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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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小渝拿着两瓶佳得乐，坐在操场上偷了一会儿懒，才慢悠悠地走回篮球馆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徐小松从里面出来。
“徐小松学长！”他朝对方打招呼，“你怎么回来了？”
“有点小事。”徐小松看了金小渝一眼，“怎么，还要训练？”
“是啊，今天的投篮任务还没完成呢。”金小渝笑了笑。
“那你加油了。”徐小松也冲金小渝笑了笑，离开了篮球馆。
金小渝耸了耸肩膀，走进篮球馆里。此刻程观月正抱着一个篮球，靠站在墙边，低着头，愣愣地出神。
“你在想什么？”金小渝将佳得乐递了过去。
“啊？”程观月仿佛是被惊醒了似的，抬起头来，接过饮料，“谢谢。”
程观月指尖微微发力，将瓶盖拧开，仰头将饮料灌下。
“刚才徐小松学长是不是回来过？”
“是。”程观月简单地回答。他重新拧上瓶盖，把还剩下半瓶的佳得乐放在篮架边，“好了，继续训练吧。”
“好嘞！”金小渝捡起球，“我现在已经横扫饥饿，活力无限了！”
“那是士力架的广告词，不是佳得乐的……”
“哦……”
训练重新开始，篮球馆里再度回响起令人心碎的打铁声。不过，夹杂在其中的“刷刷”篮球空心入网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补充了能量之后金小渝命中率明显上升。投篮手感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当你不顺的时候，好像怎么投都投不进去。可一旦当你手热了起来，别说正常的投篮了，好多匪夷所思的球都能够莫名其妙地掉进篮网中去。
终于，当最后一个球钻入网窝，金小渝忍不住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将球收拾好，就可以回家了。”
看着窗外，夜已经很深了，操场上早已空无一人。一排昏暗的路灯顺着笔直的主道伸向远方。教学楼早已经熄灯，远望去似乎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黑影融入黯淡的天幕之下。整个校园里到现在还灯火通明的，应该只有这个篮球馆了。
“等一等，金小渝。”程观月忽然开口说道。
“怎么？”
“帮我一个忙吧。”程观月走到一个篮球面前，蹲下身子，手轻轻地抚摸着篮球粗糙的表面。
“你说。”
“我想练习练习自己的单打能力。”
“咦，你是说……单挑吗？”
“对。教练今天说过，让我更加有侵略性一点。”程观月低声说，“我不想再像上一场比赛一样了。”
像上一场比赛一样……
他不能再像上一场比赛一样，一旦传球路线被锁死就无所适从。教练说，自己是球队的进攻核心。虽然这并不是指他单打独斗的得分能力，但若是没有足够的一对一得分作为威慑，对手就会更加放心而肆无忌惮地放松对他的防守，而将更多的精力用于应付他的传球上——在这种情况之下，教练所有的设想，都将沦为空谈。
“来吧。”程观月站起身，“假设这是在比赛之中，你是防守球员，而我，要用一对一得分。”
单打曾是他内心深处最害怕最不愿想起的梦魇。可既然他选择了回来，就必须选择再次去面对。他必须亲手挖开覆盖于内心之中那快要腐朽发霉的淤泥，去正视那丑陋而又可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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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星一个人坐在租住的房间里，电脑在桌上闪着幽幽的光。
打开的网页中，显示的是一张程观月的照片。可是照片中的他并没有打篮球，反而是在踢足球。
胡星冲了一杯咖啡，手按住太阳穴。
通过查阅程观月的资料，胡星知道，在升学前，程观月就读于一所名叫达城一中的中学。达成是本省除了省会以外另外一座较大的城市。城市里同样有不少篮球强校。不过达城一中却不一样。这所学校的篮球氛围其实很弱，他们的传统强项是足球。
