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大嫂说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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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姑娘......七姑娘，大奶奶要生了，您快些去看看！”深夜，一声气喘吁吁的大叫声划破了寂静。
董赟似梦似醒之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似乎传来拍门声，猛地睁开眼睛。侧耳细听，果然没错，是有人在拍门，且隐约听见‘大奶奶’、‘生了’字眼。一个激灵，急忙起身穿衣。
宿在外间的紫竹也听见了动静，赶紧披上衣裳，端了油灯进来为姑娘穿衣服，外头嬷嬷已经开了院门，宋氏身边的丫头秋菊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姑娘，我家奶奶阵痛了，大爷说是要生了。她嘴里一直嚷着您的名字，大爷便叫我过来喊您......”
董赟慌忙穿了衣服和鞋子，跟着秋菊一块连走带跑，这会儿全家上下都已经起了来，皆拥到了董昌的院子里，董家上下不包含小厮丫头，仅是自家人就有十六口人，家中的院子本就不大，董昌和宋氏住的院子就更逼仄了，现在除了在外求学的五哥董信和六哥董兆不在，其他人全挤到了小院里，再加上来来往往准备生产物品的丫头婆子，就更挤了......
董赟跟着秋菊进去，入眼处黑压压的一片，丫头婆子端水拿盆来来去去，忙碌个不停。
产房里头宋氏因疼痛不断叫喊，外头董昌急的满头是汗，在院里来回踱步，任谁叫停下都没用。他正急得不行，错眼间瞧见小妹来了，忙道，“七儿你来的正好，你代大哥快些进去瞧瞧你大嫂，有你在里头大哥也放些心。”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产妇生产，若是没意外，一般用的是产婆，与郎中并无多大关系。只因先前宋氏生川哥儿时难产，董赟进去用消了毒的剪刀将宋氏的会.阴部两边行了侧切，超大婴儿川哥儿方才得以顺利产下，故而在生这胎前，董赟便不停嘱咐大嫂宋氏少吃些，多活动。宋氏与她平日里相处的就融洽，快到预产期时不停的叮嘱待她生产那日董赟一定要过来。
只说这会儿董赟净了手，又用白酒消了毒后入了产房。宋氏正疼得不行，见小姑子过来了，忙拉住了小姑子的手，因了上一次有她在，川哥儿顺利产下了，这次也一定能行。要说产妇生产一方面要看胎位正不正，另一方面看的便是毅力，现下宋氏见到董赟，如同吃了颗定心丸，再无其他顾虑，心既是定下了，生的又是第二胎，宫口开得自然要快，半夜里阵痛开始的，不过天刚放亮，婴孩便呱呱坠地了。
“恭喜少奶奶！是个带把的小哥儿！”
产婆喜笑颜开，手脚麻利地剪断脐带，用刚在温水里绞过的柔软布巾擦拭着婴儿，大声报喜。
要说这生男孩儿若是搁在一般人家，绝对是件大喜的事儿，只放在董家，生了女娃娃才算是大喜。那宋氏听了产婆的喜报后，有气无力的啊了一声，哭了，“怎么是个哥儿？相公喜欢女娃娃......”要知道，生这胎前，董昌可是叨念了许久的，尽管宋氏对孩子性别有多大偏好，只私心里也希望第二个是个女娃娃，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董赟在一旁忙小心翼翼的接过被产婆包在小棉被里的男娃，听了宋氏的话，忍禁不禁，将男娃放在了宋氏身边，宽慰道，“大嫂快别哭，产妇哭泣最是伤身体，哥儿也好，一样可爱招人疼。且你与大哥都年轻，还可以再生，总会为大哥生个女娃娃的......”
