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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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天气风云突变，天色阴沉、狂风大作，马路两边的梧桐和香樟树被刮落厚厚一层的树叶，在地上飞扑盘转着旋涡。
白云新村路口，欠扁紧了紧衣领迎风迈步，在路边一自行车修理摊前停下，询问：“老哥，白云小学的邵校长是住这边吧？”
“邵校长？”摊主是个矮墩身材的毛胡子中年，张着油黑五指朝不远处的菜场入口一指，说道，“喏，那不就是嘛！”
欠扁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我日！
只见一名尖嘴猴腮、面相比他还要猥琐数倍的中年眼镜男子拎着个皮包，身边挽着个满脸横肉、面相尖酸刻薄的肥胖妇女，正朝这边走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相嘛！或许他们是善良忠厚之辈呢？
欠扁自我安慰着，但心里还是打起了鼓，不由蹲下身子问道：“老哥，这邵校长夫妇人品咋样，可知道不？”
“人品？这个……不大好说呀！”摊主支吾着犹豫一番，拿眼瞟着那边小声说道，“不过嘛，貌似他们干过什么缺德事的！”
欠扁一惊：“什么缺德事？”
摊主摇摇头，一边鼓捣着破轮胎一边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人说他们很多年前儿子死后就一直没能再怀上，那肯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缺德事了！”
这也未必见得吧？欠扁思忖着问道：“他们儿子怎么死的？”
“憋死的呗！”摊主说道，“生下来就发现没长屁/眼，没过几天就被一泡屎给憋死了。”
欠扁：“……”
生个儿子没屁/眼，看来还真是干缺德事了。
妞妞绝对不能被他们收养！欠扁下定了决心。
……
天色将暗，暴雨将至，狂风更急，兰桂坊街弄的残破窗洞里劲风穿梭、呼呼作响。
“老婆——”
一声公鸭破嗓子吼起，荒凉狭窄的街弄里出现了欠扁的身影。
“啊，老公！”带着惊喜交加的呼唤，梅超风的鬼影从藏匿处疾蹿出来，飞扑而至，紧紧搂住欠扁的身体，湿润着两只黯淡鬼眼哽咽道，“你总算出狱了，阿海他们刚才还在念叨你，说拣肥皂一定很辛苦。”
晕，老子早就出狱了，拣什么破肥皂？
看到梅超风真情流露，欠扁有些小感动，安慰一番便揽起她的肩膀走进店铺，发现众鬼济济一堂，似乎正在密谋着什么。
“你们这是？”
“哦，是这样的风爷，”张作海解释道，“今天上午有工程队的人来这里，好像是做进驻施工的前期准备工作，我们正在召开会议商量对策。”
欠扁一惊：“这里要开拆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老子刚想来这里安顿一段时间呐！这里开拆，那让老子上哪儿住去？邱文丽那边不好意思再住，精神病院拒收，老子岂不是要流落街头？
敢情兜了个大圈，老子还是乞丐的命啊！
欠扁大感苦恼和郁闷，沮丧地说道：“人家都要开拆了，你们还商量屁个对策啊？”
“风爷有所不知，”一个长衫老鬼语气苍凉地说道，“从解放前我们几个就在此安家入户，七、八十年过去了，早已根深蒂固，这里的每一根梁柱、每一块青石上都染附着我们的魂气精魄，这对修炼大有益处，倘若拆建逼得我们背井离乡，那许多年来的修炼前功尽弃不说，恐怕最后连个安家之所都没有哇！唉——”
欠扁纳闷道：“那人家要拆，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人家农民伯伯遭遇征地拆迁还能抱着煤气罐做个钉子户，弄点补偿啥的。可这些鬼总不可能理直气壮、老气横秋地跟人家谈判要赔偿吧？
长衫老鬼把手一摊，无奈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要来开工，我们只好闹鬼吓跑他们咯！”
