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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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队管理严格,一登上曙光号,苏立航包括他带的蔬果经过好几道检测程序,确定安全,才被正式放行,紧随其后的柯彦斌也是一样待遇,没人可以避开这些。
踏出最后一道安全门,苏立航被眼前黑压压一片脑袋吓了一跳。
“来了,快看。”
“柯上尉爱人手上推的是什么,好大筐唉,看着挺有分量。”
“应该是送给柯上尉的礼物,有伴侣的就是不一样!”
“别羡慕了,你自己找一个,不就也有人关心了?”
“哪有那么容易,太空兵没人要,等吧,等到退伍拿着津贴转业说不定还能找个合心意的对象,现在吗,你还是省省吧,少想这些有的没的,或许还能过几年痛快日子。”
“真有这么惨?”显然问话这人是新兵,听到太空兵悲惨的人生,整张脸都皱成一团,跟个小老头似的。
“就是这么惨!陆军士兵都不好找对象,更不用说我们这样整天脚不着地的太空兵,三四年了,太空兵就没有几个成家的,你恐怕也不会是好运那批。”
“唉,你别打击新兵蛋子,太空兵津贴高,干上几年退伍后在家乡找个对象不难,真的,别不信,这都是大实话。”
……
“别说了,没看到柯上尉‘冷冻射线’一直往这边射?”
这人话落,最后一道安全门外霎时针落闻声,柯彦斌手下士兵一个个安静如鸡,仿似刚才明明想小声交谈,结果没控制好力度,硬是闹得跟个菜市场有得一拼的场面不存在似的。
苏立航笑了笑,对着眼前这帮士兵说道:“这几筐蔬果都归你们,拿着分了吧。”
谁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他们的份,而且还是生鲜,众士兵顿时眼冒绿光,嘴里唾液分泌加剧,齐刷刷将目光对准柯彦斌,只待柯上尉一发话,便狠狠扑向目标。
“来几个人将这些搬到二号餐厅。”柯彦斌指了指苏立航面前那几筐蔬果,随后指着他边上那些,“这几筐送到一号餐厅,放门口就行。”
底下小兵们立刻一窝蜂涌上去,为蔬果搬运权明里暗里争斗,若非上官在,他们不敢闹得太过,恐怕会直接大打出手。
太空生活实在是无聊,平时士兵切磋那是常事,上面还鼓励,不把旺盛的精力发泄出去,就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患精神疾病几率将大增,不利于舰队和谐。
苏立航见柯彦斌手底下士兵如此活跃,嘴角勾起的弧度大了一些,年轻真好!好吧,其实苏立航一点都不老,但谁让这些士兵更年轻,有几个甚至稚嫩到和小舸没两样,估计顶多也就十六七岁,跟他们一比,苏立航自然就“老了”。
舰队大部分地方都不得喧哗,这批士兵这个时候本来还有训练,柯彦斌要去接人,就提前放了,将训练挪到明天。
一路上士兵们尽量绷着脸,说话也刻意压低声音,生怕泄露情报,惹来更多人分享。几筐蔬果看着多,却不够一船人所分,这些年轻士兵就算再大方,无奈东西就那么多,也不敢咋咋呼呼,成为整个连队“罪人”。
还没到二号餐厅,柯彦斌几个副手就迎上来,后面跟着老长一队人,簇拥着他们,过度热情地将几筐蔬果迎进门,看得苏立航一愣一愣的,他知道舰队缺新鲜食材,却没想到缺到这种地步。
现在才离开地球几天时间而已,就已经是这个样子,那到以后岂不是……苏立航不由打了个寒噤,回头得跟柯彦斌商量一下,让他为手底下士兵多争取一些份额。实在不行,他就给曙光号优惠价,没道理他种出来的东西,都进了其他人的嘴,柯彦斌手下士兵反倒因为级别过低,半点尝不到,这不是他想要的,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
柯彦斌跟几个副手交代了几句,便领着苏立航朝隔壁一号餐厅而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过道,苏立航满脑门子黑线,不会吧,士兵配额低,对蔬果趋之若鹜他可以理解,军官不至于吧?
