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世界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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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音的手臂无力地晃动着，努力地想将头伸出水面，但泛着白色鳞光的河水不停地涌上来，一次又一次地吞没他。神至节日在春末夏初的时候举办，这时候正值风泽城内的河水大涨，像是无底的深渊一样，沙音只觉得自己了无希望，只能任由自己力气耗尽，不断下沉。
水面之上浮着一层淡黄的光芒，大概此时正是黄昏的时候，风泽的河流从整座城镇的中央缓缓穿过，河道很深，两边是高高的土黄色砖墙，砖墙顶端就是围着墨铁栏杆的人行道。
远处就是高大的城门，沙音在这里同父亲的车队告别，车轮子骨碌碌的声音一直留存在耳畔，挥之不去。
“小鬼，我走了之后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要好好照顾你妈啊！”宽厚的手掌在沙音的小脑袋上温柔抚摸着，夕阳在他的身后，男孩看不清他的脸庞。
回忆如同无尽的河水淹没了沙音，沙音仍是下沉。
要是那时候说出来该多好，说：“带我一起走吧！”
沙音继续挥舞手臂奋力挣扎，但充溢于他周围的并非是河水，而更像是火焰一样的东西，如河水般冰凉的火焰。即使胸口一阵烦闷，他尚且还能够呼吸，也还知道，要向上游去。
终于，他睁开双眼，苍白的天光霎时映入眼底，没有火焰，也没有河流。他躺在潮湿黏腻的地面上，直面着万仞高处那个明晃晃的洞口，就像是躺在井底向上望去一样。
黑暗的墙壁向上延伸，仿佛是矗立在地平线上一般遥远，它的底部涌动着浓重的雾气，恍如肮脏的土地之上地狱升起的一角。而这墙壁的顶部，同样也是遥不可及，简直可以用来囚困之前见到的那条巨龙，如果它不会飞的话。
像是青石堆砌的高塔，或是深井，只不过每块砖都足有两三层楼那么大，其间的人像是小小的蚂蚁，只有仰望的份。
沙音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刚来那天找到的一点水已经喝完，但也许是因为受了惊吓，他的喉咙一直干的厉害。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着银山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圆筒形的监狱，银山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你别做梦了，快起来，我们去找水和食物！”银山踢了躺在地上的沙音一脚，“反正你原来也不信神，现在就算它突然跳出来吃了你也怨不了人家。”
沙音乖乖坐起，他对眼前出现的一切都有着浓厚的兴趣，而银山正相反，似乎他在他看来眼前突如其来的麻烦都不算是什么，他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他们大概是两天前被那只龙扔在这里的，一个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是神域的地方。两天以来都是银山在寻找过夜的地方、食物以及水，远行商人有着极其卓越的野外生存本领，这一点毋庸置疑。
突然间，沙音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嘶鸣声，像是马匹，但是，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但是它们马上就出现了，在远处出现了一支近百人的队伍，以身披甲胄的士兵和几十辆马车为主，像是外面世界的一小支补给队伍。
银沙也注意到了，但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在这个地方出现车队实在是很奇怪，但绝对会比成群的野兽要好，老实说他这几天都快被那些夜里四处游荡的怪物们给逼疯了。
领头骑马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沙音明白如果他们躲起来的话可能就要永远呆在野外了，有车队，就说明有城市之类的聚居点。
那是一个体态微胖的男人，穿着一身做工粗糙的棕色兽皮大衣，外面还用皮绳捆着几块铁甲护住胸口部位，看上去是一个小队长之类的人。
“你们是新来的人？”马上的人问道，“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城里吗？”他用手指指着身后不远处停下来歇息的队伍，百来个人之中既有士兵也有衣着各异、神态疲惫的人，大概是前几天刚被龙带来这里的其他人。