正说话间，董昌推门大步走了进来，正巧将小妹的话听在耳中，忙坐到床沿，握着宋氏的手道，“我前头只是开开玩笑，不论是哥儿姐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快莫要想太多。”
得了董昌的保证，宋氏这才抽抽噎噎止住了哭泣，生第二个实在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这会儿哥儿生也生下来了，她实在困倦，便睡了过去。
待宋氏沉睡，董昌这才起身看了襁褓中的哥儿，他虽不是头一次做父亲了，只这会儿看着他与宋氏的骨肉，小小红红的一团，方才还在哇哇大哭，现在便又睡了去。董昌双手在裤缝上随意擦了擦，伸手要抱小哥儿，董赟躲开了，不给他抱。
“大哥，你现在一身臭汗，身上不干净，会熏到小哥儿的。”董赟笑道，“我先将哥儿抱给祖父、祖母瞧瞧，你去洗了再来。”
董昌抬袖闻了闻，可不是，果然一身臭汗味。此时虽已立了秋，不若之前炎热，只他今晚着急异常，心火亢盛，一晚上在外头走来走去，急的汗都没干过，现在他们母子平安了，董昌长吁一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听小妹的话先去偏旁洗漱换衣了。
......
外头董家上下皆翘首以待，董老太爷更是不比董昌好到哪儿去，董昌是在焦心里头母子是否平安，董老太爷是在默念“重孙女，重孙女，重孙女......”
董老太太离得他近，听老太爷嘴里在不停叨念着什么，待靠近了仔细一听，顿时气得仰翻天，斥道，“你个老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叨念女娃娃，这会儿孙媳妇的平安最是重要，若是孙媳妇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将你赶出去！”
董老太爷打从年轻还是秀才那会儿便是个惧内的，这么些年过来了，索性董老太爷惧内而不厌内，董老太太虽与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骂，只两人的感情却是在这么多年里吵架吵出来的。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且董老太爷半大不小也是官儿，他有三妻四妾的能耐却没那个心，家中一直就正妻一个，到了儿子辈的，董成大与胡氏情深伉俪自不必说，便是董文大与万氏也是比别人家好的，董文大不曾纳妾，只在年轻时有个通房丫头，却是个短命的，得了疾病走了。正因了家中内院关系简单，并无小妾通房等腌臜人的糟心事，家中才得以和睦。
且说这厢董老太爷被训斥了，他老脸通红，怕损了自己在家中的威严，重重哼了一声，死不承认道，“你混说些什么！哥儿姐儿都好，我哪里叨念女娃娃了！”
家中小辈们都知道董老太爷那点尿性，也怕他恼极生火，皆忍不住偷偷笑，并不敢参与这个话题。外头两个老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忽的里面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婴孩啼哭声，接着便是产婆的声音传出，大家一听是带把的哥儿，皆沉默了一阵，董老太爷更是拍手叹道，“我就知道这胎还会是个哥儿！”
那话间无不可惜，恨不得他孙媳妇立马再生一次，怎得董家就这般阳盛阴衰呢！
又过了片刻，董赟抱着哥儿出来了，董家上下围了过去，董老太太接过小哥儿，大家围着哥儿叽叽喳喳发表自己的观点。
万氏又多了个孙子，欢喜的合不拢嘴，直道，“瞧我这孙子，虎头虎脑的，长得可真好！”
众人皆默......才刚生下来跟个大老鼠似的，哪里看出来虎头虎脑了？
董文大红光满面，呵呵笑了，“就是就是，哥儿姐儿一样好。”
众人不约而同的瞧了他一眼，能别再时时刻刻提醒老太爷他的孙媳妇没生出姐儿吗？
.......
当家中一圈人都发表了自己对小哥儿到来的喜悦之心后，咱们年纪最小的川哥儿刚起床，由着嬷嬷喂了一碗羊奶，他打了个饱嗝，舔舔嘴角的奶渣滓，指着小哥儿道，“没有妹妹好，我要妹妹不要弟弟！”
董老太太气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董老太爷微笑点头，唔，川哥儿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果真不枉我疼他宠他。
.......
