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完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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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完徐昂的讲述，我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的复仇决心。
我对他说：“你的复仇方式太极端了，不过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他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从嘴里挤出来一个问题：
“是谁？”
“她也是聚美的员工，和你一样是一位殉道者，为了这个冷酷无力的世界牺牲掉自己！”
接着，我把程似锦的故事告诉他。
许久，他才说：“如果她还活着，我们一定志同道合，但有一点你说的不对，我并不会是殉道者！”
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预料，看来他并没有半点想要认命的意思。
“因为你，七个人死了六个，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哈哈，观看全程，我才发现冯广所谓的「丛林法则」十分可笑，一点都不彻底，就算杀人被我规定了或被法律规定了不被允许，他也不应该完全遵守这条规则，但凡他对你有一点点杀意，你都不可能活下去，最终他却选择了最笨的办法，他的结局让我明白真正的「丛林法则」就是为了生存可以打破所有！”
我不由得露出苦笑，熬过了冯广，但没能战胜徐昂。
“所以，今天能走的人只有一个？”
“对，毫无疑问，你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随机惨笑一声，说道：“你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也是毁灭者！”
“你知道这个世界哪些人最惨，哪些人最爽吗？”
“你是想说遵守规则的人最惨，制定或者毁坏规则的人最爽？”
“是咯， 从现在开始游戏结束，我会亲自埋葬这里的一切！”
徐昂的语气甚是轻松，仿佛结束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必须问你，那就是最开始你觉得我是敌是友？”
他突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干脆的回答了：
“不知道！”
“假如我说我和你是同一阵营的呢？”
流泻的银白月光下，他的笑意显得十分阴冷，很快，他便爬上铲斗，不一会功夫，就到了地面上，距离我的头顶足足有六七米，看来这个封闭的密室坑洞有些深。
“不管以前是不是，但现在一定不是了！”
他没有再说话，打开挖掘机的门，钻了进去，启动这庞然大物，操纵档杆，铲斗一下升至与地面平齐，便转动起来，用力挖起旁边的一大堆土后，又来到我头顶斜上方，那耀武扬威的姿势像是在宣判我的死刑。
一抔抔土落下来，扬起了剧烈的烟尘，很快我周围正在腐败的尸体逐渐被黄土掩埋，由于我坐在墙角，只有半截身体被埋住。
我立即在脑中呼唤鲸脑，这也是我唯一生存的希望：
“启动系统紧急保护功能！”
可我却听到令人绝望的声音：
“次数用尽！”
“难道我真的快死了？”
正问着，挖掘机的臂膀又挖了一抔土，堆了满满一铲斗，坑洞内的中央地带几乎被填满了，而此时的我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而如今，这剖土已经悬在我头顶的正上方，只要徐昂轻轻的一个操作，我将会被彻底埋葬。
他似乎很喜欢看着别人慢慢遭受折磨而死，所以在填埋的时候，故意先埋其他角落，最后才是我，可以推测他是一个表面看起来老实逆来顺受的人，实际上内心极度扭曲，一旦愤怒的火花被点燃，他将产生极为强烈的复仇心理。
这一抔土迟迟没有落下，此种等死，简直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就像死刑犯被执行枪决时，子弹突然卡壳，开第二次，又卡壳，如此反反复复，犯人有可能不是挨枪子死的，而是被活活吓死的。
而我就处于这样的状态，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在这种无限漫长的煎熬中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惨叫，这声音好像是徐昂的。
随即，一个白色的身影奔到我周围大喊：
“宇慎，你在哪？”
一种清脆的莫名熟悉的女声暴露在旷野中。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无比沙哑浑浊的嗓子喊道：
“我在这，在这！”
是苏晓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让我突然想到了来此地时那道白色的身影，难道那时是她吗？
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语气中尽是慌张，随即用双手一点点刨起黄土，颤抖地说道：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此时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无穷无尽的疲惫感开始遍布全身。
我强撑着，尽力挤出几个字：
“他...身上...有证据...”
说完这几个字后，我的嗓子彻底卡住了，眼皮沉重如山，只能感觉到脸颊处的最后一丝温热...
