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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谁是段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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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川组织客人们回到马队边上,提示他们检查好自己的东西,等所有人都上马以后,陆川不忘让大家和巴图一家告别,不知什么时候大壮的链子被两个孩子解开了,它也走到主人身旁,用一种不舍的目光看着陆川,还有和他在一起的白丽丽,也许是异性的气味让它产生了爱恋之心吧。等马队慢慢走远后,大壮还依依不舍地独自向前走出了十几米远,最后是在巴图的召唤下才调头回去。一路上,人们略显得有些疲备了,很少有人说话,陆川和白丽丽并排走在马队的左侧,边走边说着话。

    “陆川,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个女导游跟你认识么,你好像很怕她似的?”白丽丽终于忍不住提到了段姐。

    “唉,别提那个女人了,我看见她就倒味口,那纯粹是个在江湖上混得很展的大姐大!”

    白丽丽听到这话心里不襟想:混得很展?什么意思?混黑社会的?那不至于还出来带团吧?难道陆川被她给整过?

    “我怎么看你见她来后很紧张,好像见了鬼似的?”

    “唉,她对我来说就是一个鬼,一个女赌鬼!一个财迷!”

    啊!还是个女赌鬼?这里面有故事啊!白丽丽脑海里浮想联翩。

    “怎么回事啊,能给我讲讲么?”

    “说来真是丢人,几年前我接到一个团,是自带车草原三天团,要求在集宁接团然后上草原,当时就是这个段姐做全陪,我还记得在高速路上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上了他们的车,那个时候我刚开始带团不久,社里给我这个团也是为了锻炼锻炼我。我当时准备得很充分,上团以后一个多小时给他们讲得效果很好,可是就因为我太负责,太认真了,反而暴露了我是个新手的弱点。那些客人说是什么出版社的,个个能侃会说的,不一会,我就按不住他们了,嫌我讲历史民俗的太没意思,于是就互相调侃闲逗起来,那全陪还在中间也是有意衬托地接着话茬,我的讲解结果变成无人喝彩。我那个时候哪知道如何应付这种场面,一时间被他们视我于不在的笑声整得脸红脖子粗的,说话都不怎么连利。那段姐看出我尴尬表情,不但不解围,还跟着客人不停开我玩笑,一会儿问我是不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一会问我除了讲课本,还会点啥?一会又问我,草原上晚上有没有唱歌的地方?我晕,我很晕,学校只教课本,课本只教理论,没人教过如何应付这种失控的挑衅局面。他们问的那些问题别说是不知道,就算是知道我也不能为了迎合就乱说乱讲吧。本来想把话题往正面上引,结果次次都失败。那段姐,还时不时地和那些人开着玩笑,而那些人坐了一天的汽车,早就颠簸得精神疲惫,正需要这样无拘无束的调侃来情绪。抛开我在一边不说,他们和段姐,变换着角度和话题地讲着各种各样我不觉得可笑的可笑之事,虽然天上一脚,地上一脚的都与我无关,但我还得坐在那边别扭地听着。跟他们说的这些比起来,我真觉得我们在学校男生宿舍里讲的那些玩笑话真是太幼稚了。那算个啥,充其量就是几个臭小子精力过盛,闲来无事在那里胡想乱编。这次在车上我遇到的、听到的可都是实打实的闻所未闻。当时场面失控得情形你真没法想。丢人啊,导游控制不住游客,这是很强的挫败感,本来开头打的基础不错,结果呢,原来他们都是在装,看我还是个嫩茬子就开始欺负我了。这导游挨客人欺负是常听说事,这次可是真真切切地让我一把被客人,甚至连全陪都算上的羞辱,这和我接团前等待的那种想象完全不同,真是始料不及。”

    “那后来呢,这种事我也遇到过,你后来怎么办了?”

