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震颤（赵栋成）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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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否认，茹毛饮血这种事情的确非常恶心，但放在蓝霉饭旁边的那碗馊水连喂跳蚤都不够，不找些别的液体补充那就只能渴死。至于地牢里的那份刺骨寒冷，依靠身上那件厚厚的胖袄，外加长途拉练时锻炼出来的意志力暂时还能克服，至少两三天之内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狱卒们的故意刁难，可就有点不好对付了。
不过，这个“们”其实可以去掉。引起赵栋成警惕的狱卒总共只有一位，那就是负责地牢管理的不入流监禁卒，令十八间牢房的十六间闻之色变的“杂种”曹达。
这家伙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除了几颗天花麻子之外，在相貌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不算丑陋，平常走路也没有弯腰驼背的习惯，远远看上去很有几分人模狗样，但他那副堪比松墨的黑心肠，就连深山里的晚倍噩厉鬼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会把得罪自己的犯人四肢尽数打断，然后坐在那里活像听戏一样听上半天的哀嚎，直到对面断气或者付钱告饶。他会像油坊榨油一样把犯人家亲属的最后一点银钱榨干，但却只给他们区区几秒的探视时间……
断饭、灭灯、放老鼠进房、故意把犯人和仇家放进一个囚室，凡人所能想到的虐待花样，这杂种早就一样不剩地统统用在了犯人身上。寻常人进了地牢，不出两天就会像肉鸡割喉那样凄厉惨叫，然后把用来减轻痛苦的贿赂乖乖奉上。“在这个地牢，老子就是天，老子就是地，”曹达曾经当着赵栋成的面，故意扯开公鸭嗓子大声喊道：
“除了老子，你们这些渣滓拜谁都没用！”
赵栋成在二十七号以后享受到的待遇，毫无疑问是因为墨曹参军的特别关照。但负责具体执行的曹杂种，肯定往里面加进去了不少个人创造。这个王八蛋对虐待有一种病态的爱好，受害者越痛苦越绝望，他就越开心越兴奋，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泡在地牢里面，随时欣赏自己的整人成就。
对他来说，地牢就是黄金屋，地牢就是颜如玉。他也和其他的狱卒喝酒赌博，但最多玩上半个时辰，就会迫不及待地跑进地牢里面挨间视察。有的犯人向他跪地求饶，有的犯人对他连咒带骂，可他们就算把栏杆撞得山响，也不过是给曹达增加额外的娱乐节目而已。
懒得搭理曹达的犯人，只有赵栋成一个而已。就算进了地牢，他仍然是驻防羽林伍长，手上一大堆正经事情要做，哪儿有心情去招呼这种王八蛋。只要听到曹达的脚步声，他就会立刻停止手头的工作，然后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在牢房里转圈取暖，顺带寻找新的生鲜猎物。
曹达很快就发现，住在最里面的那个犯人不仅拒绝逗他开心，有时候甚至连瞅都不瞅他一眼。这位地牢管理员的自尊心显然受到了伤害，他开始格外留意赵栋成，每次视察都会在栏杆对面的过道上站上一刻钟，看着赵栋成搓手，看着赵栋成散步，一双肿泡眼就像盯上猎物的野猫那样闪闪发亮。
赵栋成知道这货想要什么。曹达正在密切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一丁点的可疑行动，立刻就会被这杂种当作惩罚的借口。从加镣加铐到冰水泼头，曹达有很多大刑之外的小把戏可以动用，时间久了说不定真能把赵栋成折磨发疯，胡言乱语把什么话都说出来。
