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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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外的雨淅淅沥沥,轻轻砸在车窗上,划出老长的水渍,错乱纷飞,雨刷在雨水与玻璃间擦出独有的吱吱声。

    好好的天,突然就下雨了。

    ——帅臻,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

    ——离,婚。

    她的话越来越精简,简得他觉得心慌了,他竟然慌了,他骂她神经病,疯子,然后抱着女儿躲了,走到半路上,雨毫无预兆的淅淅沥沥的下起来。

    帅臻偏头看了眼身旁的女人,他同床共枕四年半的女人,他们是在慕梓清走后的第二年夏天结婚的,十月的时候有了轻轻,来年的盛夏轻轻出生了。她现在温柔的抱着女儿,女儿在她的怀里睡得香甜。

    费霏突然抬头,看着他勾唇而笑,却依旧很坚定的说,“离,婚。”

    “有病!”他狠狠地瞪费霏一眼,“你吃错药了吧?!”

    费霏深叹一口气,头抵着车窗,她绝美的样子就这么倒影在流着水痕的玻璃上,出奇的透着毅然决然。

    然后,她说,“帅臻,我累了,不想玩了,你的财产,还有轻轻,我都不要,离婚吧!”钱财对她来说无意义,轻轻……她爱轻轻,却是爱不起轻轻,她给不了轻轻的一世陪伴。

    “你说不玩就不玩,你忘了游戏是怎么开始的了?”帅臻挑眉,轻蔑的眼神看着他,和那天他的眼神一模一样。

    那天她记得,她怎么不记得,她以为她的世界圆满了,因为那天帅臻对着她好多同学说,“我女朋友出了点状况。”

    她愣愣的看着他,他那么自然的就搂住她的肩膀,然后带离这个尴尬的地方。

    那是同学聚会,大学的校友会,许久没联系的陌茉发个短信邀她一起去,那时候她在医院工作了一个月,刚好也领了薪水,心情很好,所以便答应了。

    其实她该猜到那是对她的一场羞辱会,因为一直以来他们都这么说,说她是害死慕梓清的元凶,如果不是她,慕梓清也就不会轻生。

    她花了半个月的薪水,买了件当下较为流行的裙子,价格算是低廉了,出现在校友会的那一刻她是激动的,因为可以看到她的室友们,她是后悔当年连带陌茉江婉她们的友谊一起卖了的,她想重修旧好。

    然而,事实上,这个好,没那么容易修。她面临的是轮番轰炸的羞辱,陌茉是嘴里不带脏字的含沙射影,她不知道陌茉是从哪里知道了她将她们的情谊给卖了的,陌茉在报复,在发泄,连带她害死慕梓清的罪行一起发泄。

    她知道,她活该!

    然后她有两个选择,一个是继续待下去,被陌茉和其他人继续羞辱;一个是借着上厕所的名义,偷溜。

    正常人都会选择第二个,她也不例外,她没有那么强大的内心来承受这些,只是在走廊上还没走几步就被一个醉汉给撞倒,她狼狈的跌坐在地,裙子被蹭出了个洞。

    “哟,这不是当年骄傲的花孔雀么?”醉汉轻佻的挑起她的下巴,她记得这个人,是追求了她三年她都没答应的人。

    她偏头,此时的她那么狼狈。

    “也开始穿这种廉价货了?你的名牌呢?”醉汉笑她,动静大,将包厢里的同学都引出来了,一个个看笑话。

    她想站起来,可是她的裙子破的地方刚刚好那么尴尬。

    “对哦,我好像看到你在酒吧,穿兔女郎的衣服。”醉汉猥琐的目光扫视她全身,她涨红着脸,无处可逃,他问她,“是不是?”

    她摇头,心里一遍又一遍喊着不是,但是噎在喉咙里说不出口,因为是事实,都是事实,她没钱,她要生活,帅臻封锁了她的生计,她只能去那种糜乱的地方讨生活。

    “贱!”不知道谁鄙夷的说了一句,然后应和声不断。

    “真丢F大人的脸,以后出去别说是F大的,丢人!”醉汉说道,然后对着大家,“你们说,是不是?是不是?”