柯彦斌用自己的身份编号刷开门禁,原本的安静被喧嚣取代,舰船上没有任务的尉级军官到了六七成,缺席那些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舰队非战期间大多数军种都分为两班,后半夜只有少部分人值班,这个时候他们估计还在酣眠中,无从得知这一消息。
随着舱门打开,露出门后的柯彦斌,一号餐厅众军官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目光齐刷刷对着门口,随后才反应过来,三两下便收拾好自己,好似之前的抢夺战不曾发生过一般。
“柯上尉来了?快,坐,这位是?”跟柯彦斌比较熟的一个同级军官笑着招呼,若忽略他手中拿的那个黄橙橙的果子,苏立航会更相信他伟光正的军人形象。
“我伴侣,苏立航。”柯彦斌大致介绍了一下,便走到唯一完好的筐子前,打开盖子一瞧,并没动过,还算这帮人识相,没觊觎这筐,否则下次再有好事就不带他们。
苏立航瞥了眼柯彦斌,觉得现在这个场面有些打破他一贯以来对柯彦斌的认知。这才几天,柯彦斌同僚便这么不客气,显然这些人已经混熟,柯彦斌高冷的形象何在?
场中唯一一个有些年纪的上校出面接待苏立航,指着身旁的座位,说道:“坐,别理那帮饿狼,跟一辈子没见过蔬果似的,来,我们好好谈谈……”
起初,苏立航对这位长官颇为尊敬,观他年纪,若没用过星际中种类繁多的增寿养颜物品,应该已入不惑之年,跟他三舅年龄相仿,面对长辈,自然而然态度上带着一丝恭敬,很是专注地聆听他讲话,哪成想,越听越不对味。
这位上校开始一本正经,跟边上这帮年轻尉官完全是两个风格,等到跟苏立航熟悉之后,本性就暴露出来,性子豪爽中带着精明,这跟他的职务有关。
原来这位上校姓罗,负责曙光号及其下辖编队舰船后勤,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柯彦斌通知他可能有一批稳定生鲜供应后,当即抛下手头事务,火急火燎就赶过来,还摆出年长军官威严中透着和蔼的架势,岂料本性不是那么好改,一装两装便泄了底。
罗上校大打感情牌,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苏立航多降点价。他也没办法,谁让太空舰队开支在所有部队中排位第一,花销远远高过陆军,即便是海军空军,也无法与其媲美,军费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苏立航没想到一上来就要谈生意,有些准备不足,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被罗上校唱念做打俱全的表演给唬住,一个心软就低价抛售,好歹他也做了几年生意,要是这样就被打动,恐怕生意也没法做,早就亏本出场。
思忖半晌,苏立航伸出手:“这个数,三分之二用于士兵身上。”
罗上校一哽,他费了半天劲,都口干舌燥了,结果这小家伙竟然不为所动,倒也不全是,这个价格其实还在接受范围内,但跟他预期出入不小,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起柯彦斌背后站着的柯家,罗上校恍然,若苏立航真是个蠢的,柯上尉恐怕也看不上他,更不用说他身后的柯家。
罗上校打算继续努力一把,舰队军费实在是有些紧张,现在国家一直在扩张舰队规模,就算是花架子,那也要摆得好看一些,至少舰队一拉出去,要能唬得住人。轻敌是大忌,尽管地球联盟只是二级文明,没有际遇的话,自身生产不了三级文明以上战舰武器,但谁也不敢打包票,地球文明就没有二级以上装备,成建制的舰队摆开,要动手也得掂量一下。
反之则不然,仅是二级文明,又只有孤零零几艘,战舰级别再高又能高到哪去?这只要不是瞎子,随便来支星际海盗舰队,都敢下手打劫。
眼下整个地球联盟情况都是如此,不光z国,所有国家除了还债之外,大部分开支都用在太空舰队建设上面,实在是迫于无奈。二级文明战舰威慑不到四级五级文明,面对二级三级文明还能以量取胜,舰队规模上去之后,好歹不会被周边邻国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接下来就是一场拉锯战,苏立航是商人,自然以赚钱为目的,再对军人有好感,也不可能无限制降价,有个底线在。
