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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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不知沈薇突然出现的意图，可顾朝承记挂她多年，钟楚文多少还是有些动容，自那次酒醉将她送到医院，钟楚文便将她当成了朋友，他道：“阿朝这几年到处在找你，你这次回来可有见过他。”
“我这次来主要是我先生的公司振升，拿下了一个开发案，不知道三少有没有兴趣？”她问道。
“振升？你结婚了？”钟楚文喃喃道，话语里面十分惊讶。
“这个开发案，楚家，顾家都非常有兴趣，没想到振升是匹黑马，出人意料的拿了下来，江城所有的企业都想要分一杯羹，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冷静下来，出于商人的本性，他没有再继续追问沈薇的私事。
沈薇看着面前开阔的道路，眼角的笑意藏不住的锋利，她问：“这些年来，顾家和楚家联手，钟氏的日子不太好过吧，难道三少就不想重新夺回江城经济的把控权？”
“楚家在政界的势力如今已经差不多被顾家照单全收，可自从楚家在江城发展以来，还没有一家能拦得住的企业，就连顾家也略微逊色一筹，有这个打算的，大多都是痴人说梦。”他的声音清幽，虽然话语里面是藏不住的野心，可想到现实，不免还是有些无奈。
“可是我偏偏要把楚家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沈薇的声音很轻，可话语里面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
“据我所知，钟总这两年已经将发展的重心放在了江城附近的b城，虽然收入也十分可观，可在江城的楼盘和商圈都受到了楚家的极力打压，无奈之下你只能前往b城，这两年全力将b城的子公司发展好，收益翻了个倍，可是就在b城的经济发展起来，局面完全稳妥的状态下，楚家再一次强势进驻了b城，无奈之下钟总只能收手，再一次转移发展的重心，让我猜一猜你的下一步是哪里。”沈薇缓缓开口，对钟氏如今的一切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柳城。”她的目光一定，笑道。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连我下一步想要去哪个城市都知道。”钟楚文笑道，虽是商业机密却还是没有否认。
“虽然如今江城经济报纸的重点报道对象都放在天堃和楚氏上，钟氏的报道非常少，可钟氏在夹缝之中生存的精神却十分可贵，真想要知道这些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多事情我其实也只是猜测，振升不过是一个新发展的公司，吃不下那么大的开发案，可是钟氏却不一样，完成这个开发案之后，钟氏可以扭转现在的局面，振升也可以更上一层楼，不知道钟总心里边有什么想法？”沈薇轻声说道。
“你以为楚氏会让我们那么轻松的合作？他们的原则就是得不到的就毁掉。”钟楚文叹了一口气，随意道。
“钟总这话说的，好像是已经向他们低头认输了。”她抬眸，明亮的眸子震慑人心。
“可是，我觉得人不能太信命，这世上有的是以弱胜强，只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便不怕打压和挫折，就好比现在，我躲了三年，逃了三年，终于认识到，逃避和躲藏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将根源的问题拔掉，我才能高枕无忧。”她又道。
这么大的事情，钟楚文虽然心动，却还是不得不保持理智，他道：“你打算怎么做？楚家人脉深广，顾家又是根基深厚，并不是一个开发案就能将他们的联手扳道的。”
“既然是他们联手才将局面控制的死死的，那我第一步就是要将这个联合破坏掉。”沈薇笑笑道。
毕竟两个人现在还没有正式的达成一个完整的合作意向，沈薇对自己的计划并没有过多的坦白，而是又劝道：“以钟总的能力和本事，无法进入江城的最中心的发展圈，而是要被逼退到周边城市实在太浪费了，现如今也是时候重新回到江城来，好好大展身手了，这样才能将从前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我并没有失去什么，商场上面尔虞我诈，我自认计输一筹。”钟楚文并不承认自己的野心，回答淡漠至极。
“那么冯家呢？当年冯璐荣匆匆和你联姻，为的就是联起手来将这种颓势挽救回去，谁知却突然被查出和军火生意还有毒品有关系，而遭到极大的打压，钟家凭借技高一筹的决断，撇开了这次的牵连，可冯家就惨了，再也挽回不了从前的颓势不说，近来的情况也是每况日下，我想冯璐荣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吧，看着自己家被栽赃和冤枉，按理来说尔虞我诈、波谲云诡，冯氏掉以轻心了，承受应有的代价是应该的，可楚家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放过他们，反而更加严厉的打压。”沈薇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根羽毛落在钟楚文的心上，说话间，车子虽然开的慢，却还是走了大半的路。
