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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姬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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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村道上不急不缓地走着。月麟和嬴玹一行人几度路线迂折,终于在渡过洪泽湖之后甩掉了龙骁军的追踪。

    善道县是洪泽湖南岸的一个小县,多丘陵湖泊,素有“两亩耕地一亩山,一亩水面一亩滩”之称。时值春耕,路旁的梯田已是一片茸茸绿意,几名农户正埋头干活,毫无预兆地,其中一个人忽然咚的一声栽倒在地上。

    “爷爷!爷爷!”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惊叫着跑了过去,只见老汉已是面色苍白,不省人事。

    “救命啊!救命啊——”女孩不知所措地大叫起来,旁边几名农户听到,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赶过来,帮忙掐虎口、掐人中,一时乱成一团。

    嬴玹与祁钺骑马行在前头,听见女孩的呼救,嬴玹翻身下马,道:“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拨开人群,只见老伯仍旧昏迷不醒,跟着嬴玹随后赶来的月麟道:“我来试试吧。”

    月麟自怀中取出几味香料,用手捏碎了,在老伯鼻下一抹。受到浓烈辛香的刺激,老伯从胸腔中呼出一口气,不多时便悠悠转醒。

    “爷爷!爷爷醒了!”小女孩儿喜极而泣,连连对着月麟磕头:“谢谢大哥哥大姐姐!”

    “快起来。”月麟忙将女孩扶起,看了看老伯的病状,转头向冬青吩咐道,“快去马车上取一些水和干粮来。”

    嬴玹询问道:“他这是怎么回事?”

    月麟道:“老伯面色蜡黄,瘦如枯骨,大概是饥饿过度导致的晕阙。”

    冬青返回来,将干粮和水递给老伯,老伯闻见食物的香气,原本硬撑着的身体仿佛忽然之间有了力量,接过干粮便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才啃了没几口,他忽然停了下来,将手中的干粮往小女孩手里塞:“橘儿,你吃,你吃。”

    月麟看着眼酸,“冬青,再去拿点给孩子。等等——”她愕然发现围在旁边的几个农户不约而同都盯着老伯手里那块干粮咽着唾沫,刚想说什么,一旁的嬴玹忽然插了话:“祁钺,去把我们所有干粮都拿来,分发给他们吧。”

    “啊?所有的?”祁钺惊诧地问。

    “怎么,在战场上你没饿过肚子吗?怕什么。”嬴玹的语气不容置疑。

    “是!”祁钺立马跑去了。

    月麟略带诧异地看了眼嬴玹,仿佛不意他会这样做。但只一眼便如常,接着向冬青道:“把我们的干粮也都拿来吧。”

    一旁的枷楠听到,嘻嘻笑道:“我去,我去!冬青你休息!”说罢也不等人回应,一个人飞快地跑回马车上去了。

    嬴玹问那渐渐缓过气来的老伯:“这两年并未遇饥荒,你们为何会受饿到如此地步?”

    听他问起,旁边几人也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原来,善道县有个叫孙旺的地霸,祖上是燕王朝的士卿,封了小块土地在此。因王室分封的公田皆要交纳贡赋,孙旺就驱使这些农奴去开垦额外的私田,而农户自家的田地,必须在完成额外的劳役之后才能去耕作。好不容易收获了一点粮食,却又被孙旺派人强行夺取了大半。今年刚刚开春,去年的存粮不足,只能一天少吃两餐。就连这样省着,家中粮食也慢慢见了底。农户们对他恨得咬牙切齿,背地里称他作“孙王八”,却又都敢怒不敢言。

    听到这些话,嬴玹怒从中来,“此人如此胡作非为,难道就没有人管吗?雍国律法明令禁止开垦私田,这善道县令是怎么当的差?”

    农户们说得更加激动了:“你不知道,那朱县令和孙王八都是一路货色,孙王八搜刮上来的财物,有三分之一都流入了朱县令的囊中,他能不护着他吗?!有谁会管我们这些贱民的死活呢?”