    “怎么办?凉拌!实在没办法了,我只能傻笑,他们那些********,我实在插不进嘴去。最后没办法只能不停地唱歌。最后好容易到了草原,安排他们进包,当时已经是下午了,看表演前没什么内容,大家自活动。那段姐直接把我叫到她包里,要我跟她和司机扎金花(赌钱),我说我不懂,也不会,结果她就冷嘲热讽地说我装嫩,说我虚,说我胆小,还说我扭扭捏捏的就像个嫩包。说实话,我当时真就是少不经事,哪经得起她这么嘲讽,几下脸又红了不说,心里火也起来了,心想我他妈招你惹你了,一上团就这样整人,我是没有过,那又怎么了,有错么?我天,你不知道当时在包里那场面,那段姐跟那什么女皇上一样,手里掐着女士雪茄烟,左边站着一中年男人,胖墩墩的身子,穿着一件质地很高档的衬衣,脖子上挂着一根黄金“狗链”,五根手指上,有三根都套着金戒指,肚子太大,无节制地向外突突着,就像即将临盆的孕妇。我在她面前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那段姐旁边坐着的一个人给我让坐,让我也跟着摸两把牌,还当着别人说要验验我的手气如何。我了个去,吓得我实在呆不住了,我在家从小连扑克都不打,更别说玩这种牌九了,我推拖不会打,可众人不信,非要留我,最后趁所有人没注意,把手机铃声调响了,假装接社里的电话才跑了出去!临走时,被那群人好一顿笑话,不是笑我嫩,就是笑我穷,要不就是笑我胆小。”

    白丽丽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她很不相信陆川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陆川,你这不是在编故事呢吧!我怎么听得你不会这么沉不住气吧?”

    “我说,你看看我的脸,听听我的语气,这像假的么,别看我现在干导游这么长时间,该经历的经历了,该见的见了,可是真说起那个时候这档子事,还是气得很呢。你说,一个人会忘了他的初恋么,肯定不会,到老到死也不会,那是美好的,可是一个人不管是男是女,第一次被耍笑,不管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那也是很难忘掉的,因为那是痛苦的。我编这故事干嘛,我又不会得啥好处,都是纯丢人的事,唉。。。。。。”陆川说到这叹了口气。

    说来也是,白丽丽让陆川这么一反问,倒想起自己大学时候,在向往、好奇、害怕、羞涩的复杂心情下,不知所措地在痛并快乐中,她从一个女孩变成了一个女人,享受到了爱情的甜蜜和温馨。当时她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从此可以把男友牢牢地留在身边。可是后来,当把自己的真心奉献出去以后,男友对她越来越不以为然,一次比一次变得生硬,而不考虑她是否能接受,其它时间里,也越来越不在在乎她的感受,不高兴了会随时丢下她去喝酒泡网吧。拒接她电话的次数越来越多,身上的香水味也慢慢变得不再是她常用的那一种。毕业后,她终于被抛弃了。那一段幸福与失落交织的岁月始终刻在白丽丽的心中,此时当陆川很严肃地讲明他自己当时的处境时,白丽丽开始理解这种感觉产生的合理性了。

    “那后来呢?陆川?”

    “后来,我尽量躲着她呗,尽量给客人忙伙,离她远点,快晚饭时,还接了社里计调的电话,我把这个全陪的情况在电话里说了,收到回复的却是不好不坏的说笑,电话那头居然调侃说这也是对我锻炼的一部分!我给背了,这不明摆着给我下的套么?闹了半天社里人早就知道这个全陪的能量,故意让我上团接受再教育。我靠!这纯粹是非典型成年人教育。不过有一点挺好,晚饭的时候,这帮人超爱吃羊肉,不但点了烤全羊,还要了五只羊腿,最后不过瘾,又跑出去吃了大概五百串烤羊肉。当晚我是大大赚了一笔。那段姐也高兴得不得了。一个劲地在客人身边陪酒卖笑的,我在餐厅里不下十次看见她的和客人搭肩搂背的逢场作戏的样子,也看到她的豪爽如男人一般把一杯杯的啤酒、白酒一饮而尽,换得满场喝彩。我了个去的去的去!这段姐真不愧是酒场女汉子,我见过女人能喝的,却没见过她这么能喝的女人!我不禁觉得那个女人好厉害,又好可怕。她这么卖劲儿到底图个啥?还不是一图痛快,二图有钱赚。点了这么多风味餐那可是一大笔呢,再加上明天还要骑马还有提成。她现在的卖弄风情肯定是为这目的。”

