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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四十章 （三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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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叶千盈这学期期末考试能考出一个什么成绩, 整个十五班里只有两个人最为上心。
第一个人是窦信然。
因为叶千盈的名次实际上反向决定了他的名次, 而期末考试的名次又关系到他今年奖学金。
他和叶千盈的日常相处依旧按照着往常的节奏, 时常关照她竞赛的复习进程，见到了什么题也记得拿去给叶千盈看一看。
至于期末考试这个关乎他切身利益的话题，窦信然很少会和叶千盈提。
他是确实需要奖学金的人, 而奖学金对于叶千盈来说只是个点缀。
可难道就能因为他比较需要奖学金，所以叶千盈便不应该发挥她的真正实力，不应该争取考全年级第一？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窦信然甚至都避讳提及这个话题，以免让叶千盈感到两难, 甚至怕叶千盈刻意失手来让他。
现实里的生意可以有无数种解法，每种解法都通往一个光明畅通的人生。
而卷子上墨印的铅字题目, 却只会有一个答案。
学生解题的正误，对照答案就能丁卯分明, 让人一眼即可看清, 全都凭借着真本事。而每道题，每个运用的公式, 每个标点符号，都无疑凝聚着答题人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学习的用心。
所以窦信然是万万不会起这个心思的。
要是叶千盈像是会做出考试故意让他的这种傻事的人, 那窦信然现在不要说期末考试了，就连提到“奖学金”几个字都要随时避讳着。
幸好他的同桌不是。
至于第二个期望叶千盈期末考个好成绩的人……
不是叶千盈自己，是邓老师。
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邓老师关注的是叶千盈的语文成绩。
自从联考以后，每当邓老师无意间把自己的目光落在班级的最前排，看到自己特意安排过的叶千盈和窦信然一桌, 便总是不自觉地笑得合不拢嘴。
看看！我们班的两个大学霸！
看看，从外班直接掉下来的金馅饼，还有原地飞升的一匹黑马！
就连他当初排座位的先见之明，如今也也成了邓老师在内心深处引以为豪的功绩。
要不是他把窦信然分给叶千盈做同桌，让他一来十五班就有人罩着，窦信然能安安心心地学习，从头到尾都没受过这群飞扬跋扈的二代们欺负吗？
而且，他平时都有仔细观察啊。窦信然这个孩子是个很仔细的人，他在生活上也照顾了叶千盈许多。
伤筋动骨一百天，叶千盈可是最近才能开始拄着拐走路的。
倘若他这个当班主任的，之前把叶千盈分给了班里其他同学当同桌，就凭那些孩子们眼大漏神、看个题都能把关键条件看错的性子，能把叶千盈照顾得这么好，让她毫无后顾之忧的专心学习吗？
每当想到这里，邓老师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
唯一让他觉得美中不足的一点是，叶千盈的语文成绩不行。
不能说她的语文不好，只是，她的语文与数理化生和英语相比，在一众科目里显得不那么拔尖儿。
上一次联考过后，邓老师欣喜若狂，在全年级的老师里吹了整整一周的牛！
其他老师实在看不过邓老师这个鸡犬升天……不，与有荣焉的模样。偏偏这个老小子平时溜滑，想损他两句还不好下手。
最后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只能提醒他一句“诶，那你们班叶千盈，语文学得怎么样啊？”
“老邓你是教语文的，又是人家班主任，你别怕其他人说你开小灶，你就好好喂孩子一点知识点吧，看看把叶千盈的语文给饿的那叫一个瘦啊。”
邓老师：“……”
完了，泄气了。
邓老师耷拉着刘海回到办公室，拿出叶千盈的语文卷仔细琢磨——学生的卷子早就在出了联考成绩后发下去了，所以他手上这份叶千盈的卷子是他特意复印的。
看着叶千盈的联考卷子，邓老师的眉心渐渐聚起。
涉及到课内知识点的地方，无论是古诗词默写，还是文言文的考核，叶千盈都没有问题。
前面的选择题错了一个。
作文写得平铺直叙，辞藻不算华丽，但也能以文理入神。分数还算在正常区间内。
只有阅读理解！邓老师痛心疾首地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料：阅读理解这孩子扣的分太多了！
邓老师对着叶千盈的成绩抓心挠肝，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因为一般来说，语文靠着死记硬背和熟悉题目规律，能达到的巅峰就是一百三十分。至于剩下的部分，就要靠学生自己的文学素养，以及平时的阅读积累。
而阅读又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呢？特别是对于高中生来说，他们的每一分钟时间都像是金子一样珍贵。
所以邓老师也有些犹豫：他是叶千盈的班主任，除了语文一科以外，还要考虑这个孩子的整体成绩。总不能只顾着催她多读名著，增进对语文的理解，反而让她把对其他科目的学习给耽搁了。
一百三十分，对于一个理科优等生来说，已经可以了。
但是后来，还是发生了一件事，让邓老师悚然而惊，认为叶千盈不读书真的是不行的！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邓老师在作文课上留了一篇记叙文。
自从叶千盈成绩明显上升以后，邓老师就一直留意着叶千盈。
这么观察了一阵，他就发现了：叶千盈真不愧是个理科生的料子。
她写议论文时鞭辟入里，层次分明清晰，思考由浅入深，又深入浅出。但凡是涉及到背诵的东西，比如说固定的语文知识点，只要是自己课堂上讲过一遍的东西，叶千盈就从来没做错过。
可是……千万别提她的记叙文。
那一天，在留了记叙文以后，批作业时翻到叶千盈作文本的邓老师双眼抽筋，心脏绞痛，不敢置信，只差一点就要满办公室翻找自己的降血压药。
他在第一时间把叶千盈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语气不稳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能告诉老师，作文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开头吗？！”