哇，闹鬼，也亏你个老鬼想得出来！
欠扁紧皱眉头语重心长道：“你们难道就不怕把阴阳师招来吗？”
“哼，阴阳师？”长衫老鬼一脸的勇者无惧，拿干瘪枯瘦的手指指着梅超风道，“风奶可以摆平的！”
我靠！这可是把我老婆往黄酒池里推的节奏啊！
欠扁不满地瞪了那长衫老鬼一眼，搂起梅超风的肩膀走到店铺外面，郑重耳语道：“老婆，你虽然能上蹿下跳、武功盖世，但那些阴阳师可不是吃素的，能不惹最好别惹！”
梅超风听了甚是感动，将脑袋偎靠在欠扁肩膀上幽幽说道：“领导难当呐！他们都是我的鬼仆随从，平时呼来喝去的，如今有难，我总不能袖手不管吧？放心吧老公，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小心个屁，人家阴阳师来了，光是黄酒就能让你呛一壶的！
不知怎么搞的，虽说是情急之下冒充了对方的老公，彼此间并没有时间和机会来培养增进感情，但欠扁打内心里是不希望看到梅超风出事的，就像当初不希望看到梁静出事一样。
倘若真要追查个中原因，或许只有一个：梅超风长得太漂亮了。
毕竟人家是黄药师收的徒弟，黄老邪这厮是外貌协会的终生会员，眼光素来很挑剔，像郭靖那样的呆逼货色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不过说句实在话，此刻欠扁心里也隐然着一股蠢蠢欲动：跟阴阳师干上一场！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很了不起。欠扁也是这么想的：阴阳师了不起啊？再了不起也只是个捉鬼的，老子又不是鬼，你能拿老子怎样？闲着也是闲着，你他妈的敢来，老子就他妈的陪你玩！
在这样的念头萌生出来后，欠扁没有再对梅超风进行劝阻。
而正是这样的一念之差，就此埋下了祸根，甚至差点让梅超风魂飞魄散……
……
翌日清晨，远林镇下起了滂沱暴雨，灰暗的天际隐隐滚来隆隆春雷，密集硕大的雨点子像机枪一样扫射下来，路面上的雨水载着吸管牛奶、吸管豆浆等垃圾湍急奔流，在井盖口搁浅着翻滚。
白起裹着雨衣从派出所里出来，向立新酒店疾步行去。
作为酒店副总经理兼保安部长，他对这个案子还是挺关心的——毕竟这关系到他的饭碗呀，倘若酒店就此关门了，那他也就下岗了。
但刚才找张伟军了解了一下情况，三个字：不乐观！
尽管姚盛的父亲姚立新竭力举报铁定是叛徒东干的，但叛徒东有不在场证据；尽管所有人都能猜到铁定是叛徒东指使人干的，但买凶杀人这种事还是得讲证据，不能空口无凭地断定就是他买的凶。因此顶多是怀疑一下，约他喝杯咖啡抽根烟，盘问盘问，诈唬诈唬，然后就把人给放了。
显然，在东江市，叛徒东可不是张作海，想抓就抓、想刑讯就刑讯的，人家有路子。
行到酒店门口，玻璃大门上的封条已经被刮飘进来的雨水打烂了，旁边还贴了几张招聘广告：XX饭店招聘服务员，待遇从优；XX酒店招聘厨师，待遇面议；XX酒楼招聘保安……
人家老板尸骨未寒，同行就上门来挖墙角了。
这年头，死人事小，挣钱事大。
这时，兜内手机叮呤叮呤响了起来，白起撩起雨衣下摆掏出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摁下接听，传来欠扁的声音：“你小子他妈的在哪儿？”
“哟，是扁爷呐！”白起赶紧小心地捧着手机陪着笑，“买新号码啦？”
……
两个小时后，白起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欠扁和董少华正在病房内等着他。
“关门！快关门！”看到白起进来，董少华连忙紧张兮兮地示意关门。
白起还以为出啥大事了，赶紧把病房门关死了，慎色问道：“扁爷，这么急着找我来有啥事啊？”
欠扁不答，斜瞄着白起的衣兜淡淡说道：“借个火先。”
“诶！”白起掏出打火机，双手恭敬递上。
欠扁接过打火机，哔吧哔吧空打着，阴沉着脸不说话。
白起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赶紧再从兜里掏出香烟递上：“扁爷，您抽烟！”