    “你呀陆川,这种事在现在社会不都这样,不这样哪能有钱赚?你还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真是少见多怪!”白丽丽有些好笑地说。她看着陆川这么正经严肃的说这些荒唐事,心里觉得这陆川是不是老实正统地过了头了。

    “大姐,我那时刚毕业没多长时间,我心里还想着要当个特级导游呢,你不知道在我心里导游这个职业有多高尚,可是哪儿让我看到高尚了,整晚上都让我看到这个社会的肮脏。你猜怎么着,最后离席前,有一桌客人端着一盘吃了一小半的羊腿给我,我不知道什么意思,我以为他们要打包呢,还好心的给他们找袋子。结果人家根本不要,说什么我累了半天了,送给我吃的,我当时心里也单纯,还以为他们是好意,就收下了,结果那男的临走前跟他同伴悄悄一努嘴,斜脸瞧我一眼,还坏笑了一下让我心里发懵,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我端着这半条羊腿不知道怎么办,要说晚上只吃了一个小馒头,肚子真就是饿,可是看着羊腿再想想那男人的坏笑,我就觉得这羊腿怪怪的。当我走到后厨时看见拴在门外边那条看门狗和它旁边地上一推剩骨头时,我当时是火冒三丈,原来这帮家伙拿半条羊腿打发我,是拿我当狗耍呢!我还屁颠儿屁颠儿的要了这羊腿,我这不是承认自己跟这狗一样了么?我了个去的去,耻辱啊耻辱,真是奇耻大辱。我当时真想抓着这条羊腿掇那男人脸上,真想这么做,但是一想我是导游,导游就要忍,于是我一忍再忍,终于把火压下去了,现在想想,我当时忍是对的,唯一错就错在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当时严厉拒绝那家伙就好了。不然,这种耻辱也不会背到现在还觉得心里堵得慌。!”

    “这人要这么做的话就真的是很过分了,这不是不拿导游当人看么?那后来羊腿怎么处理了?”白丽丽只怕陆川还真的吃了它。

    “怎么处理,我本来想喂狗算了,但一想就算是狗也有它的尊严和狗格,凭啥要吃这种东西,狗又没错。我一咬牙干脆把腿扔到房后的茅坑里了,直听到扑通一声,心里才算多少解了点气!”

    “啊?你的脾气还真是大,那一大条羊腿可惜了!”

    “有啥可惜的?比起一个人的人格和尊严,一条吃了一半的羊腿算什么!”陆川气愤地说。

    白丽丽想了一想又问陆川:“那陆川,当时你们不是在草原上要住三天么,一开头就这样,以后两天怎么办呢?”

    陆川一脸苦相地看着白丽丽:“别说以后两天了,光那天晚上就够受的!”

    “嗯?那天晚上?够他受的?晚上怎么了,谁够他受的?那个段姐么?难道她真对陆川做了些什么事么?”白丽丽疑问重重。

    陆川看出白丽丽肯定想歪了,忙进一步解释到:“我后来跟着那个段姐挨个包转了一圈,看看客人是不是都安顿好了,这一看不要紧,哪个包都有稀罕事。我在一个包里见到一个同样很胖的女人,同时抽两只烟,左手一根,右手一根,一口吸,一口吐的,我见过能抽,没见过这么能抽的,还有一个包里居然是男女都有,虽然咱们做导游的管不了这些事,但看到他们都是一个单位的,大家都熟悉,这晚上吃也吃好了,喝也喝好了,爱怎么串门聊天的,咱也管了不那么多。当我们进包的时候,里面的人大部分都醉了,稀里糊涂地乱盖着被子,有的盘坐聊天,有的闭眼醉眠。我本来是要进去的,结果就在门口没再动腿。那段姐还跟他们打趣地说什么晚上抽烟小心点,别把包点着了了。结果那帮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说笑着,很明显他们互相知道彼此是什么意思,这里面只有我傻不愣登地什么也没听出来。等临走时,有一个老女人专门把我叫住,她问我:‘陆导,你跟段导都住哪儿啊?’我当时一心想早点把他们的事安顿完好去休息,于是也没多想地回了一句:‘我们安排好了,有私陪房呢,你们放心吧!’结果段姐一听,反到着急了,她问我是不是给她安排住那种上下铺,我说是,她不答应了,嫌那儿乱、味儿不好,非要单住个蒙古包不可。我本以为没事的事,居然又出个事,这下我也无心再安顿客人了,于是草草讲了些注意事项,转头赶紧到接待处那儿去问有没有空包的事。搞得客人笑话我不懂事,搞事这段姐对我怨气不断。

