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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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这里进了房,贾母便由人搀扶着迎过来。这是莞玳第一次看见真正的贾母,看上去慈眉善目和蔼可亲的,只是到底是宅院里的人,眼角眉梢都流露出几分算计。她倒是没忘了礼数,颔首下拜,却早被贾母抱住,搂入怀中,“心肝儿肉”叫着大哭起来。

    身边伺候的人也都拿着手帕拭泪,只可惜雷声大雨点小,莞玳只觉得可笑,却也只能跟着流泪。贾母七十多了,不宜大喜大悲,莞玳哪敢放任她哭下去,到底还是众人慢慢解劝,贾母才住了声。莞玳方盈盈拜倒,见了礼。

    贾母又一一跟她介绍。其实她不说,莞玳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主要看气质。

    邢夫人小门小户出身,好吃懒做贪小便宜,算计又不够用,看上去就有那么一点猥琐。王夫人出身大家,是贾府实际上的管家太太,看起来就精明雍容。李纨是个寡妇,穿着就比较素净,不过她年纪不大,李家又是书香门第,看起来还是有些小家碧玉的意思。

    等到三春过来,李纨得了王夫人的暗示,领着莞玳去一一见礼。迎春身材微丰,很符合这个时代的审美。探春无疑是三姐妹里最漂亮的,个高腿长苗条有致。惜春还太小,不过也是个美人胚子。

    等她们厮认完,莞玳又被拉到贾母的坐榻上,开始了原著里三句带过现实里磨磨唧唧半天的询问。最主要的是说几句就哭,她还得陪着哭,林黛玉是哪里来的这么多眼泪?

    等大家都收了音,王夫人那里却带着笑意,状似关怀地问道:“大姑娘常服何药?为何不治好了?”不等莞玳回答,又道:“想是在那边耽搁了,京中名医如云,明个让你二舅舅请了来。”

    这话一是表示关心,二也是让林黛玉明白她王夫人身为管家太太的地位,可在莞玳听来,分明暗地里还带着贬低她家的意思,就好像她家连个好大夫都请不起似的!

    若是莞玳真的有病,她这一番话倒还能说得过去,只是她如今身子调养的不错,至少早就看不出来什么不足之症了,只不过连日赶路身子娇弱些,脸色不大好罢了。她从进屋到现在,明明步伐稳健,说话也是中气十足,倒不知这位二舅母是哪里看出来她有病的?

    不过这些话在心里过一遍,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莞玳看着王夫人,看起来十分感激的模样,道:“多谢二舅母关怀。黛玉并无宿疾,只是连日来奔波赶路有些疲惫罢了。父亲常说,是药三分毒,是以黛玉不常服药,不过做些药膳温补身体。此等小事,实在不敢劳动二舅舅,倒叫黛玉心中不安了。”

    王夫人面上的笑容一滞,不过转瞬就被贾母的话岔了过去,气氛倒也没僵。不过莞玳可没忽略贾母看向王夫人的那一抹微寒。

    贾母这里又吩咐鸳鸯安顿黛玉。因莞玳带着两个大丫头并两个小丫头,贾母觉得还是不够大家小姐的派头,便想着给她再添上两个二等丫头,只是一时间想不到好的,便叫来自己身边的二等丫头鹦哥和翡翠跟着莞玳,充作二等丫头。两个丫头明白贾母对莞玳的重视,当下欢喜地应了。

    莞玳没想到到底还是没躲过去这一块,这回也没叫紫鹃,就跟着佳人妙人两个,改了伊人和丽人让王嬷嬷领下去了。

    一语未完,只听后院中有笑语声,说:“我来迟了,没得迎接远客!”莞玳心中一震,暗叹,果然还是要见的。心下想时,只见一群媳妇丫鬟拥着一个丽人从后房进来。这个人打扮与姑娘们不同,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头上戴着金丝八宝攒珠髻,绾着朝阳五凤挂珠钗,项上戴着赤金盘螭缨络圈,身上穿着缕金百蝶穿花大红云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着翡翠撒花洋绉裙。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掉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说真的,莞玳其实很喜欢原著里的王熙凤。虽说她心狠手辣,不过在贾府,没有些手段活的下来吗?恐怕也只能像李纨一样苟且偷生罢了!当然,放高利贷和那几条人命官司倒是不可否认的,好在她来得算早,还可以补救一二。

    这一次不等旁人介绍,黛玉先起身行了一礼,道:“见过琏二嫂子。”

    这次倒是贾母奇怪了,疑惑道:“你跟你二嫂子素未谋面,怎识得她?”

    黛玉一笑,从容道:“虽不曾亲眼见过,到底听母亲提起过,说二嫂子是个极爽利标志的人,如今见了果然名不虚传。”

    凤姐儿是最喜欢别人夸她美貌能干的,又兼讨贾母关心,道:“天下真有这样标致的人物,我今儿才算见了!况且这通身的气派,竟不像老祖宗的外孙女儿,竟是个嫡亲的孙女,怨不得老祖宗天天口头心头一时不忘。只可怜我这妹妹这样命苦,怎么姑妈偏就去世了!”

    好家伙,全对上了,莞玳在心里吐槽:凤姐姐,你老人家连个标点符号都不换呀!

    那边贾母数落了凤姐儿两句,让她收了泪,凤姐儿看莞玳出神,以为她又思念母亲,生怕再惹了贾母不快,遂道:“看我,光顾着伤心,也没好好周全妹妹。”忙着上来假意请罪,插科打诨:“还请妹妹宽恕则个!”

    莞玳连忙起身还礼,口称:“二嫂子这是做什么,妹妹岂敢受二嫂子的礼。”

    贾母便拉住莞玳,笑骂:“你这破落户,倒来欺负你妹妹。玉儿你别管她,她就是这个没大没小的样子!”

    凤姐儿被贾母数落,反娇嗔道:“可见我是个没人疼的,老祖宗往日里疼爱我,如今一见了妹妹,眼里心里只剩个玉儿什么的,只把我抛到脑后了!”

    贾母笑道:“你个猴儿,竟编排起我来了。”

    凤姐儿也笑道:“不敢不敢,哪敢说老祖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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