心里则暗骂：格老子的，你就直说借个烟呗！
三人点上烟，一番吞云吐雾。
董少华最爽了，上次抽烟还得追溯到东突砍人那天，肚子里的瘾虫憋了这么久，现在都快被尼古丁熏得乐开了花。
“扁爷，到底啥事啊？”白起问道。
冒着这么大的风雨赶这么远的路过来，总不会就是为了抽根烟吧？
董少华眯着眼缝说道：“你还记得咱们救的那小姑娘妞妞吧？”
白起刚要答话，欠扁的小心眼发作了，在一旁叼着香烟看着天花板淡淡说道：“啥叫咱们救的？那是我救的！”（未完待续）
傍晚，天气风云突变，天色阴沉、狂风大作，马路两边的梧桐和香樟树被刮落厚厚一层的树叶，在地上飞扑盘转着旋涡。
白云新村路口，欠扁紧了紧衣领迎风迈步，在路边一自行车修理摊前停下，询问：“老哥，白云小学的邵校长是住这边吧？”
“邵校长？”摊主是个矮墩身材的毛胡子中年，张着油黑五指朝不远处的菜场入口一指，说道，“喏，那不就是嘛！”
欠扁眯起眼睛仔细一看，我日！
只见一名尖嘴猴腮、面相比他还要猥琐数倍的中年眼镜男子拎着个皮包，身边挽着个满脸横肉、面相尖酸刻薄的肥胖妇女，正朝这边走来。
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不可貌相嘛！或许他们是善良忠厚之辈呢？
欠扁自我安慰着，但心里还是打起了鼓，不由蹲下身子问道：“老哥，这邵校长夫妇人品咋样，可知道不？”
“人品？这个……不大好说呀！”摊主支吾着犹豫一番，拿眼瞟着那边小声说道，“不过嘛，貌似他们干过什么缺德事的！”
欠扁一惊：“什么缺德事？”
摊主摇摇头，一边鼓捣着破轮胎一边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听人说他们很多年前儿子死后就一直没能再怀上，那肯定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缺德事了！”
这也未必见得吧？欠扁思忖着问道：“他们儿子怎么死的？”
“憋死的呗！”摊主说道，“生下来就发现没长屁/眼，没过几天就被一泡屎给憋死了。”
欠扁：“……”
生个儿子没屁/眼，看来还真是干缺德事了。
妞妞绝对不能被他们收养！欠扁下定了决心。
……
天色将暗，暴雨将至，狂风更急，兰桂坊街弄的残破窗洞里劲风穿梭、呼呼作响。
“老婆——”
一声公鸭破嗓子吼起，荒凉狭窄的街弄里出现了欠扁的身影。
“啊，老公！”带着惊喜交加的呼唤，梅超风的鬼影从藏匿处疾蹿出来，飞扑而至，紧紧搂住欠扁的身体，湿润着两只黯淡鬼眼哽咽道，“你总算出狱了，阿海他们刚才还在念叨你，说拣肥皂一定很辛苦。”
晕，老子早就出狱了，拣什么破肥皂？
看到梅超风真情流露，欠扁有些小感动，安慰一番便揽起她的肩膀走进店铺，发现众鬼济济一堂，似乎正在密谋着什么。
“你们这是？”
“哦，是这样的风爷，”张作海解释道，“今天上午有工程队的人来这里，好像是做进驻施工的前期准备工作，我们正在召开会议商量对策。”
欠扁一惊：“这里要开拆了？”
不会这么倒霉吧？老子刚想来这里安顿一段时间呐！这里开拆，那让老子上哪儿住去？邱文丽那边不好意思再住，精神病院拒收，老子岂不是要流落街头？
敢情兜了个大圈，老子还是乞丐的命啊！
欠扁大感苦恼和郁闷，沮丧地说道：“人家都要开拆了，你们还商量屁个对策啊？”
“风爷有所不知，”一个长衫老鬼语气苍凉地说道，“从解放前我们几个就在此安家入户，七、八十年过去了，早已根深蒂固，这里的每一根梁柱、每一块青石上都染附着我们的魂气精魄，这对修炼大有益处，倘若拆建逼得我们背井离乡，那许多年来的修炼前功尽弃不说，恐怕最后连个安家之所都没有哇！唉——”
欠扁纳闷道：“那人家要拆，你们能有什么办法？”
人家农民伯伯遭遇征地拆迁还能抱着煤气罐做个钉子户，弄点补偿啥的。可这些鬼总不可能理直气壮、老气横秋地跟人家谈判要赔偿吧？
长衫老鬼把手一摊，无奈道：“还能有什么办法？他们要来开工，我们只好闹鬼吓跑他们咯！”
哇，闹鬼，也亏你个老鬼想得出来！
欠扁紧皱眉头语重心长道：“你们难道就不怕把阴阳师招来吗？”