说到这里时，邓老师拿着作文本的手腕都微微颤抖。
在翻开的作文本上，少女娟秀的字迹清晰俨然：
“据2019年国家统计局发布的gdp数据显示，我国有57%的人口正处于……
2002年，a国的一项调查研究发现，社会财富带来的相对剥夺感会使人们的幸福呈v字曲线……
以该理论为依，结合国家2019年经济调查报告可知，xx社区的居民恰好处于v曲线的最底端……”
邓老师：“？？？”
他不信邪地看了一眼作文标题，确认上面写的的确是《社区里的一张长椅》。
这他娘的……有引用有论据，你在给我写论文吗？而且看样子还是篇综述？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右上角被涂抹掉的那个小黑点，确实是个角标的“[1]”吧？
叶千盈拿过自己的作文本看了一眼，也学着邓老师的样子，很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上辈子是文科生不假，但是高一下学期没过多久，她就出国休养了。
后来她在国外的大学修读人类社会科学，这个科目同时涉及到政治、历史以及地理三大高考文科科目，所以叶千盈也始终以文科生自居。
但是较起真来，文科的“本家”语文，她确实是没扎好功底。
“咳，我回去再背几篇范文吧。”叶千盈轻轻一蹭自己的鼻尖，“太久不写叙述文了，有点忘记怎么写开头了。”
特别是本省高考卷通常不限制文体，作文的发散话题写起议论文来又方便，所以叶千盈一向是能议论就议论的。
眼前这篇，还是叶千盈重生以来，第一次被老师要求写记叙文，果然不幸露相。
要是邓老师给叶千盈一点时间准备，让她去图书馆里找几本满分作文选温习一下，看看正常记叙文要怎么开篇，那开头还不至于这么奇葩。
偏偏下午的作文课，邓老师一进来就要求所有同学都写记叙文，一堂课时间一人一篇，连个缓冲的机会都不给——十多年没有写过记叙文了，这谁扛得住啊。
邓老师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把那个问题问出口。
——你是非常典型的理科生，不会写记叙文也没什么，很多理科生都有这个毛病。
——但写作文这件事，就像是不会吃饭的孩子第一次上桌：大家最开始都拿勺子舀着吃，顶多逼急了用手抓，饭粒撒的满桌子都是。
——可你一上来不用勺子不用筷子，直接上手就是一套蟹八件，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邓老师只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拿回去改。改完后……明天给我看。”
直到第二天，确认叶千盈修改完的作文确实有那么几分作文样了，邓老师才把心思放进了肚子里。
不过自那以后，他一直都对叶千盈倍加关注。
第二天的时候，邓老师还给叶千盈列了一份必读书单，塞给她的同时反复叮嘱她一定要回去看。
哪怕一个月一本也行啊，书不能不读，特别是这种把记叙文写成综述论文的，更是不能放弃治疗啊！
对着自己班这个阆苑仙葩，邓老师真是怕了怕了。
————————
相比之下，叶千盈对期末考试的准备就比较少了。
这段时间里，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数学竞赛的学习上。
叶千盈毕竟还是个人类，要受限于自己的大脑和基因。
即使有学习空间的外挂加持，让她能每天省下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保证自己随时随刻都能学习，但她的精力还是有限的。
和那些从初中甚至小学就开始准备竞赛的同学不同，叶千盈是高一下班学期才开始学习竞赛内容。如今能考到现在这个成绩，一来是她本身就极具天赋，二来也是靠她没日没夜的努力。
在学习竞赛的同时，保持自己其他科目不掉队，依旧名列前茅——可以。
但要她在学习竞赛的同时，还能保持自己其他科目依旧考第一，这个就很难了。
马老师带了这么多届学生，对于叶千盈现在的状态十分理解。有一次他甚至还忍不住和叶千盈说了实话。
“我的教过这么多的学生里，你是我所有学生里全科成绩最好的一个。”
他不是没有带过其他科目出众的天才。
只是大多数的天才不是全才，他们的语文或者英语总是要出一点问题。
叶千盈是他历年教授的所有学生里，不仅最有天赋，而且其他科目成绩也最好的一个。也是从叶千盈的身上，马老师才认识到，真正的天才原来是无瑕疵的。
……也不知道，要是给他看到了叶千盈的记叙文，马老师还会不会继续说出这话。
在背着邓老师的时候，马老师还悄悄暗示叶千盈，目前可以放松对其他科目的学习。
“你看你现在才高一，不像是高三学生考竞赛都是背水一战，所以完全有这个底气拼一下。要是你能进国家集训队，接下来直接保送top2，是不是比高考心惊胆战地强多了？”
趁着邓老师不在，马老师进行过激发言：“其他科你都先放一放，马上七月份就要考cgmo的初试，现在只有这一桩事是最主要的，其他的科目都可以先扔一边儿。”
这话要是被邓老师听见，他一定会把马老师所有双数的东西都毁去一只，包括马老师的鞋带儿。
叶千盈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这段时间里，对cgmo的准备让她非常疲惫。
如果说，多做上几套cmo的真题和模拟，还能隐隐地感受到一点cmo惯有的命题风格，那cgmo的考试题完全就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在cgmo的真题上，叶千盈完全感觉到了集仲老师、马老师以及易老师一体的大成力量。
妹赛最鲜明的风格，就是它没有风格。
所以叶千盈复习妹赛所的第一件准备，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数学竞赛里的全才。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竞赛生主流舆论里，对cgmo的轻视完全是很不公平的。
妹赛或许在难度上会稍稍低cmo一点，可它涉及的知识范围明显要比cmo广。两者相比之下，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要是男生单纯因为这是女性参与的竞赛而轻视它，真是很想让人说出那句“你行你上”。
叶千盈沉吟着问系统道：“要不然，我就先偏个科试试？”
偏完的那些科目等妹赛……咳，等复赛……呃，或许是等冬令营集训队，乃至国家队之后再补回来？