    “很多人熬不下去,能逃的都逃了,我们这些跑不动的,就只能挨一日是一日,慢慢等死了。”老伯唉声叹气地道,“只可惜了橘儿,小小年纪,娘亲病死,爹爹也参军阵亡,到如今还要被我这把老骨头拖累。”

    嬴玹蓦地回头就走,“我去找那孙旺和县令理论!”

    “公子且慢!”月麟急急叫住他,道:“你去又能如何?且不说他们这种人本就不讲理,你如今是何身份?我们好不容易才摆脱雍王的追踪,你这一去只会平白暴露自己的行迹。”

    “我既遇见此事,就不能因为害怕自己有危险而不管不顾,那是懦夫的行为,玹岂能效?”嬴玹一拂袖,转身上马。

    “你不用去,我去。”月麟顺手牵过祁钺的马,敏捷地翻上马背。

    嬴玹笑道:“好歹我也是襄公,雍国境内的事,还是我去妥当。月麟姑娘既然要去,那就一起吧。至于有什么后果,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我也未必落在他们下风。”

    月麟听他这番话,倒是挺有一股疏狂侠性,她洒然一笑,当下也不再坚持,“既然公子自己都不在乎,月麟又有何惧?”说罢扬鞭策马尾随其后。

    一行人行至孙府,却见府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皆是些平民,正在看戏似的叫好。

    月麟等人挤开人群一看,只见府里下人们歪七竖八地滚了满地,一名红衣似火的女子正拿着长鞭,指着缩到墙边连连讨饶的中年男子叱骂道:“孙旺是吧?本姑奶奶今天非得把你打成汪汪叫的孙子不可!”

    说罢,红衣女子拿出一根不知从哪找来的粗绳,把孙旺的手腕牢牢绑住,三下五除二地将他吊在了府门前的大树上。

    孙旺哪里在大庭广众之下受过这样的委屈,他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气又怕地吼道:“你……你要真敢打我,待会官府的人来了,抄了你的家!”

    “你叫他们来啊!”不等他说完,女子反手就是一鞭,直打得孙旺哇哇大叫。

    底下月麟与嬴玹对视一眼,皆忍俊不禁:这下有好戏看了。

    只见那红衣女子站到高处,大声道:“各位父老乡亲!你们凡是有冤情的,受过孙王八欺负的,只管说出来!既然你们县令不跟你们管这档子事儿,今天本姑娘就在这里替你们出了这口恶气!”

    此言一出,底下一片骚动,却是你推我,我推你,谁也不愿做那第一个举报的出头鸟。

    “怕什么!他孙旺要是有胆子报复,本姑奶奶叫他在城门楼上再吊他个几天几夜!”女子说着,鞭子作势一扬,把孙旺吓得一缩,连道不敢。

    嘈杂人群里,忽然有个声音凛然响起:“孙旺罔顾人命,强取豪夺,致使农户无粮过冬,几近饿死,此第一大罪。”女子闻声一看,却是嬴玹大踏步走了出来,“罔顾律法,开垦私田,驱使农户服额外劳役,致使农户无暇自耕,丰年欠收,此第二大罪。”

    月麟似有默契,迈步而出,大声接道:“罔顾纲纪,勾结官府,致使诉讼不公,百姓无处鸣冤,此第三大罪。”

    “说得好!”红衣女子一声喝彩,手中长鞭已唰唰甩下去三道,孙旺顿时嗷嗷乱叫。

    底下百姓们见状,有几个胆大的也跟着喊了起来:

    “孙旺夺我家土地钱粮!”

    “孙王八糟蹋了我家妹子,我跟他没完!”

    “我这条腿就是被他打断的!”

    “你那算什么,我大儿子二儿子都被他们打死了!”