董老太爷再次喜添曾孙，朝中同僚遇见，少不得要恭喜他一番，说他好福气，儿孙满堂，恭喜之后随便再问一句，何事到府上喝满月酒？
董老太爷每每将满月酒的日子告知同僚，后头再加上一句，“哪里好福气，若是真好福气，这胎就该来个曾孙女了！”
这话入了其他人耳中便罢了，同董老太爷交好的皆知他喜欢女娃娃，可这话传到了董老太爷的死对头何太医的耳中，可把何太医气个仰翻天，原因无他，何太医和董老太爷差不多大的年纪，至今无子，早年一连串生的全是女儿，就连后来纳的所有小妾中也没一个生出儿子的，后来实在无法了，找了个上门女婿传宗接代，不想，又生了一连串孙女。总之，他这辈子是传宗接代瞧着是无望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董老太爷这话无异于在戳何太医的心窝子，直叫何太医在心里将他骂了个千百遍！
——
这厢，董家多了个爱哭鼻子的小哥儿，把全家上下折腾个人仰马翻。缘由是小哥儿虽是小小的一团，只饭量却大，一个奶妈子根本就不够用，为了养好这个小哥儿，董老太太一口气又请了两个奶妈子来府上。小哥儿除了饿了哭，还渴了哭，拉了尿了也哭，可把宋氏折腾的够呛。
这日，董赟去董昌的院子里看宋氏，宋氏正在哄亮哥儿睡觉。是了，小哥儿的名字是老太爷给取的，因他爱哭鼻子且哭声响亮，索性就唤他亮哥儿。
董赟伸出一根手指，忍不住朝亮哥儿脸上轻触，亮哥儿感觉到有人在扰他睡觉了，哼哼唧唧要醒来，骇的董赟忙缩回手指头，改为轻拍摇篮里的亮哥儿，嘴里叫着，“不哭不哭哦。”
待亮哥儿睡熟了，宋氏拉着董赟在榻上坐着闲话家常，“亮哥儿实在是太爱闹了，想那会儿川哥儿多乖啊，不哭不闹，谁逗他都笑。我瞧着相公这两日被亮哥儿闹得晚间睡不好，想着白日里他还要去堂里坐诊，这两日我让他宿在了秋菊那儿。”
宋氏是笑吟吟说完。董赟闻言，可瞪大了眼，惊道，“大嫂，你让大哥去秋菊那里？”她一直以为大哥和爹爹一般，只有娘亲一人。
宋氏微微笑道，“我不让他去秋菊那里，难不成叫他在外头找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可......大哥瞧着不像这样的人.....”董赟犹疑道。
宋氏拉过董赟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你还小，本来大嫂是不该同你说这些的，只我又想着现在叫你知道了也好，没得你日后嫁人去了夫家处理不好这些事。”
“你瞧着你大哥是不是同我特别好，以为他只有我一人？”宋氏柔声询问。
董赟点头，“是啊，我以为大哥一直只有大嫂一人的。”
“他哪里只有我一人呀。”宋氏有些无奈道，“早前生川哥儿时，我身子不方便，已将秋菊开了脸伺候你大哥，凭良心说，你大哥待我还是极好的，他平日里只在我不方便时才去秋菊那里。我嫁进你家也有四五年，和我的姐妹们相比，我是幸运的，家中手足和睦，父慈子孝，并无多少烦心事。只上京城内像你家这种情况却是极少的，别的不说，就家中男人不纳妾这点，许多男人已是做不到了。且我在家中时，也是有几个姨娘的，嫁到你家时，我娘亲便教导我，不待相公自己出去找，我便先给他张罗一个，这样相公便会记着我的好，待我也更加用心了。且秋菊又是我的人，帮我揽着相公的心也好。”
宋氏洋洋洒洒说了大串她的宝贵经验，只董赟虽是这儿的人，芯子却带了前头的记忆，她不能接受宋氏这种想法，且即便是在这里，她平日里见到的，爹爹只爱娘亲一人，祖父也只有祖母一个，日后若是她嫁人，那么她的相公也只能有她一个，有通房也不行，因为在她看来，小妾和通房都是一个意思，皆是男人三心二意的掩饰。
千思万虑间，董赟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问题，裴浦远也是已经有了通房的男人吗？
“七姑娘......七姑娘，大奶奶要生了，您快些去看看！”深夜，一声气喘吁吁的大叫声划破了寂静。
董赟似梦似醒之时，忽然听到院子里似乎传来拍门声，猛地睁开眼睛。侧耳细听，果然没错，是有人在拍门，且隐约听见‘大奶奶’、‘生了’字眼。一个激灵，急忙起身穿衣。
宿在外间的紫竹也听见了动静，赶紧披上衣裳，端了油灯进来为姑娘穿衣服，外头嬷嬷已经开了院门，宋氏身边的丫头秋菊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姑娘，我家奶奶阵痛了，大爷说是要生了。她嘴里一直嚷着您的名字，大爷便叫我过来喊您......”