罗上校到最后则是完全放开脸面,说舰队士兵怎么怎么苦,他为了让他们吃好喝好,连头发都快愁白了,那叫一个忧国忧民、鞠躬尽瘁……
一通话下来,听得苏立航眼角直抽,军官是这样的?他对此深表怀疑,他怎么觉得罗上校像商人多过像军人,若忽略他不苟言笑时一身正气的话。
不光苏立航这么想,在场其他军官也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上校跟他们隔了好几级,在他们眼中不说是天上的星星,也不差多少,至少大多数人十年内可能都触及不到,若非刚才罗上校恍若隐形人般,就算他们再放得开,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纵使这样,那也是避开他所在桌子。
低阶军官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现场谈判,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错过这次,有没有下次都还是个未知数,必须好好观摩一番。
柯彦斌本来想把苏立航介绍给罗上校,只是等他从筐子中移开眼睛,两人已经搭上话,他就没多此一举,挑了一个离苏立航比较近的座位,光明正大偷听。
生鲜采购不是什么机密事,否则罗上校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在一号餐厅就谈正事。罗上校这个感情牌策略其实起到了一定作用,在这么多低阶军官面前,隔壁又是柯彦斌手下士兵,苏立航多多少少受了影响,价格比他原先定下的要低上一些,好在损失不大,他没多在意,权当是为军人献了一把爱心。
谈妥之后,罗上校当即掏出一份合同,填上几个数字,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便推到苏立航面前。
看着这个情景,苏立航都不禁有所触动,虽然他少赚了一笔钱,但罗上校认真的态度却让他将那么一点遗憾都丢到爪哇国去。
虽则如此,苏立航依旧拿起合同逐条查看,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不能因对罗上校观感不错,就大剌剌地连合约都不看清,便签下大名,一次两次或许没问题,谁知道哪次就出了差错,这种事还是杜绝在萌芽前最好。
见合同没有隐藏陷阱,苏立航爽快签约,之后由罗上校盖上公章,合约便签署完毕,即时生效。
“小苏,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罗上校把合同收进公文包里,笑呵呵走了,临行前不忘到厨房窗口前吩咐几句,让炊事兵好生招待。
罗上校一走,一号餐厅不复之前安静,瞬间又变得热闹起来。
柯彦斌敲了敲桌子,吸引所有人注意力:“每人限拿一个苹果大小水果,多拿的自觉点放回去,要是有多的再分。”
“哦,不——”不少人哀嚎,看着手中争抢到的水果,哪个都舍不得。
“多拿的中午没菜吃。”打蛇打七寸,柯彦斌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还想尝鲜的人都乖乖将多出的水果放回筐中。
那些没抢到的人可就高兴了,水果刚进筐中,转瞬间便易主,也不看是不是拿到不爱吃的。这一刻没谁在意这个,不喜欢跟其他人换就是,不用那么死脑筋。
等人手一个之后,柯彦斌上前查看,算了下没分到的人数,瞧着还差一些,就从另一个筐子中取一些补上。送礼也得讲究,要么不送,送了就要送到位,不能大家都有,就几个人没有,这是很得罪人的事,有时候这样还不如不送。
柯彦斌从筐中拿出自己那份,其余都交到炊事兵手上,让他们看着办,务必要让所有军官都吃上,不用多,至少要能尝尝味。
炊事兵们早就对餐厅中的蔬果垂涎欲滴,无奈纪律摆在那,不好从这帮年轻军官手底下抢。现在没到饭点还好,军官们闹腾一番也无事,等到晚饭时间,有上官压阵,给他们几个胆也不敢这么做,炊事兵就更不敢。
“底下有一包花蛤,多做点汤,你们自己也留一点。”苏立航笑着补充,“还有几斤鸡蛋和鹌鹑蛋,你们看着办。”
“耶!”