隐隐察觉宿主究竟在想什么的系统沉默了一下。
扬长避短没有错，但在宿主还具备挑战能力的时候，养成事前放弃的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事。
系统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予宿主一点提醒。
“您知道的，您的人生属于您自己。我最多只能向您发布任务，而不能替您做出决定。不过，目前您的双腿恢复进度条已经灌满75%，要是您这次期末考试还能取得全校第一，只要再完成一个副本任务，您的腿就能恢复如初了。”
叶千盈：“！！！”
进度条！
一听系统提起这件事，叶千盈立刻精神起来。
没错，叶家举办的那两个竞赛落幕很快。靠着它们两个带来的积分，叶千盈的恢复进度条迅速升高到了60%，可以脱离轮椅，拄着拐杖，独自走上一小段路。
剩下的那15%的进度条，则是打副本给的。
海岛乱斗的副本越来越难，上一关足足花了叶千盈整整四个晚上才成功打通，让自己双腿的恢复进度条又往上升了一截。
最近因为要准备竞赛，时间吃紧，叶千盈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去打副本了。
但是按照系统的建议……
以她现在的原始积累，期末考试的时候拿期末第一并不是很难。
毕竟，在深骥里她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窦信然= =
从现在到妹赛初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完全有能力再打通一个副本，让自己完全愈合。
要是有可能，叶千盈还是希望以最健康的状态进入妹赛夏令营。
毕竟在cgmo的夏令营中，她要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吃住。无论是带家里的护工来照顾她，还是她一个人拄着拐活动，都不是那么方便。
“学，我都学！”叶千盈立刻改口：“我不偏科了，我要做全才。”
系统微微一笑，默默匿于叶千盈的脑海，就此深藏功与名。
叶千盈进入学习空间，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学习计划。
英语她根本不用学，语文还有很多提升空间。至于理科方面，高一包括一部分高二的内容，叶千盈早就在日常任务里学习完毕，如今期末考试临近，她只要再温习一遍就行。
为了让自己在竞赛和考试中都兼顾最好的状态，叶千盈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系统，我要使用‘初级记忆胶囊’。”
初级记忆胶囊，是系统商城第一次刷新时出现的商品。一盒里有十二颗胶囊，一颗胶囊起效十二小时。
这些日子以来，每次商城刷新的时候叶千盈都会上线看看，手里的记忆胶囊也积攒到了五盒。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这些黑科技的用武之地。
————————
这次期末考试前，叶千盈一共动用了四颗记忆胶囊。
她把全科的知识点都复习了一遍后，又在胶囊的加持下啃了一套数学线代丛书。
在这过程中，叶千盈复习时用到的各科笔记、以及这次线代学习中记录下的心得，都被她在桌上摞成一沓，看起来快要和叶千盈的小臂一样高。
等这次复习结束，叶千盈觉得，自己口中吐出的已经不是普通的呼吸，而是经过了学霸之力加持的仙气。
“好像身体被掏空。”叶千盈发自内心地感慨。
通过这次复习，她也摸清了记忆胶囊的使用原理。
记忆胶囊用水送服，要等待十多分钟才能起效。在胶囊发挥作用的十二个小时里，叶千盈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清明无比。
只要阅读笔记一遍，那些内容就简直像是被印刷在了她的脑袋里一样。除了知识点以外，叶千盈甚至连哪一页的页脚卷了，哪一页上不慎被笔勾出来一条道道都记得很清晰。
如今，在她的记忆宫殿里，笔记已经按照叶千盈的记忆顺序完整地订成一册，妥帖地摆在记忆里的“书架”上，随时等待叶千盈的翻阅和抽记。
十二小时的药效褪去后，叶千盈的记忆也不会瞬间就恢复到往常的状态。她掐着表，发现自己的记忆能力从巅峰逐渐降低，直到两个小时后，才恢复到了平时的普通水平。
第一次试用结束后，叶千盈难免发出感慨：“这种药要是能拿到外界去，该多有用啊。”
比如某些人员需要执行的特殊任务，比如在限定时间内记下某些情报内容，或者在一场交流会里，记忆宾客的全部微表情等等。
而现在，记忆胶囊本身受权限限制，只能被她这个宿主使用。虽然她不曾有一分钟浪费胶囊的效力，但想想它原本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叶千盈难免觉得明珠蒙尘。
系统鼓励她：“宿主有个这想法的话，可以加大您对生化学的学习时长。胶囊虽然分属于‘黑科技’，但它的本质还是促进记忆激素分泌，作用于海马体，令大脑的记忆功能得到提升。”
“您知道的，一切‘黑科技’的本质，都是无可撼动的科学根基。”
叶千盈若有所悟。
仰头喝下系统的这碗鸡汤，再喝下自己大哥惯例给自己添的乌鱼汤，叶千盈信心满满地去参加了期末考试。
她连联赛都考第一了，一个深骥的期末考试而已，能耐她何！
……
毕竟要考虑学生们的接受能力，深骥考试的难度显然和联考的难度没办法比。
所以对于整场考试，叶千盈只有一点担心。当第一场语文考试的卷子到手，叶千盈把卷子翻面，看到那一段话的作文题目里“文体不限”四个大字……
语文答卷抽卡ssr！
叶千盈：ok，这把稳了。
只要不考记叙文，她就谁都不怵的！
考试一天两科，上午的语文考试结束后，下午的科目就是数学。
叶千盈连竞赛数学都学了，普通的数学自然不在话下。只用了不到考试时间一半的工夫，她就把整张数学卷都答完了，还顺便检查了三遍。
要不是学校为了养成同学们的好习惯，平时考试不让提前交卷的话，叶千盈早就可以离开了。
等打了交卷铃，叶千盈让监考老师收走卷子，自己则从地上拎起拐杖，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她和窦信然分在隔壁考场，一出门正好碰头。
两个人对视一笑，谁都不提刚刚的考试究竟怎么样，更不提这次的期末第一究竟花落谁家。只有窦信然向着叶千盈伸出手，示意可以把书包交给自己拎着。
毕竟在叶千盈坐轮椅的时候，那个轮椅下自带的钢铁置物筐，曾经替窦信然承受过多少作业的重量！
叶千盈也不和他客气，她把自己的书包交给窦信然，扶着拐杖贴着墙，沿着走廊边缘一步步地向外走。
