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算计与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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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天外，兜率宫前。
“大老爷说，轮回之事，祂不知详细。”
那童子一双银眸，神色中无太多感情，只是例行传话。
“可教主说……”那跪在门前的老道露出错愕神情。
“封神已经结束这么久了，师侄说话还需慎重一些。”童子说完这句，便转身走进兜率宫门，身形似乎消失在无穷远处。
老道站起身想要跟上，却发现大门已关。
这教主二字显然已经犯了忌讳，而兜率宫的主人，本身也未曾想帮他的忙。
他失望转身，脑中空空，还未想好去何处，却见面前场景突兀变换！
那无尽的仙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黄土，诡异黑山。
这！这分明是阴冥界域！
自己上一瞬还在兜率宫前，一个转身就来到了阴冥界域？老道心中闪过一丝寒战。
是老君的手笔？可是老君一向主张顺其自然，无论是要帮还是要杀都不会有如此斧凿的手段！
如果不是老君……天下有几人能在兜率宫前动手脚？
一时间，道人感觉自己脑中的悲伤都被吓醒了几分，明明已经是仙灵之体，本应该寒暑不侵，此时却依然觉得冷。
“你想知道冥界的秘密？”道人脑海中又想起了一道声音。这声音听不出男女，也似乎没有语气和生命，冰冷淡漠。
道人又是惊讶，又是害怕。这天地间强者有数，这是哪位？
思绪纷繁间，他点了点头：“想！”
“所为何事？”
“寻一人。”道人咬了咬牙，还是下了决心。
“呵，为情爱？”那冷漠声音泛起一丝笑意，听起来像是嘲讽，又像是毫不在意的打趣。
“是！”
“轮回乃世外定数，魂归冥界，再转生，也不一定在封神界内了，你想如何寻？”
道人双眼突兀瞪大，不在封神界内？
什么意思？
封神之外？还有世界？除了冥界和封神之外，还有别的世界？莫非佛门的三千世界之说是真的？
此等隐秘，之前竟然从未听闻！
世人皆以为佛门三千世界指的是内心与前世，结果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吗？
如果这声音所言为真，那可是绝对的大秘密！
对于轮回，老君即使有至宝太极图，也只说轮回不可测。而冥界更是在古老的时间中就已经与封神脱离，只留下各种传说与猜想。
这声音究竟是谁？来自何方？有何目的？
“莫非不可寻？”老道反问道。
“想入冥界，要么身死，要么自行破界，在无尽混沌中寻找。而想要知晓冥界之秘，却必须掌管冥界，你若是想寻你那心上人的去处，再无别的方法。”
意思是，我要知道金羽去哪儿了，还得掌管冥界？或者去询问冥界的掌管者？这……
老道只觉得荒谬无比。
“你是何人？”老道问道。
那声音再也不曾出现。
这……
直至此时，老道才认真审视起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从老君兜率宫门口抓人，谈论冥界之秘，这能是谁呢？天地间有这号人物么？
兜率宫中，那银眸童子看了眼外面，似乎发现了什么反常。他看向炼丹炉中的老君，似乎在征询着意见。
“不必管祂。”
丹炉中，静坐的老人双眼微睁，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
“是！”银眸童子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又坐回炼丹炉旁，专心看着炉中翻腾的灵焰。
这炉丹才刚开始炼，前期的火候需要时时调整，马虎不得。
——————
断天山上，白驹再次开讲。
“今日讲一个重要的工具，作为昨日归纳法的延伸，工具的名字叫做：可重复性实验验证……”
“一个论述，如果不能通过可重复性的实验验证，那我们也就不能把它当成规律的一部分……”
