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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因为——男人生来就是要保护女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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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光远这话一出,不仅张龙愣了,宗遥也愣了。宗遥目光下移,落在周光远握着剑尖的手上,有殷红的血从他指缝间溢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张龙也看见了周光远手里的血,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也这么护着他?”

    “我……”周光远说了一个字儿,也想不出去原因,便敛了表情,说,“我不想他冤死在你手下。”

    张龙的眉毛一挑,眼中浓浓的杀气好像一瞬间消失了。

    正僵持着,连良、朱哲瀚等人也匆匆赶了过来,看见这一幕都是一怔,忙几步跑了过来,想也没想就站在了周光远的身侧。

    周光远这话一出,不仅张龙愣了,宗遥也愣了。宗遥的目光慢慢下移,最终落在周光远握着剑尖的手上,骨节修长的手指中,有殷红的血溢了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张龙也看见了周光远手里的血,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问:“你怎么也这么护着他?”

    “我……”周光远说了一个字儿,也想不出去原因,便敛了表情,说,“我不想他冤死在你手下。”

    张龙的眉毛一挑,眼中浓浓的杀气好像一瞬间消失了。

    正僵持着,连良、朱哲瀚等人也匆匆赶了过来,看见这一幕都是一怔,忙几步跑了过来,想也没想就站在了周光远的身侧,将他和宗遥围了起来。而张龙见人多了,也只是动了动眉毛,然后从周光远手里拔出了剑。

    “这是怎么回事?”站定后,连良扭头问向周光远。

    周光远抿着唇,说:“他想杀宗遥。”

    连良温衍,眼里有暗光一瞬而过。而朱哲瀚在听到后,忍不住斥道:“所以你拿自己去挡?还好这伤的是手!”

    周光远笑了笑,说,“没事,伤个手而已,我还没把心给他捅呢。”

    “你……”朱哲瀚恨铁不成钢。

    宗遥默默地抿着唇,视线从周光远流着血的手掌移到了他的脸上,只见他脸颊线条坚毅,一点儿都不像平时那种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心头不由得涌起些什么。

    张龙眼见着人越来越多,也只哼了一声,说了句,“也只会人多欺负人而已,得了,今儿就留了他这条命。”说着,他提着剑就转身走了。

    张龙走得这么潇洒,倒是出乎大家的意料。赶来的人不由得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

    眼见着张龙走掉,连良送了口气,转过头看向周光远,问,“要紧吗?我看看。”

    连良对医术还算擅长,大家都知道,周光远也没必要跟自个儿的手过不去,听连良这么提了,便点了点头,道,“好啊。”

    朱哲瀚见连良在这里,便也没有多呆,领着其余弟子散了去。连良跟着周光远和宗遥进了敬思堂,宗遥到处翻箱倒柜地找纱布和药,连良则细细地检查周光远的伤口。

    “还好张龙下手不深,没伤到骨头,擦点药,休养几天就好。”细细看过伤口后,连良说道。然后,他又转向宗遥问,“纱布呢?”

    宗遥将敬思堂翻了一圈,都没有找到药和纱布,此时听见宗遥问起来,只好摊了摊手,说:“没有。”

    “没有?”连良挑了挑眉,然后又像想到什么似的,自言自语了句,“也是,这里是敬思堂,哪里会有这些。”

    没有纱布和药,周光远的手就没法包扎。宗遥蹙眉看向周光远,见周光远甩了甩自己的手,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由得有些恼怒,却又不知道自己在恼怒什么。

    还是连良到底看不下去了,对周光远说道:“不然你跟我去我那里吧,我给你上药。”

    周光远却摇了摇头,“你都说了不过是皮外伤,没事儿的。我一个大男人,受点伤怕什么。”

    “不行!”