    “哈哈哈哈,陆川,你这是把人都想得和你一样能吃苦了,你应该事先问问她才好!”白丽丽笑得捂住了嘴。

    “那可不咋了!我就是一点没想到她会要求单住蒙古包,这我们到草原都是在私陪房里睡,我还真没遇到过全陪要求单住包的要求,再说计调给的行程里,也没分配出全陪的包,这只能我现去协调了。你也别觉得好笑,难道你觉得我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真的该啥都懂呢?我跟你说现如今找个想我这样的愣头傻小子比找个真节烈女还难,我这算是珍惜品种了。你还笑,再笑笑不跟你讲这些了!”陆川生气地瞪了瞪了白丽丽。

    白丽丽慌忙道歉着说:“没笑你,没笑你,真的陆川,我只是觉得这事本来挺平常,怎么在你嘴里这么一说很搞笑似的,真的没有笑你是处儿的事。你千万别生气啊,我知道你肯定是个很老实本份的人,对这种处不处的事看得很认真。我也是认真的。只是拜托你别讲得这么好玩不行,我快笑死了!呵呵呵!”白丽丽硬装着严肃地说完这些话,最后还是憋不住笑了出来。

    “你看你,说不笑还是笑,我根你说,这事除了那段姐,你是唯一知道的一个人,你要是想笑就笑,那可别怪我以后不跟你说实话的!”陆川有些急了。

    “不笑了不笑了,唉陆川,真的就我一个知道啊!”

    “当然了,你看我像是说假话么?”

    “为什么啊,为什么你跟我讲这些丢人的事呢,你这么相信我?!”

    “什么我要说的,这不是你非要问的么?再说,我看你跟那段姐不一样,我信你才跟你说的。我可没想逗你玩!”

    白丽丽终于不再想笑了,她清了清嗓子说:“好吧,我认真听,你认真说,我不再笑了!我想听下文”

    “下文?也就没什么下文了,去接待处的时候,人家小姑娘正要准备休息,一听我说再要个包给全陪住,直拿白眼瞪我,问我为什么不早说,而且计划里多出一个包,钱怎么付?我是脸红脖子粗,加上那段姐在一边一会儿一问的,搞得我心急如焚,最后,还是幸亏旅游点儿的副总经过,而且她和我关系不错,看我这么为难,就帮着说了句话,才给开了个包。那小姑娘很不情愿地把钥匙扔出来,我还得给人家陪笑脸。我俩从接待处走出来以后,那段姐还对我冷嘲热讽的,嫌我连个接待处小姑娘都搞不定。我当时心里很窝火,但又着实怕这个段姐,也只能假装听不见,独在前边走着。狠不得随便找个包把她推进去算了。等把她安顿到包里后,我问她还有没有事,没事就我回去找睡觉了。当时她问我要去哪儿睡,我说去私陪房呗,她一听就很疑惑,问我要把她一个人扔蒙古包里?我当时是满头雾水,我说是她要单住的,私陪房到是不空,她不住啊?好容易要到了空包,她又嫌空,没人陪,怕得慌,真不知道她要怎样。后来她说什么,你猜,她居然要拉着我跟她一起睡蒙古包。我这才明白她要如何,着实说,我是太够木讷的了。但即使我照她这么做也没人知道,我也是清醒地很,没答应她这要求,把她安排进去以后,告诉她晚上要注意安全,别乱走,这大草原上晚上醉鬼可多,别让撞见了再出点事。又提醒了些其他注意事项,然后,我就关门走了。”

    “啊!!这女人不好对付的呢!”

    “可不是咋地,我刚转身走了几步的时候,包里的她又叫住了我。”

    白丽丽怀着猎奇地心情问:“她后悔了?是不还要叫你留下呢?”