窦信然则和叶千盈并肩，有意站在她的外侧，防止人流冲撞到叶千盈。
刚刚结束的考试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这种程度的数学卷子他们闭着眼睛都是满分，要有谁没能考到一百五，那才是件新鲜事。
所以要问的果然只有……
窦信然侧头看了叶千盈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上周末的时候，有人给我奶奶送去了一台轮椅。”
才听个开头，叶千盈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在窦信然的注视下，她但笑不语。
自从窦信然得知了叶千盈那台定制轮椅的（一半）价钱以后，他注视着轮椅的眼神里就满载着对金钱的尊重，仿佛叶千盈的轮椅只要出场就自带万丈瑞光。
他为何想要这台轮椅，叶千盈岂能不清楚。
叶千盈倒是有心再给窦奶奶订做一台轮椅。
但对于已经知道轮椅价格的窦信然来说，送他一个这样的礼物，承载的意义未免太过沉重了。
所以在自己刚刚脱离轮椅，能用拐杖后没多久，叶千盈就让人把自己的轮椅直接打包送到了省院。
轮椅的设计是根据她的身材数据量身定做的，但形状很符合人体力学。即使窦奶奶比她稍微矮一点，坐着也不会感到难受，要是她不适应的话，高度和宽度都可以调节。
窦信然帮叶千盈调整过两次，所以只要把轮椅送过去，他就可以自行操作。
“那不是好事吗？”
窦信然也笑了：“嗯，挺好的，就是那台轮椅有点眼熟——我奶奶在省院的事，是沈瀚音和你说的？”
叶千盈想了想，摆出默认的态度，面不改色地让小沈同学背下了这口黑锅。
“你自己怎么不留着……”窦信然刚客气一句，就发觉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偏头咳嗽了一声。
叶千盈果然笑了：“我留着它干什么，你还盼着我再断一次腿吗？”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对凌厉的凤眼微弯，轮廓也显得比往日更柔和。
“谢谢，我奶奶用这个新轮椅很舒服。”窦信然真情实意地感谢道。
叶千盈的轮椅上有减震设计，而且运动能力也比国内的其他轮椅要好。现在即使护工偷懒，窦奶奶想要出门的时候，也能自己乘着轮椅，在走廊上透透气。
“没有什么，老人家好好养病吧。”叶千盈随意地摆了摆手。
第二天的考试科目是理综和英语，几乎在合上笔帽的瞬间，叶千盈就确定了，这次的考试自己会是第一。
窦信然的理综本来应该比她要好，但是深骥的期末卷子拉不开什么难度，所以这一回，她和窦信然应该都是理综满分。
除此之外，窦信然的英语要比她差一点，可深骥本身就是英语专长的学校，所以每次的英语卷子都会增加难度，她同桌多半考不过她。
如果说窦信然还有唯一的一丝希望胜过叶千盈，那就是在语文上面了。但叶千盈的语文并不算差，窦信然的语文也没法一骑绝尘地强上她那么多。
过了几天，叶千盈通过走后门提前知道了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心里默念了一声果然如此。
语文窦信然超过她三分，但英语叶千盈几乎满分，足足压了窦信然八分。
这一次的年级排名，叶千盈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窦信然则以五分之差弱于叶千盈，成为年级第二。
要让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第一奖学金泡汤了，大概会叹口气吧。不过不一定露出非常懊恼的神色，毕竟早就有了预料和备案。
但人生……就是得有点惊喜才不单调啊。
叶千盈笑了一下，解锁自己的手机给二哥发了几句话过去。
这一年，深骥奖学金待遇增加，不止局限于第一名，学年前三都能领取到五万块的奖学金。
考第三名的学生差了窦信然三十多分，听闻这个消息，当即欣喜若狂，举起双手对天大喊“脱非入欧”以及“财神爱我”。
此时，一个拄着拐的叶千盈慢悠悠地从他的窗口经过。
————————————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cgmo的报名通道终于开放。
作为一个全国性的考试，每一届妹赛都显得非常急促。
按照规定，cgmo每年的六月末，各省自行安排报名，报名时间通常很短，像是叶千盈他们省，就仅有三天时间。
等到了七月中旬，省内就要开启选拔赛，有些省份会比一场，有些省份会初赛复赛一共赛两场。但无论准备几场考试，最后只会剩下三个女生，作为本省的代表，由一个领队带领着，去参加全国赛。
一省最多派四人，一个领队和三个学生，这是规定。
叶千盈他们省能开个选拔赛已经很公平了。
作为一个比较小透明的比赛，有些个别的省份甚至都没有选拔赛这个东西。
每年七月国赛报名的时候，那几个省直接从重点中学里报三个女生上去，初赛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换而言之，这三个女生起手就是女子国赛。
这拼的根本不是实力，是关系。
假如叶千盈换个省份，以她私立学校学生的身份，不走后门都别想轮到妹赛的名额。
报名通道关闭的时候，全省有一百多个学生报名。百里取三，这个录取比例简直比考研或者考公务员的通过率还要低。
但对比一下其他需要复赛淘汰的省份，本省的通过率就显得非常宽裕了。
毕竟，叶千盈所在的省份本来就不是数学竞赛的大省，竞赛生少，竞赛生里的女生就更少。现在报名的一百多个女生中，应该还有一批是想要碰碰运气的考生。
……
考试地点被安排在了三中。
对于不少男生们来说，妹赛是让他们一边酸葡萄，又一边会引起幻想的所在。
——全是女生的考试，会不会和正常的考试不太一样？考场里的气氛肯定也不一样吧，女生们自己也肯定觉得稀奇啊，毕竟谁都没进过只有女生的考场。
对于以上这些说法，叶千盈只想回复：呵呵。
这些推测真是莫名其妙，搞得像是女性是人类之外的第二物种一样。
一场初赛考试而已，和其他竞赛的初赛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是普通的考试什么样，女高中生们初赛的时候就什么样。
考试的女生里，或许也会有人觉得新奇，会在一开始的时候看考场两眼，但至少叶千盈的考场里没有见到。大家全都非常安静地埋头答题，笔尖在纸上书写出一片唰唰声。
只有男生才会为了一群女生聚在一起这种事大惊小怪，并且幻想着女生们会为此做出什么反应。
就像是一不高兴就“鼓起腮帮子”、“跺了跺玉足”和“撅起嘴巴”的成年女性，一般只有在男频的种.马小说才能出现。
所以实际上，女孩子们本人对于妹赛的态度非常自然，对于考场里纯女性化的配置更是淡定自若……