    连良还没有说话,一个声音忽然插了进来,他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是一向冷面惯了的宗遥。

    宗遥看着周光远的手,皱眉道:“现在本就是夏天,天气炎热,不必冬天寒冷。再小的伤口也有可能变得严重,要是得了炎症,指不定还会流脓。周光远,你还是跟着连良去吧,上个药,包扎一下比较好。”

    在连良和周光远的记忆力,宗遥似乎除了上次给自己解释外,第一次说这么长的话,两个人都有些怔。片刻后,周光远先反应了过来,他剑眉微挑,好像笑了一笑,说,“好吧,这伤是为你受的,你既然这么说,我听就是。”

    说完,他站起身来,又对着连良道,“得麻烦你了。”

    连良似乎现在才反应过来,点了头,也站起来身,“无事,我那里药膏很多。事不宜迟,免得你的伤口恶化,我们现在就走吧。”

    周光远跟着连良往门口走去,走到一半,他忽然扭过头,对着宗遥灿烂一笑,说:“等着我啊。”

    宗遥只觉得眼睛眼花,好像外面的阳光格外地灿烂似的。

    ——————————————————————

    连良上药极快,而周光远也坐不住,没一会儿,他就又来到了敬思堂。

    宗遥仍旧坐在老地方,看着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今日怎么都看不进去,只觉得满脑子都是周光远挡在自己面前,徒手去握剑的那一幕。

    越是不想去回想,这片段就越是清晰,到最后宗遥忍不住,拿书敲了自己的头一下。

    “诶,我说,你本来就反应慢,越敲反应越慢的。”

    门口传来一道戏谑的声音,宗遥蓦然抬头,见周光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口,正靠着门看着他,受伤的那只手此时包着厚厚的纱布。

    宗遥站起身来,视线扫过他的手,什么也没说,只是直接问道:“你的手上好药了?”

    “嗯。”周光远应了一声,一边朝他走来 ,一边晃了晃手,有些郁闷地说:“我就说不用去上什么药吧,现在倒好,连良那小子说,要每天去他那里换药,我想把药带走自己换都不成。”

    看着周光远苦闷的样子,宗遥勾了勾唇,说:“不然,你找他把药要过来,我给你换?”

    闻言,周光远眼睛一亮,说:“这是个好办法。”

    这话说完,两个人像是忽然没有话说了一样。周光远隔着烛光看着宗遥,宗遥则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睛, 顿了顿,才找话问道:“下午,你为什么替我挡了?”

    “唉,我还不是看你反应慢,傻站在那里不知道动,就替你挡一下喽。”周光远随意地答道,完全没经过思考。

    宗遥眸色动了动,低声低声道,“我没动,是因为知道张龙不会杀我。”

    “哦?此话怎讲?”

    “我看着他的时候,他眼里是带着杀气,但是,并不重,而且,好像不是针对的我。更让我奇怪的是,他如果要杀我,肯定是因为张虎,那么,他的眼里就不该只露出杀意,而应该还有恨意。”说到这里,宗遥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但是,我当时并没有在他眼里看到恨意。”

    宗遥说完,周光远也顿了顿,过了会儿,他才开了口:“你不觉得张龙有些奇怪吗?他第一次来流水的时候,几乎是遇神揍神,遇佛揍佛,刚刚看到这么多人来,竟然说了句‘人多欺负他’,就走了。我觉得,这不太像是他的风格。”

    这么一说,宗遥细细一想,倒还真是。

    张龙第一次到流水的时候,他也是见识过的,当时就是他和朱哲瀚拖着张龙,然后周光远去请的云绯过来,这才全说了张龙。

    从那一次可以看出,张龙并不是一个怕人多的人,何以今天会这么说?见着人都来了,竟然就走了?

    宗遥细细想了片刻,不得其解。

    一旁的周光远也在细细想着,总觉得其中很多问题,却怎么也想不清楚。

    而此时,就在非东南西北四阁的某一间房中,云绯给张龙倒了一杯酒,笑嘻嘻道:“张大哥,今天麻烦你了。”

    张龙也不推辞,接过了酒,一饮而尽,然后抹了抹嘴,道:“客气什么,要不是你说这样能尽快确定真的凶手,我才不去呢。你不知道,我差点就真的想杀了那个宗遥。”

    云绯笑着说:“你不会。”

    张龙诧异:“你怎么知道?”

    云绯摇了摇手里的酒,眨了眨眼,说:“因为张大哥还没有喝到这壶酒。”

    张龙哈哈大笑,“你这人,知道我喜欢喝点烈酒,偏拿这个做条件。说起来,你怎么光敬我,自己不喝点儿?”

    云绯轻轻一笑,语气柔和:“师傅不喜欢我喝酒。”

    其实云绯没有说实话,温衍并不是不喜欢云绯喝酒,而不是不喜欢她和别的男人喝酒。

    自打上次她故意和乐正岑喝酒喝醉了回来,温衍就不大乐意这一遭了。

    张龙是个粗汉子,自然不知道云绯这句话的意思,只当是他们流水的门主管得严,便也没说什么,只是兀自喝了几杯,才问:“妹子,这么做,真的能引出真的凶手?”

