道,乘白马,执白羽,侍从如平生。见者惊走,文追之,谓曰:“我当为此土地神,以福尔下民。尔可宣告百姓,为我立祠。不尔,将有大咎。”是岁夏,大疫,百姓窃相恐动,颇有窃祠之者矣。文又下巫祝:“吾将大启佑孙氏,宜为我立祠;不尔,将使虫入人耳为灾。”俄而小虫如尘虻,入耳皆死,医不能治。百姓愈恐,孙主未之信也。又下巫祝:“若不祀我,将又以大火为灾。”是岁,火灾大发,一日数十处。火及公宫。议者以为鬼有所归,乃不为厉,宜有以抚之。于是使使者封子文为中都侯,次弟子绪为长水校尉,皆加印绶。为立庙堂。转号钟山为蒋山,今建康东北蒋山是也。自是灾厉止息,百姓遂大事之。
【译文】
蒋子文,是广陵郡人。他喜欢喝酒,喜爱女色,轻薄放荡,不拘礼法。他常常说自己:“我的骨相清高,死了会做神仙。”汉朝末年,他当了秣陵县县尉,有一次追赶贼寇来到钟山脚下,贼寇打伤了他的前额,解下衣带把他绑了,过了一会儿他就死了。到孙权建立吴国的时候,蒋子文原来的部下在路上碰见了他,看见他骑着白马,拿着白羽扇,就像他活着的时候那样有随从跟着。看见的人大吃一惊,吓得转身就逃。蒋子文紧追上来,对他说:“我就要做这里的土地神了,来为这里的百姓造福。你可以告诉百姓,让他们为我建立祠庙。否则,就会有大灾难降临。”这年夏天,瘟疫流行,老百姓都暗自惊惧,于是就有了偷偷为他立祠供奉的人。蒋子文又传旨给巫祝:“我将大大地保佑孙氏,所以应该给我建立祠庙;不然,我将让虫子钻进人的耳朵里造成灾难。”不久,就有像蚊子那样的小虫,一钻进人的耳朵里,人就死了,无药可治。老百姓更加恐慌。孙权仍然不相信这件事。蒋子文又传言巫祝说:“如果不祭我,我又将用大火让你们遭殃。”这一年,火灾严重,一天就有几十个地方被烧掉,大火还烧到了王宫。议论的人认为鬼有了归宿,就不会再制造灾难了,所以应该采取一些措施安抚他。于是孙权便派了使者去封蒋子文为中都侯,封他的二弟蒋子绪为长水校尉,都加赠印绶。并给他们建立庙堂。改钟山为蒋山,就是现在建康东北的蒋山。打这以后,灾难不再发生,老百姓就大肆供奉祭祀蒋侯了。
蒋山庙戏婚
咸、宁中,太常卿韩伯子某,会稽内史王蕴子某,光禄大夫刘耽子某,同游蒋山庙。庙有数妇人像,甚端正。某等醉,各指像以戏,自相配匹。即以其夕,三人同梦蒋侯遣传教相闻,曰:“家子女并丑陋,而猥垂荣顾。辄刻某日,悉相奉迎。”某等以其梦指适异常,试往相问,而果各得此梦,符协如一。于是大惧,备三牲,诣庙谢罪乞哀。又俱梦蒋侯亲来降已曰:“君等既已顾之,实贪会对,克期垂及,岂容方更中悔?”经少时并亡。
【译文】咸安、宁康期间,太常卿韩伯的儿子韩某、会稽内史王蕴的儿子王某、光禄大夫刘耽的儿子刘某,一起游览蒋山庙,庙里有儿个妇女的神像,容貌十分端正。他们三个人喝醉了,指着这些妇女的神像开起玩笑来,说和自己结成夫妻。就在当天晚上,三个人一同梦见蒋侯派人传达旨意,说:“我家的闺女都生得很丑,承蒙你们看得起。我就定好日子,把你们都接了来吧。”这三个人因为自己的梦不同平常,所以试探着互相询问,果然各人都做了同一个梦,梦见的事一模一样。他们十分恐惧,于是准备了牛、羊、猪等祭品,到蒋山庙谢罪,乞求蒋侯饶恕。晚上他们又都梦见蒋侯亲自来对他们说:“你们既然已经眷念我的女儿,实际上是贪念马上见面的。约定的日期快到了,哪能更改中途变卦呢?”过了不久,这三个人都死了。
蒋侯与吴望子
会稽鄮县东野有女子,姓吴,字望子,年十六,姿容可爱。其乡里有解鼓舞神者,要之,便往。缘塘行,半路忽见一贵人,端正非常。贵人乘船,挺力十余,皆整顿。令人问望子:“欲何之?”具以事对。贵人云:“今正欲往彼,便可入船共去。”望子辞不敢。忽然不见。望子既拜神座,见向船中贵人,俨然①端坐,即蒋侯像也。问望子:“来何迟?”因掷两橘与之。数数形见,遂隆情好。心有所欲,辄空中下之。尝思啖鲤,一双鲜鲤随心而至。望子芳香,流闻数里,颇有神验,一邑共事奉。经三年,望子忽生外意,神便绝往来。
【注释】
①俨然:庄重严肃的样子。
【译文】