“而对于在当前手段下，既不可证明，又不可证伪的论述，我们可以自行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但不能将它写入规律中，它只能作为观点，而不能作为共享的知识……”
“而对于一个现象的论述，如果我们能知道它的原理和规律，那么我们就可以做更多的预测，所以仅仅知道现象也是不够的……”
今天的讲述过程倒是清净了许多，毕竟专程赶来的都是想要听的，对之前所讲的内容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认同。
【收到白天发来的一条消息】
白天：“哥，你看那边山头上的小和尚是不是有点眼熟？那好像是湛尘。”
顺着白天看的方向看去，白驹果然看见了远处的小和尚。
那小和尚正专注听着，似乎还在誊抄着什么。
“照你这么说？那圣人之言我们还不能信以为真了？那些预言，有哪一个可以用你说的实验验证？”一道突兀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白驹笑了笑，这样的反驳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封神毕竟还是有着特殊性，这里的生灵已经习惯了生活在未知与模糊中，也习惯了信任来自高不可攀者的话语。
“我说，明日太阳依旧会升起，你觉得这预言你是信还是不信？”
提问的正是昨日那黑袍之人，他站起身：“你这算什么预言？”
“归纳而知的预言。”白驹笑了笑：“既然之前每日太阳都会升起，那明日也会升起。”
黑袍人顿了顿，似乎在思考，随即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圣人看这个世界的大规律，就像我们看日出日落一般？所以可以用你的理论来相信？”
白驹摇了摇头，继续讲道：“若是有一人一直生活在深海和地底中，现在他突然出来，你对他说：‘这世界就是这么亮，永远不会有黑夜。’，他如何选择相信或者不信呢？”
这倒是把黑袍人给说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相信某件事情，是需要理由，但这也只是你个人的意愿。而将某件事视为规律，则需要有更充分的学习和观察，排除谬误，避免自相矛盾，避免表述不清。”
虽然白驹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但众人心里都泛起一种奇怪念头，这又是在针对哪位圣人了？
“说来说去，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亲身经历末劫，才能理解它，然后解决？”黑袍人语气中露出了些许恼怒，似乎对白驹这样的回答有点不满。
“要研究明天的太阳，我们并不一定要等到明天，不是么？充分的学习和观察，只是鼓励各位根据已有的线索去探索，并不是让各位等到预言发生的时候去验证。”白驹温和笑着，对黑袍人的反驳并不介意。
“你口口声声说要清晰明了，言之有物，结果自己讲道理也是如此含糊不清么？”黑袍人面部藏在特殊的阴影中，不太能看的清，但白驹总感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皱了皱眉。
他这话一出倒是引起了些许附和，既然你说让世人破除谬误，为何自己讲出的东西也是如此含糊？
“诸位，我这只是一方小小旗阵，只能勉强挡得住贪婪的食人者。”白驹无奈笑了笑。
这仿制的先天五方旗，可挡不住昊天的一击，就算是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恐怕也不行。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白驹没说完的半句话已经很明显。
这小小旗阵，天下能破的人，也没多少了。
“若是大家嫌弃这理论枯燥无聊，解决末劫遥遥无期，那我们也可以说一说如何将这理论应用到末劫的探索之中。”白驹话锋一转，如同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