我剧烈的起身，视野中是连绵不绝灰色的山野，冰凉的雨珠不断落下来，我的头顶很快被淋湿。
周围只能看见轮廓，一片迷蒙，随即几道闪电几乎把天空撕裂，摧天灭地的雷声让我快要失聪。
这究竟是哪？
许久，我终于看清了脚下是大片的灌木丛，而不远处是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
我控制不住自己穿行在丛林中，山道上的积水越来越多，不多时，山洪倾泻而下，夹带着山坡上的泥土和树木，一条狭窄的路就这样被堵死。
在昏黄的泥土、断木和洪水的混合物中，似乎有什么在蠕动，一只肿胀发白的手臂伸出来，接着是一具又一具高度膨胀溃烂的尸体钻透泥土，一点点爬出来。
他们衣衫破烂，散发着一阵阵恶臭，有的脸皮脱落，有的露出白骨和内脏，他们的样子极度狰狞可怕。
我不敢看那些尸体，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忍不住数了数，是高矮不一的六具尸体。
那鼻孔还在冒血，糜烂的嘴唇里露出枯黑的牙齿，还有那标志性的满是雨水和雾气的黑框眼镜。
我认出他是冯广！
还有身穿破烂黑色西装，上半身白骨森森的周志远，精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杜旭，头发凌乱双眼空洞的焦甜甜，身躯臃肿脸角有雀斑的郑颖，最后是身材魁梧愤怒依旧的李军。
他们朝我步步逼近，想要将我淹没。
我一步步后退，却听见身后剧烈的轰隆声，回头只见远处高山的一脚陷落，重重砸向我身后的大地。
我的四周全部坍塌了，只剩下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电闪雷鸣，天崩地裂，无数遮天的巨树从我头顶上方倒下来，灰色的天更暗了。
一道霹雳的红色闪电过后，我看到的是无数只像蠕虫般的手掌攀附至我的全身，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它们撕开我的皮肤，钻入我的身体，扯断我的骨头，掏出我的器官，啃食我的血肉...
他们贪婪的将肢解而出的血肉放入嘴里咀嚼，毫不犹豫的吞下，即使我的身躯支离破碎，但意识依旧清醒。
这每一丝牵扯神经的极度痛苦不断蔓延至大脑，让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我想要大喊，却发现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又是一道惊鸿乍现，我能感受到躺倒头顶的后方站着一个人，在这耀眼的白光中，我瞥见了他烧伤的脸。
他终于低下头来，与我四目相对，语气轻松的说道：
“我的幸存者游戏中，无一人能够幸免！”
说完，他从地上抽出一把铁锹，一下一下砸在我的脸上，我竟然清晰听见了颅骨碎裂的声音。
我还能感觉到脑浆从我的眼睛里，鼻孔里，嘴巴里，耳朵里，头顶上冒出来。
痛，太痛了！
“啊...”我终于尝试着喊出声。
这是一种一秒钟都无法忍受的痛苦。
四周一片漆黑，终于那种痛苦渐渐散去，大雨，雷声，洪流，树木折断，山河崩裂的声音统统消失了。
我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身躯，仿佛只剩下灵魂。
难道，这次我还是没能被拯救？
在这极度的寂静中，我忽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一些小声的低语。
“医生，难道他真的没法醒过来吗？”
“哎，病人被困在地下足足十一天，期间几乎没怎么进食喝水，还能活着就是一个奇迹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除此之外，他还存在严重的缺氧，脑组织受到了重大创伤，尽管得到及时抢救，想要恢复恐怕很难！”
被称作为医生的人走后，剩下的那个人一直在哭，接着我又听到了脚步声，那是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哎，都怪我没有及时找到他，如果你非要照顾他，爸爸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爸，那个该死的家伙审问出来了吗？”女人的声音有些愤怒。
“他全部交代了，搜到证据后他无法反驳，这次案子死了六个人，还有一个重伤，社会影响太重大了！”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这时在无比黑暗的空间中，一道绿色的光逐渐照亮了我混沌的视野，那是一个系统界面，上面摆放着密集的文件。
接着，一道冰冷的AI女声提示道：
“恭喜你搜集完所有碎片，一共21块：