拜托，大家谁还没去过女更衣室啊= =
这次初赛的题目恰好涉及到大量的代数难点，正好应合了叶千盈这段时间来的学习内容。
考试结束以后，不少女生都表情沉重地往外走，甚至有人挫败地趴在桌子上一时不想起来，但叶千盈却觉得神清气爽。
就在刚刚的考试里，她不但确保自己的几道难题都回答无误，而且还隔着试卷看清了出卷老师的出题意图。
此时，她的双腿恢复进度条只差一丝，甚至连拐杖都不必用了，只是走路的速度会稍微慢一些。
只要这次妹赛成功晋级，那她的恢复进度条就能尽数填满，由此开启一段对叶千盈而言崭新的人生。
想到这里，叶千盈呼出一口长气，目光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冀。
手机轻微地振动了一下，叶千盈打开手机，发现自己被沈瀚音拉进了一个群，群名是“国奖啦啦啦一起努力[奖杯][奖杯]”。
点开群成员看了看，里面的名字都很眼熟，全是初赛里名列前茅的人物。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叶千盈刚刚进群，就碰上一个成员正在大发厥词。
“要不是你们提醒，我都忘了今天是妹赛初赛，也不知道她们都考得怎么样。”
“老树昨天还问我，这次妹赛有什么看点啊？我直接就告诉他，大长腿全是看点。其实咱们省还是太落伍了，妹赛根本不用考数学，直接选美就算了，反正送去参加国家赛也是跳健美操，都是一个意思。”
“女生就不该学数学，女生能学好什么数学？”
叶千盈：？？？
这都是什么迷惑发言？
她往这人的头像上看了一眼：丁明宿。
这名字有点眼熟啊。
是不是副本里那个小眯眯眼来着？把输赢看的特别重要，但是心算能力始终比不过叶千盈的那个菜鸡？
后来叶千盈刷副本的时候，都不会点他当陪练的，太简单了，玩起来没意思。
对于叶千盈这学期期末考试能考出一个什么成绩, 整个十五班里只有两个人最为上心。
第一个人是窦信然。
因为叶千盈的名次实际上反向决定了他的名次, 而期末考试的名次又关系到他今年奖学金。
他和叶千盈的日常相处依旧按照着往常的节奏, 时常关照她竞赛的复习进程，见到了什么题也记得拿去给叶千盈看一看。
至于期末考试这个关乎他切身利益的话题，窦信然很少会和叶千盈提。
他是确实需要奖学金的人, 而奖学金对于叶千盈来说只是个点缀。
可难道就能因为他比较需要奖学金，所以叶千盈便不应该发挥她的真正实力，不应该争取考全年级第一？
天下间哪有这样的道理。
所以窦信然甚至都避讳提及这个话题，以免让叶千盈感到两难, 甚至怕叶千盈刻意失手来让他。
现实里的生意可以有无数种解法，每种解法都通往一个光明畅通的人生。
而卷子上墨印的铅字题目, 却只会有一个答案。
学生解题的正误，对照答案就能丁卯分明, 让人一眼即可看清, 全都凭借着真本事。而每道题，每个运用的公式, 每个标点符号，都无疑凝聚着答题人在过去一段时间里学习的用心。
所以窦信然是万万不会起这个心思的。
要是叶千盈像是会做出考试故意让他的这种傻事的人, 那窦信然现在不要说期末考试了，就连提到“奖学金”几个字都要随时避讳着。
幸好他的同桌不是。
至于第二个期望叶千盈期末考个好成绩的人……
不是叶千盈自己，是邓老师。
或者说得更确切一点，邓老师关注的是叶千盈的语文成绩。
自从联考以后，每当邓老师无意间把自己的目光落在班级的最前排，看到自己特意安排过的叶千盈和窦信然一桌, 便总是不自觉地笑得合不拢嘴。
看看！我们班的两个大学霸！
看看，从外班直接掉下来的金馅饼，还有原地飞升的一匹黑马！
就连他当初排座位的先见之明，如今也也成了邓老师在内心深处引以为豪的功绩。
要不是他把窦信然分给叶千盈做同桌，让他一来十五班就有人罩着，窦信然能安安心心地学习，从头到尾都没受过这群飞扬跋扈的二代们欺负吗？
而且，他平时都有仔细观察啊。窦信然这个孩子是个很仔细的人，他在生活上也照顾了叶千盈许多。
伤筋动骨一百天，叶千盈可是最近才能开始拄着拐走路的。
倘若他这个当班主任的，之前把叶千盈分给了班里其他同学当同桌，就凭那些孩子们眼大漏神、看个题都能把关键条件看错的性子，能把叶千盈照顾得这么好，让她毫无后顾之忧的专心学习吗？
每当想到这里，邓老师心里就觉得美滋滋的。
唯一让他觉得美中不足的一点是，叶千盈的语文成绩不行。
不能说她的语文不好，只是，她的语文与数理化生和英语相比，在一众科目里显得不那么拔尖儿。
上一次联考过后，邓老师欣喜若狂，在全年级的老师里吹了整整一周的牛！
其他老师实在看不过邓老师这个鸡犬升天……不，与有荣焉的模样。偏偏这个老小子平时溜滑，想损他两句还不好下手。
最后想来想去，果然还是只能提醒他一句“诶，那你们班叶千盈，语文学得怎么样啊？”
“老邓你是教语文的，又是人家班主任，你别怕其他人说你开小灶，你就好好喂孩子一点知识点吧，看看把叶千盈的语文给饿的那叫一个瘦啊。”
邓老师：“……”
完了，泄气了。
邓老师耷拉着刘海回到办公室，拿出叶千盈的语文卷仔细琢磨——学生的卷子早就在出了联考成绩后发下去了，所以他手上这份叶千盈的卷子是他特意复印的。
看着叶千盈的联考卷子，邓老师的眉心渐渐聚起。
涉及到课内知识点的地方，无论是古诗词默写，还是文言文的考核，叶千盈都没有问题。
前面的选择题错了一个。
作文写得平铺直叙，辞藻不算华丽，但也能以文理入神。分数还算在正常区间内。
只有阅读理解！邓老师痛心疾首地揪住了自己胸前的衣料：阅读理解这孩子扣的分太多了！
邓老师对着叶千盈的成绩抓心挠肝，一时之间也无可奈何。
因为一般来说，语文靠着死记硬背和熟悉题目规律，能达到的巅峰就是一百三十分。至于剩下的部分，就要靠学生自己的文学素养，以及平时的阅读积累。
而阅读又哪里是一朝一夕的事呢？特别是对于高中生来说，他们的每一分钟时间都像是金子一样珍贵。
所以邓老师也有些犹豫：他是叶千盈的班主任，除了语文一科以外，还要考虑这个孩子的整体成绩。总不能只顾着催她多读名著，增进对语文的理解，反而让她把对其他科目的学习给耽搁了。
一百三十分，对于一个理科优等生来说，已经可以了。
但是后来，还是发生了一件事，让邓老师悚然而惊，认为叶千盈不读书真的是不行的！
事情的起因，是因为邓老师在作文课上留了一篇记叙文。
自从叶千盈成绩明显上升以后，邓老师就一直留意着叶千盈。
这么观察了一阵，他就发现了：叶千盈真不愧是个理科生的料子。
她写议论文时鞭辟入里，层次分明清晰，思考由浅入深，又深入浅出。但凡是涉及到背诵的东西，比如说固定的语文知识点，只要是自己课堂上讲过一遍的东西，叶千盈就从来没做错过。
可是……千万别提她的记叙文。
那一天，在留了记叙文以后，批作业时翻到叶千盈作文本的邓老师双眼抽筋，心脏绞痛，不敢置信，只差一点就要满办公室翻找自己的降血压药。
