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前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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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吉服吉饰共有十件,寓意圆圆满满,十全十美。</p>

    衣服是四平八稳的正红颜色,金线绣凤盘于其上,红的愈红,灿的更灿,珠带针脚细密,用的是上好的蜀绣织锦,丝线缜密流畅,鸾凤衔珠冠上钉有南海夜明珠,圆润饱满,盈盈中有珠光流转,一圈柔和的光晕惹人迷醉,双手触之生温,是养人的好珠。</p>

    足见其用心程度。</p>

    荣靖派来伺候我的是个小丫头,唤作栗鸢,也是一种猛禽,比之鸠鸟,来得果敢。</p>

    她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望着桌上托盘里的衣饰,转了一圈后,问我:“娘娘要现在试试吗?这衣服废了足有三件,圣上提前看了都说不满意,这一件才算是开恩,饶过了司衣那群女官。”</p>

    我答了声好,便由她替我装扮。</p>

    脂粉匀面,两腮荔红,镜中女子眉目宛然,凤冠霞帔,裙摆迤逦娓地,拖延出十里艳霞。</p>

    若是没有左脸上那丑陋的疤痕,一定是这世上最好看的新娘子。</p>

    似乎知道了我的心思,栗鸢不知哪里取来的膏粉,替我抹在了那伤痕上,然后妙手生花,竟将那疤痕遮掩得彻底。</p>

    丝毫看不出原有的痕迹。</p>

    栗鸢惊得张大了嘴,赞叹了一声,我虽心内有讶异之情,但对他们的反应见惯不怪,于是按捺住了。</p>

    福如海带着圣旨来的,宣读完毕,又同我说:“按规矩,皇后娘娘是要提前进宫的,圣上的意思,是要娘娘今日收拾好,就随奴才回宫去了。”</p>

    距离帝王登基与封后大典,只有短短三日不到的功夫。</p>

    我略作思索后,应了一声好,便上了福如海为我备好的马车,栗鸢跟着上了车,坐在离我不远处,揭帘对外面的福如海说道:“可以走了。”</p>

    “你从前哪里伺候的?手艺不错。”路上,我问她,手不自觉抚上脸上的那道伤疤上。</p>

    栗鸢愣了愣,然后眉眼一弯,笑得纯真:“奴婢是懿德太妃身边的小宫女,那日圣上来看太妃,太妃说奴婢干活利索,娘娘许是会喜欢,就指奴婢来伺候娘娘了。”</p>

    原来是懿德太妃身边的人。</p>

    我道:“可不可以,请你教给我,怎样将这疤痕掩藏起来?”</p>

    栗鸢怔住,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答道:“娘娘要是喜欢,奴婢自然乐意。”</p>

    栗鸢是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子,话匣子打开了之后,便再怎么也止不住,叽叽喳喳地在车内说个不停,偶尔我答了她一句,她便受了鼓励似的,复又继续说了下去。</p>

    纯真的模样,一度让我想起来,那个不远千里,陪我前来大岳的小鸠儿。</p>

    当初她亦是这般的模样,现如今,却黄土一抔,白骨化泥。</p>

    我素来手笨,栗鸢交了我两日,我还是出师不能。</p>

    栗鸢强忍了笑意,安慰我道:“娘娘别着急啊,这才两日的功夫,能学成这样已经是天赋异禀了,后日娘娘就要封后了,那时候,自然是由奴婢来伺候娘娘,保管将娘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圣上看了也一定欢喜。”</p>

    后日啊……</p>

    我竟然快要忘记,只待一日时候,荣靖便能荣登大典,成为这大岳的皇了。</p>

    我转过身去,视线落在桌边围着那些衣饰小心翼翼观望的栗鸢,她跃跃欲试,看花了眼,虽然曾为我着装,但每每一见那些珍贵衣饰,还是惊叹不住。</p>

    我笑道:“你过来,我有事情要请求你。”</p>

    栗鸢小跑着过来,小脸上洋溢着青春朝气:“娘娘但说无妨。”</p>

    “我要你,今晚替我好好装扮。”</p>

    栗鸢愣怔了片刻,但她很快便露出了了然的神色,掩唇轻笑:“怪不得今早娘娘派人去请了圣上过来,原来用意在这里啊。”</p>

    我不置可否,任由她打趣。</p>

    女儿家总是很麻烦的,从挑选衣服,再到珠钗翠环的抉择,包括香粉胭脂的搭配……这些我一概都不太懂得,但栗鸢是个中好手,她亲自带着人去往六局二十四司,从她们那里亲自挑选适宜的成品,再带回来给我尝试。</p>

    栗鸢挑剔得很,稍有瑕疵,她都要连连摇头,然后又跑回去,再行挑选。</p>

    我笑话她太过苛刻了,只要随意些就好。</p>

    但栗鸢却煞有介事地说:“娘娘是我们大岳的国母,娘娘的事情自然就是不可随意的了,更何况,娘娘要见圣上,不也希望漂漂亮亮的吗?”</p>

    一席话堵得我说不出话来,反驳的话扼在了喉咙口,又被自己塞回腹中。</p>

    只好放手让她去做,免得她闲下来了,又要在我耳边聒噪。</p>

    如是折腾了快一整天,眼看着就要接近荣靖到来的时候了,可我放在炉上炖着的汤还未熬好,蒸笼里的糕点也还是生的……</p>

    见我如此焦急的模样,栗鸢竟还没良心地笑了起来,捂着嘴咯咯笑个不停。</p>

    “你笑个甚么?”我坐下来,慢慢地冷静了下来,但仍是有些着急,双手叠交在膝上,却觉得掌心里洇满了汗。</p>

    栗鸢憋着笑,给我倒了盏茶,恭敬地递到我的跟前来,眉眼弯得惹人怜爱。</p>

    她笑说:“娘娘还不知我笑个甚么吗?我笑娘娘与圣上啊,像是戏文里头那些一见钟情的才子佳人,每每背着家人幽会之时,都是这样紧张又焦急的模样。”</p>

    戏文?</p>

    我忽然忆起来,当日因为依罗的戏弄,荣靖也搜罗过戏文来看,但自从被我发觉了之后,便再没有见他看过了。</p>

    于是心下好奇起来,我问道:“你们大岳的人,都这样喜欢看那些戏文的吗?”</p>

    栗鸢被我问得一怔,然后想了想,才回答:“原来娘娘不看戏文的啊,改日我找几本过来给娘娘瞧上几眼,娘娘就知道戏文的好处了。”</p>

    “其实也非是我们大岳喜欢看戏文,只是大岳一贯提倡大家念书,然而并不是人人都读得起书,请得起先生,所以像我们这样的穷人家,小的时候就去茶楼里帮工,顺道听茶楼里说书先生讲古,久而久之,也就认得那么几个字,懂得那么几个故事。”</p>

    “原是如此。”我若有所思地应她一句,然后便岔了话头。</p>

    与她又闲话了几句,一面照料着厨房里的那些吃食,所幸今日荣靖有要事缠身,来得要比约定的时候晚些,也就给我们留下了时间。</p>

    等到荣靖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准备就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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