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3 战后复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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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夜,群星隐去。

    按照教会的规定,只要沾染上异端的力量,有条件就会被投入教会监狱的深处,用以清除。

    龙鹰骑士的身体,因为审判是被污染,自然也停留在这里。

    狮子骑士这是过来看望他最后一眼了,按规定,亵渎者死时,禁止立碑、禁止悼念、禁止缅怀,过去的一切都会被磨掉。

    白衣执事把狮子骑士留在房间里,“规矩你知道吧!不可以带走任何东西,血肉、器官、物品、甚至头发,其他的就没有什么需要过多注意的了。”

    狮子骑士“嗯”了声,没有多做言语。

    “嘎吱!”房门缓缓合上,屋子里光线微弱、寂静无声。

    自己该干什么?狮子骑士看着那具尸体,自己嘲笑自己。

    对死者说话呢?那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那又做什么?似乎好像也只能看看,在眷恋一二。

    微弱光线下,视线长时间的聚焦,让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狮子骑士用手微微触碰了一下那具尸体。

    为主宰而战?

    可最后到底是为了什么?

    一句亵渎之语随便浮现在脑海,主宰到底是什么?

    这位高高在上的神,似乎并不关心我们是否信仰祂,即便是叛徒,主宰恩赐的力量不会收回;在那场审判上,所有的人都在作假,仅仅是为了完成一个欺骗民众的仪式,主宰也不在乎;异端的力量在埃米是横行,甚至是祭祀,高高在上的祂也没有任何反应。

    祂到底是什么?到底是神?还是……

    工具!

    不知为何,他想起了这个名字。

    狮子骑士手从龙鹰骑士的面庞上抚摸而下,他的面具已经被教会收回了,脸上的伤疤,曾经要了他的命,但苟且后,终究还是死亡。手划过脖子,停留在胸甲,对他的胸口,有一块儿明显的血迹,是小雅留下的。

    应该是那些被感染者的鲜血吧!这是最方便弄到的异端材料……这滩亵渎之血。

    狮子骑士的手慢慢落在上面,在手指与其触碰一瞬,脑海中瞬间升腾起一股奇怪的感觉,有些空灵,有些飘忽,好像血里面好像在说话。

    是残留的意识吗?

    等等……是不说话,是无意识的呓语。

    等等……自己好像能听清,是那些惨死者的哀嚎,他们在祈祷什么?在祭祀什么?

    ……

    旭日,辉煌的太阳。

    可能是最美的时刻,因为每一缕晨光中都充满了希望。

    狮子骑士从教会监狱里出来,他驻足在广场上,看向远方的忏悔者之喉。

    “在看什么?大教堂嘛!”白衣执事站在他身后,“每天太阳都是从那个方向升起的,我在无畏级的时候,大教堂很漂亮,它每一处都在扭曲,没有任何直线,那些和黑夜星辰一样的色彩,仿佛整个建筑每一寸,都在沟通星空,充满了艺术感。”

    忏悔者之喉是分等级的。

    普通人只能看见富丽堂皇,无畏级骑士则看见了如同白衣骑士的描绘,而英勇骑士看见的……

    “白色的砖很漂亮,阳光下它有些刺眼,他们鳞次栉比的排列,下方有无数精灵、英雄在支撑,他们在讴歌史诗,他们的灵魂连接在一起,支撑起了这片无尽的穹顶。”狮子骑士淡淡回答。

    白衣执事挠了挠头,“英勇级的是这样,看来我已经忘记太久了……等等……”他瞪大了眼睛。

    狮子骑士看出了神,他继续描述,“一起铺成了阶梯,具体一共九座,互相盘旋,直到那不可见的深空,无穷无尽,如同神祗赐下的呓语和祝福。那些楼梯上,沾满了人,他们好像是一个个灵魂,在漫长的等待,等待向前方的道路,而他们的身躯,为忏悔者之喉中的信徒们遮风避雨。”

    白衣执事一把捂住了他的肩膀,“这不是英勇级应该看见的祭坛,这是我所看见的,你也到……”而白衣执事,自己是踌躇级。

    “是的。”狮子骑士回过头,神色有些悲怆,“我晋升了,令三·缚链者。”这是件好事,可是他怎么也高兴不起来,不知是因为龙鹰骑士的死,还是发现了其他的什么?