    陆川摇了摇头说:“那到不是,我本以为她是要再次留我呢,但并不是这样。”

    白丽丽问:“那她想干什么?”

    陆川接着说:“她说她想上厕所,问我在哪里。说完她就从包里出来了,换了一身准备睡觉的衣服。我拿手指给她看厕所的位置,但她看到后,直摇头。”

    白丽丽不解地问:“为什么呢?”

    陆川无奈地解释说:“也不为什么,都怪那个厕所的位置太偏了。本来蒙古包就是建在一个坡面上,那个厕所却建到沿坡向下五十多米外的低处,而当时那里附近的蒙古包都没有人住,也就只有点微弱的灯光,那厕所就孤伶伶地藏在黑暗中。站在山坡往下看,那不是厕所,而是坟墓。别说她一个女人不敢去,连我看着都心里发毛。”

    白丽丽有些替段姐打报不平地说:“那肯定不敢去吧,那种厕所,谁知道里面是不是藏着坏人?再说就算什么也没有,那么黑,谁敢去呢!你也不给指一个安全的地方!”

    陆川无奈加无辜地一摊双手说:“我有啥办法,这么大个草原,人家就建这么一个厕所,好一点的厕所都在豪华包里,那谁能用呢?其实大晚上的,好多人都是在草原上随便找地儿解决,我只是没好意思这么跟她说。”

    白丽丽追问:“那后来呢?”不过等问过之后,她心里自觉无聊,怎么对人家这种事这么感兴趣?

    陆川挥手在视野里随便扫了一下,说:“广阔天地大有文章!既然她不敢去,我也没别的地方指给她,就告诉她随便解决喽!只不过是我陪着她。”

    白丽丽吃惊地说:“啊?你陪着她?不会吧!在身边陪着?”

    陆川忙解释道:“当然不是了,你以为啥呢?我把她领到安全的地方,完了我就走开了,离的老远,还能让她看见我,反正黑乎乎的,我就知道她在那个位置,什么也看不见。等她完事了,我再陪她回包里的!”

    白丽丽送个陆川一个小小的玩笑:“陆川,你这真是脾气好,要换别人,估计早就不管她了!这种事也能遇到,你也真是心太好了!”白丽丽听到这,有些发坏地逗着陆川,她听了这些故事,反而觉得陆川很是好玩,好玩的就像一个什么也不懂的的小屁孩。

    “你快别说了,我也就是看她是个女的,虽然从上团到当时,她一直对我不怎么好,但再怎么说,大晚上的,她一个女的想方便,我总不好把她推到一边不管,万一出点什么事,我可就说不清了!”

    “那晚最后你睡私陪房了?”

    “肯定睡私陪房了吧,我还能真睡那包里?我还没那么上赶的呢!等送她回了包以后,我再跟她叮对了第二天看日出的时间,还问题她要不要看,她说看情况,完事后,我就走了。临走时提醒她她把门锁好后。后来一晚上也没什么事!”

    “噢,那还行,看来你定力还是不错的,这种情况下都坐怀不乱!”听到结尾,白丽丽对陆川还是挺佩服的。但她同时也想,我今晚不也和段姐一样,要自己住一个蒙古包么?我也会怕的,我能叫陆川一起住么?当时陆川拒绝了段姐,是不是也会拒绝我?我只是想有个值得依赖的男人陪我,我可不像段姐这样,再说时隔这么久,陆川也不是当时的陆川,也许在思想上他开放了很多,至少应该不会还是个小唐僧吧,如果那样的话,即使什么事也不会发生,他也会拒绝的。不叫他呢?想想漆黑的晚上,冷冷的毡包,悄无声息的空气,我一个弱女子,我肯定会怕的。如果他真的留下来了,深夜他会做什么,会对我做什么?我不知道到那个时候,如果他真的靠近我,我能不能把持住自己,我不知道。怎么了,我这是在想什么呢?乱,好乱。不行,我不能想了!白丽丽强制自己把飞出去的思绪拉回来,她深吸一口气望了望远方西落的夕阳。