在救援到来之前，赵栋成不打算节外生枝。他既不把手边的东西乱丢乱掷，也不用言语主动挑衅这个杂种，至于那些正经工作，只有曹达在场也是一律暂停。除此以外，他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撒尿也不避讳人，直接大大方方把那东西掏出来，用巨硕的尺寸把对方震得倒抽冷气。
/再忍忍。只要忍上几天，就能跟这个卑鄙无耻的变态道永别了。/用铁链在马桶钉板上忙活的时候，赵栋成一直在这样告诫自己：
/新年之前。新年之前我一定能被放出去。许州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还要赶紧查呢！/
他怀着这样的自信等到了大年三十。然后果然等到了……突然间变得一反常态，不仅满脸假笑而且语带殷勤的监禁卒曹达。这一次，曹杂种从楼梯下来之后连一秒都没多停，直接就奔到了地牢最深处。“快过年了，”这家伙把双手笼进袖子，弯腰伸头，十分猥琐地把嘴角咧到耳朵根，笑的就像刚刚捡到了十万贯兑票：
“挨着长城戍边，肯定是没法合家团圆了。想吃年夜饭不想？想吃就说，我现在就让顶上帮你准备。”
“早上你已经送过来了，谢谢。”赵栋成正好把一套长拳练到收势，身上多少产生了几分热量。要不时因为这份难得的舒适，他根本就不会接曹达的话。“不过劳烦你给厨子说说，俺这种凡夫俗子可消受不起烂陶片，下次让他自己留着吃吧。”
“混进去脏东西了？”曹达斜瞅一眼脚边的蓝霉小米饭，显得十分惊讶。他甚至还轻轻踢了那个破陶碟一下，就好像第一次看见馊食那样满脸都是嫌弃：
“哎呀，伙房那帮人，真是晕到姥姥家了！没事没事，我这就让他们多炒几个肉菜。对了，你要不要跟我喝两盅啊？”
虽然这家伙是个无可救药的王八蛋，但是赵栋成不得不承认，他的演技的确有一套。“姓曹的，你就别装了，我在这边看着都累。”斥候伍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曹达，一点弯绕都不拐：
“你让大府也死心吧，老子是软硬都不吃的，没有的事就是没有的事，无从交代。去吧去吧，大年夜的，也别让大府等太久了。”
“爷爷我整了这么些人，”曹达翻脸比翻书还快，几乎是一刹那间，就换上了一副凶神恶煞的的模样。他圆瞪着肿泡眼，肮脏牙口当中喷出一缕缕白气，全身上下几乎要被渗出毛孔的怨恨给罩起来：
“就你一个是活该。纯活该！马疤子，陈九，小癞胡，你们几个都给爷爷死下来！”
他不否认，茹毛饮血这种事情的确非常恶心，但放在蓝霉饭旁边的那碗馊水连喂跳蚤都不够，不找些别的液体补充那就只能渴死。至于地牢里的那份刺骨寒冷，依靠身上那件厚厚的胖袄，外加长途拉练时锻炼出来的意志力暂时还能克服，至少两三天之内不会出什么大问题。但是，狱卒们的故意刁难，可就有点不好对付了。
不过，这个“们”其实可以去掉。引起赵栋成警惕的狱卒总共只有一位，那就是负责地牢管理的不入流监禁卒，令十八间牢房的十六间闻之色变的“杂种”曹达。
这家伙年纪在二十五岁上下，除了几颗天花麻子之外，在相貌上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他不算丑陋，平常走路也没有弯腰驼背的习惯，远远看上去很有几分人模狗样，但他那副堪比松墨的黑心肠，就连深山里的晚倍噩厉鬼都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会把得罪自己的犯人四肢尽数打断，然后坐在那里活像听戏一样听上半天的哀嚎，直到对面断气或者付钱告饶。他会像油坊榨油一样把犯人家亲属的最后一点银钱榨干，但却只给他们区区几秒的探视时间……
断饭、灭灯、放老鼠进房、故意把犯人和仇家放进一个囚室，凡人所能想到的虐待花样，这杂种早就一样不剩地统统用在了犯人身上。寻常人进了地牢，不出两天就会像肉鸡割喉那样凄厉惨叫，然后把用来减轻痛苦的贿赂乖乖奉上。“在这个地牢，老子就是天，老子就是地，”曹达曾经当着赵栋成的面，故意扯开公鸭嗓子大声喊道：
“除了老子，你们这些渣滓拜谁都没用！”