    令三·敷链者可以约束超凡之力,所以白衣执事没有在第一眼辨认出对方的气息。

    第三阶,踌躇级,无数人卡在这个坎,埋过的人少之又少,但是只要能迈过,就能身披白衣,摘下面具。

    在短暂的错愕之后,白衣执事退了步,“万物终归尘土。”

    “万灵皆归主宰。”狮子骑士回答。

    “现在,你可以去主教那里拿回你的名字了……对了,你叫什么?”白衣执事问道。

    “我叫,泰瑞。”狮子骑士想起了那个已经被自己抛弃了二十多年的名字,而且他重新拾起名字的时刻,脸上的这块狮子面具,又会遗留给新的人。

    ……

    格林和小雅好久都没回自己家住了,这一觉就直接睡到了大清早。

    阿喵和大汪都不在,之前,小雅给格林分享了自己的信息,格林得知了,就相当于阿喵得知了,他现在需要对整个局面进行重新布局;大汪最近开始了常住医院,因为那个小女孩离不开他。

    现在的局面错综复杂,王室、贵族、教会三足鼎立。

    教会的前两板斧,虽然结结实实打在了王室身上,可现在看来,王室也不是没有反抗之力;至于布萨这边,他的出手可能彰显了贵族势力态度的转变,可能因为之前有什么他们不知道的条件没有谈妥。

    要知道在那场审判会上,贵族们除了布萨,可是一个踌躇级的骑士都没有出席,而去布萨还是以王室之名去的,贵族自己就只排了些臭鱼烂虾,连令四·无行者都直接禁锢的角色。

    他们似乎是一种自己要完全中立的态度。

    而且,从布萨透露出的信息中,前方的战事也是个问题。

    流传于市井的谣言以讹传讹,实际情况并没有那么糟糕,而去布萨说的,才有合理性,能把之前的一切都给解释通。

    教会之前粉碎了羽地的一番攻势,全歼了这些部队,所以去潮国才会有休养生息的功夫,所以才会在这个间隙回到埃米,和王室进行掐架,至于掐架的导火索,阿喵猜想,应该是在战略部署上面的问题。

    要知道,放弃了粮食重镇——亚卡司,对于本来就经济低迷的国家来说,无疑雪上加霜、伤口撒盐。

    而阿喵以自己的经验,勉强能补出些布萨未告知信息的留白。

    至于王室,虽然之前不同意这种战略构想,但发生了自己也毫无办法。而且也是因有了这波,莱耶之前才和羽地和谈的底气,这场和谈应该是没有和教会商量,最后的结果也是没有谈成。

    一般战事发生这种惨烈的歼灭战,和谈条件中必要一项是交换俘虏。

    而阿喵把自己放在教会方面来考虑问题,如果是他来操盘,为了自己的利益最大化,他一定会杀死每一个羽地人,然后告诉民众,这些人闯入腹地,全部是因为陛下莱耶的无能指挥,而我们,代表主宰,我们会残忍的杀死他们每一个人,为逝去之人报仇雪恨。

    教会很可能也就是这样做的。

    这样的做法会直接破坏和谈,而且提高教会在民间的威望。

    莱耶和羽地的停战没有谈成,那么羽地下一波的推进就是注定,而且这一次,肯定会更加猛烈。

    莱耶的操作让教会意识到自己有后院失火的危险,趁着这个间隙,急忙跑回来,稳定自己后花园。

    这时候,王室和教会的权利斗争,就彻底开始了。

    然后身为平民能看见的,就只有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冰山一角,通过那些虚假的信息,推出来的真相也肯定是虚假的。

    根据小雅反馈的贵族会议的情报,对方是想夺权。

    教会和贵族达成了某种协议,因为要稳定王室,靠教会这些靠拳头吃饭的家伙肯定是不行的,他们确实可以不管不顾,举兵直接杀进王宫,凭借一帮白衣执事,还怕入不死一个莱耶?