军官们差点没跳起来,这几天天天都吃军用营养食品,味道虽然还行,不至于味同嚼蜡,但跟天然食品没法比,刚才看到蔬果就已经够激动,没想到筐子底部竟然还藏着好东西,花蛤、鸡蛋、鹌鹑蛋,这都是荤食唉,虽然没有大肉那么诱人,也足够他们双眼冒光。
瞅瞅,众人集体失语,餐厅中只有喉头不断滑动的声音,都是馋的。在地面时,部队伙食不错,一进入太空,立马下降好几个档次。大家都是小年轻,身体消耗大,就没几个不嘴馋的,难得加餐一次,足以让他们乐得找不着北。
搞定这边,柯彦斌领着苏立航去二号餐厅。这个餐厅比一号餐厅大上许多,分成好几个区域,柯彦斌下属士兵在三号区用餐,因现在还不到饭点,餐厅显得有些空旷。
曙光号是舰队中不多的几艘中型b级战舰,再大两个号,就能归列为大型战舰。舰上士兵很多,餐厅序列号已超出一个巴掌之数,分布在各层中,苏立航送的那几筐蔬果压根就不够分的,只能紧着柯彦斌手下士兵,别的他无法兼顾。
苏立航农村出身,跟这些年轻士兵有不少共同话题,经过柯彦斌介绍后,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一片。
小兵们想法就简单多了,苏立航先不说是长官家属,光他送的东西就足够让他们对他抱有好感,这么难得的机会,要是不混个脸熟岂不是太过浪费?在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气氛想要不和谐都难。
柯彦斌眼角余光扫过跟手底下士兵相谈甚欢的苏立航,心生感叹,再加件军服就能完全融入,不参军有些可惜了。
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柯彦斌很快便收回目光,跟他几个副手确认蔬果分配情况,确定没问题后,等了一会,直到时间差不多,这才起身叫上苏立航前往一号餐厅用饭。
柯彦斌他们是这个时间点最早一批用餐的军官,还都是清一色的尉官,不少都是柯彦斌同届校友,这么安排自然是为了避开长官,有高阶军官在,吃饭一点都不自在,难得加餐,谁也不想被打扰兴致。
军人吃饭都很快,即便是刚入伍的军校生也是如此,饭菜一上来,几乎是风卷残云间,便被扫荡一空。
苏立航举着筷子,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不,是他的餐盘的众位军官,有点下不去手,转头看了眼神情自若,在那慢条斯理用饭的柯彦斌,心里好过一点,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进食,不自觉间便加快用餐速度。
苏立航用完时,柯彦斌也正好吃完。
这些人目光太过渗人,苏立航暂时不想面对他们,柯彦斌善解人意地带他回自己舱室。
一到地方,苏立航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这才有心思思考方才发生的事情:“你那些战友平时也这样?”
“天天都吃营养食品,还是高能那种,换谁都会如此。”
“那你……”话说到一半,苏立航自动将后面那些给咽回去,柯彦斌明显是在迁就他,心念一转,问道,“你平时也跟他们一样?”
“平时他们也没这么夸张,今天菜色好,除了主食都是鲜蔬,用得就快了点。”说到这里,柯彦斌停顿片刻,接着继续,“我吗,也跟他们没什么两样,怎么,被吓到了?”
“有那么一点。”苏立航承认,尤其是被那一双双跟饿狼似的眼睛盯着,凉意都从脚底往上弥漫,要不是没有恶意,苏立航身体都有可能出现应激反应。
“习惯就好。”
这话出自柯彦斌这个大少爷,不知怎么就透着股心酸感。想想也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突然连吃个饭都限定时间,一时间恐怕难以适应,刚开始吃苦在所难免,后面就好了。
“这里面是什么?”柯彦斌不欲多讲这些,很快便转移话题。
“跟刚才那些差不多,只多了一瓶蜂蜜,蘸着吃,泡着喝都行。”这窝蜜蜂还是苏立航临行前特意所买,他不想动用机械进行人工授粉,蜜蜂这种小生物便成了首选,既能传粉,又能收获花蜜,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瓶蜂蜜是买蜂时附赠,苏立航用仪器检测过,属于土蜂蜜,没有掺杂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但往里添加了黑液,还连着输送了几天精神力,就算后者不起任何作用,起码黑液功效还在,比寻常物品要好,再算上蜂蜜本身效用,也算拿得出手。
况且柯彦斌不是外人,不用讲究这些,苏立航想着不错,便送了,并没考虑太多。
“下次去你船上。”柯彦斌提议,脸上带着一丝自得,“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下回我给你露一手。”
“好。”苏立航知道柯彦斌师承自外公,据说厨艺相当了得,就是没亲眼见识过,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姑且当这是事实,目光里充满期待。
说来惭愧,苏立航自己顶多也就会下个面条,炒个蛋炒饭,其他基本就不会。这还是进了大学后才会的技能,在家里他也就择个菜烧个火,有奶奶和妈在,灶上事情基本不用他插手。
另一半会做菜,总比两个都不会要好,即便柯彦斌夸大其词,手艺没他说的那样好,苏立航也不会说什么,有人做饭就不错了,他一个坐等吃饭的哪好意思指手划脚。
军队管理严格,一登上曙光号,苏立航包括他带的蔬果经过好几道检测程序,确定安全,才被正式放行,紧随其后的柯彦斌也是一样待遇,没人可以避开这些。
踏出最后一道安全门,苏立航被眼前黑压压一片脑袋吓了一跳。
“来了,快看。”
“柯上尉爱人手上推的是什么,好大筐唉,看着挺有分量。”
“应该是送给柯上尉的礼物,有伴侣的就是不一样!”