董赟慌忙穿了衣服和鞋子，跟着秋菊一块连走带跑，这会儿全家上下都已经起了来，皆拥到了董昌的院子里，董家上下不包含小厮丫头，仅是自家人就有十六口人，家中的院子本就不大，董昌和宋氏住的院子就更逼仄了，现在除了在外求学的五哥董信和六哥董兆不在，其他人全挤到了小院里，再加上来来往往准备生产物品的丫头婆子，就更挤了......
董赟跟着秋菊进去，入眼处黑压压的一片，丫头婆子端水拿盆来来去去，忙碌个不停。
产房里头宋氏因疼痛不断叫喊，外头董昌急的满头是汗，在院里来回踱步，任谁叫停下都没用。他正急得不行，错眼间瞧见小妹来了，忙道，“七儿你来的正好，你代大哥快些进去瞧瞧你大嫂，有你在里头大哥也放些心。”
事实上，这个时代的产妇生产，若是没意外，一般用的是产婆，与郎中并无多大关系。只因先前宋氏生川哥儿时难产，董赟进去用消了毒的剪刀将宋氏的会.阴部两边行了侧切，超大婴儿川哥儿方才得以顺利产下，故而在生这胎前，董赟便不停嘱咐大嫂宋氏少吃些，多活动。宋氏与她平日里相处的就融洽，快到预产期时不停的叮嘱待她生产那日董赟一定要过来。
只说这会儿董赟净了手，又用白酒消了毒后入了产房。宋氏正疼得不行，见小姑子过来了，忙拉住了小姑子的手，因了上一次有她在，川哥儿顺利产下了，这次也一定能行。要说产妇生产一方面要看胎位正不正，另一方面看的便是毅力，现下宋氏见到董赟，如同吃了颗定心丸，再无其他顾虑，心既是定下了，生的又是第二胎，宫口开得自然要快，半夜里阵痛开始的，不过天刚放亮，婴孩便呱呱坠地了。
“恭喜少奶奶！是个带把的小哥儿！”
产婆喜笑颜开，手脚麻利地剪断脐带，用刚在温水里绞过的柔软布巾擦拭着婴儿，大声报喜。
要说这生男孩儿若是搁在一般人家，绝对是件大喜的事儿，只放在董家，生了女娃娃才算是大喜。那宋氏听了产婆的喜报后，有气无力的啊了一声，哭了，“怎么是个哥儿？相公喜欢女娃娃......”要知道，生这胎前，董昌可是叨念了许久的，尽管宋氏对孩子性别有多大偏好，只私心里也希望第二个是个女娃娃，一男一女凑成一个‘好’字。
董赟在一旁忙小心翼翼的接过被产婆包在小棉被里的男娃，听了宋氏的话，忍禁不禁，将男娃放在了宋氏身边，宽慰道，“大嫂快别哭，产妇哭泣最是伤身体，哥儿也好，一样可爱招人疼。且你与大哥都年轻，还可以再生，总会为大哥生个女娃娃的......”