他在第一时间把叶千盈叫来了自己的办公室，语气不稳地问了她一个问题。
“你能告诉老师，作文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开头吗？！”
说到这里时，邓老师拿着作文本的手腕都微微颤抖。
在翻开的作文本上，少女娟秀的字迹清晰俨然：
“据2019年国家统计局发布的gdp数据显示，我国有57%的人口正处于……
2002年，a国的一项调查研究发现，社会财富带来的相对剥夺感会使人们的幸福呈v字曲线……
以该理论为依，结合国家2019年经济调查报告可知，xx社区的居民恰好处于v曲线的最底端……”
邓老师：“？？？”
他不信邪地看了一眼作文标题，确认上面写的的确是《社区里的一张长椅》。
这他娘的……有引用有论据，你在给我写论文吗？而且看样子还是篇综述？
要是他没看错的话，右上角被涂抹掉的那个小黑点，确实是个角标的“[1]”吧？
叶千盈拿过自己的作文本看了一眼，也学着邓老师的样子，很沉重地叹了口气。
她上辈子是文科生不假，但是高一下学期没过多久，她就出国休养了。
后来她在国外的大学修读人类社会科学，这个科目同时涉及到政治、历史以及地理三大高考文科科目，所以叶千盈也始终以文科生自居。
但是较起真来，文科的“本家”语文，她确实是没扎好功底。
“咳，我回去再背几篇范文吧。”叶千盈轻轻一蹭自己的鼻尖，“太久不写叙述文了，有点忘记怎么写开头了。”
特别是本省高考卷通常不限制文体，作文的发散话题写起议论文来又方便，所以叶千盈一向是能议论就议论的。
眼前这篇，还是叶千盈重生以来，第一次被老师要求写记叙文，果然不幸露相。
要是邓老师给叶千盈一点时间准备，让她去图书馆里找几本满分作文选温习一下，看看正常记叙文要怎么开篇，那开头还不至于这么奇葩。
偏偏下午的作文课，邓老师一进来就要求所有同学都写记叙文，一堂课时间一人一篇，连个缓冲的机会都不给——十多年没有写过记叙文了，这谁扛得住啊。
邓老师忍了又忍，还是没有把那个问题问出口。
——你是非常典型的理科生，不会写记叙文也没什么，很多理科生都有这个毛病。
——但写作文这件事，就像是不会吃饭的孩子第一次上桌：大家最开始都拿勺子舀着吃，顶多逼急了用手抓，饭粒撒的满桌子都是。
——可你一上来不用勺子不用筷子，直接上手就是一套蟹八件，这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邓老师只是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你……拿回去改。改完后……明天给我看。”
直到第二天，确认叶千盈修改完的作文确实有那么几分作文样了，邓老师才把心思放进了肚子里。
不过自那以后，他一直都对叶千盈倍加关注。
第二天的时候，邓老师还给叶千盈列了一份必读书单，塞给她的同时反复叮嘱她一定要回去看。
哪怕一个月一本也行啊，书不能不读，特别是这种把记叙文写成综述论文的，更是不能放弃治疗啊！
对着自己班这个阆苑仙葩，邓老师真是怕了怕了。
————————
相比之下，叶千盈对期末考试的准备就比较少了。
这段时间里，她的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数学竞赛的学习上。
叶千盈毕竟还是个人类，要受限于自己的大脑和基因。
即使有学习空间的外挂加持，让她能每天省下几个小时的睡眠时间，保证自己随时随刻都能学习，但她的精力还是有限的。
和那些从初中甚至小学就开始准备竞赛的同学不同，叶千盈是高一下班学期才开始学习竞赛内容。如今能考到现在这个成绩，一来是她本身就极具天赋，二来也是靠她没日没夜的努力。
在学习竞赛的同时，保持自己其他科目不掉队，依旧名列前茅——可以。
但要她在学习竞赛的同时，还能保持自己其他科目依旧考第一，这个就很难了。
马老师带了这么多届学生，对于叶千盈现在的状态十分理解。有一次他甚至还忍不住和叶千盈说了实话。
“我的教过这么多的学生里，你是我所有学生里全科成绩最好的一个。”
他不是没有带过其他科目出众的天才。
只是大多数的天才不是全才，他们的语文或者英语总是要出一点问题。
叶千盈是他历年教授的所有学生里，不仅最有天赋，而且其他科目成绩也最好的一个。也是从叶千盈的身上，马老师才认识到，真正的天才原来是无瑕疵的。
……也不知道，要是给他看到了叶千盈的记叙文，马老师还会不会继续说出这话。
在背着邓老师的时候，马老师还悄悄暗示叶千盈，目前可以放松对其他科目的学习。
“你看你现在才高一，不像是高三学生考竞赛都是背水一战，所以完全有这个底气拼一下。要是你能进国家集训队，接下来直接保送top2，是不是比高考心惊胆战地强多了？”
趁着邓老师不在，马老师进行过激发言：“其他科你都先放一放，马上七月份就要考cgmo的初试，现在只有这一桩事是最主要的，其他的科目都可以先扔一边儿。”
这话要是被邓老师听见，他一定会把马老师所有双数的东西都毁去一只，包括马老师的鞋带儿。
叶千盈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这段时间里，对cgmo的准备让她非常疲惫。
如果说，多做上几套cmo的真题和模拟，还能隐隐地感受到一点cmo惯有的命题风格，那cgmo的考试题完全就是羚羊挂角，无迹可寻。
在cgmo的真题上，叶千盈完全感觉到了集仲老师、马老师以及易老师一体的大成力量。
妹赛最鲜明的风格，就是它没有风格。
所以叶千盈复习妹赛所的第一件准备，就是把自己变成一个数学竞赛里的全才。
从这个角度来说，在竞赛生主流舆论里，对cgmo的轻视完全是很不公平的。
妹赛或许在难度上会稍稍低cmo一点，可它涉及的知识范围明显要比cmo广。两者相比之下，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要是男生单纯因为这是女性参与的竞赛而轻视它，真是很想让人说出那句“你行你上”。
叶千盈沉吟着问系统道：“要不然，我就先偏个科试试？”
偏完的那些科目等妹赛……咳，等复赛……呃，或许是等冬令营集训队，乃至国家队之后再补回来？
隐隐察觉宿主究竟在想什么的系统沉默了一下。
扬长避短没有错，但在宿主还具备挑战能力的时候，养成事前放弃的习惯可不是什么好事。
系统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予宿主一点提醒。
“您知道的，您的人生属于您自己。我最多只能向您发布任务，而不能替您做出决定。不过，目前您的双腿恢复进度条已经灌满75%，要是您这次期末考试还能取得全校第一，只要再完成一个副本任务，您的腿就能恢复如初了。”
叶千盈：“！！！”
进度条！
一听系统提起这件事，叶千盈立刻精神起来。