“有句话说得好，凡事适可而止，现如今楚氏的做法完全是要将冯氏逼向死路，先不说冯璐荣的心中会不会于心不忍，单就商场的敌对关系来说，冯氏彻底倒了之后，楚氏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我想钟总比我更清楚，近来楚氏已经开始动手了。”
伴随着沈薇的话语，前方车辆的远光灯突然照射了过来，司机踩下刹车，沈薇和钟楚文的眼睛也有瞬间的失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正在思考。
等到那辆车将远光灯熄灭，沈薇又缓缓说道：“冯宗和你父亲的死，据我所知和楚家脱不了关系！”
“虽说上一代的恩怨不影响下一代，可你妻子肚子里面的孩子呢，他们会放过吗？先不谈他出生以后难免会和楚家的人撞上，光是现在他的出生，都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据我所知，不过五个月，冯璐荣就已经被楚家派过来的人暗杀了三次了，在江城这样的地方，她只能偷偷摸摸的生存，连简单的逛街出门都不能够。”
“外界对冯家和楚家的恩怨传闻有很多，究竟哪个真，哪个假根本无从猜测，别人都以为你当初不知道这件事情才会和冯家联姻，现如今也只是倒了霉，就连冯璐荣也没看明白你，担心你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但是我倒是觉得三少你有情有义，你所做的一切，并不仅仅是为了用联姻壮大自己的势力而已，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楚家和冯家是有恩怨的。”
“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联姻，那么在冯家出事以后，你完全可以撇清自己的关系，或者和她离婚，这样不仅可以从这件事情中脱身，还能躲避开楚家的追捕，可是你没有，在巨大的压力下，你选择力挽狂澜暗中让冯氏撑住，这样的有血有肉，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甚至不惜让自己以身涉险。”
“可是，钟三少，你做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一辈子都被楚家压在下面，苟延残喘？”
她的质问声一句接一句的袭来，让钟楚文记起三年前，在冯家的董事会上，他极力承受住压力：“我岳父虽然已经身死，可我的妻子还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看着冯氏被人蚕食！”
苟延残喘么？
这些年确实是这样。
而且，如今已经越发的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就连苟延残喘只怕都是不能够了。
钟楚文的思绪聚拢，整个人的神经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此刻，沈薇还在继续说：“钟总，这个世界上人定胜天，很多事情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可能，想要将从前失去的东西夺回来，能力固然重要，勇气才是一切的开端。”
车辆缓缓驶过他如今所在小区，司机将车停了下来，沈薇目光定定看着前方道：“既然他们欺人太甚，那不如将他们所有的路途全部斩断，让自己成为那个掌握话语权的人。”
……
又是一年接近深秋，天堃的总部一片忙碌，总裁大人的心情就如同寒风刮过的萧索秋天一般，让人冷彻骨髓。
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陆续交到了顶层的办公大楼，整个行政部严阵以待，每个人都忙碌异常。
财务部的总经理张显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将上个月政府项目的汇总递给顾朝承，等他做出决策。
“这一次，体育馆开发项目的经办权没能拿到，却是有些让人意外，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已经打点好，却没想到杀出振升这匹黑马。”顾朝承正在看，张显叹气道。
振升是江城最新发展起来的企业，业务涉及江城的方方面面，周边城市也都顾及了不少，背景也十分神秘，许多人都说振升的老板是一个海外华侨，财大气粗，从不露面，却将整个振升发展的有条不紊。
就连楚氏偶尔两次出手，都无法动摇到分毫。