    “唉,现在想来,我当时就这一点的原则底线是坚持对了,不然我得后悔一辈子!”陆川说。

    “就算你没坚持住,也无所谓吧,你又不吃什么亏。哪还来得一辈子的后悔,你别把人家一巴掌拍死嘛!”白丽丽有点不屑的说,她觉得陆川这句话说得很假,好像在给自己标榜什么似的。

    “我跟你说,你知道么?第二天早上我五点起来叫客人出来看日出的时候,人都出来了,就她的包没动静,我一看包门还锁着,我去敲了好长时间才听见里面有了动静,只听得里面有个女人声:‘谁啊,什么事?’一听就是没出被窝呢。我说:‘是我,陆川,起早看日出了,咱们七点钟早餐!’‘噢,知道了,你先看着客人吧,我一会出来!’。其实,她出不出来,我并不在意,只要知道她在包里没事,我就放心了。早先有个散客团,接团的时候,那个司机是个生面儿,见我面直说好话,原来是他在火车站里私自揽了一个散客,是女的,要我一起带上草原,我当时意识不强,没多想就同意了,结果到草原上才明白这是那司机接的私活,行程里根本没有安排那个女人的住处,晚上那司机求我给找个地方住,我就给安排到一个空房间里,第二天早上那女的没来看日出,也找不着人,司机急了找我,我这才想起她的事,跑到住的房里敲门,直听得里边那个女的在惊叫,吓得我以为出事了。等她不叫了以后,一问才知道,门从里边反锁后打不开了,她想出出不来,叫了一晚上也没人听,屋里还没有电,都天亮了也黑乎乎,吓得她一晚上没怎么睡觉。我赶紧找服务员给开了门,那女的一出来就骂我,还说要退钱,我让那司机自己去安抚她半天,才没了事。过后不久,社里知道了这事,把我痛批了一顿,还扣了半个月的工资。这事到现在想起来我都后怕,万一那天晚上真出了什么事,我责任就大了去了。”

    “这不稀罕,司机私接活的事,我听遇见过。原则上是不允许的,除非他和社里打好招呼,否则绝对不可以接的。你接团的时候就应该先和社里说,也是你经验不足。不过这么明显的事,你怎么到草原才反应过来,你这意识也太迟钝了吧?”白丽丽说。

    “你说不稀罕,别忘了我那时才开始带团,哪知道这种事啊!当时那个司机也不熟,我怕不答应他,回头在路上他给我出难题怎么办,当时真是因为怕出事,所以妥协,结果,还是出事了。真是教训!不说这事了,回头再说这段姐。等领着客人看完日出回来后,我去水池边上洗脸,人们也都回包里拿出东西过来洗了,我记得当时水本来就冰凉冰凉的,冻得我手还有些发抖。正刷牙呢,一抬头,迎面来了一个大白面鬼!”

    “什么?什么白面鬼?陆川你说什么呢?”

    “你听我说啊,迎面朝我走来的是个人,一张大白脸,白得一点血色也没有,就像刚和好的大面团上愣抠出两个小窟窿,再拿筷子在窟窿上边划两道深印子一样。那种惨白真吓得我肉发麻,最关键的是她还冲我笑呢哇,你想你要是遇到一个鬼跟你笑,你怕不怕?”

    “你快得了,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你就好好编吧!”

    “我真没编,我当时真就这种感觉!冷静下来才想这是谁啊?这么难看,头发乱七八糟地梳在头顶上,眼睛又细又小,都看不见眼仁儿,嘴唇也白不呲咧的,还冲我笑,这肯定是跟我认识了?可我认识的人里没这号人物啊。我正晕着呢,那鬼冲我说话了:‘陆导,早上好啊!’啊!我的天,这不是段姐么?昨天那是化了浓妆,感觉还挺好看的,没想到这一卸妆吓死个人了,咋比《武壮元苏乞儿》里的那个大清早出来吓苏灿的老嬷嬷还可怕!唉呀!唉呀!幸亏昨天晚上我跑得快,不然我半夜咋死的都不知道!”