    “是!”多人这么大声叫道。

    没有一刻比那时候更觉得度日如年,她闭着湿红的眼睛,等着他们无趣后自行散开,然后她就可以走了。

    只是没想到,帅臻出现了,他推开人群走到她身边。

    她听到有人低声骂帅臻贱男,因为他曾对慕梓清做过很多不耻的事情,那一刻她心里笑着,贱男和她这个贱女,很般配啊。

    帅臻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皱眉,不悦,那是男友对女友的关怀的不悦,“出来怎么都不说一声?”

    她记得那时候空气都是静的,因为没有人会相信帅臻会和她有关系,帅臻该恨透她,如果不是她,慕梓清就不会死。

    她愣愣的看着他,不能理解。

    只听见他对他的那些客户说,“很抱歉,我女朋友出了点状况。”

    然后他的助理打点一切,她被他拥着肩膀走了出去,那么自然,只是一上车他就放手了,恶嫌的样子。

    他对她说,“费霏,现在我们来玩个游戏,夫妻游戏,我需要一个妻子,你最适合。”

    爱他,绝对不会弃他而去。火辣的身材,是做免费的床伴的不错人选,而且父母催婚催得紧,她爱他,是绝对不会说他们结婚的真相的。

    就像是中了蛊,只是片刻中,她点头,说,“好!”

    那天晚上她就住进了帅臻的公寓,很奢华的复式套房,他还对她说,一个月的试用期,他满意就结婚。

    看她现在就知道她通过了一个月的试用期,没人知道那一个月她过什么样的生活,除了她和他,他折磨她,现在后背都有他那时候用皮带抽出的伤疤,现在当然是比以前浅多了,浅得如果不是她仔细回想她都不会记得。

    事实上她确实忘了很多,她忘了她是怎么被他打的,她只记得那时候她咬牙,心里一句又一句的念,要坚持下去要坚持下去……

    “嗡……”手机的震动打断了费霏的回忆。

    费霏低头看了眼,勾唇,帅臻眼尖夺过她的手机,‘李小贱’三个字闪耀得刺眼。

    “荡妇!”帅臻打下车窗,将她刚买不久的手机又扔了,“费霏,你是有多不要脸!”还没离婚就急着找奸夫。

    “不知道。”她不知道她有多不要脸,她尊严什么的都没了,何来的脸面,在他面前她不过是一个小丑,演了四年的独角戏。

    “你这女人疯了吧!”帅臻吼起来,恶狠的眼神几乎要将费霏戳穿。

    帅臻突如其来的吼声把轻轻吓得哭起来,抱着费霏的脖子,一直哭一直哭,帅臻的气焰立马就弱了下去,费霏也赶紧哄她。

    “轻轻,看到没有,外面下雨了,刚才是打雷。”费霏指着车窗外撒谎,这种类型的谎言她说过很多很多,每次帅臻不回家,她都会撒谎对女儿说爸爸去工作了,过几天才回来。

    “可……可是,轻轻听……听到爸爸的声音。”轻轻哽咽,可怜兮兮的看着帅臻。

    帅臻尴尬的伸手轻抚女儿的头,轻轻无意识的躲了躲,更缩进费霏的怀里。

    “轻轻,听错了,是打雷啊,”费霏拍她的后背,笑,“轻轻,怎么可以这么胆小?轻轻不是说长大了要保护妈妈的么?害怕打雷怎么行?”

    轻轻吸吸鼻子,抱着费霏脖子的手更紧了,嘟囔,“轻轻还没长大……”

    脖子那儿热热的,费霏笑了,她知道是女儿在害羞。

    “现在打雷我一定不怕。”轻轻抬头看着费霏,很坚定,小脸还是红扑扑的,“它为什么不打了啊?”

    “因为爸爸训斥了它啊,它吓着我们家轻轻了啊。”

    “轻轻没有吓到!”轻轻鼓着包子脸,她才不怕打雷!