不能和昊天产生直接的冲突。
这话题一转，听众们明显也来了兴趣，安静了不少，等待着白驹后续的话语。就连那黑袍人也坐回了原处，不再纠缠。
“各位应该已经知道，末劫是轮回的终结？”
周围人轻轻点头，此事已经世人皆知。
“而轮回实在太过模糊，我想问问各位，你们自身是否记得前世？或者周围有记得轮回之人么？”
众人面面相觑，这白驹莫非是要怀疑轮回的存在？
“那诸位可知，轮回与冥界有关？”
“这当然知道，轮回本就由冥界主管，而冥界则是从封神中分离出去的，留下了阴冥界域这块地方。”底下有人说道。
这知识虽然小众，但在前排者修为都是不凡，知晓者甚多。
“好，我想问问各位，是否知道轮回终结代表着什么？为什么它会终结？冥界和轮回究竟有什么关系？漫天的强大修士中，自称与冥界和轮回有关的人可不少。如果这些问题一条一条弄清楚了，末劫是什么，我们不就也清楚了么？”
“可是冥界根本就是传说中的……”有人反驳道。
“所以这些只是线索，而不是定论和规律。”白驹补充道：“问题的探索和解决，终究要靠有人去动手，光动脑和动嘴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有轮回，那人就有魂魄，如果冥界只是传说中的，那魂魄是如何去往冥界的呢？它是否会引起变化？有什么规律？转世的说法从何而来？如何确定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转世？既然有传说，那必定有来源，既然许多人都信，那必然有手段可以观测！既然可以观测，那就可以实验，能被重复实验验证的结论，我们就可以拿来用！知道了上面这些，那轮回的原理应该也就可以猜测了，而有了轮回的原理，末劫的成因不也就有线索了么？。”
不少人露出恍然之色，他们已经习惯了知其然，然后就不去探究了，毕竟刨根问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不助于修行，有时候反而还会惹火上身。
此时白驹的一番话，倒是让他们明了，每一个无头无脑的论述，都包含着许多前提条件和前置知识，如果不知道那些前置的基础，那很多知识也就只有那一句空荡荡的话而已。
此时倒是有不少人想到白驹之前举的一个例子，太阳每日升起，那太阳为什么每日升起和落下呢？如果知道了这里面的原理，或许也能知道更多的事情！只不过末劫当前，这样的微末小事还是稍微放一放。
——————
玄都回到了自家宫殿中。得了女娲娘娘的密信，反而心中更慌了。
斗姆元君，那可是造化金仙级别的大人物，在道家也算赫赫有名，为何要来杀自己？
他静静回忆着，想找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
斗姆元君平日里也算不得活跃，自家几乎从未见过，更想不出有什么交集。
莫非是贪图自己身上什么宝物？这更不可能了，且不说天下有宝物的妖多了去了，自家攒下的这点小法宝根本不可能入大人物的眼。
莫非是自己得罪了祂的徒子徒孙？
徒子徒孙？
玄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在净坛使者于人族界域寿尽之后，苏玉颜曾让玄都去人族，给天水城一个老道烧纸符，说是要秘密传递什么消息……
他依稀记得，那个老道，还有那老道所在的女儿国的国王，正是斗姆元君的徒弟！
而女儿国国王似乎没多久就死了？
问题出在这儿？
苏玉颜害我！
玄都刚想拔腿就走，去找苏玉颜讨个说法，但立马又恢复了清醒。
苏玉颜给他的纸符中所包含的信息，连他都完全无法窥探，不可能是苏玉颜一个人的手笔……是女娲娘娘的吩咐？
可是如果是女娲娘娘经手，又怎么可能让小小的斗姆元君都能察觉呢？
不管怎么说，这苏狐狸是真的害人啊！玄都只怪自己后知后觉，直到这时才察觉其中的关键。
谁能想到，办如此简单的一件事，都能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女娲娘娘既然提前告知我这杀劫，或许还有活命的路。玄都感觉自己这时候，脑子转的飞快，思路非常清晰。