    “啊哈哈哈哈!陆川啊陆川,闹了半天你是怕她变鬼啊!你是不以为自己遇上画皮门了?我说你怎么对这个段导印象这么深呢,原来是被吓出来的啊!”白丽丽听到这儿,只觉得像是看了一场无理头的喜剧一样开心。

    “还不只这呢,吃早饭的时候,她当着一桌的司机导游的又拿我开涮起来,说蒙古包找得不合适,说被褥潮得不能盖,还有味儿,说晚上冷,还有人踢门等等问题。反正就是不想给人痛快,有一些人心不好,在一旁帮腔,拿话刺我,我是又气又不敢吱声,心想做了好事不落好名,这团带得真够憋屈人。”

    “你呀,就是心太软,顶她两句有什么不可以的,也让她知道你不是好欺负的又有什么呢?也不知道你怕她什么?”白丽丽不解地说。

    “是啊,我后来也反思这个问题,对好人自当要好一点,对这种拿你不当回事的人,就不能再软弱,一味地软下去,只能吃哑巴亏,我就是没经见过这种事,一时脸皮薄,觉得自己是个新手,不想得罪人,结果什么面子尊严的,也没保住,还里外受气,这就是涉世不深的坏处。”

    白丽丽用手指了指陆川说:“陆川,你现在可不像你当时那样,我看现在的你,怕是再不会受那种气吃那种亏了吧?”

    “现在?我现在怕谁?都是干这行的,合得来的就干,合不来的就散,哪个庙里不烧香,哪的和尚不念经了?只不过看到那段姐,还是忘不了当初那种受辱的感觉,所以觉得不自在,如果再来一次,我肯定让她懂得低调这两个字怎么写。”

    “这还差不多,要是她再对你不客气,我帮你出气去,我怕她什么!”

    “行啊!够意思!不过应该不会再打什么交道了,今儿咱们就走了,管她呢!”

    “那不一定噢,中午还有顿饭要吃呢,万一像昨晚一样,又坐一桌上怎么办?她要再拿话呲你,你理不理她?”

    “看她说什么了?不过份的话,我就不理她,真要过份了,我可不答应,谁怕谁啊,来我的地盘上了,还这么张狂,她以为哪儿她都吃得开呢?再装得厉害,也不过是个贪财的人,就那个团的事,我就看清她这一点了!”

    “还有事?”

    “有,那个团虽然和全陪闹得不痛快,但效益还是挺好的,他们是自带车,所以我就分了她全陪的那份,结果那司机居然也要分,还说不分就不带我出草原!折腾了半个多小时都不肯松口,我都说了这是规矩,没理由给自带车的司机分。他就是不让,还想跟我动手。我最后办了件最傻的事,我居然给社里计调打电话求助,欠儿欠儿地让给骂了一通,说这种事让我自己解决,分成是导游的事,跟社里没关系,协调不好就自己回来。我最后没办法,心想我一个刚出道的小导游,哪有本事跟这种老油条抗衡,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保命舍财吧,结果给她俩分了六成,我少拿了小一千块钱呢!虽然她在我和司机争执中帮我说了些话,可等上车后,我居然发现她和司机互相使眼神,我一下就明白的了,原来刚才那一出,是她和司机早就设计好的一场局,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地演给我看,目地就是为了多从我这儿要点钱出来,真是老滑头。”

    “唉,你这等于交了学费了,刚干导游的,谁不会遇到这种事情,我也遇到过,只是我没你的那么棘手。是不是就因为这个才让你对她耿耿于怀到现在呢?”白丽丽心里已经明白是什么回事了。

    “是呗,好在我现在混得多少有点好口碑了,别让她把那些糗事给我抖落出来坏了我名声!要知道那个团是我带的所有团里出的丑最多的一次,最丢人的一次,最窝囊的一次,这最足以让我记一辈子了!”

    “行了陆川,你怕她说,可你也跟我说了啊,你不怕我给你添油加醋地再传出去?你这也太小心眼了,事情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放不下,咱干导游的,什么事都会遇到的,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你还这么钻角尖么?那不累死你!”

    “以后不会了,就算是逼也逼得没脾气了。我相信你才跟你说的,你跟她不是一路人。说也是的,今天真是够巧的,又遇到她了。我也奇怪,她原来一直是带出境团做领队的,怎么这一两年老干国内全陪,按说领队比全陪赚得要多得多了,她这么爱钱的女人怎么会放弃了呢?想不通!”