“别羡慕了,你自己找一个,不就也有人关心了?”
“哪有那么容易,太空兵没人要,等吧,等到退伍拿着津贴转业说不定还能找个合心意的对象,现在吗,你还是省省吧,少想这些有的没的,或许还能过几年痛快日子。”
“真有这么惨?”显然问话这人是新兵,听到太空兵悲惨的人生,整张脸都皱成一团,跟个小老头似的。
“就是这么惨!陆军士兵都不好找对象,更不用说我们这样整天脚不着地的太空兵,三四年了,太空兵就没有几个成家的,你恐怕也不会是好运那批。”
“唉,你别打击新兵蛋子,太空兵津贴高,干上几年退伍后在家乡找个对象不难,真的,别不信,这都是大实话。”
……
“别说了,没看到柯上尉‘冷冻射线’一直往这边射?”
这人话落,最后一道安全门外霎时针落闻声,柯彦斌手下士兵一个个安静如鸡,仿似刚才明明想小声交谈,结果没控制好力度,硬是闹得跟个菜市场有得一拼的场面不存在似的。
苏立航笑了笑,对着眼前这帮士兵说道:“这几筐蔬果都归你们,拿着分了吧。”
谁也没想到这其中还有他们的份,而且还是生鲜,众士兵顿时眼冒绿光,嘴里唾液分泌加剧,齐刷刷将目光对准柯彦斌,只待柯上尉一发话,便狠狠扑向目标。
“来几个人将这些搬到二号餐厅。”柯彦斌指了指苏立航面前那几筐蔬果,随后指着他边上那些,“这几筐送到一号餐厅,放门口就行。”
底下小兵们立刻一窝蜂涌上去,为蔬果搬运权明里暗里争斗,若非上官在,他们不敢闹得太过,恐怕会直接大打出手。
太空生活实在是无聊,平时士兵切磋那是常事,上面还鼓励,不把旺盛的精力发泄出去,就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患精神疾病几率将大增,不利于舰队和谐。
苏立航见柯彦斌手底下士兵如此活跃,嘴角勾起的弧度大了一些,年轻真好!好吧,其实苏立航一点都不老,但谁让这些士兵更年轻,有几个甚至稚嫩到和小舸没两样,估计顶多也就十六七岁,跟他们一比,苏立航自然就“老了”。
舰队大部分地方都不得喧哗,这批士兵这个时候本来还有训练,柯彦斌要去接人,就提前放了,将训练挪到明天。
一路上士兵们尽量绷着脸,说话也刻意压低声音,生怕泄露情报,惹来更多人分享。几筐蔬果看着多,却不够一船人所分,这些年轻士兵就算再大方,无奈东西就那么多,也不敢咋咋呼呼,成为整个连队“罪人”。
还没到二号餐厅,柯彦斌几个副手就迎上来,后面跟着老长一队人,簇拥着他们,过度热情地将几筐蔬果迎进门,看得苏立航一愣一愣的,他知道舰队缺新鲜食材,却没想到缺到这种地步。
现在才离开地球几天时间而已,就已经是这个样子,那到以后岂不是……苏立航不由打了个寒噤,回头得跟柯彦斌商量一下,让他为手底下士兵多争取一些份额。实在不行,他就给曙光号优惠价,没道理他种出来的东西,都进了其他人的嘴,柯彦斌手下士兵反倒因为级别过低,半点尝不到,这不是他想要的,与其便宜别人,还不如便宜自己人。
柯彦斌跟几个副手交代了几句,便领着苏立航朝隔壁一号餐厅而去。
看着空空如也的过道,苏立航满脑门子黑线,不会吧,士兵配额低,对蔬果趋之若鹜他可以理解,军官不至于吧?
