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见牛时亦见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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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利用自己的力量，先行激发诅咒再将之制服，这是雅卢这次决斗中最大的收获，远胜过赢到的那双手套。
像是迎击一只令人绝望的军队时，趁着他们尚未集结，迅速地发动突击，然后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飘然远遁。
至少这样的话，下次的诅咒发作会延后许多，雅卢争取到了一段宝贵的时间，以便全心投入对第六级法术的挑战中。
亡灵巫师的手续很快办好，在经历了这样一场闹剧后，许多事变得简单了许多，桑纳要支领的经费很快到手，【施法材料】也将在稍后送到。
“告辞，鲁道夫阁下。”雅卢抬了抬眉毛，似乎感到了什么，于是礼貌而坚决地辞行。
鲁道夫愣了下，也苦笑了一声：“我送你们出去，希望还没出乱子。”
桑纳最开始摸不着头脑，但在雅卢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之后，随即冷汗直流。
“你似乎对我没什么信心。”雅卢边走边对他说道。
桑纳小心地说道：“巫师的事，不能靠信心去做的。阁下，终究还是安全要紧。“
三人走到街上，军营里为数不多的士兵都涌了出来，全神戒备。而在街道的中央是一圈火墙，伊芙倚着墙站在一边，嘴里叼着面包。
她看到雅卢下来，才挥了挥手，火墙发出轻声爆响，相继熄灭。
精灵用手握住面包，含糊不清地说着：“既然雅卢没事，你们可以走了。”
商会的马车上没有一人发声，只有车夫挥鞭策马，在马嘶声中匆忙地离开。
雅卢以手扶额，试探地说道：“师姐，您这是？”
伊芙疑惑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嚼了两口干面包，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哦，桑纳提醒我们的时候，我还在吃上午饭，不吃饱是不行的，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半根面包。
“不，我是问……”雅卢随即叹了口气，算了，当街放火这种事可能在伊芙眼里还是没有吃饭重要，反正看起来没人伤亡，他也不打算继续过问。
果然，亡灵巫师倒地不起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桑纳对灵魂的造诣颇深，可以让意识在周围的义体中暂时迁移，在和他对战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所以一旦遭遇了打不过的强敌，立即把意识送回巫师塔，去通知索布雷和伊芙，考虑到桑纳的惜命，这简直是必然的事。
看起来牛头人还算理智，这边用不到他出马。不过单派师姐过来也很奇怪了，看着她站在那里，还用炽热的眼神盯着远去的马车，雅卢就有种火山正在蓄力的错觉。1
“我是想问，老师没说什么吗？”
雅卢心想，索布雷应该认识到了师姐的本质，是心底单纯，天真美丽的……一把燎原野火才对。1
“他说：‘最近很忙，所以伊芙千万别给我添麻烦……’”。
雅卢连连点头，不愧是老师，居然和那些一心内斗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别留下半点证据’。”
雅卢继续点头，这才是他认识的索布雷嘛。
鲁道夫一直闭着眼，低声地念诵着什么，桑纳好奇地靠近一些，隐约听到他在喃喃自语“我什么都没听到”一类自欺欺人的话。
——
回到巫师塔前，雅卢面色一变。
门前的土地上斑斑点点，显然是几滴血迹，血迹一路穿过书店，延伸进楼梯间，塔里还不时地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亡灵巫师已经反应过来，激动地搓着手，大踏步地冲进去，一边开心地说道：“这么快就送来了么！我的施法材料！“
雅卢想道，看来市长从昨天就开始搜罗了，不然不会刚一签约就送到，毕竟亡灵巫师的材料可都是……
人？雅卢突然一凛，意识到一点。亡灵巫师，是会将人——以及精灵、牛头人、矮人这一类的智慧生物，全都像牲畜一样宰杀的职业。
不管再怎么粉饰，再怎么强调战争的惨烈和伤害，但是当雅卢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原本言谈正欢的同伴，突然换身衣服就去宰杀人类，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他当然知道硬币的另一面，如果马格德堡输掉这场战争，会诞生更可怕的图景，可是……那些还没发生啊，而他一旦进塔，就要面对一幅血腥的场面了。