没错，叶家举办的那两个竞赛落幕很快。靠着它们两个带来的积分，叶千盈的恢复进度条迅速升高到了60%，可以脱离轮椅，拄着拐杖，独自走上一小段路。
剩下的那15%的进度条，则是打副本给的。
海岛乱斗的副本越来越难，上一关足足花了叶千盈整整四个晚上才成功打通，让自己双腿的恢复进度条又往上升了一截。
最近因为要准备竞赛，时间吃紧，叶千盈已经好几个晚上没有去打副本了。
但是按照系统的建议……
以她现在的原始积累，期末考试的时候拿期末第一并不是很难。
毕竟，在深骥里她唯一的竞争对手就是窦信然= =
从现在到妹赛初赛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她完全有能力再打通一个副本，让自己完全愈合。
要是有可能，叶千盈还是希望以最健康的状态进入妹赛夏令营。
毕竟在cgmo的夏令营中，她要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吃住。无论是带家里的护工来照顾她，还是她一个人拄着拐活动，都不是那么方便。
“学，我都学！”叶千盈立刻改口：“我不偏科了，我要做全才。”
系统微微一笑，默默匿于叶千盈的脑海，就此深藏功与名。
叶千盈进入学习空间，重新调整了自己的学习计划。
英语她根本不用学，语文还有很多提升空间。至于理科方面，高一包括一部分高二的内容，叶千盈早就在日常任务里学习完毕，如今期末考试临近，她只要再温习一遍就行。
为了让自己在竞赛和考试中都兼顾最好的状态，叶千盈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系统，我要使用‘初级记忆胶囊’。”
初级记忆胶囊，是系统商城第一次刷新时出现的商品。一盒里有十二颗胶囊，一颗胶囊起效十二小时。
这些日子以来，每次商城刷新的时候叶千盈都会上线看看，手里的记忆胶囊也积攒到了五盒。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现在正是这些黑科技的用武之地。
————————
这次期末考试前，叶千盈一共动用了四颗记忆胶囊。
她把全科的知识点都复习了一遍后，又在胶囊的加持下啃了一套数学线代丛书。
在这过程中，叶千盈复习时用到的各科笔记、以及这次线代学习中记录下的心得，都被她在桌上摞成一沓，看起来快要和叶千盈的小臂一样高。
等这次复习结束，叶千盈觉得，自己口中吐出的已经不是普通的呼吸，而是经过了学霸之力加持的仙气。
“好像身体被掏空。”叶千盈发自内心地感慨。
通过这次复习，她也摸清了记忆胶囊的使用原理。
记忆胶囊用水送服，要等待十多分钟才能起效。在胶囊发挥作用的十二个小时里，叶千盈只觉得自己的头脑清明无比。
只要阅读笔记一遍，那些内容就简直像是被印刷在了她的脑袋里一样。除了知识点以外，叶千盈甚至连哪一页的页脚卷了，哪一页上不慎被笔勾出来一条道道都记得很清晰。
如今，在她的记忆宫殿里，笔记已经按照叶千盈的记忆顺序完整地订成一册，妥帖地摆在记忆里的“书架”上，随时等待叶千盈的翻阅和抽记。
十二小时的药效褪去后，叶千盈的记忆也不会瞬间就恢复到往常的状态。她掐着表，发现自己的记忆能力从巅峰逐渐降低，直到两个小时后，才恢复到了平时的普通水平。
第一次试用结束后，叶千盈难免发出感慨：“这种药要是能拿到外界去，该多有用啊。”
比如某些人员需要执行的特殊任务，比如在限定时间内记下某些情报内容，或者在一场交流会里，记忆宾客的全部微表情等等。
而现在，记忆胶囊本身受权限限制，只能被她这个宿主使用。虽然她不曾有一分钟浪费胶囊的效力，但想想它原本可以起到更大的作用，叶千盈难免觉得明珠蒙尘。
系统鼓励她：“宿主有个这想法的话，可以加大您对生化学的学习时长。胶囊虽然分属于‘黑科技’，但它的本质还是促进记忆激素分泌，作用于海马体，令大脑的记忆功能得到提升。”
“您知道的，一切‘黑科技’的本质，都是无可撼动的科学根基。”
叶千盈若有所悟。
仰头喝下系统的这碗鸡汤，再喝下自己大哥惯例给自己添的乌鱼汤，叶千盈信心满满地去参加了期末考试。
她连联赛都考第一了，一个深骥的期末考试而已，能耐她何！
……
毕竟要考虑学生们的接受能力，深骥考试的难度显然和联考的难度没办法比。
所以对于整场考试，叶千盈只有一点担心。当第一场语文考试的卷子到手，叶千盈把卷子翻面，看到那一段话的作文题目里“文体不限”四个大字……
语文答卷抽卡ssr！
叶千盈：ok，这把稳了。
只要不考记叙文，她就谁都不怵的！
考试一天两科，上午的语文考试结束后，下午的科目就是数学。
叶千盈连竞赛数学都学了，普通的数学自然不在话下。只用了不到考试时间一半的工夫，她就把整张数学卷都答完了，还顺便检查了三遍。
要不是学校为了养成同学们的好习惯，平时考试不让提前交卷的话，叶千盈早就可以离开了。
等打了交卷铃，叶千盈让监考老师收走卷子，自己则从地上拎起拐杖，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她和窦信然分在隔壁考场，一出门正好碰头。
两个人对视一笑，谁都不提刚刚的考试究竟怎么样，更不提这次的期末第一究竟花落谁家。只有窦信然向着叶千盈伸出手，示意可以把书包交给自己拎着。
毕竟在叶千盈坐轮椅的时候，那个轮椅下自带的钢铁置物筐，曾经替窦信然承受过多少作业的重量！
叶千盈也不和他客气，她把自己的书包交给窦信然，扶着拐杖贴着墙，沿着走廊边缘一步步地向外走。
窦信然则和叶千盈并肩，有意站在她的外侧，防止人流冲撞到叶千盈。
刚刚结束的考试并没有什么可说的，这种程度的数学卷子他们闭着眼睛都是满分，要有谁没能考到一百五，那才是件新鲜事。
所以要问的果然只有……
窦信然侧头看了叶千盈一眼，不动声色地说：“上周末的时候，有人给我奶奶送去了一台轮椅。”
才听个开头，叶千盈就知道他要说什么了。在窦信然的注视下，她但笑不语。
自从窦信然得知了叶千盈那台定制轮椅的（一半）价钱以后，他注视着轮椅的眼神里就满载着对金钱的尊重，仿佛叶千盈的轮椅只要出场就自带万丈瑞光。
他为何想要这台轮椅，叶千盈岂能不清楚。
叶千盈倒是有心再给窦奶奶订做一台轮椅。
但对于已经知道轮椅价格的窦信然来说，送他一个这样的礼物，承载的意义未免太过沉重了。
所以在自己刚刚脱离轮椅，能用拐杖后没多久，叶千盈就让人把自己的轮椅直接打包送到了省院。
轮椅的设计是根据她的身材数据量身定做的，但形状很符合人体力学。即使窦奶奶比她稍微矮一点，坐着也不会感到难受，要是她不适应的话，高度和宽度都可以调节。
窦信然帮叶千盈调整过两次，所以只要把轮椅送过去，他就可以自行操作。
“那不是好事吗？”
窦信然也笑了：“嗯，挺好的，就是那台轮椅有点眼熟——我奶奶在省院的事，是沈瀚音和你说的？”