柯彦斌用自己的身份编号刷开门禁,原本的安静被喧嚣取代,舰船上没有任务的尉级军官到了六七成,缺席那些不是不想来,而是来不了。舰队非战期间大多数军种都分为两班,后半夜只有少部分人值班,这个时候他们估计还在酣眠中,无从得知这一消息。
随着舱门打开,露出门后的柯彦斌,一号餐厅众军官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目光齐刷刷对着门口,随后才反应过来,三两下便收拾好自己,好似之前的抢夺战不曾发生过一般。
“柯上尉来了?快,坐,这位是?”跟柯彦斌比较熟的一个同级军官笑着招呼,若忽略他手中拿的那个黄橙橙的果子,苏立航会更相信他伟光正的军人形象。
“我伴侣,苏立航。”柯彦斌大致介绍了一下,便走到唯一完好的筐子前,打开盖子一瞧,并没动过,还算这帮人识相,没觊觎这筐,否则下次再有好事就不带他们。
苏立航瞥了眼柯彦斌,觉得现在这个场面有些打破他一贯以来对柯彦斌的认知。这才几天,柯彦斌同僚便这么不客气,显然这些人已经混熟,柯彦斌高冷的形象何在?
场中唯一一个有些年纪的上校出面接待苏立航,指着身旁的座位,说道:“坐,别理那帮饿狼,跟一辈子没见过蔬果似的,来,我们好好谈谈……”
起初,苏立航对这位长官颇为尊敬,观他年纪,若没用过星际中种类繁多的增寿养颜物品,应该已入不惑之年,跟他三舅年龄相仿,面对长辈,自然而然态度上带着一丝恭敬,很是专注地聆听他讲话,哪成想,越听越不对味。
这位上校开始一本正经,跟边上这帮年轻尉官完全是两个风格,等到跟苏立航熟悉之后,本性就暴露出来,性子豪爽中带着精明,这跟他的职务有关。
原来这位上校姓罗,负责曙光号及其下辖编队舰船后勤,近水楼台先得月,在柯彦斌通知他可能有一批稳定生鲜供应后,当即抛下手头事务,火急火燎就赶过来,还摆出年长军官威严中透着和蔼的架势,岂料本性不是那么好改,一装两装便泄了底。
罗上校大打感情牌,唯一的目的就是希望苏立航多降点价。他也没办法,谁让太空舰队开支在所有部队中排位第一,花销远远高过陆军,即便是海军空军,也无法与其媲美,军费自然是能省一点是一点。
苏立航没想到一上来就要谈生意,有些准备不足,饶是如此,他也没有被罗上校唱念做打俱全的表演给唬住,一个心软就低价抛售,好歹他也做了几年生意,要是这样就被打动,恐怕生意也没法做,早就亏本出场。
思忖半晌,苏立航伸出手:“这个数,三分之二用于士兵身上。”
罗上校一哽,他费了半天劲,都口干舌燥了,结果这小家伙竟然不为所动,倒也不全是,这个价格其实还在接受范围内,但跟他预期出入不小,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想起柯彦斌背后站着的柯家,罗上校恍然,若苏立航真是个蠢的,柯上尉恐怕也看不上他,更不用说他身后的柯家。
罗上校打算继续努力一把,舰队军费实在是有些紧张,现在国家一直在扩张舰队规模,就算是花架子,那也要摆得好看一些,至少舰队一拉出去,要能唬得住人。轻敌是大忌,尽管地球联盟只是二级文明,没有际遇的话,自身生产不了三级文明以上战舰武器,但谁也不敢打包票,地球文明就没有二级以上装备,成建制的舰队摆开,要动手也得掂量一下。
反之则不然,仅是二级文明,又只有孤零零几艘,战舰级别再高又能高到哪去?这只要不是瞎子,随便来支星际海盗舰队,都敢下手打劫。
眼下整个地球联盟情况都是如此,不光z国,所有国家除了还债之外,大部分开支都用在太空舰队建设上面,实在是迫于无奈。二级文明战舰威慑不到四级五级文明,面对二级三级文明还能以量取胜,舰队规模上去之后,好歹不会被周边邻国长驱直入,如入无人之境。
