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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卷 梦红楼 第025章 探春(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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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宁郡王府。

    王妃李氏携王府众姊妹正于佛堂内给了无音讯的王世子祈福,烟雾缭绕,安静的佛堂里不时有哭泣声传出……

    也在这一日,李心水静中自思,无时无刻都不在金霄身上,一缕情丝,不知不觉牢牢系上了这少年世子,再也不能自拔,加上世子下落不明,虽为片面相思,但“作茧自缚”,所缚者也是生死以之,不亚于两情相悦了。

    众人日日礼佛,寄托的不过是对那人的思念罢了。

    ……

    大观园,某条小径上,两个十一二岁的小丫鬟正说着话,只见其中一人扬声道:

    “彩霞姐姐,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三姑娘那儿怪事连连,有种说不出的怪异呢。”

    那唤作彩霞的听了,暗自摇了摇头,扫视了眼四周,嬉笑道:“哦!最近因为府里的事三姑娘心情本就不好,你呀别要舌根,小心叫她听了去,有你好受的。”

    “姐姐,你呀就是过分小心了,咱作下人的还能无缘无故冲撞了她不成?虽说她是庶出的女儿,可府里谁不知道她性格要强,只是最近这三姑娘她好似有心事,记得上次我去她那儿,竟被挡在了屋外,你说可不可气,而且还不止我一人被挡在外面呢?”说完,那小丫鬟一脸不满。

    彩霞只是摇头,不作一语。

    小丫鬟也知道彩霞近来因彩云与贾环的事心里不舒服,于是笑嘻嘻挽着彩霞朝着小径走去。

    秋爽斋,里屋内。

    金霄歪躺在小榻上,静静地聆听着窗外时不时传来的鸟叫声,这时没了那个唠唠叨叨的小侍女——侍书,总算可以安静呆会儿了。

    一晃,他已经躺在这里半个月了,身体虽恢复了七七八八,然而视力却不曾恢复,还是灰茫茫一片,有时候他不禁会想:自己还没有好好看看这个世界,就要瞎了吗?失明,没有一个正常人可以能接受这样的打击吧。

    金霄使劲翻身,不巧弄出了“吱吱”地声响,门外的侍书推门而入,极为不快地出声道:“怎么?公子醒了,饭菜还没做好呢?不妨先等一会儿。”

    金霄似是而非地应了声,“嗯,”又问道:“今日我感觉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我……你可愿意扶我出去走走?”

    闻言,侍书愣住了。

    金霄见侍书久久没有回话,自言自语道:“若是不可以那就算了!”

    侍书回过神,用怪异的眼神看了眼金霄,狠心道:“不可以,好生待着便是。”

    金霄又自嘲了句,看来他这是被软禁了呀?也太没有人身自由了吧!眼见没机会出去的金霄故作生气地问道:“侍书姑娘,你看本……我也好的差不多了,总该告诉我你家小姐的芳名、住址和芳龄了吧!以后我也好报答你家小姐,可好?”

    侍书可不傻,自从她家小姐救了这人,可不知要承受多大的风险呢?哪里敢随随便便透露半个字,就连平时玩笑戏语,也绝口不提有关她家小姐的半个字。

    “懒得理你!”侍书哼了句,随即锁门而去。

    这样的问题金霄已经问了不下百次,竟然人家小姑娘不搭理,他也只好就此作罢了。

    金霄叹了口气,俯身躺下假寐,心中却是烦闷不已。

    ……

    一日,秋风习习,舞动了的芭蕉梧桐在屋外传来汹涌的波涛声,其间夹杂着侍书、翠墨二人低低的交谈声,大约是在讨论山雨欲来。

    九月的天气,前一刻还晴朗,后一刻便阴云密布。

    这里的天气更是无常,风雨之声总是不停交杂而来,金霄虽是失明,亦深有感触。

    不久,窗外便开始下起了雨,雨滴激烈地拍打在屋檐上,发出类似于琵琶的转折拨弦声,于寂静之中,显得极为悦耳。

    窗户被关得严,因而屋外的寒气一丝一毫都没有进来。

    金霄聆听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几次试着睁开双眼,却显得徒劳而已。

    耳边,不闻人语,仍满是风雨声。

    金霄的视力虽不曾有好转,但身体已是好得差不多了,他曾想出去走走,又担心给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小姐添麻烦,加上性子使然,这种无聊的生活他倒也还能坚持。

    有时他偶尔还和那唤作侍书的小丫头开玩笑,讲故事。自然小女孩都是喜欢听那些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每每当他讲到公主失踪,王子被人陷害,侍书总是气得大又哭又叫,又怕外人听见,她只好捂着嘴;又当金霄讲到公主王子两人历经千辛万苦,终于过上美滋美味的生活的时候,侍书又忍不住幸福流泪,金霄只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不得不亲自安慰一番。

    他有时也不禁想:自己若是一辈子都看不见了,那躲在这里似乎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那侍书只有十二三岁,平时因探春的缘故,倒也认得几个字,她时常玩笑般拿起金霄的玉佩,嬉笑道:“公子,上面的字是不是读作“一心一意,方得始终’呀?”话语出口,笑声连连。

    金霄“嗯”了一声,语气淡淡,补充了句“我父……亲说这是我母亲的遗物。”

    闻言,侍书自觉失礼,只好把玩着玉佩,沉默不语。

    金霄见她久久不语,暗道:小女孩的心思果然不好琢磨。于是他只好出声安慰道:

    “你要是喜欢,送给你吧!”

