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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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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我起床时,已经8点多了。我下楼,发现辛珩已经起来,坐在沙发上看书。似是听到我的动静,他微微侧了侧头,竟然放下了书。

    “林木木。”他今日的声音是少有的温和,带着一点点湿暖。

    “早啊,辛先生。”我想故作轻松,无奈一开声,声音竟然是哑的。

    辛珩略略蹙眉,很快他松开眉头,有些无奈。

    “你过来。”他静静站着,无光的眼睛看着远处。

    我顺从地走到他身边,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香气飘了过来。第一次见到他时,那股香气便在,只是我奥塔曼加上迟到加上惊艳,来不及研究那香气所在。后来,那几乎成了辛珩的标志,我越发的觉得好闻,有一日,我忍不住八卦地问了朱小欣,辛珩身上的究竟是什么香气。

    “薰衣草。”朱小欣冷淡地说,对我的好奇不以为然。

    “心肝你怎么什么都知道?”我八卦兮兮又满心崇拜。

    “不像你孤陋寡闻。”

    “呵呵。”我干笑几下。

    “不过我喜欢。”朱小欣补了一句。

    “喜……欢……”我哆哆嗦嗦,不能相信这是朱小欣说的话。

    “别想太多。”

    “唔……”

    我仰视着辛珩,目光从他额前的碎发,慢慢下行,到他好看的眉毛,然后是他的无神的眼眸,高挺的鼻梁,温润的唇线……

    我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他所有的情绪,却发现一无所获。

    他突然轻轻抬手,却停在半空,他僵了一下,放下了手。

    “林木木,你多大?”

    “25。”

    “不小了。”

    我语塞。

    “怎么跟小孩子一样?”

    我继续无语。

    “结束不代表悲剧。”

    我惊讶地张了张嘴,想想又闭上了。

    “决绝是新的开始和祝福。”

    这也是“愿有岁月可回首”的一种吗?

    “所以……你不用……”他顿了一下,我听到他声音里的一丝颤抖,他的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继续说:“再像昨天晚上那么傻。”

    他伸出手,探了一下,碰触到我的头,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摸了摸我的头,“去洗脸刷牙,然后含一杯淡盐水。”

    我默默地转身,我想了一下,说:“辛先生,有一个事情你必须知道。”

    辛珩转过来,等我继续说。

    “昨天晚上,我发现了一张纸条,写给你的。”

    辛珩的身体轻轻震了震。

    “落款是可儿……”

    “不要再说了。”辛珩打断我,他声音不大,但是充满压抑。

    “但是……”

    “没有但是!林木木,不要心存幻想!”

    我一听,心头一酸,究竟是谁不要心存幻想。

    “也许某个晚上,她是那么深情地给你写下那两句话,或者物是人非,但是她曾经如此倾心于你!”我扬起头,激动得声音提高了几度。

    “那又如何?”

    “既然没什么大不了了,何不听听那个曾经的人的声音?”

    我看到辛珩气得有些发抖,我却固执认为他必须知道。

    “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头。那张纸,被藏在了梳妆台的镜子后面,或许她曾经希望你能够找到,看到她的心。”

    辛珩合上了眼睛,眼帘微微颤动,垂落的双手,握着拳头。

    过了许久,他才微微睁开眼睛,他慢慢说道:“林木木,你太自以为是了!”

    他一闪而过的悲伤,毫无预兆地划过我的心脏。辛珩坐了下来,然后一动不动。

    我做错了吗?我不禁自问。我刚刚那种非说不可的坚持和倔强,瞬间变得犹豫和怀疑。

    整个上午,辛珩都不再理我,他到冰箱拿了几个水果,吃完了,如入定一样翻看他的书。

    靠近中午的时候,发生了令我更加震惊的事情——一个房地产经纪出现在了辛珩的房子里。

    黑脸了一早上的辛珩,听到门铃响,脸色才算缓和了下来。到那矮胖圆脸的经纪入屋的时候,他已经恢复了清淡有礼的旧模样。

    虽然我不懂德语,但是他们在交谈什么,我竟然也猜到了几分。

    屋子的产权我本来一无所知,但是此刻我却突然明白,这是辛珩的房产,他要变卖!