胡星在一中的官网上翻了很长时间，甚至专门查阅了一中过去三四届篮球校队的资料，没有发现程观月这个人。当然程观月也没有参加过足球的校队，那张照片是该校为了迎接检查而拍的，用于当做“学生丰富多彩的业余活动”的新闻稿配图而上传到网上。
这个时候，胡星的电话响了。胡星刚接通电话，那么就传来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哟，老同学，好久不见了！我后天要来省城，准备请我吃火锅吧。”
“蒋逸海，你还真是……恬不知耻啊。”胡星笑骂。
对方是他大学时候的室友，毕业后当了篮球记者，专门跑青少年篮球这一块。后天来省城，大概是来报道全国联赛的预选赛的吧。
“我说，这预赛都打了两轮了，你怎么才过来？严重失职啊，小心报社领导扣你工资。”
“别说了，领导派我去达城出差呢。”蒋逸海抱怨，“你以为我不想第一时间过来啊？伟大的战地记者罗伯特·卡帕曾经说过……”
“停停停。”胡星急忙打断蒋逸海的话，“你在达城吗？我想让你帮我查点信息。”
“什么信息？”
“我手下有个很优秀的球员，叫程观月的，以前在达城一中读书。但是奇怪的是，我没有查到他进入学校校队的信息。这让我很奇怪，这么优秀的一个家伙，怎么会从来没进过校队呢？我想知道他的来历。”
“哟，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我觉得他不会说的。”
“哟，那你不觉得这样在背后窥探别人的过去，不是一件很好的行为吗？”蒋逸海笑着说。
“你不知道，程观月是我们球队的王牌，掌握着我们通往全国联赛的钥匙。”胡星叹了一口气，“可是他心理状况并不是特别稳定，似乎和他不愿启齿的过去有关。所以我想知道，过去在他打篮球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没问题，我恰好有几个朋友在达城一中，帮你去问问呗。”蒋逸海说，“不过，火锅已经不足以让我满足了，请我去吃西餐吧。”
“我可没有和一个大男人一起去吃西餐的习惯。”胡星满头黑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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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篮球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来啊！被我盖过两次就怕了吗？”金小渝弯下腰，冲程观月吼道。
程观月抿着嘴，小心翼翼地运球，一言不发。右手运球的时候，他的左手下意识地覆在胸口，像是要擦掉手心的汗，这是他下意识的一个习惯。
他已经连续两次尝试想要突破金小渝后上篮，却总在篮下挨他结结实实的大帽。金小渝并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防守球员，但是他脚步灵活、身体强壮且弹跳惊人，往篮下那么一站，在程观月的眼里便成了高山险峰一般的存在。
可是他离自己很远。程观月站在弧顶位置，金小渝则几乎退到罚球线附近。他在防止自己突破，却留下了非常充裕的出手投篮空间。
程观月回想起那一天下午，他面对胡珂时候的场景。他突然收球，在三分线外停下脚步，直接起跳投篮。此刻他体力不足，投球时利用了一点前冲的惯性，身体前倾，手指的发力依旧柔和，球带着明显的后旋。投篮之后，他的右手依旧保持上扬，从指间到脚后跟，整个身体呈现出好看的弧度。
金小渝猝不及防，没有做出任何防守动作，只能回头，看着篮球一点点下落，准确无误地穿过网窝。
“好啊，运气不错。”金小渝嘿嘿一笑，将球捡了回来，“再来！”
仿佛是想要考验程观月的手感，金小渝依然退后里一大步。程观月运了一步球，见金小渝依然没有扑上来的意思，他也就毫不客气，张手就投。
“刷！”第二个三分！
“哇哦，真不给面子。”金小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挂着笑，“我要认真起来了。”
他再次将球传给程观月。从程观月第一次运球开始，他便逼了上去，没有给对方留下投篮空间。程观月也异常冷静，没有贸然投篮。他娴熟地运球，篮球从左手跳至右手，再从右手跳回左手。程观月的眼神、肩膀、脚步也随着篮球的跳动不断调整。忽然间，他的重心稍稍一提，眼睛望向篮筐。见识过程观月手感金小渝以为他要再次投篮，身体也下意识地上提。就这么一个瞬间，程观月忽然变向，从左边掠过了金小渝，杀入内线。