    “你还琢磨人家呢,要不今晚你再去找她请教请教?”

    “拉倒吧你,我才不想再见她呢!我在她眼里肯定还是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儿。我可不想再去丢人了!”

    白丽丽笑着,陆川说着,故事慢慢讲完了,马队也渐渐走进了夕阳的余辉之中。

    ......

    地平线上,浮着一轮火红的大阳,晚霞鲜血一般红艳,撒落在平坦的草原上。放眼望去,地面上的一切都是那样的耀眼,远处的水面变成了一只只探照灯,闪晃着人的眼球。每一颗小草的草尖上结出的露水,闪着晶莹剔透的珠光,仿佛挂了宝石碎玉。晚风吹起,草尖频频点着头,叶尖反射着夕阳的余辉,仿佛大海上无数的小飞鱼在水面齐舞一般。天空的浅蓝变成了深蓝色,无比的干净,纯净得一丝杂质也没有。地面上升的热度已经减退,随之而来的是阵阵清爽的凉风,吹抚着脸,穿过袖管带走了身上的躁热,挂着汗水的皮肤慢慢在凉意中干爽,东边的地平线已经越来越看不清了,西边的山顶也渐渐陷入灰暗之中。太阳已经翻过山尖,那所有的光辉仿佛就像他手中金灿灿的哈达,从西边挥起,向草原道着别。又像是在用他的方式,召唤着月亮和星晨来为即将到来的暗夜点亮光明。风贴着地面流动着,卷着从湿地带来的雾气,阵阵清香的空气,夹杂着泥土的味道钻入鼻孔,清洗着心肺,不用多么费事,在草原呆久了,只靠着无污染的空气,就能让城市雾霾污染过的脏肺来一次彻彻底底的沐浴,那真是好不痛快。

    住地就在眼前,各路马队从不同的方向,不约而同地相向而返,远处传来的人声,夹带着马背奔驰后收获的喜悦和轻松,原本沉默的客人们,看到前方人头攒动,重又打起了精神。玩得再嗨,卷鸟归巢的心还是会有的。所有客人的心情或者在此时都一样,一种在长久期盼过后的满足感,一种在颠簸渲泄过后的疲劳感,一种急切想要和他人分享感受的冲动感。而这种感觉被人们以没有语言的呼喊声一次次地表达着,这种表达或者不需要明确的对象,或者不需要听者与之相识,或者是在同大地说,或者是在同天空讲。

    回到马场,陆川集合全体团员,清点人数,将人们带出了围栏。

    快到住地的时候,陆川看看表,还有一个半小时就要进行赛马和摔跤表演了,中间这点时间要留给客人们自由活动了。他告知所有团员一个小时后集中的具体时候和地点,以及活动内容,同时强调看完表演后就直接进餐厅用餐,用餐后约晚八点,将在中心广场上举行篝火晚会。通知完毕后,陆川略为轻松了许多。忙活一天,这个时候终于可以把心放下,好好喘口气了。

    陆川走着走着,发现前面不远处自己的一个团员走路挺着胯骨,陆川以为那是摔着了,看着他捂着尾椎骨的位置,生怕是把腰摔坏了,赶忙走上前问他是怎么回事?结果呢,很搞笑,那人小声跟陆川说自己的后腰下边好像皮破了,骑马的时候没感觉,这刚下来走了一会就疼上了。陆川一看那位置,笑了:“你疼的位置是不正好靠在马鞍子上了?”

    “就是。”

    “你这是让马鞍子磨的,肯定是磨破了,自己带着创可贴之类的外敷药没?”

    “没有啊,这怎么办?”

    “得了,你慢慢往回走吧,我回头给你送几块创可贴去!”

    转过头白丽丽问陆川那人怎么了,陆川一声长叹:“唉,果不其然,这没骑过马的尾巴骨让给磨破了!”

    “哈哈哈,真让你说中了,又是一个傻陆川!”白丽丽拍着陆川的肩膀说到。

    陆川没说话,扭头瞪眼瞅着白丽丽,翘了翘下巴,哼了声,离开去给找创可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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