“一个从在江城生根发芽就想要冲破天际的企业，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就只能说明楚氏那两次出手，不过是虚张声势了。”顾朝承淡淡道。
“不过，他们毕竟才在江城发展了三年，这么大的案子怕是一个人吃不下，迟早是要找人合作的，到时候依旧还是天堃和楚氏的囊中之物。”张显突然想起来什么，语气十分笃定。
“天堃和楚氏，只怕是振升的意图并不在此处。”顾朝承并不将这个案子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张显的猜测有些片面。
两人刚刚谈到这里，助理钱莫敲门而入，他走到顾朝承的面前道：“顾总，张总，刚刚振升和钟氏发布了联合申明，说是体育馆的项目会强强联手，共同开发，这一举动实在令人大跌眼镜，大家都以为他寻找的合作商不是天堃就是楚氏。”
“知道了，你先下去。”顾朝承不过淡淡点了点头，便让钱莫退出去了。
张显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刚刚还谈到振升的这个合作案，马上最新的消息就传出来了，真是没想到在招标会上杀出来还不够，和钟氏的合作更是让人惊讶，只是他们究竟还能不能达成合作，这就看顾总您的意思了。”
要想成功的做成这个案子并不容易，张显注视着顾朝承，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道：“钟楚文和我是故交，这些年被楚氏打压，已经是苟延残喘，我若是再在其中雪上加霜，只怕是会更加艰难，不出三日，钟楚文必定会来找我，让我网开一面。”
在楚氏打算进入江城市场之前，天堃和钟氏的关系密切，合作也十分融洽，做生意讲究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凡是不能太绝，特别是从前有过利益牵扯，并且没有不愉快的企业，天堃能够发展至今，三百多年的历史，靠的就是一个厚道的好名声。
并不是说，现在天堃繁荣，而钟氏落败，从前的一切就全部抛诸脑后了，顾朝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钟氏倒了以后，楚家便再也没有掣肘的地方，为了利益的均衡，不在这件事情上面落井下石，也是十分必要的事情。
“那么顾总打算怎么办？”张显问道。
“天堃不需要有什么动作，因为楚氏必定会再次出手打压，若是钟氏能够躲过这次的危机，那么该合作就合作，我们还是选择袖手旁观。”顾朝承将手中的文件翻阅完成，淡淡道。
张显接过他手中的财务报表，点了点头，又道：“振升现如今发展起来，一直和我们没有什么业务方面的往来，只是往后就不一定了，为了打探一下虚实，我们需不需要派人过去和振升接洽，其实他和钟氏联合对我们也有一定的好处，现在江城是楚氏一家独大，往后有个能够制衡的企业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顾朝承淡淡道。
签完字，张显还要其他的事情，正要离去，可顾朝承却从后面喊住了他：“明天的酒会，你代替我出席。”
“明天？明天是什么日子，顾总要去忙什么？”张显也只是随口问上一句，他如今已经不是顾朝承的助理，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倒不如说是朋友。
自从楚家和钟家闹翻，顾朝承和钟楚文也减少了许多的联系，这个坐在天堃最顶层的男人，越发的孤独了。
“她爸爸的忌日，虽然她人不在，我代她去，沈伯父也不至于一个人在地下太过孤单。”顾朝承道。
……
十月的月末，江城的天气已经开始步入冬天，和他三年前重新回来这个地方并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如今，他成了守候在原地的人。
也许他等的那个人明天就回来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顾朝承到了那里，正好有车从墓园里走出来，那男人带着两个孩子，男孩大约是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他牵着自己的妹妹。
女孩有些天真的问道：“为什么外公不会说话呢？”
“因为外公永远的睡着了，所以他就不会说话。”男孩摸了摸妹妹的头，回答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觉得那个女孩的模样，和沈薇有些相似。
“念念，行深，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过来看看外公，知道吗？”男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看着一双儿女和谐友爱。
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互动，不由得让人禁不住想，孩子的妈妈呢，为什么不过来。