“这里是哪里？某个城邦的领地吗？”沙音极目远眺，黑压压的巨墙依旧是清晰可见，既然这里不是神域，又有城池，就有可能是某个偏远地方部族领地了。不过，修出这样的城墙未免也是太夸张了点吧，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而且如果在大陆上有这么个城邦，估计早就已经出名了。
男人微微一笑，“原本是有近百座城市的，但现在就剩下一个了。这里呢，我们管它叫‘底世界’，八位司天——也就是目前掌管城邦事务的祭司，像是你们这些人口中的伊者——则管这里叫‘龙升之井’，大概是因为龙每年都会来一次这里的缘故吧。”
“龙来这里？”沙音挑起眉毛有些不敢相信，但随即反应过来，“是神至吧，在外面的城邦也是一样的，龙每年会带一些人前往神域，我们也是……”
“神域？”男子大笑起来，“什么鬼神域，如果真的有这地方的话，就是在这里了吧，因为龙并不是从这里把人们带走，而是把外面的人们带进来，所以你们才会在这里啊。哦，顺道说一句，这里不是什么神域，更像是地狱！”他握起拳头锤锤胸口的铁甲，“运气不好与不够强的人，在这里都是野兽的食物，我看你们还是先和我们一起去留辉城吧，有的道理还是要自己见识了才能懂。”
沙音知道自己可能没得选，而银山也已经点头认同了，他的回复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队伍又继续前行，胖男人转过身冲着后面大喊：“白天的时间可没有那么长！不想变成怪物的粪便或是野草的肥料的就给我迈大步子！”他不再理会沙音他们，也不理会身后那些汗流浃背的士兵和新人，继续策马前行。
直到加入队伍，沙音才发现其实骑马的只有之前的那个小头领，其他人全都是在跑步前行，队伍拉出长长的一段，不少人已经落在了后面。至于其他的马匹全都拉了马车，车上还盖着厚厚的粗麻布，不知道运些什么。
由于墙壁的遮挡，这里的天黑得特别快，夜晚漫长而且危险，但是这么长途奔跑用光力气也是不明智的选择。在沙音的脑海里，这个地方广大得难以形容，的确也有近百个城池的规模了，这还不算上其中的森林荒野。这么着急赶路，说明应该是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了，那么早一分到达，就能少一分的危险。
夜晚如他所料很快降临，但呈现在沙音眼前的却不是什么高大城池，而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小镇。那些泥土石块堆砌成的矮小建筑都已经坍塌得差不多了，地面开裂，处处都是焦黄枯败的野草。
如果说这里是留辉城的话，他绝对是要失望透顶了。沙音从未出过家门，但是也能通过父亲的讲述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大概模样以及各地的风土人情，在他看来，这种规模的居住地，即使是设施完好也和完全没有差不多。
大概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满与抱怨，人群连同马车一起被士兵们带往城内，车上的布也被掀开，露出下面闪着寒光的兵器盔甲和一些形状怪异的铁制品。
“估计我们把野兽给引过来了，我们人太多，队伍又那么长，目标太明显了，可惜之前我没有想到。”银山一改平日里的不正经，表情严肃起来，“看着样子今晚会很不安稳。”
沙音绝对是相信银山的判断的，即使事出突然让他有些接受不过来，但已经开始检查装备的士兵们已经证实了银山的话
沙音的手臂无力地晃动着，努力地想将头伸出水面，但泛着白色鳞光的河水不停地涌上来，一次又一次地吞没他。神至节日在春末夏初的时候举办，这时候正值风泽城内的河水大涨，像是无底的深渊一样，沙音只觉得自己了无希望，只能任由自己力气耗尽，不断下沉。
水面之上浮着一层淡黄的光芒，大概此时正是黄昏的时候，风泽的河流从整座城镇的中央缓缓穿过，河道很深，两边是高高的土黄色砖墙，砖墙顶端就是围着墨铁栏杆的人行道。
远处就是高大的城门，沙音在这里同父亲的车队告别，车轮子骨碌碌的声音一直留存在耳畔，挥之不去。
“小鬼，我走了之后你就是家里唯一的男人了，要好好照顾你妈啊！”宽厚的手掌在沙音的小脑袋上温柔抚摸着，夕阳在他的身后，男孩看不清他的脸庞。
回忆如同无尽的河水淹没了沙音，沙音仍是下沉。
要是那时候说出来该多好，说：“带我一起走吧！”
沙音继续挥舞手臂奋力挣扎，但充溢于他周围的并非是河水，而更像是火焰一样的东西，如河水般冰凉的火焰。即使胸口一阵烦闷，他尚且还能够呼吸，也还知道，要向上游去。
终于，他睁开双眼，苍白的天光霎时映入眼底，没有火焰，也没有河流。他躺在潮湿黏腻的地面上，直面着万仞高处那个明晃晃的洞口，就像是躺在井底向上望去一样。
黑暗的墙壁向上延伸，仿佛是矗立在地平线上一般遥远，它的底部涌动着浓重的雾气，恍如肮脏的土地之上地狱升起的一角。而这墙壁的顶部，同样也是遥不可及，简直可以用来囚困之前见到的那条巨龙，如果它不会飞的话。
像是青石堆砌的高塔，或是深井，只不过每块砖都足有两三层楼那么大，其间的人像是小小的蚂蚁，只有仰望的份。