    “是啊是啊,轻轻最勇敢了,轻轻最棒。”费霏夸她,哄小孩子就是这样,单调的却是有效。

    帅臻愣愣的看着费霏哄轻轻,他从来不知道费霏这么会哄孩子,这才想起,他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不在家,几乎每次看到轻轻都是高兴的样子,他根本不用花心思轻轻自己就又重新恢复了。

    因为这么一个小插曲,车内沉默了,帅臻和费霏也不是剑拔弩张,回到公寓的时候轻轻又成功的睡着了。

    爸爸妈妈说轻轻在这方面想费霏,因为费霏刚出生的时候就是睡着的,还是医生打她屁股将她打醒的,而后吃了就睡睡了又吃,轻轻小时候也是这样,轻轻乖巧得很,不哭不闹,吃了就睡睡了就吃。

    费霏抱着轻轻上楼,走了一些路竟然觉得累了,有一种三岁的轻轻终于是长大了的感觉,长大就好,长大了就不会时刻要妈妈;帅臻跟在后面,他默默的看着她的背影,明明抱不动了,却还是不肯撒手。

    可是,为什么她现在要撒手了?明知道自己得不到他的感情,当初不是不论如何都撒手不放么?

    费霏和轻轻是先进电梯的,帅臻站在外头不动,费霏不解的看着他,眉头微皱,等了一下他还是没有进来的样子,索性摁下关门键,而这个时候帅臻才进来。

    “说吧,你到底想要什么?”帅臻问她,嗓子压低。

    “我想要离婚。”费霏看了眼轻轻,扬起的嘴角有一种释然,她要放手了,他要自由了。

    “除了这个。”帅臻握紧拳头,她还不明白他的意思么?

    “帅臻,你不觉得我们离婚了,你就自由了么?”她反问他。

    “呵呵,”帅臻冷笑,“费霏,一个免费暖床又能照顾好我小孩的人,除了你,这天下上哪去找?”

    心里微微的疼,却也可以忽略不计,太习惯了,她对他而言不过是床伴不过是保姆。

    “你一年上下不知道多少钱入账,给我家的聘礼也是好几百万,眼睛都没眨一下,还会心疼找女人找保姆的钱?”费霏笑他,完全不能明白为什么不离婚。

    “叮——”他们所住的楼层到了,帅臻先行出去,费霏随后。

    这个话题貌似就这么打住,他确实不缺钱,是可以对任何女人一掷千金,但是他不屑,慕梓清说过她最讨厌花心的男人,最讨厌在外头花天酒地的男人,最讨厌外面彩旗飘飘家里红旗不倒的男人。

    他要和费霏谈谈,除了爱她做不到以外,他可以答应其他的。

    然而他在房里怎么也等不到费霏,帅臻看了看时间都快凌晨两点了,不至于哄轻轻哄到这么晚,轻轻这孩子听话,回来的时候就睡着了,就算中途醒了,她也会很快睡着。

    帅臻去轻轻的房间找她,没想到她已经搂着轻轻睡着了,放在平时他可以无所谓,但是现在,这是铁了心要和他离婚的节奏?

    帅臻走到床边看着她,她没睡,他知道,又长又卷的睫毛颤得厉害。费霏确实没睡,从他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感觉到了,她怕帅臻暴跳的样子,更怕帅臻的沉默,那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起来。”帅臻以冷到极致的声音命令她。

    费霏动了动唇才慢慢打开眼睛,低语,“不要吵醒轻轻。”

    “难为你了,心里还有女儿!”帅臻冷笑,粗鲁的扯起她的手臂。

    “帅臻!”费霏惊呼,动作太大,轻轻真的会醒。

    “我不介意她醒不醒。”

    “也有你这样做父亲的?!”费霏松开轻轻,起身,瞪着他,毫不示弱,她不该示弱,她都要走了,最后的一点尊严也要带走。

    “你这个妈妈都不要女儿了,我这个爸爸这么上心干什么?”帅臻将费霏拖进主卧室,手一甩将费霏摔在了大床上。

    费霏头脑混沌,他的力道毫不怜惜,疼得她睁不开眼。

    “你到底想要什么?”帅臻走上前,死死扣住她的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除了爱你,其他的我都会考虑给你。”

    “……你凭什么到现在还以为我爱你?”费霏笑。

    帅臻愣住,她什么意思?!不爱他了?!