女娲娘娘这边恐怕不太能指望了，既告知杀劫，又明说外出，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这可如何是好？
等等，女娲娘娘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
玄都突然灵光闪现，若此事从最开始就是女娲娘娘的手笔，若是不小心被斗姆元君知道了，那肯定是道门的混沌金仙找女娲娘娘兴师问罪。如今只是斗姆元君来杀自己，说明他们压根就没怀疑到女娲娘娘身上。
而女娲娘娘如今恰好外出，似乎也没有保密的意思，那很有可能就是道门用计引出了女娲娘娘，方便斗姆元君报仇。
而这一切都在女娲娘娘的掌控之中！玄都顿然醒悟。
娘娘最近最为操心的事情就是末劫，只是不知此事与末劫和应劫之人又有什么关系？在想明白其中利害后，玄都松了口气。
自身所想算得上有理有据，如果真是如此，那或许根本不算是斗姆元君来杀自己，而是斗姆元君落入了女娲娘娘的陷阱之中……
有趣！有趣！玄都只感觉身心舒畅！
三十三天外，兜率宫前。
“大老爷说，轮回之事，祂不知详细。”
那童子一双银眸，神色中无太多感情，只是例行传话。
“可教主说……”那跪在门前的老道露出错愕神情。
“封神已经结束这么久了，师侄说话还需慎重一些。”童子说完这句，便转身走进兜率宫门，身形似乎消失在无穷远处。
老道站起身想要跟上，却发现大门已关。
这教主二字显然已经犯了忌讳，而兜率宫的主人，本身也未曾想帮他的忙。
他失望转身，脑中空空，还未想好去何处，却见面前场景突兀变换！
那无尽的仙云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漫天黄土，诡异黑山。
这！这分明是阴冥界域！
自己上一瞬还在兜率宫前，一个转身就来到了阴冥界域？老道心中闪过一丝寒战。
是老君的手笔？可是老君一向主张顺其自然，无论是要帮还是要杀都不会有如此斧凿的手段！
如果不是老君……天下有几人能在兜率宫前动手脚？
一时间，道人感觉自己脑中的悲伤都被吓醒了几分，明明已经是仙灵之体，本应该寒暑不侵，此时却依然觉得冷。
“你想知道冥界的秘密？”道人脑海中又想起了一道声音。这声音听不出男女，也似乎没有语气和生命，冰冷淡漠。
道人又是惊讶，又是害怕。这天地间强者有数，这是哪位？
思绪纷繁间，他点了点头：“想！”
“所为何事？”
“寻一人。”道人咬了咬牙，还是下了决心。
“呵，为情爱？”那冷漠声音泛起一丝笑意，听起来像是嘲讽，又像是毫不在意的打趣。
“是！”
“轮回乃世外定数，魂归冥界，再转生，也不一定在封神界内了，你想如何寻？”
道人双眼突兀瞪大，不在封神界内？
什么意思？
封神之外？还有世界？除了冥界和封神之外，还有别的世界？莫非佛门的三千世界之说是真的？
此等隐秘，之前竟然从未听闻！
世人皆以为佛门三千世界指的是内心与前世，结果竟然是真实存在的世界吗？
如果这声音所言为真，那可是绝对的大秘密！
对于轮回，老君即使有至宝太极图，也只说轮回不可测。而冥界更是在古老的时间中就已经与封神脱离，只留下各种传说与猜想。
这声音究竟是谁？来自何方？有何目的？
“莫非不可寻？”老道反问道。
“想入冥界，要么身死，要么自行破界，在无尽混沌中寻找。而想要知晓冥界之秘，却必须掌管冥界，你若是想寻你那心上人的去处，再无别的方法。”
意思是，我要知道金羽去哪儿了，还得掌管冥界？或者去询问冥界的掌管者？这……
老道只觉得荒谬无比。
“你是何人？”老道问道。
那声音再也不曾出现。
这……
直至此时，老道才认真审视起这件事情的诡异之处。从老君兜率宫门口抓人，谈论冥界之秘，这能是谁呢？天地间有这号人物么？
兜率宫中，那银眸童子看了眼外面，似乎发现了什么反常。他看向炼丹炉中的老君，似乎在征询着意见。
“不必管祂。”
丹炉中，静坐的老人双眼微睁，似乎已经洞悉了一切。
“是！”银眸童子规规矩矩鞠了一躬，又坐回炼丹炉旁，专心看着炉中翻腾的灵焰。
这炉丹才刚开始炼，前期的火候需要时时调整，马虎不得。
——————
断天山上，白驹再次开讲。