    ……

    一时间,群情沸腾,呼喊声越来越高,甚至有几人捡来了石头菜叶,照着孙旺头上就扔。百姓们说一句,女子就甩下一鞭,不一会,孙旺已是皮开肉绽,连哭爹喊娘的力气都没有了。

    “干什么干什么!是谁在此处造反?!”月麟循声一看,却是孙府的人偷偷溜去叫了官兵过来。有眼尖的小老百姓远远看见了,早已脚底抹油溜走,余下的顿时四散逃开,眨眼间只剩了红衣女子与月麟、嬴玹等人。

    嬴玹冷笑道:“来得正好,我正想去见识见识这善道县令有多大威风。”

    几人被押入衙内大堂,只见堂上坐着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小眼睛小鼻头,脸上的赘肉都快把眼睛给挤没了。

    见月麟一干人等被押送上堂,朱县令眯了眯已经不能再眯小的眼睛,清了清嗓子,甩着官腔道:“你们就是在孙府门前闹事的那伙刁民吗?”

    嬴玹冷声道:“朱大人,你身为善道县的父母官,百姓受害蒙冤,你为何不管?孙旺为非作歹,你为何不问?”

    “放——放肆!”朱县令叫道,“有你这么跟本官说话的吗!堂下何人,快报上姓名!”

    “报出姓名只怕你要哭!”红衣女子挣开一旁钳制她的衙役,一鞭子甩在朱县令的案上,她走近前亮出手中玉牌:“看看清楚,你姑奶奶是暨阳公主姬双,你要是识点相,就给我把他们几个放了,给那个孙王八提审判决,本公主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放你一马。”

    朱县令睁大眼睛一看,见那玉牌上刻着“暨阳”的封号,顶上头却还有个江字。朱县令原本紧张的脸顿时笑开了,“我道是什么公主,原来是南边小国哪个不知名的姬妾生的女儿。本官只知雍国国主,并不识得什么江国公主。来人,把她给我拿下!”

    差役们得令,一拥而上,准备将红衣女子强行押下。

    “慢着!”嬴玹喝道,“你不识得暨阳公主,那你可识得这个?”说着把手中一样东西抛了过去。

    朱县令接过一看,只见那是一块纯金令牌,烫着雍王印,竟是王室亲贵才可持有的御赐之物。朱县令顿时冒了一头冷汗,从座椅上连滚带爬地下来,差点没摔个狗啃泥:“下官有眼不识泰山!有眼不识泰山!”

    “暨阳公主因事出使我国,陛下特派我等陪护,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如此以下犯上?”嬴玹喝骂道。

    这突如其来的反转让姬双愣了半晌,看着那莫名其妙多出来的一群“雍国陪护”,心下觉得好玩,便也顺口胡诌道:“对!本公主是有事要去见雍王陛下呢,不过这一路上遇到的事儿实在是让本公主印象深刻,等见到你们陛下,我可得好好跟他说道说道。”

    朱县令汗如雨下,一连磕了好几个响头,苦求道:“下官知错了!下官该死!公主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下官吧!”

    姬双乐了,左三步右三步,打量着跪在面前的朱县令,随后大喇喇往案上一坐,道:“饶你可以,但你必须把孙旺的案子给我好好办了!”

    “是、是!”朱县令爬起身来,冲衙役们叫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孙旺押过来!”

    趁着衙役们下去的空档,朱县令涎着脸问嬴玹道:“敢问尊驾是……”

    “庆公嬴燮。”嬴玹顺口诌道。象征自己身份的麒麟玉佩已在月麟的提醒之下收起,这嬴燮是他与雍康王的表兄,虽是位闲散公子,却一直受雍王宠信,在外抛头露面得又少,此刻借用他的名头再合适不过。

    “哎哟,久仰大名啊!下官有眼无珠,多有得罪,还望公子千万别挂怀!”朱县令弯腰谄笑道。

    不一时,差役们将孙旺带到。孙旺一见朱县令,便像儿子见了娘般哭诉道:“大人!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朱县令气急败坏,哪管他的哀求,上去对着孙旺就是一脚,“个狗屁东西,你给我惹的好事,你活该!来人,先给我拖下去打五十板子!”