不过金小渝也反应迅速，立刻撤步回追。程观月收球，三步上篮。他非常巧妙地用身体倚住了后面的金小渝，让金小渝无法靠近他，也无法充分起跳封盖。然后他右手持球前伸，手指轻轻一拨，从篮板左侧打板入框。
金小渝身体拼命前蹭，努力伸出手去，依旧没能干扰到这个进球。程观月落地之后觉得身体发软，他顺势倒下，嘴上还不忘大叫一句：“犯规！2+1！”
他觉得浑身脱力，仰面躺倒在地板上，大声喘气。
他的身体极度疲惫，内心却欢呼雀跃——
这才是曾经的那个他啊——
那个时候，他们球队打出的是超越了初中级别的进攻水准。作为球队主力控球后卫、第三得分点、市内初中篮球明星球员之一，程观月也曾跟着球队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拿到过高分，投中过绝杀。只是队内另外两个得分高手的表现太过耀眼，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他的光芒是被埋没了的，他更多被人记住的，还是那一次次的快攻与精妙传球罢了。
他以为他的身体已经生锈，他以为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可是现在看来，过去那些苦行僧一般的训练将好多东西深入骨髓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他要在这个新伙伴的帮助下，一点一点把它们找回来。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金小渝，我们继续……”
“今天不行，你太累了。”金小渝坐在他身边，阻止了他。
“可是，后天就要比赛了，我必须……”
“所以你更需要休息，不要急于求成，不要把自己练垮了。”
“不行，我必须……我不想成为你们的拖累，我也再承担不起输球的责任了……”
金小渝看着程观月，脸上的表情是罕见的严肃：“程观月，你是我们的核心，而不是我们的拖累。而篮球是五人的运动，也无需你一人来承担所有责任。否则的话，队友的意义何在？”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金小渝想起前天晚上的对话，“放心，无论比赛结果怎样，无论你的发挥怎样，我总会站在你的身边。”
程观月愣住了。那场冲突隐隐约约，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金小渝的话语铿锵仿若带有金石之音，一字一句落入他的耳朵：“我们是朋友，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站在你的身边。”
金小渝拿着两瓶佳得乐，坐在操场上偷了一会儿懒，才慢悠悠地走回篮球馆去。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徐小松从里面出来。
“徐小松学长！”他朝对方打招呼，“你怎么回来了？”
“有点小事。”徐小松看了金小渝一眼，“怎么，还要训练？”
“是啊，今天的投篮任务还没完成呢。”金小渝笑了笑。
“那你加油了。”徐小松也冲金小渝笑了笑，离开了篮球馆。
金小渝耸了耸肩膀，走进篮球馆里。此刻程观月正抱着一个篮球，靠站在墙边，低着头，愣愣地出神。
“你在想什么？”金小渝将佳得乐递了过去。
“啊？”程观月仿佛是被惊醒了似的，抬起头来，接过饮料，“谢谢。”
程观月指尖微微发力，将瓶盖拧开，仰头将饮料灌下。
“刚才徐小松学长是不是回来过？”
“是。”程观月简单地回答。他重新拧上瓶盖，把还剩下半瓶的佳得乐放在篮架边，“好了，继续训练吧。”
“好嘞！”金小渝捡起球，“我现在已经横扫饥饿，活力无限了！”
“那是士力架的广告词，不是佳得乐的……”
“哦……”
训练重新开始，篮球馆里再度回响起令人心碎的打铁声。不过，夹杂在其中的“刷刷”篮球空心入网的声音逐渐多了起来。补充了能量之后金小渝命中率明显上升。投篮手感其实就是这么一个奇怪的东西，当你不顺的时候，好像怎么投都投不进去。可一旦当你手热了起来，别说正常的投篮了，好多匪夷所思的球都能够莫名其妙地掉进篮网中去。
终于，当最后一个球钻入网窝，金小渝忍不住兴奋地大叫了一声：“将球收拾好，就可以回家了。”