伊芙疑惑地问道：“你不进去吗？”
雅卢连连摆手，哪怕是最后的逃避也好，理性上他没有后悔，只是希望在下面多呆一会。
伊芙歪着头看了他一会，把面包全都塞进嘴里，嘟囔着说道：“是有点不好闻，但你记得上来哦，一会吃午饭了。”
雅卢闻着鼻端的血腥味，想道随后的午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他们的仪式难道不是在地窖，而是像宰杀禽畜一样，在炼金室/餐厅里进行的？
他扶着土灰色的塔壁，一时无语。
“怎么了吗？雅卢小弟？”
背后突然传来问候声，雅卢回过头，是抱着一篮子面包的萨拉大婶。
雅卢急忙抹平表情，戴上笑容：“没事，只是里面空气不太好，您手上的面包是？”
他算了算日子，塔里的面包应该还够吃啊？
萨拉大婶把面包篮子递到雅卢手里：“拿着，你们这不是来新人了吗？这些就当是我们家送给你们的了。”
新人？是指桑纳么？可他吃的很少……唔，力气好大！
推让之间，雅卢只感到萨拉大婶十分热情，像是在和索布雷角力一般徒劳，他只好说着“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无法推辞地收下了面包。
收下面包后，他敏锐地发现，大婶忽然安心了一些，似乎有一句话压在舌头上，等到他接过面包才放心地脱口而出：
“雅卢大师，他们说有一伙乱兵冲着马格德堡来了，是真的吗？”
雅卢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他有点牙疼，不知道大婶会接着提出什么样的请求，是让索布雷送她一家去沃夫冈的亲戚家避难？还是格外保护她们家的安全？
这都会牵扯住索布雷的精力，但牛头人铁定不会拒绝。只是看在这些天的面包份上，雅卢实在是开不了口对她撒谎。
然而大婶却爽朗地笑了笑，反复地用围裙擦了擦手，然后轻轻地拍了下雅卢的肩膀。
“那加油啊，雅卢小弟，一定要照顾好索布雷大师，他一定能保护马格德堡的。”
这话像是积攒了很久的勇气才说出来，但内容质朴自然，完全是大婶的心里话。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而雅卢呆立片刻，也毅然转身进塔。
手里的面包篮沉甸甸的，真实的重量让雅卢不再畏惧可能出现的场景了，他走进楼梯间，顺着血迹上楼，他们处置的地点果然在炼金室内。
但雅卢已经无所畏惧，他推开门，迎着满屋子的热气和血腥味……
索布雷敲了敲他的脑袋：“可算是上来了。”
随即，牛头人递给他一把尖刀和一块粘着血迹的肋排：“去，细细地弄干净，不要见半点血迹和筋膜在上面。”
索布雷又补充道：“今天的羊特别新鲜。“
雅卢偏过头，发现师姐正在认真地烧火，亡灵巫师在拿刀小心地剃着羊腿，把骨头们拼成一只羊的形状。
完全利用自己的力量，先行激发诅咒再将之制服，这是雅卢这次决斗中最大的收获，远胜过赢到的那双手套。
像是迎击一只令人绝望的军队时，趁着他们尚未集结，迅速地发动突击，然后在敌人反应过来之前飘然远遁。
至少这样的话，下次的诅咒发作会延后许多，雅卢争取到了一段宝贵的时间，以便全心投入对第六级法术的挑战中。
亡灵巫师的手续很快办好，在经历了这样一场闹剧后，许多事变得简单了许多，桑纳要支领的经费很快到手，【施法材料】也将在稍后送到。
“告辞，鲁道夫阁下。”雅卢抬了抬眉毛，似乎感到了什么，于是礼貌而坚决地辞行。
鲁道夫愣了下，也苦笑了一声：“我送你们出去，希望还没出乱子。”
桑纳最开始摸不着头脑，但在雅卢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之后，随即冷汗直流。
“你似乎对我没什么信心。”雅卢边走边对他说道。
桑纳小心地说道：“巫师的事，不能靠信心去做的。阁下，终究还是安全要紧。“
三人走到街上，军营里为数不多的士兵都涌了出来，全神戒备。而在街道的中央是一圈火墙，伊芙倚着墙站在一边，嘴里叼着面包。
她看到雅卢下来，才挥了挥手，火墙发出轻声爆响，相继熄灭。
精灵用手握住面包，含糊不清地说着：“既然雅卢没事，你们可以走了。”
商会的马车上没有一人发声，只有车夫挥鞭策马，在马嘶声中匆忙地离开。
雅卢以手扶额，试探地说道：“师姐，您这是？”
伊芙疑惑地上下扫了他一眼，嚼了两口干面包，恍然大悟般地说道：“哦，桑纳提醒我们的时候，我还在吃上午饭，不吃饱是不行的，所以我就带过来了。”
她扬了扬手里的半根面包。
“不，我是问……”雅卢随即叹了口气，算了，当街放火这种事可能在伊芙眼里还是没有吃饭重要，反正看起来没人伤亡，他也不打算继续过问。