    嬴玹眉头微皱,月麟在一旁道:“公子,不如让百姓一个个把诉状都递上来,雍国自有律法,该怎么判便怎么判吧。”

    姬双附和道:“就是就是,敢情你平时都是这么判案子的啊?难怪善道县的百姓都不敢上你这公堂。你是怎么当上这县令的?”

    “下官糊涂,下官糊涂!”朱县令一叠声地,忙叫人传公告出去。

    一时间,县衙被望风而来的百姓们挤了个水泄不通。递上来的诉状里,关乎人命的就有二十余条,其他种种罪状更是罄竹难书。孙旺当即被判了斩刑,与他手下十余名恶棍一同被押进了大牢。

    趁着歇气的当头,枷楠从怀里摸出一块杏仁酥,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月麟,道:“饿了吧?”

    月麟接过杏仁酥,忽然想到什么似的,问道:“我们的干粮不是都分给老伯他们了吗?”

    枷楠得意地笑道:“我偷偷留了一点,你爱吃的杏仁酥,我的桂花糕,还有冬青的雪枣。”看月麟佯作要怒的样子,枷楠做贼心虚地缩了缩脖子,他伸出小指比了比,“你别瞪我,我只留了一点点,一点点。”

    月麟若有所思,也不跟枷楠计较,三两口把杏仁酥吃了,起身到嬴玹跟前,道:“公子,虽然孙旺罪名已判,但遭他迫害的百姓尚且食不果腹,不如将孙旺搜刮的财物尽数散还百姓,多少可度过些困难日子。”

    嬴玹点头道:“还是你思虑周到。”便着朱县令去办了。

    月麟感慨道:“天底下不知有多少像他们这样的百姓,我们此时此刻帮得了他们,却终究帮不了所有人。”

    嬴玹眼中涌动着莫名的色彩,他轻声道:“终有一天……”

    月麟会意一笑,她接着说道:“其实不止是雍国,江国、许国、吕国,私垦田地几乎已成风气,许国纵然严法重刑,依旧无法遏止这样的势头。公田荒,私田肥,逃了多少朝廷赋税不说,首先受苦的便是那些受士卿贵族驱役的农户。”

    “既然趋势已不可阻,则当疏而不当堵。”嬴玹心中似有怒气,“实不相瞒,我此次触怒王兄,正是因为此事。革新变法已是刻不容缓,偏偏王兄要听信那些佞言馋语,因遁守旧,反倒说我扰乱制度,破坏朝纲。”

    月麟听他道来,便知此人胸有丘壑,不由心中一痒,想进一步探探高低:“好一个当疏不当堵!只是这里头牵涉到诸方利益,岂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不过听公子一说,月麟倒是好奇公子有何想法?”

    嬴玹双眼明亮,像已在心下思虑了一万遍般不假思索地道:“既然私田不可抑,那就承认私田。重新丈量划分田地,按人头将田地分给百姓,耕三年以上者可归其所有,农户每年根据收成向朝廷交纳贡赋。更可废贵族世袭,按军功授爵授田。如此,下可让百姓丰衣足食,上可止子弟沉迷享乐,使国库充实,军马壮大,此方是强国之道。”

    月麟惊异地瞧了眼嬴玹,此等言论,几乎推翻几百年来的旧制,若非他身为襄公,只怕早已身首异处了。然而抛开所有阻碍不谈,这些想法的确是治世的良药、猛药。她心下佩服,深深一拜,赞道:“公子此言实在大胆,却不失为治国良策。月麟受教了。”

    嬴玹只当她是奉承,笑道:“你懂这些?”