会稽郡鄮县东郊,有一个女子,姓吴,字望子,年方十六岁,长得十分漂亮可爱。她的乡邻有要去击鼓跳舞娱乐神的人,邀请她,她就一起去了。他们沿着堤岸走,半路忽然遇到一个贵人,相貌非常英俊。贵人乘的船,有十多个划船的仆人,个个穿戴得整齐端正。贵人叫人去问望子:“要到哪里去?”望子一一回答了。贵人说:“我现在正要去那里,你可以上船一起走。”望子推辞不敢上船。船忽然不见了。后来望子到庙里拜神,看见刚才在船上的贵人,正端坐在庙里,就是蒋侯的神像。蒋侯问望子:“怎么来得这么晚?”于是抛了两个橘子给她。蒋侯多次显形相见,于是和望子感情增长,十分相爱。望子心里想什么,就会从天上降下什么。她曾经想吃鲤鱼,一对鲜鲤鱼紧接着就出现了。望子神异的名声在附近数里的范围到处流传,她经常很灵验。全县的人都来供奉她。过了三年,望子忽然起了外心,蒋侯神就跟她断绝了往来。
蒋侯助杀虎
陈郡谢玉为琅邪内史,在京城。所在虎暴,杀人甚众。有一人,以小船载年少妇,以大刀插着船,挟暮来至逻所。将出语云:“此间顷来甚多草秽①,君载细小②,作此轻行,大为不易。可止逻宿也。”相问讯既毕,逻将适还去。其妇上岸,便为虎将去。其夫拔刀大唤,欲逐之。先奉事蒋侯,乃唤求助。如此当行十里,忽如有一黑衣为之导,其人随之,当复二十里,见大树,既至一穴,虎子闻行声,谓其母至,皆走出,其人即其所杀之。便拔刀隐树侧,住良久,虎方至,便下妇着地,倒牵入穴。其人以刀当腰斫断之。虎既死,其妇故活。向晓,能语。问之,云:“虎初取,便负着背上,临至而后下之。四体无他,止为草木伤耳。”扶归还船。明夜,梦一人语之曰:“蒋侯使助汝,知否?”至家,杀猪祠焉。
【注释】
①草秽:老虎。
②细小:指家眷。
【译文】
陈郡人谢玉,任琅邪郡内史,住在京城,那一带老虎横行,吃了很多人。有一个人,用小船装着他年轻的妻子,把大刀插在船上,赶在天黑前来到巡逻地带。巡逻的将官出来告诉他说:“这里近来常有老虎,您带着家眷,做这样轻率的行动,是非常不容易的。你可以在哨所过夜。”他们互相问询行礼后,巡逻的将官就回去了。他妻子刚上岸,就被老虎抓走了;她丈夫拔刀大喊,想追上去。先前他曾供奉过蒋侯,所以就呼唤着蒋子文的名字祈求帮助。像这样大约走了十来里,忽然有一个身穿黑衣服的人来给他引路。他紧跟着这个黑衣人,大概又走了二十里,看见一棵大树。然后来到一个洞穴口,洞穴里的小老虎听见声音,以为是它们的母亲回来了,就都跑了出来。那人便走前把它们都杀了,接着又拔刀隐蔽在树旁。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那母老虎才到,便把他妻子扔在地上,倒退着拉往洞中。那人用刀把老虎拦腰砍断。老虎已经死了,他的妻子还活着,到拂晓的时候就能讲话了。他问妻子,妻子回答说:“老虎刚抓住我,便把我背在背上。到了这儿才把我放了下来。我的四肢没什么损伤,只是被草木刮伤了一点罢了。”那人就扶着妻子回到船上。第二天晚上,他梦见一个人对他说:“蒋侯派我来帮助你,你知道吗?”这个人回到家里,就杀了猪来祭祀蒋子文。
丁姑渡江
淮南全椒县有丁新妇者,本丹阳丁氏女,年十六,适全椒谢家。其姑严酷,使役有程,不如限者,仍便笞捶不可堪。九月九日,乃自经①死。遂有灵向,闻于民间。发言于巫祝曰:“念人家妇女,作息不倦,使避九月九日,勿用作事。”见形,着缥衣,戴青盖,从一婢,至牛渚津,求渡。有两男子共乘船捕鱼,仍呼求载。两男子笑共调弄之,言:“听我为妇,当相渡也。”丁妪曰:“谓汝是佳人,而无所知。汝是人,当使汝入泥死;是鬼,使汝入水。”便却入草中。须臾,有一老翁乘船载苇。妪从索渡。翁曰:“船上无装,岂可露渡?恐不中载耳。”妪言无苦。翁因出苇半许,安处着船中,径渡之。至南岸,临去,语翁曰:“吾是鬼神,非人也,自能得过。然宜使民间粗相闻知。翁之厚意,出苇相渡,深有惭感,当有以相谢者。若翁速还去,必有所见,亦当有所得也。”翁曰:“恐燥湿不至,何敢蒙谢。”翁还西岸,见两男子覆水中。进前数里,有鱼千数跳跃水边,风吹至岸上。翁遂弃苇,载鱼以归。于是丁妪遂还丹阳。江南人皆呼为丁姑。九月九日,不用作事,咸以为息日也。今所在祠之。
【注释】
①自经: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