“今日讲一个重要的工具，作为昨日归纳法的延伸，工具的名字叫做：可重复性实验验证……”
“一个论述，如果不能通过可重复性的实验验证，那我们也就不能把它当成规律的一部分……”
“而对于在当前手段下，既不可证明，又不可证伪的论述，我们可以自行选择相信或者不相信，但不能将它写入规律中，它只能作为观点，而不能作为共享的知识……”
“而对于一个现象的论述，如果我们能知道它的原理和规律，那么我们就可以做更多的预测，所以仅仅知道现象也是不够的……”
今天的讲述过程倒是清净了许多，毕竟专程赶来的都是想要听的，对之前所讲的内容已经有一定程度的认同。
【收到白天发来的一条消息】
白天：“哥，你看那边山头上的小和尚是不是有点眼熟？那好像是湛尘。”
顺着白天看的方向看去，白驹果然看见了远处的小和尚。
那小和尚正专注听着，似乎还在誊抄着什么。
“照你这么说？那圣人之言我们还不能信以为真了？那些预言，有哪一个可以用你说的实验验证？”一道突兀的声音自人群中响起。
白驹笑了笑，这样的反驳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封神毕竟还是有着特殊性，这里的生灵已经习惯了生活在未知与模糊中，也习惯了信任来自高不可攀者的话语。
“我说，明日太阳依旧会升起，你觉得这预言你是信还是不信？”
提问的正是昨日那黑袍之人，他站起身：“你这算什么预言？”
“归纳而知的预言。”白驹笑了笑：“既然之前每日太阳都会升起，那明日也会升起。”
黑袍人顿了顿，似乎在思考，随即又问道：“你的意思是，圣人看这个世界的大规律，就像我们看日出日落一般？所以可以用你的理论来相信？”
白驹摇了摇头，继续讲道：“若是有一人一直生活在深海和地底中，现在他突然出来，你对他说：‘这世界就是这么亮，永远不会有黑夜。’，他如何选择相信或者不信呢？”
这倒是把黑袍人给说糊涂了：“你到底想说什么？”
“相信某件事情，是需要理由，但这也只是你个人的意愿。而将某件事视为规律，则需要有更充分的学习和观察，排除谬误，避免自相矛盾，避免表述不清。”
虽然白驹好像什么都没有说，但众人心里都泛起一种奇怪念头，这又是在针对哪位圣人了？
“说来说去，你的意思是，要让我们亲身经历末劫，才能理解它，然后解决？”黑袍人语气中露出了些许恼怒，似乎对白驹这样的回答有点不满。
“要研究明天的太阳，我们并不一定要等到明天，不是么？充分的学习和观察，只是鼓励各位根据已有的线索去探索，并不是让各位等到预言发生的时候去验证。”白驹温和笑着，对黑袍人的反驳并不介意。
“你口口声声说要清晰明了，言之有物，结果自己讲道理也是如此含糊不清么？”黑袍人面部藏在特殊的阴影中，不太能看的清，但白驹总感觉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似乎皱了皱眉。
他这话一出倒是引起了些许附和，既然你说让世人破除谬误，为何自己讲出的东西也是如此含糊？
“诸位，我这只是一方小小旗阵，只能勉强挡得住贪婪的食人者。”白驹无奈笑了笑。
这仿制的先天五方旗，可挡不住昊天的一击，就算是天地玄黄玲珑宝塔，恐怕也不行。
这话一出，众人都沉默了下来，白驹没说完的半句话已经很明显。
这小小旗阵，天下能破的人，也没多少了。
“若是大家嫌弃这理论枯燥无聊，解决末劫遥遥无期，那我们也可以说一说如何将这理论应用到末劫的探索之中。”白驹话锋一转，如同刚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一般。
不能和昊天产生直接的冲突。
这话题一转，听众们明显也来了兴趣，安静了不少，等待着白驹后续的话语。就连那黑袍人也坐回了原处，不再纠缠。
“各位应该已经知道，末劫是轮回的终结？”
周围人轻轻点头，此事已经世人皆知。
“而轮回实在太过模糊，我想问问各位，你们自身是否记得前世？或者周围有记得轮回之人么？”
众人面面相觑，这白驹莫非是要怀疑轮回的存在？
“那诸位可知，轮回与冥界有关？”
“这当然知道，轮回本就由冥界主管，而冥界则是从封神中分离出去的，留下了阴冥界域这块地方。”底下有人说道。
这知识虽然小众，但在前排者修为都是不凡，知晓者甚多。