    “帅臻你怎么不想想你做了多少?我做了多少?我为什么还要爱你?”她也想问这个问题,为什么要爱帅臻,爱他很辛苦辛苦到不能呼吸,可她还是爱他。

    “这就是女人吗?梓清这样,你也这样!”不论是谁,到最后都要离开他。

    费霏不明白他的意思,一点都不明白,“放我走,离婚。”

    “离婚?”帅臻笑了一声,撕碎她的衣服,火辣的身材他一览无遗,然而现在他没有一丝的*,只是想发泄,“你是我用钱买来的女人,我都没说不要你,你凭什么离开?”

    “我给你生下女儿还不够吗?我这几年任劳任怨还不够吗?”眼泪从眼角滑下,打湿了床单,为什么让她走得有些尊严都不可以?

    “不够。”帅臻拉下拉链,然后就这么贯穿她的身体,他抓着她的头发,头皮都要扯掉的趋势,附在她耳边,“费霏,因为你梓清死了,你注定了这辈子要还债!”

    “我不欠你,我一点也不欠你!”费霏摇头,想要躲他狂风暴雨一样的掠夺,可她躲不开,身体的疼痛,还有心的疼痛,她痛苦不堪,“慕梓清是顾筝的,她从来就不属于你!”

    帅臻脸色骤变,更是将她的腿打得大开,猩红了眼的刺穿她的身体,费霏疼得叫起来。

    “你再说一遍?”帅臻咬牙。

    “慕梓清……从来,从来,从来,都不属于你!”费霏抓着床单的手,关节泛白,疼的。

    “你再说一遍!”

    “慕梓清,不管是何时,都从来,从来不是你的!”费霏仰头尖叫,全身上下都疼。

    帅臻翻过她的身,以更深入的方式折磨她,大手几乎要将她的身体揉碎,费霏疼得几乎昏厥,只能无力的任由他摆布。

    “再说一遍。”

    费霏趴在床单上像是毫无感觉的人偶娃娃,琥珀色的眸子没有丝毫色泽的盯着一个地方不动,任由他的索取。她说的是事实,难道慕梓清不是从来都不属于帅臻?难道慕梓清不是顾筝的?不论帅臻做什么,慕梓清都会没感觉的,就像她做什么,帅臻都是熟视无睹一样!

    对她来说,这种无爱的交合大概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明明痛得要死,可为什么她不昏迷过去?

    最后终于的终于,在帅臻的嘶吼中结束,费霏倒在床榻上,乌黑的头发遮住她苍白的脸,这一刻她想起了慕梓清曾经说过的人偶,《黑执事》里头的那个人偶,唱着《LondonBridge》调的歌,空洞无灵魂,甚至诡异。

    她想现在的她是诡异的吧,女鬼一样,却还是逃不出帅臻魔鬼手里。

    帅臻撇下她去了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在静谧的夜里那么突兀。费霏的泪水汨汨的流,湿了一片,费了好大力气才爬到床头柜边,然后打开柜子。

    这里头有她常吃的药,帅臻从来不会戴套,而她为了让他要她,不去外头找女人,她每次和他交合后都吃。可是,事实上,他还是找了别的女人,他那个秘书,与慕梓清神似的女人。

    费霏拆开包装,捻出两粒胶囊,没有水就这么生咽下去。有时候她会想,她这几年来到底扼杀了她多少个孩子,每每这么想,心里疼得难以言喻。

    “你在干什么?”帅臻突然怒吼,抓住她的头发,“吐出来!快给我吐出来!”

    费霏不解的看着她,吐?为什么要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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