果然，亡灵巫师倒地不起的时候他就该想到的，桑纳对灵魂的造诣颇深，可以让意识在周围的义体中暂时迁移，在和他对战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所以一旦遭遇了打不过的强敌，立即把意识送回巫师塔，去通知索布雷和伊芙，考虑到桑纳的惜命，这简直是必然的事。
看起来牛头人还算理智，这边用不到他出马。不过单派师姐过来也很奇怪了，看着她站在那里，还用炽热的眼神盯着远去的马车，雅卢就有种火山正在蓄力的错觉。1
“我是想问，老师没说什么吗？”
雅卢心想，索布雷应该认识到了师姐的本质，是心底单纯，天真美丽的……一把燎原野火才对。1
“他说：‘最近很忙，所以伊芙千万别给我添麻烦……’”。
雅卢连连点头，不愧是老师，居然和那些一心内斗的妖艳贱货不一样。
“‘……别留下半点证据’。”
雅卢继续点头，这才是他认识的索布雷嘛。
鲁道夫一直闭着眼，低声地念诵着什么，桑纳好奇地靠近一些，隐约听到他在喃喃自语“我什么都没听到”一类自欺欺人的话。
——
回到巫师塔前，雅卢面色一变。
门前的土地上斑斑点点，显然是几滴血迹，血迹一路穿过书店，延伸进楼梯间，塔里还不时地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亡灵巫师已经反应过来，激动地搓着手，大踏步地冲进去，一边开心地说道：“这么快就送来了么！我的施法材料！“
雅卢想道，看来市长从昨天就开始搜罗了，不然不会刚一签约就送到，毕竟亡灵巫师的材料可都是……
人？雅卢突然一凛，意识到一点。亡灵巫师，是会将人——以及精灵、牛头人、矮人这一类的智慧生物，全都像牲畜一样宰杀的职业。
不管再怎么粉饰，再怎么强调战争的惨烈和伤害，但是当雅卢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原本言谈正欢的同伴，突然换身衣服就去宰杀人类，是如此可怕的一件事。
他当然知道硬币的另一面，如果马格德堡输掉这场战争，会诞生更可怕的图景，可是……那些还没发生啊，而他一旦进塔，就要面对一幅血腥的场面了。
伊芙疑惑地问道：“你不进去吗？”
雅卢连连摆手，哪怕是最后的逃避也好，理性上他没有后悔，只是希望在下面多呆一会。
伊芙歪着头看了他一会，把面包全都塞进嘴里，嘟囔着说道：“是有点不好闻，但你记得上来哦，一会吃午饭了。”
雅卢闻着鼻端的血腥味，想道随后的午饭，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猜想，他们的仪式难道不是在地窖，而是像宰杀禽畜一样，在炼金室/餐厅里进行的？
他扶着土灰色的塔壁，一时无语。
“怎么了吗？雅卢小弟？”
背后突然传来问候声，雅卢回过头，是抱着一篮子面包的萨拉大婶。
雅卢急忙抹平表情，戴上笑容：“没事，只是里面空气不太好，您手上的面包是？”
他算了算日子，塔里的面包应该还够吃啊？
萨拉大婶把面包篮子递到雅卢手里：“拿着，你们这不是来新人了吗？这些就当是我们家送给你们的了。”
新人？是指桑纳么？可他吃的很少……唔，力气好大！
推让之间，雅卢只感到萨拉大婶十分热情，像是在和索布雷角力一般徒劳，他只好说着“这怎么好意思”一边无法推辞地收下了面包。
收下面包后，他敏锐地发现，大婶忽然安心了一些，似乎有一句话压在舌头上，等到他接过面包才放心地脱口而出：
“雅卢大师，他们说有一伙乱兵冲着马格德堡来了，是真的吗？”
雅卢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
他有点牙疼，不知道大婶会接着提出什么样的请求，是让索布雷送她一家去沃夫冈的亲戚家避难？还是格外保护她们家的安全？
这都会牵扯住索布雷的精力，但牛头人铁定不会拒绝。只是看在这些天的面包份上，雅卢实在是开不了口对她撒谎。
然而大婶却爽朗地笑了笑，反复地用围裙擦了擦手，然后轻轻地拍了下雅卢的肩膀。
“那加油啊，雅卢小弟，一定要照顾好索布雷大师，他一定能保护马格德堡的。”
这话像是积攒了很久的勇气才说出来，但内容质朴自然，完全是大婶的心里话。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而雅卢呆立片刻，也毅然转身进塔。
手里的面包篮沉甸甸的，真实的重量让雅卢不再畏惧可能出现的场景了，他走进楼梯间，顺着血迹上楼，他们处置的地点果然在炼金室内。
但雅卢已经无所畏惧，他推开门，迎着满屋子的热气和血腥味……
索布雷敲了敲他的脑袋：“可算是上来了。”
随即，牛头人递给他一把尖刀和一块粘着血迹的肋排：“去，细细地弄干净，不要见半点血迹和筋膜在上面。”
索布雷又补充道：“今天的羊特别新鲜。“
雅卢偏过头，发现师姐正在认真地烧火，亡灵巫师在拿刀小心地剃着羊腿，把骨头们拼成一只羊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