不过……
顾朝承向来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转身就走近了墓地。
他前脚刚到，舒远香后脚就来了，墓地上放着一束鲜花，而舒远香手中空空如也。
“顾先生，你又过来看沈薇那丫头她爸爸了啊，还真是有心了，谢谢你。”舒远香讪讪的笑道。
她终于如愿给顾清生了个男孩，现在肚子平平，那孩子也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
比沈薇离开时，肚子里面的孩子要大一些，前提是，沈薇肚中那个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
沈归海生前相信天主教，所以顾朝承带来的都是鲜花，看着舒远香手中空空如也，顾朝承猜想放在他墓前的鲜花，是舒远香之前留下的，所以并没有想太多。
“嗯。”他点了点头。
简单的祭拜完之后，舒远香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匆匆离开。
“顾先生，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她搓着手，表情有些局促、不安。
“你说。”顾朝承平淡道。
这就给人一种并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答应的错觉，舒远香看不清楚，可这三年来，舒远香偶尔有什么事情求到了他的面前，他无有不应。
沈薇已经走了，她的母亲，他还没有无情到坐视不理。
“小楼这个孩子，已经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明天学校举行家长会，通知了所有学生的家长，希望能抽空一起过去，小楼说他们班上所有人的父母都会一起过去，我……我一个人带着他过去不是很好意思是哪。”舒远香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事实上这件事情她提出来也是非常尴尬。
这世界上哪有二奶求着正房的儿子，让他安排人照顾同父异母的弟弟的。
舒远香生下的孩子，遵从顾家的辈分，叫做顾小楼。
名字取得非常简单，顾清并没有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在他一生的风流史中，舒远香只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生下来的孩子也非常普通，怀孕的时候尚且是顾惜带着到他跟前了，现如今顾惜自身难保，她的处境就更加尴尬了。
“知道了，我会安排人。”顾朝承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那速度快的舒远香有些不敢相信，她没有妄想过一个私生子，会让顾清去参加他的家长会，能让顾朝承安排人，已经是非常奇迹的事情了。
“谢谢你，顾先生。”舒远香搓着手，脸上的表情十分高兴。
可他没有开口让舒远香走，她也不敢轻易离开，还是留在原地说：“这三年我按照您的吩咐，让人把沈薇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想出来了，可是没有一处能找到这个丫头，她也从来没联系过我，还真是狼心狗肺，浪费了顾先生你对她的一番苦心，听说她离开的时候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那个孩子要是生下来了，应该和我们家小楼差不多大。”
“嗯，差不多吧。”顾朝承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眼神不知道思索到什么地方去了。
“记得她读大学的时候，突然说她谈恋爱了，那时候我和她爸爸都非常高兴，可当我得知这丫头竟然是和您在一起，不免吓了一跳，我心里也清楚，像您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和她真的在一起呢，于是我闹着要她分手，平常我也没怎么管过她，偶尔管她一次，她也非常听我的话，可那次死活就是不肯分手，把我气了个半死，我那时候也没想到，顾先生您对她是认真的，好在这个丫头她自己有主意，我的意见丝毫影响不到她。”舒远香又道。
“她……当时说了什么？”顾朝承似乎听到了舒远香的话，回问道。
这令舒远香非常意外，她之前千方百计的找话题，也没能引来顾朝承多一个眼神的另眼有加，可提起沈薇这个丫头，他却意外的多说了两句。
舒远香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她说：“这丫头说，爱情是她自己的，她确信这辈子找不出第二个更爱的人，所以不管我怎么反对，她都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提起这件事情，舒远香不免也是生气：“你说说，这个死丫头，那时候才多大啊，就敢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我多大年纪了，见过的男人比她吃过的盐还多，男人的誓言就是千万不能信的，把我气了个半死。”