看着窗外，夜已经很深了，操场上早已空无一人。一排昏暗的路灯顺着笔直的主道伸向远方。教学楼早已经熄灯，远望去似乎只剩下一片模糊的黑影融入黯淡的天幕之下。整个校园里到现在还灯火通明的，应该只有这个篮球馆了。
“等一等，金小渝。”程观月忽然开口说道。
“怎么？”
“帮我一个忙吧。”程观月走到一个篮球面前，蹲下身子，手轻轻地抚摸着篮球粗糙的表面。
“你说。”
“我想练习练习自己的单打能力。”
“咦，你是说……单挑吗？”
“对。教练今天说过，让我更加有侵略性一点。”程观月低声说，“我不想再像上一场比赛一样了。”
像上一场比赛一样……
他不能再像上一场比赛一样，一旦传球路线被锁死就无所适从。教练说，自己是球队的进攻核心。虽然这并不是指他单打独斗的得分能力，但若是没有足够的一对一得分作为威慑，对手就会更加放心而肆无忌惮地放松对他的防守，而将更多的精力用于应付他的传球上——在这种情况之下，教练所有的设想，都将沦为空谈。
“来吧。”程观月站起身，“假设这是在比赛之中，你是防守球员，而我，要用一对一得分。”
单打曾是他内心深处最害怕最不愿想起的梦魇。可既然他选择了回来，就必须选择再次去面对。他必须亲手挖开覆盖于内心之中那快要腐朽发霉的淤泥，去正视那丑陋而又可怕的黑暗。
--------------------------------------分割线------------------------------------------------------------
胡星一个人坐在租住的房间里，电脑在桌上闪着幽幽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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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星冲了一杯咖啡，手按住太阳穴。
通过查阅程观月的资料，胡星知道，在升学前，程观月就读于一所名叫达城一中的中学。达成是本省除了省会以外另外一座较大的城市。城市里同样有不少篮球强校。不过达城一中却不一样。这所学校的篮球氛围其实很弱，他们的传统强项是足球。
胡星在一中的官网上翻了很长时间，甚至专门查阅了一中过去三四届篮球校队的资料，没有发现程观月这个人。当然程观月也没有参加过足球的校队，那张照片是该校为了迎接检查而拍的，用于当做“学生丰富多彩的业余活动”的新闻稿配图而上传到网上。
这个时候，胡星的电话响了。胡星刚接通电话，那么就传来一个热情洋溢的声音：“哟，老同学，好久不见了！我后天要来省城，准备请我吃火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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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这预赛都打了两轮了，你怎么才过来？严重失职啊，小心报社领导扣你工资。”
“别说了，领导派我去达城出差呢。”蒋逸海抱怨，“你以为我不想第一时间过来啊？伟大的战地记者罗伯特·卡帕曾经说过……”
“停停停。”胡星急忙打断蒋逸海的话，“你在达城吗？我想让你帮我查点信息。”
“什么信息？”
“我手下有个很优秀的球员，叫程观月的，以前在达城一中读书。但是奇怪的是，我没有查到他进入学校校队的信息。这让我很奇怪，这么优秀的一个家伙，怎么会从来没进过校队呢？我想知道他的来历。”
“哟，你为什么不直接问他呢？”
“我觉得他不会说的。”
“哟，那你不觉得这样在背后窥探别人的过去，不是一件很好的行为吗？”蒋逸海笑着说。
“你不知道，程观月是我们球队的王牌，掌握着我们通往全国联赛的钥匙。”胡星叹了一口气，“可是他心理状况并不是特别稳定，似乎和他不愿启齿的过去有关。所以我想知道，过去在他打篮球期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事。”
“没问题，我恰好有几个朋友在达城一中，帮你去问问呗。”蒋逸海说，“不过，火锅已经不足以让我满足了，请我去吃西餐吧。”
“我可没有和一个大男人一起去吃西餐的习惯。”胡星满头黑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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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啊！被我盖过两次就怕了吗？”金小渝弯下腰，冲程观月吼道。