叶千盈想了想，摆出默认的态度，面不改色地让小沈同学背下了这口黑锅。
“你自己怎么不留着……”窦信然刚客气一句，就发觉自己这话说的不妥，偏头咳嗽了一声。
叶千盈果然笑了：“我留着它干什么，你还盼着我再断一次腿吗？”
她笑起来的时候，那对凌厉的凤眼微弯，轮廓也显得比往日更柔和。
“谢谢，我奶奶用这个新轮椅很舒服。”窦信然真情实意地感谢道。
叶千盈的轮椅上有减震设计，而且运动能力也比国内的其他轮椅要好。现在即使护工偷懒，窦奶奶想要出门的时候，也能自己乘着轮椅，在走廊上透透气。
“没有什么，老人家好好养病吧。”叶千盈随意地摆了摆手。
第二天的考试科目是理综和英语，几乎在合上笔帽的瞬间，叶千盈就确定了，这次的考试自己会是第一。
窦信然的理综本来应该比她要好，但是深骥的期末卷子拉不开什么难度，所以这一回，她和窦信然应该都是理综满分。
除此之外，窦信然的英语要比她差一点，可深骥本身就是英语专长的学校，所以每次的英语卷子都会增加难度，她同桌多半考不过她。
如果说窦信然还有唯一的一丝希望胜过叶千盈，那就是在语文上面了。但叶千盈的语文并不算差，窦信然的语文也没法一骑绝尘地强上她那么多。
过了几天，叶千盈通过走后门提前知道了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心里默念了一声果然如此。
语文窦信然超过她三分，但英语叶千盈几乎满分，足足压了窦信然八分。
这一次的年级排名，叶千盈是当之无愧的第一，而窦信然则以五分之差弱于叶千盈，成为年级第二。
要让他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第一奖学金泡汤了，大概会叹口气吧。不过不一定露出非常懊恼的神色，毕竟早就有了预料和备案。
但人生……就是得有点惊喜才不单调啊。
叶千盈笑了一下，解锁自己的手机给二哥发了几句话过去。
这一年，深骥奖学金待遇增加，不止局限于第一名，学年前三都能领取到五万块的奖学金。
考第三名的学生差了窦信然三十多分，听闻这个消息，当即欣喜若狂，举起双手对天大喊“脱非入欧”以及“财神爱我”。
此时，一个拄着拐的叶千盈慢悠悠地从他的窗口经过。
————————————
期末考试的前一天，cgmo的报名通道终于开放。
作为一个全国性的考试，每一届妹赛都显得非常急促。
按照规定，cgmo每年的六月末，各省自行安排报名，报名时间通常很短，像是叶千盈他们省，就仅有三天时间。
等到了七月中旬，省内就要开启选拔赛，有些省份会比一场，有些省份会初赛复赛一共赛两场。但无论准备几场考试，最后只会剩下三个女生，作为本省的代表，由一个领队带领着，去参加全国赛。
一省最多派四人，一个领队和三个学生，这是规定。
叶千盈他们省能开个选拔赛已经很公平了。
作为一个比较小透明的比赛，有些个别的省份甚至都没有选拔赛这个东西。
每年七月国赛报名的时候，那几个省直接从重点中学里报三个女生上去，初赛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换而言之，这三个女生起手就是女子国赛。
这拼的根本不是实力，是关系。
假如叶千盈换个省份，以她私立学校学生的身份，不走后门都别想轮到妹赛的名额。
报名通道关闭的时候，全省有一百多个学生报名。百里取三，这个录取比例简直比考研或者考公务员的通过率还要低。
但对比一下其他需要复赛淘汰的省份，本省的通过率就显得非常宽裕了。
毕竟，叶千盈所在的省份本来就不是数学竞赛的大省，竞赛生少，竞赛生里的女生就更少。现在报名的一百多个女生中，应该还有一批是想要碰碰运气的考生。
……
考试地点被安排在了三中。
对于不少男生们来说，妹赛是让他们一边酸葡萄，又一边会引起幻想的所在。
——全是女生的考试，会不会和正常的考试不太一样？考场里的气氛肯定也不一样吧，女生们自己也肯定觉得稀奇啊，毕竟谁都没进过只有女生的考场。
对于以上这些说法，叶千盈只想回复：呵呵。
这些推测真是莫名其妙，搞得像是女性是人类之外的第二物种一样。
一场初赛考试而已，和其他竞赛的初赛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是普通的考试什么样，女高中生们初赛的时候就什么样。
考试的女生里，或许也会有人觉得新奇，会在一开始的时候看考场两眼，但至少叶千盈的考场里没有见到。大家全都非常安静地埋头答题，笔尖在纸上书写出一片唰唰声。
只有男生才会为了一群女生聚在一起这种事大惊小怪，并且幻想着女生们会为此做出什么反应。
就像是一不高兴就“鼓起腮帮子”、“跺了跺玉足”和“撅起嘴巴”的成年女性，一般只有在男频的种.马小说才能出现。
所以实际上，女孩子们本人对于妹赛的态度非常自然，对于考场里纯女性化的配置更是淡定自若……
拜托，大家谁还没去过女更衣室啊= =
这次初赛的题目恰好涉及到大量的代数难点，正好应合了叶千盈这段时间来的学习内容。
考试结束以后，不少女生都表情沉重地往外走，甚至有人挫败地趴在桌子上一时不想起来，但叶千盈却觉得神清气爽。
就在刚刚的考试里，她不但确保自己的几道难题都回答无误，而且还隔着试卷看清了出卷老师的出题意图。
此时，她的双腿恢复进度条只差一丝，甚至连拐杖都不必用了，只是走路的速度会稍微慢一些。
只要这次妹赛成功晋级，那她的恢复进度条就能尽数填满，由此开启一段对叶千盈而言崭新的人生。
想到这里，叶千盈呼出一口长气，目光里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冀。
手机轻微地振动了一下，叶千盈打开手机，发现自己被沈瀚音拉进了一个群，群名是“国奖啦啦啦一起努力[奖杯][奖杯]”。
点开群成员看了看，里面的名字都很眼熟，全是初赛里名列前茅的人物。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叶千盈刚刚进群，就碰上一个成员正在大发厥词。
“要不是你们提醒，我都忘了今天是妹赛初赛，也不知道她们都考得怎么样。”
“老树昨天还问我，这次妹赛有什么看点啊？我直接就告诉他，大长腿全是看点。其实咱们省还是太落伍了，妹赛根本不用考数学，直接选美就算了，反正送去参加国家赛也是跳健美操，都是一个意思。”
“女生就不该学数学，女生能学好什么数学？”
叶千盈：？？？
这都是什么迷惑发言？
她往这人的头像上看了一眼：丁明宿。
这名字有点眼熟啊。
是不是副本里那个小眯眯眼来着？把输赢看的特别重要，但是心算能力始终比不过叶千盈的那个菜鸡？
后来叶千盈刷副本的时候，都不会点他当陪练的，太简单了，玩起来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