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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百三七回韩湘子智斗羽民 张果老收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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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诗曰:

    哀世兮睩睩,諓諓兮嗌喔。

    众多兮阿媚,骪靡兮成俗。

    贪枉兮党比,贞良兮茕独。

    鹄窜兮枳棘,鹈集兮帷幄。

    罽蕠兮青葱,槁本兮萎落。

    睹斯兮伪惑,心为兮隔错。

    逡巡兮圃薮,率彼兮畛陌。

    川谷兮渊渊,山阜兮峉峉。

    丛林兮崟崟,株榛兮岳岳。

    霜雪兮漼溰,冰冻兮洛泽。

    东西兮南北,罔所兮归薄。

    庇廕兮枯树,匍匐兮岩石。

    当下羽民抬头一看,原来是半空中有一道者。羽民笑道:“道者何人,敢来这里多管闲事?”道人曰:“羽民,你原来不晓得我也,也罢,你听我一言,自有分晓。”歌曰:

    道守精一,须臾不可离。静观生造化,动处见天机。神气常相合,圣贤定可期。光阴疾似箭,不悟终成痴。吕帝降,吾去。

    羽民听闻此言,哈哈大笑道:“我当时谁,原来是韩湘子。你来此有什么事?”韩湘子道:“你在此的多有杀戮,今日我来,来和你说个道理。”羽民道:“韩湘子,你有多大道术,就在这里与本座胡搅蛮缠?识相的快快闪开,本座还可以饶你不死;如若不识好歹,今天必定让你身死道消。”韩湘子说道:“羽民,正所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既然非要逆天改命,那我就只有替天行道了!”羽民道:“你有什么本事,直管拿出来!”说罢,举起长枪,来斗韩湘子。韩湘子把笛子来斗,但见:

    蜷跼兮寒局数,独处兮志不申。

    年齿尽兮命迫促,魁垒挤摧兮常困辱。

    含忧强老兮愁无乐,须发苎悴兮顠鬓白。

    思灵泽兮一膏沐,怀兰英兮把琼若,

    待天明兮立踯躅。

    二人你来我往,斗了二十回合,不见输赢。羽民见了,跳出圈外,念动真言,发起来雷电火球,砸向韩湘子。韩湘子把笛子转上一圈,变成一面铁墙,挡住了羽民的雷电火球。羽民道:“韩湘子,你还有什么道术,都使出来罢!”韩湘子笑道:“羽民,你多造杀戮,只怕死后遁入魔道,永不成仙也。”羽民道:“那个怕你?纵然做不得神仙,我也去玉泉山投了天地会盟主戮法大人。”韩湘子闻言道:“只怕你多行不义,去不得玉泉山也。你不是要看贫道的法术么?也罢,你看贫道如何收了你的法相!”说罢,念动真言,把笛子一摆,飘出无数绿光,破了天昏地暗的妖术。羽民见了,急忙召回鬼兵鬼将,大叫道:“好你个韩湘子,你还有些本事么?你看今日天色已晚,我们各自收兵,明日阵前见个上下,你有胆子么?”韩湘子道:“贫道有何不敢?”于是两家收兵。

    那边厢左游仙见韩湘子落下云头,忙正衣冠,上前迎接。诸将如梦初醒,一起上前,说道:“不是大仙相助,我等死无葬身之地也。”韩湘子道:“各位将军不必拘泥礼数。贫道已入仙界,如今在真武大帝门下,位列仙班一等。人间之事本来不该过问,只是今日心血来潮,与我气味师兄弟姐妹算定阴阳,知道大隋有一场劫难,只怕要生灵涂炭。我因此做个先行官,来到下邳,一来解救生灵,二来助各位将军收伏羽民这孽畜,三来也是度化贫道的杀劫。”樊义道:“羽民武艺一般,只是道术利害,大仙有何办法?”韩湘子道:“这孽畜也有七个师兄弟姐妹,他们八个妖魔巫师都是那阴阳洞主的四代徒孙,师祖是十巫之一的巫彭,师傅是后卿。”樊义道:“如此说来,这妖怪还不好对付。”韩湘子说道:“要对付这孽畜却也不难,明日交战,左游仙拿我的笛子在后,我自有咒语传与你也。”左游仙道:“老师没了笛子,如何同那妖孽作战?”韩湘子道:“这个不难,明日我和他约法三章,我们只比拼道术。那时节我们各自拿出本事,一时三刻之间,必然不见输赢。我自同那孽畜讲和,各自休息去,你就拿我的笛子,念动真言,收了那孽畜。”遂传了左游仙咒语。左游仙记下了咒语,只等明日鏖战,正是:

    云蒙蒙兮电鯈烁,孤雌惊兮鸣呴呴。

    思怫郁兮肝切剥,忿悁悒兮孰诉告。

    次日两军对圆,羽民张开翅膀,飞到阵前,大叫道:“韩湘子快快出来,今日天气好极,我们来决一死战!”韩湘子闻言,乘风出阵,左游仙随后而来。韩湘子说道:“羽民,你我昨日各论武艺,此乃匹夫之勇,不值一提。今日你我各自亮出道术,看看那一家道法利害!”羽民笑道:“听说你师傅真武大帝有些本事,也罢,今日你来,我们见个高下!”韩湘子道:“好,你看贫道这速老术如何!”说罢,念动真言,把手望羽民一指,一道白光正中羽民眉头。羽民大叫一声,立时身体萎缩,皮肤脱水。羽民道:“好你个韩湘子,本座跳出轮回,你区区速老术如何能让我横死当场?”说罢身子一转,复为原来模样。韩湘子道:“羽民休得无礼,你又有什么道术?”羽民喝道:“你莫非忘了‘剜心抽肠术’?此术能将人断臂断腿,拿出五肠而不死,十分快活也,今日让你试试如何?”韩湘子见说,连忙后退四五步,羽民已然咒语出口了。只见一阵黑雾裹住韩湘子。左游仙急忙一看,羽民已然耍起韩湘子五脏六腑也。再看那韩湘子,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羽民笑道:“不想这厮如此无能。”抽刀在手,上前就要砍下韩湘子首级。不料韩湘子突然睁眼,双手齐出。羽民措手不及,被韩湘子打中了肋骨,向后一个趔趄,急忙运起推导法来,把一口妖气压在丹田,护住了三魂七魄。李元霸见了,忙上前护住,熬了半个时辰,方才恢复了本事。

    当下羽民大骂道:“韩湘子,你如何敢用这假死术诓骗本尊也!”韩湘子说道:“兵不厌诈,自古有之。况且你用剜心抽肠术迫害贫道,贫道用这假死术反将你一军,有何不可?”羽民道:“大胆韩湘子,你休要仗术欺人,本尊今日若是不能收了你这恶贼,也不算好汉。”韩湘子道:“听说你有法宝利害,为何不拿出来一较高低?”羽民笑道:“韩湘子,你可晓得花篮渔鼓的利害?”韩湘子道:“贫道听说你的花篮可以收天地万物,不知今日可否一见?”羽民道:“好一个不知高下的韩湘子,你看本尊的利害:”