程观月抿着嘴，小心翼翼地运球，一言不发。右手运球的时候，他的左手下意识地覆在胸口，像是要擦掉手心的汗，这是他下意识的一个习惯。
他已经连续两次尝试想要突破金小渝后上篮，却总在篮下挨他结结实实的大帽。金小渝并不是一个非常优秀的防守球员，但是他脚步灵活、身体强壮且弹跳惊人，往篮下那么一站，在程观月的眼里便成了高山险峰一般的存在。
可是他离自己很远。程观月站在弧顶位置，金小渝则几乎退到罚球线附近。他在防止自己突破，却留下了非常充裕的出手投篮空间。
程观月回想起那一天下午，他面对胡珂时候的场景。他突然收球，在三分线外停下脚步，直接起跳投篮。此刻他体力不足，投球时利用了一点前冲的惯性，身体前倾，手指的发力依旧柔和，球带着明显的后旋。投篮之后，他的右手依旧保持上扬，从指间到脚后跟，整个身体呈现出好看的弧度。
金小渝猝不及防，没有做出任何防守动作，只能回头，看着篮球一点点下落，准确无误地穿过网窝。
“好啊，运气不错。”金小渝嘿嘿一笑，将球捡了回来，“再来！”
仿佛是想要考验程观月的手感，金小渝依然退后里一大步。程观月运了一步球，见金小渝依然没有扑上来的意思，他也就毫不客气，张手就投。
“刷！”第二个三分！
“哇哦，真不给面子。”金小渝虽然这么说，脸上却挂着笑，“我要认真起来了。”
他再次将球传给程观月。从程观月第一次运球开始，他便逼了上去，没有给对方留下投篮空间。程观月也异常冷静，没有贸然投篮。他娴熟地运球，篮球从左手跳至右手，再从右手跳回左手。程观月的眼神、肩膀、脚步也随着篮球的跳动不断调整。忽然间，他的重心稍稍一提，眼睛望向篮筐。见识过程观月手感金小渝以为他要再次投篮，身体也下意识地上提。就这么一个瞬间，程观月忽然变向，从左边掠过了金小渝，杀入内线。
不过金小渝也反应迅速，立刻撤步回追。程观月收球，三步上篮。他非常巧妙地用身体倚住了后面的金小渝，让金小渝无法靠近他，也无法充分起跳封盖。然后他右手持球前伸，手指轻轻一拨，从篮板左侧打板入框。
金小渝身体拼命前蹭，努力伸出手去，依旧没能干扰到这个进球。程观月落地之后觉得身体发软，他顺势倒下，嘴上还不忘大叫一句：“犯规！2+1！”
他觉得浑身脱力，仰面躺倒在地板上，大声喘气。
他的身体极度疲惫，内心却欢呼雀跃——
这才是曾经的那个他啊——
那个时候，他们球队打出的是超越了初中级别的进攻水准。作为球队主力控球后卫、第三得分点、市内初中篮球明星球员之一，程观月也曾跟着球队一起，经历过大风大浪，拿到过高分，投中过绝杀。只是队内另外两个得分高手的表现太过耀眼，所以绝大多数情况下，他的光芒是被埋没了的，他更多被人记住的，还是那一次次的快攻与精妙传球罢了。
他以为他的身体已经生锈，他以为有些东西再也找不回来了。可是现在看来，过去那些苦行僧一般的训练将好多东西深入骨髓地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他要在这个新伙伴的帮助下，一点一点把它们找回来。
他微微挣扎了一下，想要站起来：“金小渝，我们继续……”
“今天不行，你太累了。”金小渝坐在他身边，阻止了他。
“可是，后天就要比赛了，我必须……”
“所以你更需要休息，不要急于求成，不要把自己练垮了。”
“不行，我必须……我不想成为你们的拖累，我也再承担不起输球的责任了……”
金小渝看着程观月，脸上的表情是罕见的严肃：“程观月，你是我们的核心，而不是我们的拖累。而篮球是五人的运动，也无需你一人来承担所有责任。否则的话，队友的意义何在？”
“可是……”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金小渝想起前天晚上的对话，“放心，无论比赛结果怎样，无论你的发挥怎样，我总会站在你的身边。”
程观月愣住了。那场冲突隐隐约约，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可是金小渝的话语铿锵仿若带有金石之音，一字一句落入他的耳朵：“我们是朋友，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我一定会站在你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