    可问题就在于,把莱耶入死了,之后的国家就不管了?

    所以和贵族合作是必须的,贵族那些贪婪的家伙,碰到这种可以染指王权的机会,跳反也是正常的事情。

    而现在的局面,出于各方利益的考虑,教会和贵族一定是想在推进爆发前解决问题,只要贵族会议建立,即便到时候有人不满,但战争爆发了,就不得不屈从;而王室基本只用防御,因为只要拖到了那个时候,外部压力会导致弹劾自动流产,大家必须联合在一起抗敌。

    现在,格林和小雅的选边问题基本已经定下了,小雅投身布萨,这也是之前别人答应救格林的条件;而格林,则需要再次回到华家,这次他不用怂了。

    至于华家和格林之间的冲突,看似一星半点都没有提到,但是实际上已经解决了大半的问题。

    这次审判,所有与教会敌对的人,都有可能是格林的支持者,只要现在华家长点脑子,就不会像之前一样,以为格林是个啥背景都没有的小屁孩儿,扔人揉捏。

    在这么多帮助者中,陛下莱耶的态度是最重要的,恰恰在这个方面,阿喵已经和莱耶间创造了一定的关系,甚至这种关系中,阿喵反而是处于有利的一方。

    虽然已经知道阿喵会洞悉自己身边的所有信息,但莱耶还是像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一样,继续放任对方。

    所以华家接下来的交易,完全不用担心。

    同时,根据阿喵在王室得到的最新信息,这次退让的贵族也非一败涂地,甚至他们的收获更加直接。

    教会晋升了一位白衣执事,这事儿他们没有故意遮掩,也没有大肆宣传,按照常规惯例,举行的晋升仪式,毕竟他们以后都是对抗羽地推进的顶级战斗力。

    王室的信息更加详全,毕竟莱耶在这个国度里面也算是手眼通天。

    晋升的人正是狮子骑士,不过现在对方已经不叫这个狮子骑士了。

    主教在晋升仪式中将他的名字还给了他,泰瑞……

    听到这个名字时,阿喵还白白高兴了一下,他还以为是秦端雨喃!

    阿喵提醒格林,泰瑞晋升对他,这也是个不小的隐患,毕竟,格林和小雅一个杀死了龙鹰骑士,一个为他灌上污名。

    对方的晋升又刚好卡在这个时间点,他是否心怀怨恨,这件事情还得了两说。

    ……

    第二天到了晚间下午,华家的车马再次出现在了打铁一条街。

    他们是来接阿莱的,至于格林,已经先在车上了。

    本来,他们以为,在经历了教会监狱的折磨之后,阿莱会休息一下,毕竟在那种漫长的折磨中,格林至少还有阿喵可以维持意识,分享痛苦,而阿莱,那可经历了一次原汁原味的折磨。

    “砰!”

    “砰!”

    在铁匠铺外老远就听见了声音,这里堆满了人,格林有些莫名其妙,他不知发生了啥事儿,急忙挤进了人。

    人声有些嘈杂,他们好像在和新人分享一些谈资,以增加自己的地位。

    “你不知道吗?这可是最贵的一次打铁了,你知道那个原材料用的是什么?是‘多兰’!”

    “你还别说这家小子就跟魔怔了一样,我邻居说,但是从他昨天晚上回来就开始了,然后一直忙到现在。”

    “该不会是染上什么邪异的东西了吧?”

    “你少说几句吧!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能说,你自己心里还不知道吗?他是在大主教眼皮子底下走出来,那难道还有鬼?”

    “诶,不过话说,审判的另一个人好像挺硬气的,居然敢和主教那样说话。”

    “你别说了!你没看到他就在前面。”

    众人在身后窃窃私语,也算是省了挨个挨个去问,了解真实概况的功夫。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这已经快一整天了吧!

    阿莱在忙活什么?昨天审判之后,他什么也没说,行色匆匆的就走了,自己还以为对方也是太累了,没想到居然是这样。

    格林挤出了人群,阿莱也看见了他,“哥,我成功了……”

    他的语气极为虚弱,不过言语中充满了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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