    月麟见他不屑,顿时起了争强的心,她傲然拱手道:“月麟窃以为公子所提赋税之法,当断其长者,续其短者。富人可多收其税,穷者免之。如此可使贫富有度,国泰民安。”

    这回轮到嬴玹诧异了,他扬眉道:“没想到月麟姑娘一介女流,却有如此见地,我倒是小看你了。”

    月麟盈盈一笑,“一点浅见而已,让公子见笑了。”

    嬴玹刚想继续与她探讨,却被姬双打断了。“喂,你们在聊什么呢?”前头事务处理得差不多了,姬双心情大好,一边向嬴玹和月麟招手,一边向朱县令道:“你备几间你们这最好的厢房出来,本公主已经好久没好好休息了。我看——孙旺府上的就不错,哦还有朱县令你府上的。”

    “几位不如就在下官府上住下吧?那儿一应器物都是最好的。”朱县令趁机讨好道。

    “想来也是。准了。”姬双刚想抱拳感谢嬴玹相助,顺便邀请他们一同前往,转念一想他们似乎已经是跟自己“一路的”,抱拳的手硬生生变成了请的动作,笑嘻嘻地道:“几位,请吧——”

    朱府晚宴散后,嬴玹邀月麟去庭中小坐。

    “打扰姑娘休息了,只是方才姑娘所提税法,玹尚有几事不明,想向姑娘讨教一番。”嬴玹殷切道,“方才玹言语倨傲,实在不该,只是朝堂上下能与玹共同探讨此事的人少之又少,这才不经意间狂妄失礼,还请姑娘原谅。”说罢,便要拱手下拜。

    月麟忙制止他道:“公子可折煞我了,原是月麟班门弄斧,怎好叫公子道歉?”

    月麟请他落座,嬴玹将自己疑惑之处一一提出,月麟自对答如流。两人从税法革新谈到治世方略,再谈到天下格局,探讨得越久,嬴玹心中越是惊喜。眼前这女子的才识眼界,绝不逊于自己,难得是两人虽然各有见地,却又殊途同归。不知不觉两个时辰过去,他仍拉着月麟滔滔不绝地聊着,未觉丝毫疲惫。

    月麟瞧着嬴玹,见他时而像个求知若渴的学生,时而像个巧舌善辩的儒士,时而又像指点江山的王者,心下暗自宽慰,她知道,她找对人了。

    “哎,原来你俩在这儿啊!”月麟嬴玹两人相谈甚欢,此时转头一看,才发觉姬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俩。姬双乐颠颠地跑过来坐下,问嬴玹道:“哎,你那什么令牌,真的假的?居然比我的玉牌还管用?”

    嬴玹忍俊不禁,“当然是真的,不然那朱县令怎会如此听话。”

    “哪有这么巧的事,你真是公子嬴燮?”姬双讶然,“我道雍国从君到臣皆昏庸无能,没想到还有几个能管事的。”

    嬴玹心有不悦,道:“公主此言差矣。我大雍泱泱大国,人才济济,心怀天下之良臣比比皆是,不过未遇时机,因而抱负不能尽展。而即便如此,雍国仍是一方霸主,非夜郎小国可比。公主怎可以偏概全?”

    月麟忙打个圆场:“早听闻江王最小的公主男儿心性,不喜宫中琐碎规矩,偏爱在江湖上闯荡,好管人闲事,行侠仗义。今日一见果不其然。只是公主年轻气盛,说话又直来直往,公子毋需见怪才是。”

    姬双却并不在意,拉着月麟高兴地问道:“我有那么出名吗?”

    “暨阳公主大名,何人不知?”月麟笑道,“不知公主将前往何处?”

    “别公主公主的了,出门在外,叫我姬双就行!”姬双眨了眨眼,“我是打算回会稽的,途经此地。五月初七是我生辰,我每年生辰都在宫里过。不如,我请你们到江国做客怎样?你们几人对我口味,这朋友我姬双是交定了!”

    月麟看一眼嬴玹,“如此,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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