说完她又意识到有些不对，转眼又说：“顾先生，我不是说你啊，我当时也是不清楚。”
可顾朝承听完她的第一句，便没有准备继续在这个地方呆着，抬脚便走了。
他的脚步很快，舒远香是追不上的，她也没准备去追。
只是在原地嘟囔了一声：“一个个的，都是怪人。”
……
从墓园里面走出来，那男子带着的一双儿女竟然都还没有离开，而是在半路的一处公园停了下来，玩耍的十分开心。
顾朝承难得心情很好，也命司机停了车。
“哥哥，哥哥，你快看！那朵花上面有一只蝴蝶。”小女孩的笑声很是清脆。
“念念，这个季节的蝴蝶都不好看，又黑又丑，你就别调皮啦！”男孩显然对附近的游乐设施并没有什么兴趣，把弄着手中的机器人，看到那只蝴蝶也不过瞥了一眼。
不过为了让妹妹开心，他还是敷衍着陪她玩单调的跷跷板。
“可是我想要蝴蝶标本，哥哥，你把你收起来的那个蝴蝶标本送给我好不好？”念念见哥哥不愿意去帮她抓蝴蝶，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有了别的心思。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思竟然也是格外的狡诈，或者说念念一开始的心思就不在那黑色的蝴蝶上，她觊觎哥哥收藏的蝴蝶标本已经很久了。
原本还在专心把弄手里变形金刚的男孩，听到念念的询问声，抬起头看了看她，笑了一声说：“你想要就直接和我说，你是我妹妹，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我还会不给你吗？”
“这么说，哥哥你答应了？”念念鼓起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表情很是兴奋。
“嗯！你想要我就给你啦，只不过，你不可以再捣蛋把它弄坏了哦，那是妈妈送给我六岁的生日礼物。”男孩点了点头，笑容有几分超越这个年纪的成熟。
“念念，你不可以这样哦，蝴蝶是妈妈送给行深哥哥的，他想要很久了，你如果想要也可以在你生日的时候，让妈妈给你买一个，可是你不能看到哥哥有什么，你就总是要拿走哥哥的。”男人听到孩子们的谈论声，原本还在打电话，笑着摸了摸念念道。
沈行深作为哥哥倒是非常大方：“没关系的，我们是一家人，念念喜欢蝴蝶，我喜欢机器人，她喜欢我的蝴蝶我可以给她，我喜欢她的机器人她也会给我的。”
事实上，念念哪里有过什么机器人。
不过是哥哥相让。
“谢谢哥哥，我爱你，哥哥。”女孩跌跌撞撞从跷跷板上跑了下来，肉嘟嘟的脸蛋“吧唧”一下，在沈行深的脸上印上一个天天的吻。
“念念，我们要不要那边的滑梯上面玩一会。”沈行深放下手中摆弄的机器人，牵过念念的手问道。
“要！”念念点头答应了，她紧紧握住了沈行深的手，朝着滑梯那边走过去。
一边走她还一边说：“哥哥，这里我从来都没有过来玩过，妈妈说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上学了，这是真的吗？”
“你喜欢这里吗？”沈行深很喜欢摸念念的头。
“嗯，喜欢。”念念拼命的点了点头。
“妈妈说她从小在这里长大，以后我们也会在这里长大，不过我觉得肯定还是横州好玩，这里都是大楼，我们以后都不可以上山摘果子了。”沈行深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从他幽深黑色的眸子中，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对这个地方有一丝的向往。
这是他妈妈从小长大的地方。
“哥哥，你什么时候去上学？”念念问道。
“我明天就要去上学啦，以后念念你和妈妈在家里，你要听妈妈的话哦，千万不要调皮捣蛋，惹妈妈生气，要是你老是把妈妈气哭，哥哥以后就不回来了……”沈行深慢吞吞的牵着念念的手走着，絮絮叨叨的交代自己离开以后，让念念听话一些，甚至不惜威胁妹妹，不过从他的语气里面就听得出来，他才舍不得不回去。
在车辆并不多的马路另一端，顾朝承没有出声让司机开车，他也不敢轻易做决定，于是黑色的车子一直静静停靠着。
只是顾朝承始终静静坐着，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他的目光也很平淡，前方的司机一直耐心等候，丝毫不知道顾朝承到底在看什么，公园里面那玩耍的一家三口不过是很平凡的人而已，唯一一点特殊的可能就是那小男孩和顾朝承的眉眼有些相似，他一直看着，一直等候着，没有轻易离开。
他们在公园里玩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后，里面的大部分设施都玩了个遍，念念一左一右的被爸爸和哥哥牵住走出了公园，带着他们上了一辆路边等候的车辆。
男人一把将念念抱上了后排的儿童座椅，然后行深又自己爬了上去，自己系好安全带，然后男人才坐上副驾驶。