    “一定。”云绯凤眸微扬,眼底落了一缕笃定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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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云绯请了个大早,却不是去找温衍,也不是去看宗遥,而是去了连良那里。

    连良听见门外说话的声音时有些诧异,听说云绯来探病的,这才起身去开门。

    虽然云绯等了很久,才等到连良来开门,但当房门打开,她看见站在门里的连良时,忍不住笑了,“咦,你的腿好了?”

    连良微微一笑,请云绯进屋,一边给她倒茶,一边说道:“差不多了,已经能如常走动了,大约就是跑动和运功还不大行。”

    “已经不错了。我回来这么久了,你这腿也该好了。”云绯接过茶杯,说道。

    连良点了点头,看向云绯,他这位大师姐有两年没在派里了,印象中虽然容貌倾城,却到底是青涩了些。此番在外面呆了两年被接回来,只觉得那些青涩稚气完全消失殆尽,如今的云绯,纵然不过十七八,却依然有着倾国倾城的妩媚无双了。

    见连良在看自己,云绯调笑道:“怎么?到了动心的年纪了?”

    这话说得连良一怔,咳嗽了一声,道:“大师姐开玩笑呢。连良都二十有一了。”

    潜意思是,我比大师姐还大几岁了,动心的年纪早就过了。

    云绯闻言笑了笑,道:“嗯,我记得,你和师兄是同年的。”

    连良点了点头。

    云绯又道,“你才这么年轻,好多事都没做呢,是不是?”

    听见这话,连良的神情一滞,只觉得云绯话里有话,但是,当他侧头看去的时候,云绯却仍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似乎只是随口一言而已。

    于是,连良低声道:“人生很多事,都是做不完的。”

    连良说话,云绯漂亮的眸子一动,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向窗台上。那里,搁了一盆花,花开得不错, 乳白色花瓣,成伞状盛开。仔细闻一闻,空气里似乎还有淡淡的香味。

    看见那盆花,云绯眼睛一亮。连良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微微笑着说:“那是晚香玉,又名月下香,晚上花香味道会更浓重。”

    “哦?听起来挺有意思。”云绯悠悠然细了眉眼,毫不掩饰自己的兴致。

    连良看得仔细,自然也知道云绯喜欢,便开口道:“大师姐要是喜欢的话,大师姐不然将这盆带回去好了。”

    云绯眨了眨眼,“怎么夺人所爱呢?”

    听见云绯这话,又看着她的表情,连良很想笑。

    他非常想告诉云绯,你现在的表情,就差那把刀直接抢了。

    于是,连良就真的笑了出来,“大师姐放心,我对这个并不算什么喜爱不喜爱的,只是最近刚好看到开花,就移了一盆进来。窗外还有呢,早前种下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客气了。”主人既然都答应了,云绯肯定不会再推辞。于是,连良起身替她将花抱来,又细细地说了一遍如果养晚香玉,就看着云绯将其抱了回去。

    云绯抱着晚香玉一路往回走,只觉得手里的花花香浓郁,让人有些飘飘然,甚至都有些想睡了。想来,今晚搁了这盆晚香玉在房里,晚上睡觉肯定不会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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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光远坐在连良房中,举着个手,等他出去采药。

    说起来,周光远觉得自己很倒霉,受个皮外伤吧,硬是被逼着包了几层,结果,伤口感染了。

    大夏天的,他怎么就没想到包得太厚不透气呢!

    这下好了,连良大夫说,房里没有治疗感染的药,他要出去采。然后,就留了周光远一人,在他房里晾着个手,吹吹小风晒太阳。

    如果这是平时,连良很乐意这么休闲一下子的,但是,他现在要负责宗遥的安全,虽然吧,这几天也没啥大事发生,就是张龙来闹了一闹,再没有别的什么人来了。

    周光远晃了晃手,想着连良这家伙居然也有这么不靠谱的时候,顿时有些气郁。

    这几天,除了第一日晚上周光远被宗遥劝回去睡觉后,之后的几天,他几乎是除了去厨房拿饭外,就全天呆在了宗遥的身边。宗遥其实很郁闷他怎么这么闲,但是周光远很认真地说,是云绯安排他守着他的,免得宗遥逃跑了。实际上宗遥也清楚,周光远只是被张龙那次吓到了,所以,其实是保护他。