赵栋成在二十七号以后享受到的待遇，毫无疑问是因为墨曹参军的特别关照。但负责具体执行的曹杂种，肯定往里面加进去了不少个人创造。这个王八蛋对虐待有一种病态的爱好，受害者越痛苦越绝望，他就越开心越兴奋，恨不得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泡在地牢里面，随时欣赏自己的整人成就。
对他来说，地牢就是黄金屋，地牢就是颜如玉。他也和其他的狱卒喝酒赌博，但最多玩上半个时辰，就会迫不及待地跑进地牢里面挨间视察。有的犯人向他跪地求饶，有的犯人对他连咒带骂，可他们就算把栏杆撞得山响，也不过是给曹达增加额外的娱乐节目而已。
懒得搭理曹达的犯人，只有赵栋成一个而已。就算进了地牢，他仍然是驻防羽林伍长，手上一大堆正经事情要做，哪儿有心情去招呼这种王八蛋。只要听到曹达的脚步声，他就会立刻停止手头的工作，然后装作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在牢房里转圈取暖，顺带寻找新的生鲜猎物。
曹达很快就发现，住在最里面的那个犯人不仅拒绝逗他开心，有时候甚至连瞅都不瞅他一眼。这位地牢管理员的自尊心显然受到了伤害，他开始格外留意赵栋成，每次视察都会在栏杆对面的过道上站上一刻钟，看着赵栋成搓手，看着赵栋成散步，一双肿泡眼就像盯上猎物的野猫那样闪闪发亮。
赵栋成知道这货想要什么。曹达正在密切留意他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有一丁点的可疑行动，立刻就会被这杂种当作惩罚的借口。从加镣加铐到冰水泼头，曹达有很多大刑之外的小把戏可以动用，时间久了说不定真能把赵栋成折磨发疯，胡言乱语把什么话都说出来。
在救援到来之前，赵栋成不打算节外生枝。他既不把手边的东西乱丢乱掷，也不用言语主动挑衅这个杂种，至于那些正经工作，只有曹达在场也是一律暂停。除此以外，他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就算撒尿也不避讳人，直接大大方方把那东西掏出来，用巨硕的尺寸把对方震得倒抽冷气。
/再忍忍。只要忍上几天，就能跟这个卑鄙无耻的变态道永别了。/用铁链在马桶钉板上忙活的时候，赵栋成一直在这样告诫自己：
/新年之前。新年之前我一定能被放出去。许州那边到底出了什么事，我还要赶紧查呢！/
他怀着这样的自信等到了大年三十。然后果然等到了……突然间变得一反常态，不仅满脸假笑而且语带殷勤的监禁卒曹达。这一次，曹杂种从楼梯下来之后连一秒都没多停，直接就奔到了地牢最深处。“快过年了，”这家伙把双手笼进袖子，弯腰伸头，十分猥琐地把嘴角咧到耳朵根，笑的就像刚刚捡到了十万贯兑票：
“挨着长城戍边，肯定是没法合家团圆了。想吃年夜饭不想？想吃就说，我现在就让顶上帮你准备。”
“早上你已经送过来了，谢谢。”赵栋成正好把一套长拳练到收势，身上多少产生了几分热量。要不时因为这份难得的舒适，他根本就不会接曹达的话。“不过劳烦你给厨子说说，俺这种凡夫俗子可消受不起烂陶片，下次让他自己留着吃吧。”
“混进去脏东西了？”曹达斜瞅一眼脚边的蓝霉小米饭，显得十分惊讶。他甚至还轻轻踢了那个破陶碟一下，就好像第一次看见馊食那样满脸都是嫌弃：
“哎呀，伙房那帮人，真是晕到姥姥家了！没事没事，我这就让他们多炒几个肉菜。对了，你要不要跟我喝两盅啊？”
虽然这家伙是个无可救药的王八蛋，但是赵栋成不得不承认，他的演技的确有一套。“姓曹的，你就别装了，我在这边看着都累。”斥候伍长毫不留情地揭穿了曹达，一点弯绕都不拐：
“你让大府也死心吧，老子是软硬都不吃的，没有的事就是没有的事，无从交代。去吧去吧，大年夜的，也别让大府等太久了。”
“爷爷我整了这么些人，”曹达翻脸比翻书还快，几乎是一刹那间，就换上了一副凶神恶煞的的模样。他圆瞪着肿泡眼，肮脏牙口当中喷出一缕缕白气，全身上下几乎要被渗出毛孔的怨恨给罩起来：
“就你一个是活该。纯活该！马疤子，陈九，小癞胡，你们几个都给爷爷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