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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三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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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智野早上醒来的时候, 只觉得浑身酸痛极了, 他抬手想要去揉一下脖子,却发现自己的手被幸村压在掌下,他的手轻飘飘地搭在他的手背上, 手心干燥而温热。

    反手回握住幸村的手,智野昨晚被幸村痛苦压抑的呜咽声惊醒, 见他痛却又不喊出来,浑身颤抖着, 牙关颤栗的声音都听得真真切切, 智野想象过这个病会带来多大的痛苦,但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只一眼, 仿佛也能感同他的身受痛彻了自己的心扉。

    智野只能紧紧握着他的手, 无法分担他的痛苦,只能用这种方式给与他一点力量。

    这个外表柔弱的少年, 要有着怎样一颗无比坚硬的心, 才能在无数次黑暗中独自熬过这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智野手掌上的手指动了动,让他从昨晚那种压抑沉闷的情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着幸村,幸村睡得很浅,在智野醒来的时候他就已经醒了, 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智野握在手心里,像昨晚一样温暖而坚定。

    他没有睁开眼,而是眯着眼装作仍在熟睡, 想着就这样多让智野握一会,让这份温暖更持久一些,但是在偷瞄到智野眼中痛苦的神色时,他不自觉地想着智野的这份悲伤和痛苦有几分是为了他。

    这种想法来得突然来得奇怪,但却又自然而然地流露了出来,幸村挡也挡不住。

    智野收回手,笑着对他说了声早。

    “你再睡会,现在还早。”智野站起身,腰部发出咔嚓的声响,智野很想掩饰身上的不适,但那声音极其清脆,被幸村听得清清楚楚。

    智野笑笑让他不要介意,走到一边做了些舒展动作,这才觉得舒服了许多,然后去窗口把昨晚晾的衣服收回来,衣服已经差不多干了,智野麻利地把衣服换上,把幸村借给他的病号服折好。

    “你早饭想吃什么?”

    “什么都可以。”幸村扭扭头想找个舒服的姿势躺好。

    智野按了按幸村的枕头,“又软又薄的,难怪你睡不好,我从家里给你带个枕头过来。”

    “不用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顺便。”

    智野出了幸村的病房,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忍足的病房,他站在门口踮着脚从门上的气窗上朝里面张望,见忍足偏着头睡得安详,显然是不知道昨晚发生的事情,这才安心地回了家。

    站在家门口的智野没有推门进去,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空荡的街道问道:“你一直跟着我吗?”

    没多久从暗处走出一个人,他脸上略微显出一些疲态,显然是一夜没睡,但精神依然很好。

    “我说过你不用跟着我。”

    “等你进了家,我就不会跟着你了。”

    “你昨晚一夜没有回去?”

    “嗯,因为职责没有完成。”

    智野暗叹这人的执着,“进来吧,吃了早饭再走吧。”

    智野进家的时候,美惠已经醒了,正在熬粥,见到跟着智野身后的陌生人,疑问地看着智野。

    “医院的同事,昨晚加班,顺路请他吃顿早饭。”

    智野回房洗漱了一番又换了身干净衣服,然后挑了个手工缝制的“保健枕头”下了楼。这枕头里填塞了些安神的药材,有助于睡眠,缝制当然是由美惠缝的。

    美惠正在吃饭,而宫崎却坐得端正,腰背笔直,碗筷整齐摆放在他面前。

    智野把枕头装在一个大的布袋里放在客厅的沙发上,走过来问道“怎么不吃?”

    智野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端起桌上的粥。

    见智野开动了,宫崎才拿起碗筷,然后又放下,“你的手臂……”

    智野一记眼刀砍了过来,还顺带踢了他一脚,宫崎忙闭上嘴,像是做错了事一样,身子坐得更加笔直,也不敢再碰眼前的碗筷。

    “智野,你的手臂怎么了?”美惠咽下嘴里的食物问道,伸手去摸智野的胳膊,还好她摸得是右手臂。

    “好痒啊,妈,没事,昨天打扫办公室,搬桌子的时候不小心拧到筋了,已经没事了。”

    “怎么办公室还要你自己打扫,天天累死累活不说,还要干这种事,我在家还没让做过这种活呢。”美惠站起身去揉智野的胳膊。

    “已经没事了,你看。”智野抬起手臂活动给美惠看。

    智野吃完早饭,把锅里的热粥装到保温盒里,取了些小菜,然后就又准备回医院了。

    美惠有些不高兴了,“医院的工作有这么忙吗?才回来就走,还不如以前的按摩室,也没这么忙过,干脆不要干了。”