“好，我想问问各位，是否知道轮回终结代表着什么？为什么它会终结？冥界和轮回究竟有什么关系？漫天的强大修士中，自称与冥界和轮回有关的人可不少。如果这些问题一条一条弄清楚了，末劫是什么，我们不就也清楚了么？”
“可是冥界根本就是传说中的……”有人反驳道。
“所以这些只是线索，而不是定论和规律。”白驹补充道：“问题的探索和解决，终究要靠有人去动手，光动脑和动嘴是远远不够的。”
“既然有轮回，那人就有魂魄，如果冥界只是传说中的，那魂魄是如何去往冥界的呢？它是否会引起变化？有什么规律？转世的说法从何而来？如何确定一个人是另一个人的转世？既然有传说，那必定有来源，既然许多人都信，那必然有手段可以观测！既然可以观测，那就可以实验，能被重复实验验证的结论，我们就可以拿来用！知道了上面这些，那轮回的原理应该也就可以猜测了，而有了轮回的原理，末劫的成因不也就有线索了么？。”
不少人露出恍然之色，他们已经习惯了知其然，然后就不去探究了，毕竟刨根问似乎并没有什么意义，不助于修行，有时候反而还会惹火上身。
此时白驹的一番话，倒是让他们明了，每一个无头无脑的论述，都包含着许多前提条件和前置知识，如果不知道那些前置的基础，那很多知识也就只有那一句空荡荡的话而已。
此时倒是有不少人想到白驹之前举的一个例子，太阳每日升起，那太阳为什么每日升起和落下呢？如果知道了这里面的原理，或许也能知道更多的事情！只不过末劫当前，这样的微末小事还是稍微放一放。
——————
玄都回到了自家宫殿中。得了女娲娘娘的密信，反而心中更慌了。
斗姆元君，那可是造化金仙级别的大人物，在道家也算赫赫有名，为何要来杀自己？
他静静回忆着，想找出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这位。
斗姆元君平日里也算不得活跃，自家几乎从未见过，更想不出有什么交集。
莫非是贪图自己身上什么宝物？这更不可能了，且不说天下有宝物的妖多了去了，自家攒下的这点小法宝根本不可能入大人物的眼。
莫非是自己得罪了祂的徒子徒孙？
徒子徒孙？
玄都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在净坛使者于人族界域寿尽之后，苏玉颜曾让玄都去人族，给天水城一个老道烧纸符，说是要秘密传递什么消息……
他依稀记得，那个老道，还有那老道所在的女儿国的国王，正是斗姆元君的徒弟！
而女儿国国王似乎没多久就死了？
问题出在这儿？
苏玉颜害我！
玄都刚想拔腿就走，去找苏玉颜讨个说法，但立马又恢复了清醒。
苏玉颜给他的纸符中所包含的信息，连他都完全无法窥探，不可能是苏玉颜一个人的手笔……是女娲娘娘的吩咐？
可是如果是女娲娘娘经手，又怎么可能让小小的斗姆元君都能察觉呢？
不管怎么说，这苏狐狸是真的害人啊！玄都只怪自己后知后觉，直到这时才察觉其中的关键。
谁能想到，办如此简单的一件事，都能引来杀身之祸！
不过女娲娘娘既然提前告知我这杀劫，或许还有活命的路。玄都感觉自己这时候，脑子转的飞快，思路非常清晰。
女娲娘娘这边恐怕不太能指望了，既告知杀劫，又明说外出，意思已经十分明显……
这可如何是好？
等等，女娲娘娘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
玄都突然灵光闪现，若此事从最开始就是女娲娘娘的手笔，若是不小心被斗姆元君知道了，那肯定是道门的混沌金仙找女娲娘娘兴师问罪。如今只是斗姆元君来杀自己，说明他们压根就没怀疑到女娲娘娘身上。
而女娲娘娘如今恰好外出，似乎也没有保密的意思，那很有可能就是道门用计引出了女娲娘娘，方便斗姆元君报仇。
而这一切都在女娲娘娘的掌控之中！玄都顿然醒悟。
娘娘最近最为操心的事情就是末劫，只是不知此事与末劫和应劫之人又有什么关系？在想明白其中利害后，玄都松了口气。
自身所想算得上有理有据，如果真是如此，那或许根本不算是斗姆元君来杀自己，而是斗姆元君落入了女娲娘娘的陷阱之中……
有趣！有趣！玄都只感觉身心舒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