    侍书诧异的抬头看向金霄,语气缓缓,略显疲惫又玩笑般说道:“我才不要,只是这玉佩和我们府里某个爷的有异曲同工之妙呢?”

    “哦,异曲同工?”金霄回了句,又道:“小丫头,看你心不在焉的,有心事?”

    近几日,金霄隐隐发觉这小丫头似乎有说不出的忧愁,故多问了句。

    侍书闻言,咂了咂嘴,气呼呼回了句:“公子,说了你帮不了了,你呀!还是养好伤,好出去,不然……”

    “不然怎么?”

    侍书假装乖巧地放下了玉佩,轻蔑顶了句“就你?公子,不是侍书看不起你,我家的事不是你能管的了的,仔细养好伤便是。”

    金霄苦笑了声,呆坐不动。

    ……

    “宝玉,你不觉得三妹妹先问你借了身衣裳,又向你要几双鞋,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林黛玉歪躺在榻上,朝着一旁贾宝玉发问道。

    贾宝玉放下了手上的胭脂水粉,连忙笑着回答:“好妹妹,管这做甚,也许……可能是三妹妹要送给环儿,或者留给自个儿做念想。”

    闻言,林黛玉嗤嗤笑出声,一身多病的娇躯竟多了些精神,故作深沉道:

    “我觉得这事情不简单,想想,你说那南安太妃为何单独见她呢?放着二姐姐和四妹妹不见,要我说,你呀出去打听打听情况,毕竟是自家姊妹。”

    贾宝玉见林黛玉似乎很关心三妹妹,不禁赶忙保证一定出去打听。如此,二人心情都极为复杂,沉默不语,天渐渐黑了下来。

    ……

    也就在这一天,贾探春不知什么原因进了秋爽斋,步履轻轻,缓缓走到了中屋,轻躺斜坐,团花般的裙裾漫在矮榻上,如盛开在午夜的硕大花朵,只是鸭蛋脸面上略显憔悴,不见喜悲中自带三分不干,翠墨静立一侧,不做言语。

    秋爽斋后屋,侍书匆匆摆好饭菜,扶着金霄做到桌旁,先给金霄的碗里夹满了菜,故作柔声,说道:“公子,吃饭了吧!”

    金霄听着这略有几分悲音的话,接过侍书手中的筷子,不紧不慢地吃了起来,待他吃了半碗后,侍书不知为何揉了揉眼睛,擦去泪痕,抢着端起乌鸡炖蘑菇汤,一匙接着一匙送进金霄嘴里,金霄吞了大半碗鸡汤,脑袋一热,迅速伸出宽大的手,紧紧握住侍书捏着汤匙的纤细小手,他感到一股清流充满全身,冰凉透心,而侍书惊叫一声,汤水洒落,打湿了桌边布。

    听见一声惊叫,中屋的贾探春才缓缓回过神来,但美毛依然拧紧。

    终于,翠墨也忍不住哼了句“侍书也太失礼了。”

    西屋的侍书窘得想缩回手,少女心砰砰直跳,一双娇娇欲滴、滴溜溜的眼睛闪着泪光,当然失明的金霄自是看不见的了。

    金霄前世今生都从未这样握过一个少女的手,心里也紧张,只是故作轻松,狠下心来,朝着侍书的嘴唇便吻了上去,片刻后,他得意、羞涩又疑惑地在侍书耳边问道:

    “心不在焉的,思春了。”

    侍书本就无精打采,心情不佳,加之又低身给金霄喂汤,被金霄这么先拉手,后亲吻,羞涩得脸瞬间红了起来,竟挣扎得捂着脸,朝着金霄啐了句:“你……登徒子!”转身欲要逃跑,金霄凭着听觉灵敏,又一把抱住了侍书,朝着侍书的耳垂亲了一下,冷声低沉道:

    “小丫头,听我说:我快走了。”

    侍书挣扎的极为厉害,指甲竟把金霄手臂划出了长长的伤痕,又听到这话,才稍稍冷静,使劲推了将金霄一把,颤巍巍抬起头,双手环抱上半身,内心中夹杂着害怕、羞意、恨意,但并没有选择逃跑……

    金霄舔了舔嘴唇,感受着那股清甜。

    回想起了那个暗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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