顾朝承车里的司机望着后视镜，他看到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那辆车里面男人和儿女，视线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他看的十分仔细，目光所指之处，恨不得将那一对兄妹抱到自己的面前来，摸摸他们的小脸蛋。
可是，还没有等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车子已经慢慢的驶离了他们的视线。
顾朝承的车子始终停在路边，他也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思绪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直到司机提醒了一声：“顾先生。”
“开车吧。”顾朝承笑了笑，暗暗嘲讽道，他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了。
虽不知沈薇突然出现的意图，可顾朝承记挂她多年，钟楚文多少还是有些动容，自那次酒醉将她送到医院，钟楚文便将她当成了朋友，他道：“阿朝这几年到处在找你，你这次回来可有见过他。”
“我这次来主要是我先生的公司振升，拿下了一个开发案，不知道三少有没有兴趣？”她问道。
“振升？你结婚了？”钟楚文喃喃道，话语里面十分惊讶。
“这个开发案，楚家，顾家都非常有兴趣，没想到振升是匹黑马，出人意料的拿了下来，江城所有的企业都想要分一杯羹，你为什么会选择我。”冷静下来，出于商人的本性，他没有再继续追问沈薇的私事。
沈薇看着面前开阔的道路，眼角的笑意藏不住的锋利，她问：“这些年来，顾家和楚家联手，钟氏的日子不太好过吧，难道三少就不想重新夺回江城经济的把控权？”
“楚家在政界的势力如今已经差不多被顾家照单全收，可自从楚家在江城发展以来，还没有一家能拦得住的企业，就连顾家也略微逊色一筹，有这个打算的，大多都是痴人说梦。”他的声音清幽，虽然话语里面是藏不住的野心，可想到现实，不免还是有些无奈。
“可是我偏偏要把楚家从这个位置上拉下来。”沈薇的声音很轻，可话语里面却带着无比坚定的决心。
“据我所知，钟总这两年已经将发展的重心放在了江城附近的b城，虽然收入也十分可观，可在江城的楼盘和商圈都受到了楚家的极力打压，无奈之下你只能前往b城，这两年全力将b城的子公司发展好，收益翻了个倍，可是就在b城的经济发展起来，局面完全稳妥的状态下，楚家再一次强势进驻了b城，无奈之下钟总只能收手，再一次转移发展的重心，让我猜一猜你的下一步是哪里。”沈薇缓缓开口，对钟氏如今的一切可以说是如数家珍。
“柳城。”她的目光一定，笑道。
“你的消息还真是灵通，连我下一步想要去哪个城市都知道。”钟楚文笑道，虽是商业机密却还是没有否认。
“虽然如今江城经济报纸的重点报道对象都放在天堃和楚氏上，钟氏的报道非常少，可钟氏在夹缝之中生存的精神却十分可贵，真想要知道这些消息，并不是什么难事，很多事情我其实也只是猜测，振升不过是一个新发展的公司，吃不下那么大的开发案，可是钟氏却不一样，完成这个开发案之后，钟氏可以扭转现在的局面，振升也可以更上一层楼，不知道钟总心里边有什么想法？”沈薇轻声说道。
“你以为楚氏会让我们那么轻松的合作？他们的原则就是得不到的就毁掉。”钟楚文叹了一口气，随意道。
“钟总这话说的，好像是已经向他们低头认输了。”她抬眸，明亮的眸子震慑人心。
“可是，我觉得人不能太信命，这世上有的是以弱胜强，只要将主动权掌握在自己的手中，便不怕打压和挫折，就好比现在，我躲了三年，逃了三年，终于认识到，逃避和躲藏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能将根源的问题拔掉，我才能高枕无忧。”她又道。
这么大的事情，钟楚文虽然心动，却还是不得不保持理智，他道：“你打算怎么做？楚家人脉深广，顾家又是根基深厚，并不是一个开发案就能将他们的联手扳道的。”
“既然是他们联手才将局面控制的死死的，那我第一步就是要将这个联合破坏掉。”沈薇笑笑道。
毕竟两个人现在还没有正式的达成一个完整的合作意向，沈薇对自己的计划并没有过多的坦白，而是又劝道：“以钟总的能力和本事，无法进入江城的最中心的发展圈，而是要被逼退到周边城市实在太浪费了，现如今也是时候重新回到江城来，好好大展身手了，这样才能将从前失去的一切夺回来。”
“我并没有失去什么，商场上面尔虞我诈，我自认计输一筹。”钟楚文并不承认自己的野心，回答淡漠至极。
“那么冯家呢？当年冯璐荣匆匆和你联姻，为的就是联起手来将这种颓势挽救回去，谁知却突然被查出和军火生意还有毒品有关系，而遭到极大的打压，钟家凭借技高一筹的决断，撇开了这次的牵连，可冯家就惨了，再也挽回不了从前的颓势不说，近来的情况也是每况日下，我想冯璐荣的心里肯定不好受吧，看着自己家被栽赃和冤枉，按理来说尔虞我诈、波谲云诡，冯氏掉以轻心了，承受应有的代价是应该的，可楚家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放过他们，反而更加严厉的打压。”沈薇的声音轻飘飘的像是一根羽毛落在钟楚文的心上，说话间，车子虽然开的慢，却还是走了大半的路。