    “也就最近有点忙,过阵子就没事了,我今晚早些回来,陪你看电视剧。”智野陪着笑说道。

    得到美惠的放行,智野去拿要带去医院的东西,宫崎早已把东西拿在手里,看那样子应该是不会交给智野了。

    两人走出院门,智野扭头看那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智野很不喜欢被人这样跟着。

    “要我偷偷跟着你吗?”宫崎好像看出智野不想一回头就看到他,提议道。

    智野摊手指指自己的身边,“你可以站在我的边上一起走,像朋友一样。”

    和智野并肩而走是绝对不允许的,他坚定地看着智野,“我还是偷偷跟着你吧,不会让你看到我的。”

    智野伸手将他拉到身侧,“就算不是朋友,我们也还算是同事吧。”

    宫崎不再拒绝,但还是朝后退了半步。

    “啊,是美惠阿姨的儿子。”

    智野还没被人这么称呼过,一时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扭头看到一张天真的大笑脸,回道:“早啊,入江夫人的儿媳妇。”

    琴子笑着冲智野招手,她身边站着他年轻的丈夫,智野朝那人点点头。

    琴子有些激动地用手拍着他丈夫的手臂,指着智野说道:“这就是我和你说过的美惠阿姨的儿子,烧青菜很好吃的那个,我跟你讲哦,那个青菜……”

    相比她一脸的激动,他丈夫倒是淡定许多,抬手将她妻子指着智野的手按下来,小声对她说道:“用手指着人很不礼貌。”

    琴子笑嘻嘻地哦了一声,然后对着智野致歉地鞠了个躬。

    智野无所谓地摆摆手,和两人道了别,已经耽误了些时间,智野加快了脚步朝医院走,刚来到医院就被院长叫到了办公室。

    那个要跳楼的女人昨晚自杀了,是用玻璃杯的碎片割腕自杀的。

    智野至今不知道为什么那女人会这么憎恨着他还有侑士,他到现在甚至连她的姓名都不知道。

    忍足院长把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放在智野面前,然后整个人陷在沙发里,有些疲惫地捏着鼻梁,又揉了揉额角,他昨晚回到家刚睡下就接到那女人自杀的消息,又赶了回来。

    忍足院长在人前都保持着优雅的模样,还没人见过他露出过这种疲态。

    智野翻开第一页,见是日记,又合上本子,他的道德心不允许他翻看别人的日记本,去窥探别人的隐私。

    “要我帮你煮杯咖啡吗?”

    忍足院长摇摇头。

    他跷着腿,用手支着头看着智野,“这是从那女人的枕头下找到的,她一直带在身边,我看她的失忆应该是假的,不过精神可能有些错乱。”

    “警察没有取走吗?”

    忍足院长笑笑,“里面有很多重要线索。”他放下腿身子前倾把日记本拿起来,“你以为我会交给警方吗?”

    智野点点头,要是里面有不利于侑士的东西,那确实是不能交给警方的,智野斜睨着昨晚还大义灭亲地说着不会包庇自己儿子的某人。

    那人随手翻看着日记,看到智野的表情,把日记本放回桌上,轻咳了一声,“我花了不少时间看完了这本日记,再加上对那个女人的调查,我已经大概弄清楚前因后果了。”

    智野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忍足院长用最简练的语气和智野说明了一番。

    听完智野唏嘘不已,虽说侑士没有什么责任,但毕竟两条年轻的生命就这么白白没了,确实让人惋惜。

    自杀的女人有个妹妹,这日记本就是她的妹妹写的,里面记叙了她初遇侑士,就对他一见钟情了,日记里详细记载了侑士的生活作息和生活习惯,事无巨细,连忍足院长这个做爸爸的都不能对儿子了解到这一步。

    日记的前半部描写了一个少女暗恋时的细腻情感,渐渐的,少女的心理发生了扭曲,她开始嫉妒每一个接近侑士的女生,哪个女生对侑士说了话,侑士对哪个女生笑,她都用愤怒的语气记录下来,借以排遣内心的苦闷与妒恨,但慢慢的,这本小小的日记本再也承载不了她太多的怨念了,所以她选择了了结自己的生命,用割腕的方式。

    而她的姐姐可能就是因为看到了这本日记,才会那么憎恨侑士,连那起车祸可能也是蓄谋已久的,姐妹俩的父母就是因车祸逝世的,所以她想用这种方式和侑士同归于尽也说不定。

    她后来的精神错乱,忍足院长猜测可能是因为她看了这本日记,在潜意识当中将她妹妹的思想和情感融入了她自己的人格之中,所以才会在医院里散播侑士和护士的谣传,是因为她嫉恨着所有接近侑士的人。

    “那她为什么要杀我呢?”智野不明白,就算他和侑士走得很近,但他毕竟是男人,一般人应该不会把两个大男人往那方面想吧。

    忍足院长用手指挠了挠额头,犹豫着要不要说,但还是说道:“因为她是个腐女。”

    腐女?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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