    白天两个人经常聊天,大约加起来说的话比这些年都还多。周光远是第一次发现宗遥并不像平时看起来那么冷冰冰的,他其实性格也不错,就是寡言少语,两个人聊些旧事,聊些平时练功的事,倒也挺合得来的。

    想到这些,周光远耳边似乎响起宗遥那低哑柔和的嗓音,不由得笑了一笑,再扭头看向门外,还不见连良回来。他不由得嘀咕了一句,“采个药要这么久?”

    说完,周光远耸了耸肩,忽然,一个念头蹿上心头。他的面色一变,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呢?

    他细细想了想,却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下意识觉得宗遥可能有危险,连连站起身来,看了看取下来的纱布一眼,又赶紧从连良平素放药膏的地方取了一卷新纱布,粗粗地缠了一下,系上,然后,用另外一只手提前桌上的剑。

    往敬思堂一路奔去,周光远心头的不安就越严重,他似乎第一次发现从南阁到敬思堂竟然这么远,心头火急火燎的。

    等他终于赶到敬思堂的时候,果然,敬思堂大门敞开,里面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他忙拔剑上前,见一黑一青两道人影从屋子里窜了出来。青色那道他认识,是宗遥。而黑色那道……周光远定睛一看,是个蒙面的黑衣人。

    很显然,黑衣人是来啥宗遥的,每一剑都直取宗遥的命门而去。而宗遥被关在敬思堂,没有佩剑,因而对于黑衣人的杀招,她除了空手接白刃和躲避外,就没别的招了。

    周光远怒气窜了上来,一抖手里的剑就迎了上去,将宗遥护在了身后。黑衣人乍然看见周光远,似乎顿了顿,但很快就缠了上来,招招不减杀气,但到底不是为了来杀周光远,所以,黑衣人这次攻击的方向,并不是周光远的重要部分,基本都是肩膀、胳膊、腿部这些容易卸力的地方。

    周光远来了,宗遥自然减轻了压力,他知道自己虽然武功还行,但是没有利器傍身,也没法和黑衣人公平较量,便也不逞强,在一旁看着两人。可是,看了一会儿他就发现不对劲了。

    黑衣人和周光远刚交手的时候,两人是不相上下的。宗遥刚刚也和黑衣人动过手,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武功水平基本和自己差不多,而他和周光远也曾切磋过,都是同一条水平线微有高低。可现在,周光远不知怎的,动作越来越慢,握着剑的手好像脱力一般,明明往上去的一剑,从他手里出去时,却生生变成了朝下,以至于角度不对,不仅没有对黑衣人造成威胁,反而让黑衣人的剑挑破了他肩上的衣服。

    宗遥心头一紧,忙叫了周光远一声。周光远在扭头看他的时候,忽然手里一软,握着剑就这么“砰”地一声掉在了地上。宗遥忙跑了过去,只见周光远低头看着自己受伤的右手,有些纳闷道:“为什么我的手,忽然没有力气了?”

    宗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他虽然伤的是右手,刚刚也连番用力,但是,并没有血渗透出来,可见伤口本来不算太深,近几日的休养也是有结果的,这忽然脱力……似乎不合常理。

    就在两个人低头看着周光远的手的时候,黑衣人眼底一暗,趁这个机会,全力一剑朝宗遥刺去。因为宗遥是背对着黑衣人的,全部目光也都放在周光远的手上,并没有注意到后面有问题。而周光远也是在黑衣人到了跟前,才反应过来。由于右手脱力,拾不起剑,而黑衣人已逼近眼前,当下能作出的最快反应,就是用左手一把抱住宗遥,然后转过身去。

    “唔……”一阵剑没入血肉的声音过后,是周光远有些疼痛的闷哼。宗遥瞬间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心里莫名一痛,抬手摸去,鲜血温热。

    “周光远你……”宗遥瞳孔锁紧,眼睛微红,“你为什么……”

    周光远抬头冲他一笑,像是无力般朝她身上靠去,头搁在他的肩上,低声道:“因为……男人生来就是要保护女子的。”

    宗遥胸中一滞,脸上浮现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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