正说话间，董昌推门大步走了进来，正巧将小妹的话听在耳中，忙坐到床沿，握着宋氏的手道，“我前头只是开开玩笑，不论是哥儿姐儿，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欢，快莫要想太多。”
得了董昌的保证，宋氏这才抽抽噎噎止住了哭泣，生第二个实在耗费了她全身的力气，这会儿哥儿生也生下来了，她实在困倦，便睡了过去。
待宋氏沉睡，董昌这才起身看了襁褓中的哥儿，他虽不是头一次做父亲了，只这会儿看着他与宋氏的骨肉，小小红红的一团，方才还在哇哇大哭，现在便又睡了去。董昌双手在裤缝上随意擦了擦，伸手要抱小哥儿，董赟躲开了，不给他抱。
“大哥，你现在一身臭汗，身上不干净，会熏到小哥儿的。”董赟笑道，“我先将哥儿抱给祖父、祖母瞧瞧，你去洗了再来。”
董昌抬袖闻了闻，可不是，果然一身臭汗味。此时虽已立了秋，不若之前炎热，只他今晚着急异常，心火亢盛，一晚上在外头走来走去，急的汗都没干过，现在他们母子平安了，董昌长吁一口气放下了悬着的心，听小妹的话先去偏旁洗漱换衣了。
......
外头董家上下皆翘首以待，董老太爷更是不比董昌好到哪儿去，董昌是在焦心里头母子是否平安，董老太爷是在默念“重孙女，重孙女，重孙女......”
董老太太离得他近，听老太爷嘴里在不停叨念着什么，待靠近了仔细一听，顿时气得仰翻天，斥道，“你个老货，都什么时候了还叨念女娃娃，这会儿孙媳妇的平安最是重要，若是孙媳妇有个三长两短，我第一个将你赶出去！”
董老太爷打从年轻还是秀才那会儿便是个惧内的，这么些年过来了，索性董老太爷惧内而不厌内，董老太太虽与他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骂，只两人的感情却是在这么多年里吵架吵出来的。这个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且董老太爷半大不小也是官儿，他有三妻四妾的能耐却没那个心，家中一直就正妻一个，到了儿子辈的，董成大与胡氏情深伉俪自不必说，便是董文大与万氏也是比别人家好的，董文大不曾纳妾，只在年轻时有个通房丫头，却是个短命的，得了疾病走了。正因了家中内院关系简单，并无小妾通房等腌臜人的糟心事，家中才得以和睦。
且说这厢董老太爷被训斥了，他老脸通红，怕损了自己在家中的威严，重重哼了一声，死不承认道，“你混说些什么！哥儿姐儿都好，我哪里叨念女娃娃了！”
家中小辈们都知道董老太爷那点尿性，也怕他恼极生火，皆忍不住偷偷笑，并不敢参与这个话题。外头两个老人正你一句我一句的斗着嘴，忽的里面传来了一声洪亮的婴孩啼哭声，接着便是产婆的声音传出，大家一听是带把的哥儿，皆沉默了一阵，董老太爷更是拍手叹道，“我就知道这胎还会是个哥儿！”
那话间无不可惜，恨不得他孙媳妇立马再生一次，怎得董家就这般阳盛阴衰呢！
又过了片刻，董赟抱着哥儿出来了，董家上下围了过去，董老太太接过小哥儿，大家围着哥儿叽叽喳喳发表自己的观点。
万氏又多了个孙子，欢喜的合不拢嘴，直道，“瞧我这孙子，虎头虎脑的，长得可真好！”
众人皆默......才刚生下来跟个大老鼠似的，哪里看出来虎头虎脑了？
董文大红光满面，呵呵笑了，“就是就是，哥儿姐儿一样好。”
众人不约而同的瞧了他一眼，能别再时时刻刻提醒老太爷他的孙媳妇没生出姐儿吗？
.......
当家中一圈人都发表了自己对小哥儿到来的喜悦之心后，咱们年纪最小的川哥儿刚起床，由着嬷嬷喂了一碗羊奶，他打了个饱嗝，舔舔嘴角的奶渣滓，指着小哥儿道，“没有妹妹好，我要妹妹不要弟弟！”
董老太太气道，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会说话呢！
董老太爷微笑点头，唔，川哥儿真是说到了我的心坎上，果真不枉我疼他宠他。
.......