“有句话说得好，凡事适可而止，现如今楚氏的做法完全是要将冯氏逼向死路，先不说冯璐荣的心中会不会于心不忍，单就商场的敌对关系来说，冯氏彻底倒了之后，楚氏的下一个目标是什么，我想钟总比我更清楚，近来楚氏已经开始动手了。”
伴随着沈薇的话语，前方车辆的远光灯突然照射了过来，司机踩下刹车，沈薇和钟楚文的眼睛也有瞬间的失明，他微微眯起了眼睛，正在思考。
等到那辆车将远光灯熄灭，沈薇又缓缓说道：“冯宗和你父亲的死，据我所知和楚家脱不了关系！”
“虽说上一代的恩怨不影响下一代，可你妻子肚子里面的孩子呢，他们会放过吗？先不谈他出生以后难免会和楚家的人撞上，光是现在他的出生，都是一个非常大的问题，据我所知，不过五个月，冯璐荣就已经被楚家派过来的人暗杀了三次了，在江城这样的地方，她只能偷偷摸摸的生存，连简单的逛街出门都不能够。”
“外界对冯家和楚家的恩怨传闻有很多，究竟哪个真，哪个假根本无从猜测，别人都以为你当初不知道这件事情才会和冯家联姻，现如今也只是倒了霉，就连冯璐荣也没看明白你，担心你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这种压力，但是我倒是觉得三少你有情有义，你所做的一切，并不仅仅是为了用联姻壮大自己的势力而已，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楚家和冯家是有恩怨的。”
“如果你真的只是为了联姻，那么在冯家出事以后，你完全可以撇清自己的关系，或者和她离婚，这样不仅可以从这件事情中脱身，还能躲避开楚家的追捕，可是你没有，在巨大的压力下，你选择力挽狂澜暗中让冯氏撑住，这样的有血有肉，又有几个男人能做到？甚至不惜让自己以身涉险。”
“可是，钟三少，你做这一切难道就是为了一辈子都被楚家压在下面，苟延残喘？”
她的质问声一句接一句的袭来，让钟楚文记起三年前，在冯家的董事会上，他极力承受住压力：“我岳父虽然已经身死，可我的妻子还在，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袖手旁观，看着冯氏被人蚕食！”
苟延残喘么？
这些年确实是这样。
而且，如今已经越发的被打压的抬不起头来，就连苟延残喘只怕都是不能够了。
钟楚文的思绪聚拢，整个人的神经都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
此刻，沈薇还在继续说：“钟总，这个世界上人定胜天，很多事情你没有试过，又怎么知道不可能，想要将从前失去的东西夺回来，能力固然重要，勇气才是一切的开端。”
车辆缓缓驶过他如今所在小区，司机将车停了下来，沈薇目光定定看着前方道：“既然他们欺人太甚，那不如将他们所有的路途全部斩断，让自己成为那个掌握话语权的人。”
……
又是一年接近深秋，天堃的总部一片忙碌，总裁大人的心情就如同寒风刮过的萧索秋天一般，让人冷彻骨髓。
一个季度的财务报表陆续交到了顶层的办公大楼，整个行政部严阵以待，每个人都忙碌异常。
财务部的总经理张显敲开了总裁办公室的大门，将上个月政府项目的汇总递给顾朝承，等他做出决策。
“这一次，体育馆开发项目的经办权没能拿到，却是有些让人意外，上上下下的关系都已经打点好，却没想到杀出振升这匹黑马。”顾朝承正在看，张显叹气道。
振升是江城最新发展起来的企业，业务涉及江城的方方面面，周边城市也都顾及了不少，背景也十分神秘，许多人都说振升的老板是一个海外华侨，财大气粗，从不露面，却将整个振升发展的有条不紊。
就连楚氏偶尔两次出手，都无法动摇到分毫。
“一个从在江城生根发芽就想要冲破天际的企业，若是这点本事都没有，就只能说明楚氏那两次出手，不过是虚张声势了。”顾朝承淡淡道。
“不过，他们毕竟才在江城发展了三年，这么大的案子怕是一个人吃不下，迟早是要找人合作的，到时候依旧还是天堃和楚氏的囊中之物。”张显突然想起来什么，语气十分笃定。
“天堃和楚氏，只怕是振升的意图并不在此处。”顾朝承并不将这个案子放在心上，只是觉得张显的猜测有些片面。
两人刚刚谈到这里，助理钱莫敲门而入，他走到顾朝承的面前道：“顾总，张总，刚刚振升和钟氏发布了联合申明，说是体育馆的项目会强强联手，共同开发，这一举动实在令人大跌眼镜，大家都以为他寻找的合作商不是天堃就是楚氏。”
“知道了，你先下去。”顾朝承不过淡淡点了点头，便让钱莫退出去了。
张显脸上的笑容有些无奈：“刚刚还谈到振升的这个合作案，马上最新的消息就传出来了，真是没想到在招标会上杀出来还不够，和钟氏的合作更是让人惊讶，只是他们究竟还能不能达成合作，这就看顾总您的意思了。”
要想成功的做成这个案子并不容易，张显注视着顾朝承，只见他慢条斯理的喝了一口茶道：“钟楚文和我是故交，这些年被楚氏打压，已经是苟延残喘，我若是再在其中雪上加霜，只怕是会更加艰难，不出三日，钟楚文必定会来找我，让我网开一面。”