【身躯篇】碎片为「视觉」、「听觉」、「心跳」、「味觉」、「容貌」、「触觉」、「躯体」；
【心灵篇】碎片为「自我」、「记忆」、「自由」、「欲望」、「虚无」、「未知」、「痴物」、「情感」；
【社会篇】碎片为「孤独」、「金钱」、「名气」、「流言」、「职业」、「规则」；
你已完成所有任务，是否解除系统？”
我没有立即做出选择，反而问道：
“请问我现在处于什么状态，是生是死？”
“你的生命体征尚未恢复正常，只要你解除系统，自然会恢复原状。”
“那我之前被剥夺的身为人的特征是不是全部都可以恢复？包括情感。”
“当然，完成了所有任务，你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从此之后你将会是一个完整的人！”
“那完成这所有任务目的究竟是什么？”
“恕无从相告！”
“请告诉我，我必须知道真相！”
“请不要追问，就当这是一场梦，梦醒后，你的人生将被彻底逆转。”
“为什么，请告诉我！”
“无从相告，如你继续追问，将无法恢复，之前的任务会彻底宣告失败！”
这是来自鲸脑赤裸裸的威胁，那声音更冰透了几分，让人不寒而栗。
留得青山在，也许我应该停止追问，将这一切视为一场梦，只有醒来之后才能彻底搞清楚一切。
许久，我终于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说道：
“解除系统！”
只见绿色界面中的21块五颜六色的碎片逐渐融合，最后变成一道前后旋转的人形模样。
“系统解除中，请稍等！”
提示字样出现在倒三角的警告标识旁，一个进度条显现出来，就像是卸载电脑软件一般。
进度不断向后推移，眼前的黑暗跟着不断变浅，一道道耀眼的白从灰暗中亮起，竟然有些刺眼。
与此同时，绿色的界面不断变浅，里面所有的内容渐渐变得透明，我看清了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房间里有几张床，在床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女孩，此时的她似乎在打着盹。
在我脑海中，最后一道回响在耳畔回荡。
“系统解除成功，祝你开启新的生活！”
随即那道绿色界面彻底不见，耳中沉闷的听感恢复正常，我就像从深海中浮出来一般。
我终于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那种钻心的疼痛感袭来，只不过与在那片暴雨丛林中有所不同，这种痛感更加真实确切。
我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插满管子，戴着氧气面罩，肌肉僵硬无比，脑袋沉滞不堪。
我尝试着动弹，想让周围的人发现，我清了清嗓子，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差点喘不过气来，还好此刻有充足的氧气供应。
面前的女孩被我惊醒，她慌忙来到我身边，我终于看清了她微微红肿的眼眶和憔悴的容颜，突然心中涌现出一种无言的，持续的感动，那是遗失了很久的强烈到无法自抑的情感...
她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冲出门去，见到一个前来换药的护士大喊：
“护士，他醒了，他终于醒了！”
听完徐昂的讲述，我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的复仇决心。
我对他说：“你的复仇方式太极端了，不过这让我想到了一个人！”
他饶有兴趣的盯着我，从嘴里挤出来一个问题：
“是谁？”
“她也是聚美的员工，和你一样是一位殉道者，为了这个冷酷无力的世界牺牲掉自己！”
接着，我把程似锦的故事告诉他。
许久，他才说：“如果她还活着，我们一定志同道合，但有一点你说的不对，我并不会是殉道者！”
他的回答有些出乎我的预料，看来他并没有半点想要认命的意思。
“因为你，七个人死了六个，你以为自己逃得掉吗？”
“哈哈，观看全程，我才发现冯广所谓的「丛林法则」十分可笑，一点都不彻底，就算杀人被我规定了或被法律规定了不被允许，他也不应该完全遵守这条规则，但凡他对你有一点点杀意，你都不可能活下去，最终他却选择了最笨的办法，他的结局让我明白真正的「丛林法则」就是为了生存可以打破所有！”
我不由得露出苦笑，熬过了冯广，但没能战胜徐昂。
“所以，今天能走的人只有一个？”
“对，毫无疑问，你现在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随机惨笑一声，说道：“你是游戏规则的制定者，也是毁灭者！”
“你知道这个世界哪些人最惨，哪些人最爽吗？”
“你是想说遵守规则的人最惨，制定或者毁坏规则的人最爽？”
“是咯， 从现在开始游戏结束，我会亲自埋葬这里的一切！”