沙音轻轻叹了一口气，他们刚来那天找到的一点水已经喝完，但也许是因为受了惊吓，他的喉咙一直干的厉害。尽管如此，他还是对着银山露出了一个笑容，“一个圆筒形的监狱，银山你说我们是不是在做梦？”
“你别做梦了，快起来，我们去找水和食物！”银山踢了躺在地上的沙音一脚，“反正你原来也不信神，现在就算它突然跳出来吃了你也怨不了人家。”
沙音乖乖坐起，他对眼前出现的一切都有着浓厚的兴趣，而银山正相反，似乎他在他看来眼前突如其来的麻烦都不算是什么，他能够处理好所有的事情。他们大概是两天前被那只龙扔在这里的，一个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不是神域的地方。两天以来都是银山在寻找过夜的地方、食物以及水，远行商人有着极其卓越的野外生存本领，这一点毋庸置疑。
突然间，沙音听到了一种熟悉的嘶鸣声，像是马匹，但是，在这种地方怎么可能会有……但是它们马上就出现了，在远处出现了一支近百人的队伍，以身披甲胄的士兵和几十辆马车为主，像是外面世界的一小支补给队伍。
银沙也注意到了，但没有做出什么明显的反应，在这个地方出现车队实在是很奇怪，但绝对会比成群的野兽要好，老实说他这几天都快被那些夜里四处游荡的怪物们给逼疯了。
领头骑马的人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沙音明白如果他们躲起来的话可能就要永远呆在野外了，有车队，就说明有城市之类的聚居点。
那是一个体态微胖的男人，穿着一身做工粗糙的棕色兽皮大衣，外面还用皮绳捆着几块铁甲护住胸口部位，看上去是一个小队长之类的人。
“你们是新来的人？”马上的人问道，“要跟着我们一起去城里吗？”他用手指指着身后不远处停下来歇息的队伍，百来个人之中既有士兵也有衣着各异、神态疲惫的人，大概是前几天刚被龙带来这里的其他人。
“这里是哪里？某个城邦的领地吗？”沙音极目远眺，黑压压的巨墙依旧是清晰可见，既然这里不是神域，又有城池，就有可能是某个偏远地方部族领地了。不过，修出这样的城墙未免也是太夸张了点吧，这得是多大的工程啊，而且如果在大陆上有这么个城邦，估计早就已经出名了。
男人微微一笑，“原本是有近百座城市的，但现在就剩下一个了。这里呢，我们管它叫‘底世界’，八位司天——也就是目前掌管城邦事务的祭司，像是你们这些人口中的伊者——则管这里叫‘龙升之井’，大概是因为龙每年都会来一次这里的缘故吧。”
“龙来这里？”沙音挑起眉毛有些不敢相信，但随即反应过来，“是神至吧，在外面的城邦也是一样的，龙每年会带一些人前往神域，我们也是……”
“神域？”男子大笑起来，“什么鬼神域，如果真的有这地方的话，就是在这里了吧，因为龙并不是从这里把人们带走，而是把外面的人们带进来，所以你们才会在这里啊。哦，顺道说一句，这里不是什么神域，更像是地狱！”他握起拳头锤锤胸口的铁甲，“运气不好与不够强的人，在这里都是野兽的食物，我看你们还是先和我们一起去留辉城吧，有的道理还是要自己见识了才能懂。”
沙音知道自己可能没得选，而银山也已经点头认同了，他的回复一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也只是几句话的功夫，队伍又继续前行，胖男人转过身冲着后面大喊：“白天的时间可没有那么长！不想变成怪物的粪便或是野草的肥料的就给我迈大步子！”他不再理会沙音他们，也不理会身后那些汗流浃背的士兵和新人，继续策马前行。
直到加入队伍，沙音才发现其实骑马的只有之前的那个小头领，其他人全都是在跑步前行，队伍拉出长长的一段，不少人已经落在了后面。至于其他的马匹全都拉了马车，车上还盖着厚厚的粗麻布，不知道运些什么。
由于墙壁的遮挡，这里的天黑得特别快，夜晚漫长而且危险，但是这么长途奔跑用光力气也是不明智的选择。在沙音的脑海里，这个地方广大得难以形容，的确也有近百个城池的规模了，这还不算上其中的森林荒野。这么着急赶路，说明应该是很快就到达目的地了，那么早一分到达，就能少一分的危险。
夜晚如他所料很快降临，但呈现在沙音眼前的却不是什么高大城池，而是一座破败不堪的小镇。那些泥土石块堆砌成的矮小建筑都已经坍塌得差不多了，地面开裂，处处都是焦黄枯败的野草。
如果说这里是留辉城的话，他绝对是要失望透顶了。沙音从未出过家门，但是也能通过父亲的讲述了解到这个世界的大概模样以及各地的风土人情，在他看来，这种规模的居住地，即使是设施完好也和完全没有差不多。
大概没有人注意到他的不满与抱怨，人群连同马车一起被士兵们带往城内，车上的布也被掀开，露出下面闪着寒光的兵器盔甲和一些形状怪异的铁制品。
“估计我们把野兽给引过来了，我们人太多，队伍又那么长，目标太明显了，可惜之前我没有想到。”银山一改平日里的不正经，表情严肃起来，“看着样子今晚会很不安稳。”
沙音绝对是相信银山的判断的，即使事出突然让他有些接受不过来，但已经开始检查装备的士兵们已经证实了银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