接下来就是一场拉锯战,苏立航是商人,自然以赚钱为目的,再对军人有好感,也不可能无限制降价,有个底线在。
罗上校到最后则是完全放开脸面,说舰队士兵怎么怎么苦,他为了让他们吃好喝好,连头发都快愁白了,那叫一个忧国忧民、鞠躬尽瘁……
一通话下来,听得苏立航眼角直抽,军官是这样的?他对此深表怀疑,他怎么觉得罗上校像商人多过像军人,若忽略他不苟言笑时一身正气的话。
不光苏立航这么想,在场其他军官也是一副见鬼了的表情。上校跟他们隔了好几级,在他们眼中不说是天上的星星,也不差多少,至少大多数人十年内可能都触及不到,若非刚才罗上校恍若隐形人般,就算他们再放得开,也不敢在他面前如此放肆,纵使这样,那也是避开他所在桌子。
低阶军官一个个竖起耳朵,听现场谈判,这可是绝无仅有的事,错过这次,有没有下次都还是个未知数,必须好好观摩一番。
柯彦斌本来想把苏立航介绍给罗上校,只是等他从筐子中移开眼睛,两人已经搭上话,他就没多此一举,挑了一个离苏立航比较近的座位,光明正大偷听。
生鲜采购不是什么机密事,否则罗上校也不可能堂而皇之在一号餐厅就谈正事。罗上校这个感情牌策略其实起到了一定作用,在这么多低阶军官面前,隔壁又是柯彦斌手下士兵,苏立航多多少少受了影响,价格比他原先定下的要低上一些,好在损失不大,他没多在意,权当是为军人献了一把爱心。
谈妥之后,罗上校当即掏出一份合同,填上几个数字,刷刷签上自己的大名,便推到苏立航面前。
看着这个情景,苏立航都不禁有所触动,虽然他少赚了一笔钱,但罗上校认真的态度却让他将那么一点遗憾都丢到爪哇国去。
虽则如此,苏立航依旧拿起合同逐条查看,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不能因对罗上校观感不错,就大剌剌地连合约都不看清,便签下大名,一次两次或许没问题,谁知道哪次就出了差错,这种事还是杜绝在萌芽前最好。
见合同没有隐藏陷阱,苏立航爽快签约,之后由罗上校盖上公章,合约便签署完毕,即时生效。
“小苏,不要客气,把这里当成自己家就行。”罗上校把合同收进公文包里,笑呵呵走了,临行前不忘到厨房窗口前吩咐几句,让炊事兵好生招待。
罗上校一走,一号餐厅不复之前安静,瞬间又变得热闹起来。
柯彦斌敲了敲桌子,吸引所有人注意力:“每人限拿一个苹果大小水果,多拿的自觉点放回去,要是有多的再分。”
“哦,不——”不少人哀嚎,看着手中争抢到的水果,哪个都舍不得。
“多拿的中午没菜吃。”打蛇打七寸,柯彦斌这话算是说到点子上,还想尝鲜的人都乖乖将多出的水果放回筐中。
那些没抢到的人可就高兴了,水果刚进筐中,转瞬间便易主,也不看是不是拿到不爱吃的。这一刻没谁在意这个,不喜欢跟其他人换就是,不用那么死脑筋。
等人手一个之后,柯彦斌上前查看,算了下没分到的人数,瞧着还差一些,就从另一个筐子中取一些补上。送礼也得讲究,要么不送,送了就要送到位,不能大家都有,就几个人没有,这是很得罪人的事,有时候这样还不如不送。
柯彦斌从筐中拿出自己那份,其余都交到炊事兵手上,让他们看着办,务必要让所有军官都吃上,不用多,至少要能尝尝味。
炊事兵们早就对餐厅中的蔬果垂涎欲滴,无奈纪律摆在那,不好从这帮年轻军官手底下抢。现在没到饭点还好,军官们闹腾一番也无事,等到晚饭时间,有上官压阵,给他们几个胆也不敢这么做,炊事兵就更不敢。
“底下有一包花蛤,多做点汤,你们自己也留一点。”苏立航笑着补充,“还有几斤鸡蛋和鹌鹑蛋,你们看着办。”
“耶!”