    青山云水隔,此地是吾家。

    手扳云霞液,宾晨唱落霞。

    琴弹碧玉洞,炉炼白朱砂。

    宝鼎存金虎,芝田养白鸦。

    一瓢藏造化,三尺新妖邪。

    解造逡巡酒,能开顷刻花。

    有人能学我,同共看仙葩。

    韩湘子闻言大怒,说道:“羽民,贫道还成了妖邪、奇葩?”羽民把花篮祭在半空中,叫一声“疾”。韩湘子措手不及,被羽民收入花篮中。韩湘子见了,念动真言,叫一声:“大些!”身子就长的高大强壮,那花篮也随着长大。羽民大笑道:“韩湘子,你还有何术?快快使出来,不要被本座笑话也。”韩湘子见了,想起真武大帝送他的落宝银锭,于是拿在手里,念动真言。羽民正在大笑,只觉得手里一轻,韩湘子化作一道白光,继而化身人形,手里拿着花篮,站在面前。羽民大惊道:“韩湘子,你使了什么妖法,竟然收了本尊的宝物?”韩湘子笑道:“羽民,多行不义必自毙,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也。”羽民笑道:“管你何术,看我渔鼓的利害。”从怀中取出渔鼓,敲了两下,韩湘子一撮双眼,看向四周,居然空无一人,景色也不是下邳城前。原来这渔鼓可以制造一个空间,由渔鼓主人操控,任你什么宝物,在此都是无用。韩湘子自然晓得渔鼓的利害,于是大叫一声:“还不动手,更待何时?”原来这渔鼓制造的空间,只有中术者自己出不来,外边的人看的清楚,不过只有施术者可以解除屏障罢了。这就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当下韩湘子一声断喝,左游仙会意,忙取出笛子,叫一声:“无量天尊,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现行!”登时一道绿光自笛子里蹦出,化成无数支绿箭,打在羽民身上。羽民大叫一声,忙收了法相,抽身要走。左游仙见了,顾不得韩湘子,急忙上前再念一句:“天地无极,妖邪无迹,走!”羽民闻言,忙抬头一看,只见空中一道黑门开启,一道乌云卷起羽民,拉入黑门,继而关闭大门,消失不见。韩湘子道:“这就是阿瑞斯门,这妖怪进了此门,就为贫道封印也,此后再无人能救他出来。”正是:

    悼屈子兮遭厄,沉王躬兮湘汨。

    何楚国兮难化,迄于今兮不易。

    士莫志兮羔裘,竞佞谀兮谗阋。

    指正义兮为曲,訿玉璧兮为石。

    殦雕游兮华屋,鵔鸃栖兮柴蔟。

    起奋迅兮奔走,违群小兮謑訽。

    载青云兮上昇,適昭明兮所处。

    蹑天衢兮长驱,踵九阳兮戏荡。

    越云汉兮南济,秣余马兮河鼓。

    云霓纷兮晻翳,参辰回兮颠倒。

    逢流星兮问路,顾我指兮从左。

    俓娵觜兮直驰,御者迷兮失轨。

    遂踢达兮邪造,与日月兮殊道。

    志阏绝兮安如,哀所求兮不耦。

    攀天阶兮下视,见鄢郢兮旧宇。

    意逍遥兮欲归,众秽盛兮沓沓。

    思哽饐兮诘诎,涕流澜兮如雨。

    当下韩湘子收拾了羽民,回身道:“唐军快快退下,如若不然,贫道定要大杀四方,用你等元贫道杀劫也。”唐军诸将闻言,无不害怕,纷纷退走。韩湘子见了,回身谓左游仙与樊义道:“今日贫道收了妖孽羽民,明日还有其他妖邪,要来坏你这下邳也。贫道此来,只为羽民那孽畜。今已收伏,杀劫解脱也。他日再有妖孽前来,只怕你下邳一座孤城,不能自保。你等要千万小心,若不然,各自归天,还回到本处去。”二人道:“老师所言,我二人必定牢记于心,不敢忘却也。”左游仙上前,归还了韩湘子的笛子。韩湘子笑道:“你是个有信义的人,只是命中如此,该有神道,不能久在凡尘。”说罢,飘然离去。

    话表李世民等人败回大营,个个气愤。李世民道:“可恨这个韩湘子,如何敢来坏本帅的好事?”渊盖苏文道:“当今还是要再找能人,来对付隋军才好。”李靖道:“元帅,你说的容易,贫道如今那里去找?”此话未落,忽然大地震动,李世民等人坐不稳当,一个个跌倒在地。李元霸道:“此事怪哉,莫非是有地震么?”李世民道:“下邳如何有地震?”忽然小卒报进:“帅爷,营外来了一个七丈高的巨人,声称是来助我们对付隋军的。”李世民大喜道:“本帅正愁无能对付隋军,却又来了一位高人。”于是亲自出迎,果然看见一个巨人:身高七丈左右,浑身绿色,膀大腰圆,相貌丑陋。李世民问道:“请问大神何人?”来人道:“我乃是大人国女王,那羽民是我道友,不料被韩湘子所害,本尊今日特来报仇也。”李世民道:“韩湘子那妖道已经逃窜,大神不如先去攻打下邳,那厮必定来救下邳也。”大人闻言道:“你说的有道理,吾就去下邳,也好把来一城之人为饭菜,先饱吾腹。”于是转身去了下邳,正是:

    嗟嗟兮悲夫,殽乱兮纷挐。

    茅丝兮同综,冠屦兮共絇。

    督万兮侍宴,周邵兮负刍。

    白龙兮见射,灵龟兮执拘。

    仲尼兮困厄,邹衍兮幽囚。

    伊余兮念兹,奔遁兮隐居。

    将升兮高山,上有兮猴猿。

    欲入兮深谷,下有兮虺蛇。

    左见兮鸣鵙,右睹兮呼枭。

    惶悸兮失气,踊跃兮距跳。

    便旋兮中原,仰天兮增叹。

    菅蒯兮楙莽,雚苇兮仟眠。

    鹿蹊兮躖躖,貒貉兮蟫蟫。

    鹯鹞兮轩轩,鹑鹌兮甄甄。

    哀我兮寡独,靡有兮齐伦。

    意欲兮沉吟,迫日兮黄昏。

    玄鹤兮高飞,曾逝兮青冥。

    鶬鶊兮喈喈,山鹊兮嚶嚶。

    鸿鸬兮振翅,归雁兮于征。

    吾志兮觉悟,怀我兮圣京。

    垂屣兮将起,跓俟兮硕明。

    却说那大人一步一步来到下邳,也不说话,伸开大手,抓起隋兵就吃。隋军不曾见过这等怪物,一个个唬得魂不附体,魄不在身,纷纷往总兵府逃窜。樊义闻报大惊,急忙飞身上马,教城里百姓随同逃跑。有那腿快的,随同几个大将逃往淮北城,有腿慢的,都被大人做了点心。不到一个时辰,将城内五六万人吃了。只觉身体有些笨重,于是不再追赶。李世民不费一兵一卒夺了淮北,却也害怕,于是谓大人道:“大神不可停留,万一隋军请了道人过来,一个还好,若是多个围攻你一个,你怎样应付?”大人笑道:“你考虑的很是周到,吾当速去夺了这厮的淮北城也。”于是又一步一步走来淮北城,就要吞食城中百姓,左游仙在城上见了,心中大怒,仗道术飞在空中,大叫道:“好妖怪,怎敢无礼?本将军认得你是大人!”大人道:“你这蛮子还有些学问,你是何人,快快报上名来!”左游仙道:“爷爷是左游仙!”大人道:“原来你这蛮子就是左游仙,你有什么道术,快快使出来罢。”左游仙闻说,心中忖道:“这妖怪素暴饮暴食,可以把吞下之物全部变成自己的力量。体积越大,伤害越高。吞食天地万物,若说什么泰山压顶、搬山移山、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又有什么难事?体型巨大也就罢了,奈何不得这厮能伸长舌头噬之,一旦吃撑,可把肚子增大,由此其体型越大,破坏力越强。”于是说道:“好妖怪,你有什么本事,快快使出来罢。本将军精通道术,定然有办法破了你的道术。”大人笑曰:“好你个左游仙,竟然如此骄狂。你不是精通道术么?好极好极,吾今日使一个不动如山的道术,你却来破解如何?”左游仙大喝道:“好你个大人,区区不动如山有何难事?你要看本将军道术么?你且看本将军跟你来个分身法,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大人骂道:“你既然有本事就快快使出来,休要在此逞口舌之利也。”左游仙忖道:“如今没了巴蛇,却不是这厮的对手也。罢了,就用五行遁术和他周旋一二,或可趁机反败为胜。”于是施展土遁术,绕到大人背后,蓦然飞出来,举枪就刺。好似挠痒痒一般,大人毫发无损的。大人笑道:“左游仙,你这五行遁术乃是逃跑的道术,虽然精妙,但是两军阵前,定要生死交战也,你如何先用土遁术来偷袭本尊?莫非是心理害怕本尊,不如快快投降,也省你些皮之苦。”左游仙大怒道:“好妖怪,如何敢轻视本将军?若非羽民那厮偷了本将军的灵石,此刻本将军放出巴蛇,你这妖怪早就横死当场了!”大人笑道:“是你自己没有本事,这才丢了巴蛇,如何来此怪我?”此话一出,天上一人叫道:“大人,你要看本事么?也罢,老夫来此和你对上几个回合罢。”大人一看,原来是一个老道士,遂不放在心上,问道:“老道何人,报上名来不?”老道曰:“你原来不认识老夫,你等且听老夫到来:”