徐昂的语气甚是轻松，仿佛结束了一件十分棘手的事情。
“对了，我还有最后一件事情必须问你，那就是最开始你觉得我是敌是友？”
他突然愣了一下，但还是很干脆的回答了：
“不知道！”
“假如我说我和你是同一阵营的呢？”
流泻的银白月光下，他的笑意显得十分阴冷，很快，他便爬上铲斗，不一会功夫，就到了地面上，距离我的头顶足足有六七米，看来这个封闭的密室坑洞有些深。
“不管以前是不是，但现在一定不是了！”
他没有再说话，打开挖掘机的门，钻了进去，启动这庞然大物，操纵档杆，铲斗一下升至与地面平齐，便转动起来，用力挖起旁边的一大堆土后，又来到我头顶斜上方，那耀武扬威的姿势像是在宣判我的死刑。
一抔抔土落下来，扬起了剧烈的烟尘，很快我周围正在腐败的尸体逐渐被黄土掩埋，由于我坐在墙角，只有半截身体被埋住。
我立即在脑中呼唤鲸脑，这也是我唯一生存的希望：
“启动系统紧急保护功能！”
可我却听到令人绝望的声音：
“次数用尽！”
“难道我真的快死了？”
正问着，挖掘机的臂膀又挖了一抔土，堆了满满一铲斗，坑洞内的中央地带几乎被填满了，而此时的我只剩一个脑袋露在外面。
而如今，这剖土已经悬在我头顶的正上方，只要徐昂轻轻的一个操作，我将会被彻底埋葬。
他似乎很喜欢看着别人慢慢遭受折磨而死，所以在填埋的时候，故意先埋其他角落，最后才是我，可以推测他是一个表面看起来老实逆来顺受的人，实际上内心极度扭曲，一旦愤怒的火花被点燃，他将产生极为强烈的复仇心理。
这一抔土迟迟没有落下，此种等死，简直是一种漫长的煎熬，就像死刑犯被执行枪决时，子弹突然卡壳，开第二次，又卡壳，如此反反复复，犯人有可能不是挨枪子死的，而是被活活吓死的。
而我就处于这样的状态，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在这种无限漫长的煎熬中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了一阵玻璃破碎的声音，接着是一阵惨叫，这声音好像是徐昂的。
随即，一个白色的身影奔到我周围大喊：
“宇慎，你在哪？”
一种清脆的莫名熟悉的女声暴露在旷野中。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用无比沙哑浑浊的嗓子喊道：
“我在这，在这！”
是苏晓晓，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让我突然想到了来此地时那道白色的身影，难道那时是她吗？
她用满是鲜血的手抚摸着我的脸，语气中尽是慌张，随即用双手一点点刨起黄土，颤抖地说道：
“坚持住...一定要坚持住...”
此时我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无穷无尽的疲惫感开始遍布全身。
我强撑着，尽力挤出几个字：
“他...身上...有证据...”
说完这几个字后，我的嗓子彻底卡住了，眼皮沉重如山，只能感觉到脸颊处的最后一丝温热...
我剧烈的起身，视野中是连绵不绝灰色的山野，冰凉的雨珠不断落下来，我的头顶很快被淋湿。
周围只能看见轮廓，一片迷蒙，随即几道闪电几乎把天空撕裂，摧天灭地的雷声让我快要失聪。
这究竟是哪？
许久，我终于看清了脚下是大片的灌木丛，而不远处是遮天蔽日的原始丛林。
我控制不住自己穿行在丛林中，山道上的积水越来越多，不多时，山洪倾泻而下，夹带着山坡上的泥土和树木，一条狭窄的路就这样被堵死。
在昏黄的泥土、断木和洪水的混合物中，似乎有什么在蠕动，一只肿胀发白的手臂伸出来，接着是一具又一具高度膨胀溃烂的尸体钻透泥土，一点点爬出来。
他们衣衫破烂，散发着一阵阵恶臭，有的脸皮脱落，有的露出白骨和内脏，他们的样子极度狰狞可怕。
我不敢看那些尸体，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我忍不住数了数，是高矮不一的六具尸体。
那鼻孔还在冒血，糜烂的嘴唇里露出枯黑的牙齿，还有那标志性的满是雨水和雾气的黑框眼镜。
我认出他是冯广！
还有身穿破烂黑色西装，上半身白骨森森的周志远，精瘦得只剩皮包骨的杜旭，头发凌乱双眼空洞的焦甜甜，身躯臃肿脸角有雀斑的郑颖，最后是身材魁梧愤怒依旧的李军。
他们朝我步步逼近，想要将我淹没。
我一步步后退，却听见身后剧烈的轰隆声，回头只见远处高山的一脚陷落，重重砸向我身后的大地。
我的四周全部坍塌了，只剩下这小小的一方天地。
电闪雷鸣，天崩地裂，无数遮天的巨树从我头顶上方倒下来，灰色的天更暗了。
一道霹雳的红色闪电过后，我看到的是无数只像蠕虫般的手掌攀附至我的全身，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它们撕开我的皮肤，钻入我的身体，扯断我的骨头，掏出我的器官，啃食我的血肉...