    原来他回来,不仅仅是缅怀过去的情感,又或者说,他不是回来缅怀的,是回来告别的。

    我垂头坐在花园里,记得我跟我的ex——霍文涛,分手的时候,分手是他提的,他就说本来远看着挺美的感情,怎么靠近了那么多的争吵。

    那是一场短命的恋爱,我们相识于一场球赛。霍文涛是那场球赛的裁判,我是围观群众,誰让我是忠实的系队粉丝呢。当时我们系觉得裁判吹了黑哨,推嚷打了起来,神差鬼使劝架的时候我被本系的人误锤了一顿,恼怒之下拉着霍文涛跑路了。

    霍文涛问我,在那种时候怎么拉着他跑,我说,其实我是拉你出来单独打你一顿的。霍文涛说,那好,我让你拿着麻辣烫的签子单独打我。

    一笑泯恩仇,两人倒是乐呵呵地去吃了顿学校的麻辣烫,从天上到地下,说了各种二百五的事情。

    懵懵懂懂的,我跟霍文涛就老遇到,然后就常常聊聊天,有一天就拉手了。特别普通的校园爱情。

    然后是吵架,吵一些特别小的事情,比如究竟是去阶梯教室自习还是去图书馆之类的,看电影是枪战片还是爱情片,之后大家都厌烦了。回头看去,其实就情没了,就没了那种谦让和爱护。

    有一天我看到霍文涛在教室里跟一个女生有说有笑,忍不住多看了两眼,竟然就看到他含情脉脉的眼神。他也曾经这么看过我,不过……已经很久没有了,所谓很久大概就是1个多月吧。

    他一回头,看到了我满眼的泪水,霎那间他有些慌张,然后他强作淡定地走到我面前,说:“木木,我们分手吧。”

    我用袖子擦擦鼻涕,头也不回地走了。

    当然后面的日子没有那么潇洒,拉着朱小欣和肖尧过着行尸走肉、又哭又笑、要生要死的日子,几次喝醉了拿着酒瓶就要去找霍文涛算账……被肖尧给背了回来……

    反正前尘不堪回首。我托腮看着天空,现在看来,也没那么苦。大学之后我跟霍文涛就分道扬镳了,虽说都在一个城市,居然也没有遇到的时候,人的缘分是多么的搞笑。

    我回过头去,辛珩正微低着头跟经纪说着什么,失焦的眼睛总让人有些不忍长时间看着他。圆肚皮经纪眨着精明的眼睛边听边看,视线从天花板扫到地板,从门口扫到厨房。

    我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慢慢踱向厨房,路过他们两个的时候冲着圆肚皮礼貌微笑。

    入了厨房倒了杯水,我端着出来,双手递给了圆肚皮。

    圆肚皮当然会道谢,道谢辛珩当然比我听得更明了。果然,辛珩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笑意。

    我又赶紧进厨房倒了第二杯,轻轻碰了碰辛珩的肩膀,拉过他的手,把杯子塞入他的手。

    “谢谢,木木。”辛珩眼珠微动,低沉而温和地说到。

    吵架嘛,总要有一个人让步,何况是老板呢?第一老板永远都是对的,第二如有任何疑问请参考第一条。

    虽说辛珩并非一个凶神恶煞之徒,但是也不是特别友善之人。他突如其来的一声谢谢,倒是扑棱棱钻到我心坎里去了,还……我还嗅到那么一点点的……示好?

    我妈说,伸手不打笑面人,不懂太多,倒茶一定要会。果然,练兵千日,用兵一时啊,你以为我小时候围着桌子一圈一圈倒茶的训练都是白受的?!

    我笑眯眯地站在一旁,做出伺候的姿态,用实际行动表示我已经接受了他的——示好!

    圆肚皮很诧异,时不时还看我几眼,想必辛老板连我的存在都不曾解释。

    过了好久,圆肚皮终于告辞了,我也松了口气,装奴才的样子,要到位也是不容易的。

    我点头哈腰地把圆肚皮送走,回身关上门,一看辛珩已经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抱着我给他的杯子。

    “林木木……”

    “老板啊,你刚刚才叫了我木木的。”此刻的我才思敏捷,语气真诚。

    辛珩一怔,气息下沉,仿佛在回忆刚刚是不是有这么叫过。

    “真有,你别不信。”我用力点点头,想起他看不见,又甩甩头。

    老板沉思一会,开始总结陈词:“那也不妨碍我叫你林木木啊。”

    我张了张嘴巴,说不出一个字。

    “叫你木木很重要?”

    “嗯。”

    “为什么?”

    “亲近啊。”

    辛珩陷入沉默,我瞪着他:“难道人和人之间生疏很好?”

    “去换衣服,我们出去吃饭。”说完,他就站了起来。

    我立马追了过去。

    “辛先生,叫我木木很困难吗?所有来了我们家的叔叔阿姨,第一次见我就叫木木,我上班第一天新人培训,经理们都叫我木木……这是一个技巧,迅速让人产生亲近感,拉近距离,融入和谐。”我顿了一下,喘了口气,模仿着辛珩平日叫我的语气:“林木木……林木木,就跟监狱里面叫39号犯人……一个语气……”

    辛珩叹了口气:“看来不懂人情世故的是我。林木木,去换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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