董老太爷再次喜添曾孙，朝中同僚遇见，少不得要恭喜他一番，说他好福气，儿孙满堂，恭喜之后随便再问一句，何事到府上喝满月酒？
董老太爷每每将满月酒的日子告知同僚，后头再加上一句，“哪里好福气，若是真好福气，这胎就该来个曾孙女了！”
这话入了其他人耳中便罢了，同董老太爷交好的皆知他喜欢女娃娃，可这话传到了董老太爷的死对头何太医的耳中，可把何太医气个仰翻天，原因无他，何太医和董老太爷差不多大的年纪，至今无子，早年一连串生的全是女儿，就连后来纳的所有小妾中也没一个生出儿子的，后来实在无法了，找了个上门女婿传宗接代，不想，又生了一连串孙女。总之，他这辈子是传宗接代瞧着是无望了。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董老太爷这话无异于在戳何太医的心窝子，直叫何太医在心里将他骂了个千百遍！
——
这厢，董家多了个爱哭鼻子的小哥儿，把全家上下折腾个人仰马翻。缘由是小哥儿虽是小小的一团，只饭量却大，一个奶妈子根本就不够用，为了养好这个小哥儿，董老太太一口气又请了两个奶妈子来府上。小哥儿除了饿了哭，还渴了哭，拉了尿了也哭，可把宋氏折腾的够呛。
这日，董赟去董昌的院子里看宋氏，宋氏正在哄亮哥儿睡觉。是了，小哥儿的名字是老太爷给取的，因他爱哭鼻子且哭声响亮，索性就唤他亮哥儿。
董赟伸出一根手指，忍不住朝亮哥儿脸上轻触，亮哥儿感觉到有人在扰他睡觉了，哼哼唧唧要醒来，骇的董赟忙缩回手指头，改为轻拍摇篮里的亮哥儿，嘴里叫着，“不哭不哭哦。”
待亮哥儿睡熟了，宋氏拉着董赟在榻上坐着闲话家常，“亮哥儿实在是太爱闹了，想那会儿川哥儿多乖啊，不哭不闹，谁逗他都笑。我瞧着相公这两日被亮哥儿闹得晚间睡不好，想着白日里他还要去堂里坐诊，这两日我让他宿在了秋菊那儿。”
宋氏是笑吟吟说完。董赟闻言，可瞪大了眼，惊道，“大嫂，你让大哥去秋菊那里？”她一直以为大哥和爹爹一般，只有娘亲一人。
宋氏微微笑道，“我不让他去秋菊那里，难不成叫他在外头找些乱七八糟的女人？”
“可......大哥瞧着不像这样的人.....”董赟犹疑道。
宋氏拉过董赟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我知晓你的意思。你还小，本来大嫂是不该同你说这些的，只我又想着现在叫你知道了也好，没得你日后嫁人去了夫家处理不好这些事。”
“你瞧着你大哥是不是同我特别好，以为他只有我一人？”宋氏柔声询问。
董赟点头，“是啊，我以为大哥一直只有大嫂一人的。”
“他哪里只有我一人呀。”宋氏有些无奈道，“早前生川哥儿时，我身子不方便，已将秋菊开了脸伺候你大哥，凭良心说，你大哥待我还是极好的，他平日里只在我不方便时才去秋菊那里。我嫁进你家也有四五年，和我的姐妹们相比，我是幸运的，家中手足和睦，父慈子孝，并无多少烦心事。只上京城内像你家这种情况却是极少的，别的不说，就家中男人不纳妾这点，许多男人已是做不到了。且我在家中时，也是有几个姨娘的，嫁到你家时，我娘亲便教导我，不待相公自己出去找，我便先给他张罗一个，这样相公便会记着我的好，待我也更加用心了。且秋菊又是我的人，帮我揽着相公的心也好。”
宋氏洋洋洒洒说了大串她的宝贵经验，只董赟虽是这儿的人，芯子却带了前头的记忆，她不能接受宋氏这种想法，且即便是在这里，她平日里见到的，爹爹只爱娘亲一人，祖父也只有祖母一个，日后若是她嫁人，那么她的相公也只能有她一个，有通房也不行，因为在她看来，小妾和通房都是一个意思，皆是男人三心二意的掩饰。
千思万虑间，董赟脑中忽然冒出了一个问题，裴浦远也是已经有了通房的男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