军官们差点没跳起来,这几天天天都吃军用营养食品,味道虽然还行,不至于味同嚼蜡,但跟天然食品没法比,刚才看到蔬果就已经够激动,没想到筐子底部竟然还藏着好东西,花蛤、鸡蛋、鹌鹑蛋,这都是荤食唉,虽然没有大肉那么诱人,也足够他们双眼冒光。
瞅瞅,众人集体失语,餐厅中只有喉头不断滑动的声音,都是馋的。在地面时,部队伙食不错,一进入太空,立马下降好几个档次。大家都是小年轻,身体消耗大,就没几个不嘴馋的,难得加餐一次,足以让他们乐得找不着北。
搞定这边,柯彦斌领着苏立航去二号餐厅。这个餐厅比一号餐厅大上许多,分成好几个区域,柯彦斌下属士兵在三号区用餐,因现在还不到饭点,餐厅显得有些空旷。
曙光号是舰队中不多的几艘中型b级战舰,再大两个号,就能归列为大型战舰。舰上士兵很多,餐厅序列号已超出一个巴掌之数,分布在各层中,苏立航送的那几筐蔬果压根就不够分的,只能紧着柯彦斌手下士兵,别的他无法兼顾。
苏立航农村出身,跟这些年轻士兵有不少共同话题,经过柯彦斌介绍后,很快便和他们打成一片。
小兵们想法就简单多了,苏立航先不说是长官家属,光他送的东西就足够让他们对他抱有好感,这么难得的机会,要是不混个脸熟岂不是太过浪费?在双方都有意的情况下,气氛想要不和谐都难。
柯彦斌眼角余光扫过跟手底下士兵相谈甚欢的苏立航,心生感叹,再加件军服就能完全融入,不参军有些可惜了。
这个念头只一闪而过,柯彦斌很快便收回目光,跟他几个副手确认蔬果分配情况,确定没问题后,等了一会,直到时间差不多,这才起身叫上苏立航前往一号餐厅用饭。
柯彦斌他们是这个时间点最早一批用餐的军官,还都是清一色的尉官,不少都是柯彦斌同届校友,这么安排自然是为了避开长官,有高阶军官在,吃饭一点都不自在,难得加餐,谁也不想被打扰兴致。
军人吃饭都很快,即便是刚入伍的军校生也是如此,饭菜一上来,几乎是风卷残云间,便被扫荡一空。
苏立航举着筷子,看着眼巴巴望着自己,不,是他的餐盘的众位军官,有点下不去手,转头看了眼神情自若,在那慢条斯理用饭的柯彦斌,心里好过一点,硬着头皮在众目睽睽之下进食,不自觉间便加快用餐速度。
苏立航用完时,柯彦斌也正好吃完。
这些人目光太过渗人,苏立航暂时不想面对他们,柯彦斌善解人意地带他回自己舱室。
一到地方,苏立航绷紧的神经顿时松懈下来,这才有心思思考方才发生的事情:“你那些战友平时也这样?”
“天天都吃营养食品,还是高能那种,换谁都会如此。”
“那你……”话说到一半,苏立航自动将后面那些给咽回去,柯彦斌明显是在迁就他,心念一转,问道,“你平时也跟他们一样?”
“平时他们也没这么夸张,今天菜色好,除了主食都是鲜蔬,用得就快了点。”说到这里,柯彦斌停顿片刻,接着继续,“我吗,也跟他们没什么两样,怎么,被吓到了?”
“有那么一点。”苏立航承认,尤其是被那一双双跟饿狼似的眼睛盯着,凉意都从脚底往上弥漫,要不是没有恶意,苏立航身体都有可能出现应激反应。
“习惯就好。”
这话出自柯彦斌这个大少爷,不知怎么就透着股心酸感。想想也是,从小锦衣玉食长大,突然连吃个饭都限定时间,一时间恐怕难以适应,刚开始吃苦在所难免,后面就好了。
“这里面是什么?”柯彦斌不欲多讲这些,很快便转移话题。
“跟刚才那些差不多,只多了一瓶蜂蜜,蘸着吃,泡着喝都行。”这窝蜜蜂还是苏立航临行前特意所买,他不想动用机械进行人工授粉,蜜蜂这种小生物便成了首选,既能传粉,又能收获花蜜,一举两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当然,这瓶蜂蜜是买蜂时附赠,苏立航用仪器检测过,属于土蜂蜜,没有掺杂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不但往里添加了黑液,还连着输送了几天精神力,就算后者不起任何作用,起码黑液功效还在,比寻常物品要好,再算上蜂蜜本身效用,也算拿得出手。
况且柯彦斌不是外人,不用讲究这些,苏立航想着不错,便送了,并没考虑太多。
“下次去你船上。”柯彦斌提议,脸上带着一丝自得,“你还没尝过我的手艺,下回我给你露一手。”
“好。”苏立航知道柯彦斌师承自外公,据说厨艺相当了得,就是没亲眼见识过,不知道是真是假,他姑且当这是事实,目光里充满期待。
说来惭愧,苏立航自己顶多也就会下个面条,炒个蛋炒饭,其他基本就不会。这还是进了大学后才会的技能,在家里他也就择个菜烧个火,有奶奶和妈在,灶上事情基本不用他插手。
另一半会做菜,总比两个都不会要好,即便柯彦斌夸大其词,手艺没他说的那样好,苏立航也不会说什么,有人做饭就不错了,他一个坐等吃饭的哪好意思指手划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