他们贪婪的将肢解而出的血肉放入嘴里咀嚼，毫不犹豫的吞下，即使我的身躯支离破碎，但意识依旧清醒。
这每一丝牵扯神经的极度痛苦不断蔓延至大脑，让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我想要大喊，却发现喉咙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又是一道惊鸿乍现，我能感受到躺倒头顶的后方站着一个人，在这耀眼的白光中，我瞥见了他烧伤的脸。
他终于低下头来，与我四目相对，语气轻松的说道：
“我的幸存者游戏中，无一人能够幸免！”
说完，他从地上抽出一把铁锹，一下一下砸在我的脸上，我竟然清晰听见了颅骨碎裂的声音。
我还能感觉到脑浆从我的眼睛里，鼻孔里，嘴巴里，耳朵里，头顶上冒出来。
痛，太痛了！
“啊...”我终于尝试着喊出声。
这是一种一秒钟都无法忍受的痛苦。
四周一片漆黑，终于那种痛苦渐渐散去，大雨，雷声，洪流，树木折断，山河崩裂的声音统统消失了。
我无法感受到自己的身躯，仿佛只剩下灵魂。
难道，这次我还是没能被拯救？
在这极度的寂静中，我忽然听到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还有一些小声的低语。
“医生，难道他真的没法醒过来吗？”
“哎，病人被困在地下足足十一天，期间几乎没怎么进食喝水，还能活着就是一个奇迹了！”
“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除此之外，他还存在严重的缺氧，脑组织受到了重大创伤，尽管得到及时抢救，想要恢复恐怕很难！”
被称作为医生的人走后，剩下的那个人一直在哭，接着我又听到了脚步声，那是皮鞋踩在地上的声音。
“哎，都怪我没有及时找到他，如果你非要照顾他，爸爸也没有什么反对意见！”
“爸，那个该死的家伙审问出来了吗？”女人的声音有些愤怒。
“他全部交代了，搜到证据后他无法反驳，这次案子死了六个人，还有一个重伤，社会影响太重大了！”
周围很快安静下来，这时在无比黑暗的空间中，一道绿色的光逐渐照亮了我混沌的视野，那是一个系统界面，上面摆放着密集的文件。
接着，一道冰冷的AI女声提示道：
“恭喜你搜集完所有碎片，一共21块：
【身躯篇】碎片为「视觉」、「听觉」、「心跳」、「味觉」、「容貌」、「触觉」、「躯体」；
【心灵篇】碎片为「自我」、「记忆」、「自由」、「欲望」、「虚无」、「未知」、「痴物」、「情感」；
【社会篇】碎片为「孤独」、「金钱」、「名气」、「流言」、「职业」、「规则」；
你已完成所有任务，是否解除系统？”
我没有立即做出选择，反而问道：
“请问我现在处于什么状态，是生是死？”
“你的生命体征尚未恢复正常，只要你解除系统，自然会恢复原状。”
“那我之前被剥夺的身为人的特征是不是全部都可以恢复？包括情感。”
“当然，完成了所有任务，你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从此之后你将会是一个完整的人！”
“那完成这所有任务目的究竟是什么？”
“恕无从相告！”
“请告诉我，我必须知道真相！”
“请不要追问，就当这是一场梦，梦醒后，你的人生将被彻底逆转。”
“为什么，请告诉我！”
“无从相告，如你继续追问，将无法恢复，之前的任务会彻底宣告失败！”
这是来自鲸脑赤裸裸的威胁，那声音更冰透了几分，让人不寒而栗。
留得青山在，也许我应该停止追问，将这一切视为一场梦，只有醒来之后才能彻底搞清楚一切。
许久，我终于下定决心，毅然决然地说道：
“解除系统！”
只见绿色界面中的21块五颜六色的碎片逐渐融合，最后变成一道前后旋转的人形模样。
“系统解除中，请稍等！”
提示字样出现在倒三角的警告标识旁，一个进度条显现出来，就像是卸载电脑软件一般。
进度不断向后推移，眼前的黑暗跟着不断变浅，一道道耀眼的白从灰暗中亮起，竟然有些刺眼。
与此同时，绿色的界面不断变浅，里面所有的内容渐渐变得透明，我看清了这是一个白色的房间，房间里有几张床，在床边的椅子上还坐着一个女孩，此时的她似乎在打着盹。
在我脑海中，最后一道回响在耳畔回荡。
“系统解除成功，祝你开启新的生活！”
随即那道绿色界面彻底不见，耳中沉闷的听感恢复正常，我就像从深海中浮出来一般。
我终于感觉到了身体的存在，那种钻心的疼痛感袭来，只不过与在那片暴雨丛林中有所不同，这种痛感更加真实确切。
我这才发现自己全身插满管子，戴着氧气面罩，肌肉僵硬无比，脑袋沉滞不堪。
我尝试着动弹，想让周围的人发现，我清了清嗓子，剧烈的咳嗽了几下，差点喘不过气来，还好此刻有充足的氧气供应。
面前的女孩被我惊醒，她慌忙来到我身边，我终于看清了她微微红肿的眼眶和憔悴的容颜，突然心中涌现出一种无言的，持续的感动，那是遗失了很久的强烈到无法自抑的情感...
她激动得几乎跳起来，冲出门去，见到一个前来换药的护士大喊：
“护士，他醒了，他终于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