“哼，阴阳师？”长衫老鬼一脸的勇者无惧，拿干瘪枯瘦的手指指着梅超风道，“风奶可以摆平的！”
我靠！这可是把我老婆往黄酒池里推的节奏啊！
欠扁不满地瞪了那长衫老鬼一眼，搂起梅超风的肩膀走到店铺外面，郑重耳语道：“老婆，你虽然能上蹿下跳、武功盖世，但那些阴阳师可不是吃素的，能不惹最好别惹！”
梅超风听了甚是感动，将脑袋偎靠在欠扁肩膀上幽幽说道：“领导难当呐！他们都是我的鬼仆随从，平时呼来喝去的，如今有难，我总不能袖手不管吧？放心吧老公，我一定会小心行事的。”
小心个屁，人家阴阳师来了，光是黄酒就能让你呛一壶的！
不知怎么搞的，虽说是情急之下冒充了对方的老公，彼此间并没有时间和机会来培养增进感情，但欠扁打内心里是不希望看到梅超风出事的，就像当初不希望看到梁静出事一样。
倘若真要追查个中原因，或许只有一个：梅超风长得太漂亮了。
毕竟人家是黄药师收的徒弟，黄老邪这厮是外貌协会的终生会员，眼光素来很挑剔，像郭靖那样的呆逼货色是绝对看不上眼的。
不过说句实在话，此刻欠扁心里也隐然着一股蠢蠢欲动：跟阴阳师干上一场！
每个人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不知天高地厚，觉得自己不可一世、很了不起。欠扁也是这么想的：阴阳师了不起啊？再了不起也只是个捉鬼的，老子又不是鬼，你能拿老子怎样？闲着也是闲着，你他妈的敢来，老子就他妈的陪你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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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刚才找张伟军了解了一下情况，三个字：不乐观！
尽管姚盛的父亲姚立新竭力举报铁定是叛徒东干的，但叛徒东有不在场证据；尽管所有人都能猜到铁定是叛徒东指使人干的，但买凶杀人这种事还是得讲证据，不能空口无凭地断定就是他买的凶。因此顶多是怀疑一下，约他喝杯咖啡抽根烟，盘问盘问，诈唬诈唬，然后就把人给放了。
显然，在东江市，叛徒东可不是张作海，想抓就抓、想刑讯就刑讯的，人家有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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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兜内手机叮呤叮呤响了起来，白起撩起雨衣下摆掏出手机一看，是陌生号码，摁下接听，传来欠扁的声音：“你小子他妈的在哪儿？”
“哟，是扁爷呐！”白起赶紧小心地捧着手机陪着笑，“买新号码啦？”
……
两个小时后，白起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欠扁和董少华正在病房内等着他。
“关门！快关门！”看到白起进来，董少华连忙紧张兮兮地示意关门。
白起还以为出啥大事了，赶紧把病房门关死了，慎色问道：“扁爷，这么急着找我来有啥事啊？”
欠扁不答，斜瞄着白起的衣兜淡淡说道：“借个火先。”
“诶！”白起掏出打火机，双手恭敬递上。
欠扁接过打火机，哔吧哔吧空打着，阴沉着脸不说话。
白起察言观色的能力很强，马上就反应了过来，赶紧再从兜里掏出香烟递上：“扁爷，您抽烟！”
心里则暗骂：格老子的，你就直说借个烟呗！
三人点上烟，一番吞云吐雾。
董少华最爽了，上次抽烟还得追溯到东突砍人那天，肚子里的瘾虫憋了这么久，现在都快被尼古丁熏得乐开了花。
“扁爷，到底啥事啊？”白起问道。
冒着这么大的风雨赶这么远的路过来，总不会就是为了抽根烟吧？
董少华眯着眼缝说道：“你还记得咱们救的那小姑娘妞妞吧？”
白起刚要答话，欠扁的小心眼发作了，在一旁叼着香烟看着天花板淡淡说道：“啥叫咱们救的？那是我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