    三千行满末骖鸾,闲卧空山不计年。

    云锁洞门清扣玉,石流甘液泠飞泉。

    青驴去踏红尘裹,白鹤夹归玉柱前。

    试看高真栖隐处,此中疑似蔚蓝天。

    洞口烟霞五色文,洞深一窦杳难分。

    桃花乱落涧中水,芝草自生石畔云。

    去去白驴何日返,寥寥石鼓几回闻。

    谁人传得长生术,我欲相从一问君。

    大人闻说,哈哈大笑道:“原来你是张果老。”张果老道:“大人,你此刻收手,为时不晚,如若不然,只怕你死无葬身之地也。”大人喝道:“张果老,你休得在此放肆!那韩湘子是你同门师兄弟,他害了我道兄羽民,你今日既然来此,那就替韩湘子偿命罢!”张果老笑道:“冤冤相报几时了?你若非要交战,贫道只好奉陪到底。”大人骂道:“老匹夫,废话少说,看你如何与本尊交战!”嘴上这般说,心中暗自忖道:“这老匹夫法力还在那韩湘子之上,力敌不能取胜,也罢,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今日只杀了这拉车的匹夫,后世也该知道吾手段高明也。”于是念动真言,使了一个隐身术,寂然不见。张果老见了,哈哈大笑,往地上一看,只见两个大脚印清晰可见,遂把手一指,一块巨石飞出,正砸在大人身上。那大人吓得魂不附体,连连后退,大叫道:“张果老,你如何破了吾术!”张果老笑道:“泼孽畜,亏你苦修道术,原来如此愚昧。你这厮身形庞大,每走一步,山川震动,地上脚印清晰可见,你隐身何用?”大人闻言,又气又怒,于是拿出一物,叫道:“张果老,你休要卖弄学问,你且仔细看看这是何物?”张果老急睁目看去,怎样宝物:

    修成金骨炼归真,洞锁遗踪不计春。

    野草谩随青岭秀,闲花长对白云新。

    风摇翠筱敲寒玉,水激丹砂走素鳞。

    自是神仙多变异,肯教踪迹掩红尘。

    张果老一见,捋须说道:“贫道知道你这宝物。你这是手炉,是我道教道坛法器。只因用手持炉,故称手炉。商朝灵宝天尊曾于灌献之礼用圭瓒,瓒的形状像盘,内盛放祭酒,手柄像圭,执柄以行灌献之礼,手炉即源于此。后来仪式有上炉香科仪,法师执手炉燃香,以行祭。你这宝物虽然利害,只怕你修为不足以发挥此宝真实威力。”大人道:“吾修为虽不能发挥此宝真实威力,不过以你的修为,吾用此宝亦能杀汝于两军阵前。”张果老道:“大人,贫道虽没有落宝银锭,不过要对付你,也不必将师弟韩湘子请来。”大人闻言,呼呼冷笑道:“老匹夫,你既然没有落宝银锭,又何敢在此猖獗?纵然有落宝银锭,也只收伏这寻常法器,吾若祭起灵宝天尊的灵宝金如意,你又何能对付吾也?”张果老道:“这落宝金钱、落宝银锭、落宝铜币乃是一家之物,不过各有千秋罢了。落宝金钱随你什么宝贝尽来收走,不过收不了兵器;落宝银锭只好收寻常法器,圣人、天尊之物却不能收,却也能收你的凡间兵器;落宝铜币不论仙家兵器、凡间兵器,来多少收多少,那灵石、灵玉等吸取天地日月精华却未锻造成法宝之物,落宝铜币也能收取,只是奈何不了法宝。这三件法器乃是一体,缺一不可。”大人道:“此言不错,这三件宝物都是陆压道人之物,此人修为极高,虽不如鸿钧老祖等先天六圣人,也远在玄穹高玉帝、三清等人之上。当年武夷山散仙萧升、曹宝只靠落宝金钱就收走金龙如意正一龙虎玄坛真君赵公明的定海珠、缚龙索,可惜被他用金一鞭打死。今日你没有落宝金钱,只怕是死定了。”张果老道:“可惜你忘了,如今这三件宝贝都回到了陆压道人手里。为了对付你,韩湘子师弟借了落宝银锭,贫道借了落宝金钱。落宝银锭已然还了回去,今日收了你,也还了落宝金钱。”说罢,往怀中取出落宝金钱,但见:

    潋滟初照黄金波,团圆白玉城隐盘。

    青天流景披红蕊,白露含辉汎紫兰。

    紫兰红蕊西风起,九衢夹道秋如水。

    锦幌高褰香雾开,琐闱斜映轻霞举。

    雾沉霞落天宇开,万户千门月明里。

    月明皎皎陌东西,柏寝岧峣望不迷。

    侯家台榭光先满,戚里笙歌影乍低。

    濯濯芙蓉生玉沼,娟娟杨柳覆金堤。

    凤凰楼上吹箫女,蟋蟀堂中织锦妻。

    别有深宫闭深院,年年岁岁愁相见。

    大人仔细一看,正是落宝金钱不假,大吃一惊道:“你这老贼,好是无礼,怎么拿这宝物祸害吾也。”说罢,忙祭起手炉,望张果老打来。张果老一见,急忙祭起落宝金钱。只见金光四射,大人再一看,这手炉已经到了张果老手里。大人道:“老匹夫,你这会这些左道之术,并无真才实学!”张果老道:“非我有意和你为敌,只因为大人你杀戮繁重,造孽极多,已是罄竹难书,罪大恶极。贫道今日用此宝来降服你,也是你自讨苦吃的,怨不得贫道也。”大人骂道:“吾把你个油嘴滑舌的老匹夫!你只会磻溪钓鱼,沽名钓誉,仗着自己法宝利害就为所欲为,说到底,你这老贼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张果老大怒,喝道:“放肆!泼孽畜,休要逞口舌之力,有本事破了贫道的落宝金钱,否则,就不要虚张声势!”大人见张果老软硬不吃,于是取出一个如意来,冷冷笑道:“张果老,吾也不与你打斗,你既然觉得自己道行高深,相来是个见多识广的道德之士,你且来看看,吾手里宝贝是什么来头。”张果老闻说,也没有防备的,真个来看他的如意。这如意是道家法宝之一,是行仪时高功的法器,由玉、木、骨等雕制。形状略曲,如“心”字。有三点:首尾两端作云彩形或灵芝形,中央一点呈圆形,三点暗喻“道化三清”之意,亦象征道家的一心尊三宝。相传如意为黄帝战蚩尤之兵器,具有辟众魔、宣宝经之法力。大隋时代,道教行仪时,只有高功可以手持如意。

    当下张果老来看大人的如意,正在思考之时,大人忽然大叫一声,祭起如意打来。张果老受此惊吓,没有防备,被如意打在胸口上,口中喷血,跌倒在地,落宝金钱丢在一边。大人见了,忙伸开大手,拿了落宝金钱。大人冷笑道:“张果老,你这厮老眼昏花,难成大器!就算你有了落宝金钱又如何?如今还不是被吾打败。可惜了你两千年的修炼,到了今天就是南柯一梦!”张果老此刻不听大人胡说八道,心中暗暗念动真言。大人见张果老倒在地上,一动也不动,只道张果老已然无力挣扎了,于是放心一步一步走上来,就要将张果老踩成肉饼。正在千钧一发之际,张果老猛地翻过身来,大人心中一滞,呆呆不动。张果老手里拿着一面金鼓,对准了大人,口中念动真言,叫一声:“急急如律令,疾!”只见一道诡异的白光从鼓面飞出来,直击大人的小腹,继而在大人身上炸开,此时大人身后多了一道巨门。那门突然打开,阵阵阴风将大人包围在中间,随后无数支惨白的大手从巨门里爬出来,死死的拉着大人,要将他拉到巨门里。张果老双手合十,说道:“孽畜,你自己造业,还是要你自己来偿还。羽民已经在里面,你也好去陪陪他也。”说罢,漫步上前,捡起落宝金钱和如意,转身驾云离去。在他走后,地狱门重重地关闭,大人在自己的惨叫中告别阳间。正是:

    惟昊天兮昭灵,阳气发兮清明。

    风習習兮和暖,百草萌兮华荣。

    堇荼茂兮扶疏,蘅芷彫兮莹嫇。

    愍贞良兮遇害,将夭折兮碎糜。

    时混混兮浇饡,哀当世兮莫知。

    览往昔兮俊彦,亦诎辱兮系纍。

    管束缚兮桎梏,百贸易兮传卖。

    遭桓缪兮识举,才德用兮列施。

    且从容兮我慰,玩琴书兮游戏。

    迫中国兮迮陿,吾欲之兮九夷。

    超五岭兮嵯峨,观浮石兮崔嵬。

    陟丹山兮炎野,屯余车兮黄支。

    就祝融兮稽疑,嘉己行兮无为。

    那边左游仙见张果老收了大人,急谓樊义道:“此刻正是大好机会,你我何不冲击唐军大营,必定挫败唐军也!”樊义大喜道:“将军此言有理。”于是率领城里一半隋军杀出来,直冲唐军大营。李世民大惊,急忙吩咐唐军迎战。琼波元帅大叫道:“樊义不要走,本帅来也!”樊义忙回身一看,琼波元帅怎样打扮:

    身高八尺开外,头戴亮银打造挠头狮子盔。背后有五杆护背旗,自缎子镶心。浑身甲叶白银打造,内衬素征袍。面如敷粉.鼻直口方。胯下这匹马长得虎势,马头象虎头,身上斑斑点点。掌中一对龙头银锤,每个中一百八十斤左右。

    樊义见了喝道:“琼波狗贼,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琼波元帅道:“你个无耻的蛮子,你还不知道本帅的利害!”说着摆龙头锤,晃膀子,摇脑袋,劈面就打。樊义把叉来招架。两个你来我往,大战五十回合,樊义大叫一声,当头一叉刷就下来了。琼波元帅左手锤往上一顶叉头,右手锤往上一兜,“噶啷”一声,双锤把叉顶回去了。跟着后手变先手,先往左上方一摇锤,“叮当”一阵响,双锤砸了下来。樊义躲闪不及,赶紧横叉一架。就听一声大响,直震得他浑身发麻,左膀子“喀叭”的一下,可就伤了。不敢交锋,回马就走。琼波元帅道:“反贼,你往那里走?”飞马来追杀,正是:

    乃回朅兮北逝,遇神孈兮宴娭。

    欲静居兮自娱,心愁慼兮不能。

    放余辔兮策驷,忽飙腾兮浮云。

    蹠飞杭兮越海,从安期兮蓬莱。

    缘天梯兮北上,登太一兮玉台。

    使素女兮鼓簧,乘戈和兮讴谣。

    声噭誂兮清和,音晏衍兮要婬。

    咸欣欣兮酣乐,余眷眷兮独悲。

    顾章华兮太息,志恋恋兮依依。

    那边元文都在吐蕃军队里来回冲杀,杀敌无数。番兵大将吞弥桑布扎见了,飞马上前,大骂道:“蛮子,休得无礼,魔家吞弥桑布扎在此!”元文都闻说,回身一看,吞弥桑布扎怎样打扮:

    身高九尺,身材魁梧,生就黑瓦房一张脸膛,上面有些个白圈癣,凶眉恶目,大嘴岔儿,颏下是扎里扎煞的黑钢髯。身披青铜盔铠,胯下一匹黑马,掌中一对殡铁轧油锤。

    元文都见了,呼呼大笑道:“不知死活的狗番,竟敢跑来你爷爷元文都面前送死,也罢,不必多言,看爷爷的戟罢!”吞弥桑布扎大叫道:“那里让你这个蛮子先出手?”说罢,双锤平扫过来了。元文都面无惧色,用手中青龙戟一撩,还是他的力气较为大些,就听“叮当”一声,把吞弥桑布扎左手锤给挂飞了。跟着青龙戟摞在一起,往下就砸。吞弥桑布扎喊了声:“不好,魔家今日死也!”忙拨马就跑。后头元文都一听,说道:“狗番,今日你往那里跑!”飞马上前,起手一戟,将番将挑死在马下。又是一戟,取了人头。左游仙见唐军被打得节节败退,于是念动真言,变出无数个纸人,杀得唐军丢盔弃甲,死伤无数,正是:

    旻天兮清凉,玄气兮高朗。

    北风兮潦洌,草木兮苍唐。

    蛜蚗兮噍噍,蝍蛆兮穰穰。

    岁忽兮惟暮,余感时悽怆。

    伤俗兮泥浊,矇蔽兮不章。

    宝彼兮沙砾,捐此兮夜光。

    椒瑛兮湟汙,葈耳兮充房。

    摄衣兮缓带,净我兮墨阳。

    昇车兮命仆,将驰兮四荒。

    下堂兮见虿,出门兮触螽。

    巷有兮蚰蜓,邑多兮螳螂。

    睹斯兮嫉贼,心为兮切伤。

    俛念兮子胥,仰怜兮比干。

    投剑兮脱冕,龙屈兮蜿蟤。

    潜藏兮山泽,匍匐兮丛攒。

    窥见兮溪涧,流水兮沄沄。

    鼋鼍兮欣欣,鱣鲇兮延延。

    群行兮上下,骈罗兮列陈。

    自恨兮无友,特处兮茕茕。

    冬夜兮陶陶,雨雪兮冥冥。

    神光兮颎颎,鬼火兮荧荧。

    修德兮困控,愁不聊遑生。

    忧纡兮郁郁,恶所兮写情。

    那边连如意见左游仙装神弄鬼,心中大怒,飞马上前,叫一声:“蛮子,吃魔家一枪!”左游仙也把枪来战。连如意一拱裆,马往前蹿,摔杆就是一枪。左游仙立起枪,“噶啷”一挂。连如意测枪就刺。左游仙用绿沉枪往上一撩,把银丝枪挂了出去。二马冲锋过镫,英雄背回来,有打了第五、六个回合,左游仙只有招架之功、绝无还手之力了。斗了二十回合,连如意一枪把左游仙的一片甲叶挑下来了,跟着摔杆又一枪,几乎把左游仙打下马来。左游仙见心中大怒,发起狠来,照着连如意连刺数十下,都被连如意化解招式。左游仙见不是头,回马就走。连如意喝道:“狗蛮子,你往那里走?”飞马横枪,就来追杀。左游仙见了,暗自拿出一个令牌,回身叫一声:“疾!”只见无数炸雷奔向连如意及其身后番兵。众番措手不及,被炸得灰飞烟灭,但见:

    金屋萤流长信阶,绮栊燕入昭阳殿。

    赵女通宵侍御床,班姬此夕悲团扇。

    秋来明月照金微,榆黄沙白路逶迤。

    征夫塞上怜行影,少妇窗前想画眉。

    上林鸿雁书中恨,北地关山笛里悲。

    书中笛里空相忆,几见盈亏泪沾臆。

    红闺貌减落春华,玉门肠断逢秋色。

    春华秋色递如流,东家怨女上妆楼。

    流苏帐捲初安镜,翡翠帘开自上钩。

    河边织女期七夕,天上嫦娥奈九秋。

    七夕风涛还可渡,九秋霜露迥生愁。

    九秋七夕须臾易,盛年一去真堪惜。

    可怜扬彩入罗帏,可怜流素凝瑶席。

    未作当垆卖酒人,难邀隔座援琴客。

    若说这令牌,也是道家法器之一。又称雷令,五雷号令牌,源于秦始皇时代军队的虎符。有金属或木质多种。令牌的正面一般有“五雷号令”,背面有“总召万灵”等字样,两侧刻二十八星宿名称。令牌上圆下方,象征天地,是道教法坛上用以召集神将、差遣神灵的法器,亦有辟恶驱邪的作用。只可惜连如意悍勇果毅,更胜权无名,不料被左游仙用法宝杀死。正是:

    陟玉峦兮逍遥,览高冈兮峣峣。

    桂树列兮纷敷,吐紫华兮布条。

    实孔鸾兮所居,今其集兮惟鸮。

    乌鹊惊兮哑哑,余顾盼兮怊怊。

    未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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