在楚氏打算进入江城市场之前，天堃和钟氏的关系密切，合作也十分融洽，做生意讲究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凡是不能太绝，特别是从前有过利益牵扯，并且没有不愉快的企业，天堃能够发展至今，三百多年的历史，靠的就是一个厚道的好名声。
并不是说，现在天堃繁荣，而钟氏落败，从前的一切就全部抛诸脑后了，顾朝承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更何况钟氏倒了以后，楚家便再也没有掣肘的地方，为了利益的均衡，不在这件事情上面落井下石，也是十分必要的事情。
“那么顾总打算怎么办？”张显问道。
“天堃不需要有什么动作，因为楚氏必定会再次出手打压，若是钟氏能够躲过这次的危机，那么该合作就合作，我们还是选择袖手旁观。”顾朝承将手中的文件翻阅完成，淡淡道。
张显接过他手中的财务报表，点了点头，又道：“振升现如今发展起来，一直和我们没有什么业务方面的往来，只是往后就不一定了，为了打探一下虚实，我们需不需要派人过去和振升接洽，其实他和钟氏联合对我们也有一定的好处，现在江城是楚氏一家独大，往后有个能够制衡的企业也不是什么坏事。”
“那就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顾朝承淡淡道。
签完字，张显还要其他的事情，正要离去，可顾朝承却从后面喊住了他：“明天的酒会，你代替我出席。”
“明天？明天是什么日子，顾总要去忙什么？”张显也只是随口问上一句，他如今已经不是顾朝承的助理，两人的关系与其说是上下级，倒不如说是朋友。
自从楚家和钟家闹翻，顾朝承和钟楚文也减少了许多的联系，这个坐在天堃最顶层的男人，越发的孤独了。
“她爸爸的忌日，虽然她人不在，我代她去，沈伯父也不至于一个人在地下太过孤单。”顾朝承道。
……
十月的月末，江城的天气已经开始步入冬天，和他三年前重新回来这个地方并没什么不一样。
只是如今，他成了守候在原地的人。
也许他等的那个人明天就回来了，也许永远都不会回来。
顾朝承到了那里，正好有车从墓园里走出来，那男人带着两个孩子，男孩大约是到了要上小学的年纪，他牵着自己的妹妹。
女孩有些天真的问道：“为什么外公不会说话呢？”
“因为外公永远的睡着了，所以他就不会说话。”男孩摸了摸妹妹的头，回答说。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竟然觉得那个女孩的模样，和沈薇有些相似。
“念念，行深，以后每年的这个时候都要过来看看外公，知道吗？”男人说话的声音十分温柔，看着一双儿女和谐友爱。
他们之间亲密无间的互动，不由得让人禁不住想，孩子的妈妈呢，为什么不过来。
不过……
顾朝承向来对别人的事情并不放在心上，转身就走近了墓地。
他前脚刚到，舒远香后脚就来了，墓地上放着一束鲜花，而舒远香手中空空如也。
“顾先生，你又过来看沈薇那丫头她爸爸了啊，还真是有心了，谢谢你。”舒远香讪讪的笑道。
她终于如愿给顾清生了个男孩，现在肚子平平，那孩子也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
比沈薇离开时，肚子里面的孩子要大一些，前提是，沈薇肚中那个孩子平安的生了下来。
沈归海生前相信天主教，所以顾朝承带来的都是鲜花，看着舒远香手中空空如也，顾朝承猜想放在他墓前的鲜花，是舒远香之前留下的，所以并没有想太多。
“嗯。”他点了点头。
简单的祭拜完之后，舒远香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匆匆离开。
“顾先生，我能不能麻烦你一件事情。”她搓着手，表情有些局促、不安。
“你说。”顾朝承平淡道。
这就给人一种并不知道他到底会不会答应的错觉，舒远香看不清楚，可这三年来，舒远香偶尔有什么事情求到了他的面前，他无有不应。
沈薇已经走了，她的母亲，他还没有无情到坐视不理。
“小楼这个孩子，已经到了要上幼儿园的年纪，明天学校举行家长会，通知了所有学生的家长，希望能抽空一起过去，小楼说他们班上所有人的父母都会一起过去，我……我一个人带着他过去不是很好意思是哪。”舒远香觉得有些难以启齿，事实上这件事情她提出来也是非常尴尬。
这世界上哪有二奶求着正房的儿子，让他安排人照顾同父异母的弟弟的。
舒远香生下的孩子，遵从顾家的辈分，叫做顾小楼。
名字取得非常简单，顾清并没有让这个孩子认祖归宗，在他一生的风流史中，舒远香只不过是其中最普通的一个，生下来的孩子也非常普通，怀孕的时候尚且是顾惜带着到他跟前了，现如今顾惜自身难保，她的处境就更加尴尬了。
“知道了，我会安排人。”顾朝承二话不说便同意了。
那速度快的舒远香有些不敢相信，她没有妄想过一个私生子，会让顾清去参加他的家长会，能让顾朝承安排人，已经是非常奇迹的事情了。
“谢谢你，顾先生。”舒远香搓着手，脸上的表情十分高兴。
可他没有开口让舒远香走，她也不敢轻易离开，还是留在原地说：“这三年我按照您的吩咐，让人把沈薇有可能去的地方都想出来了，可是没有一处能找到这个丫头，她也从来没联系过我，还真是狼心狗肺，浪费了顾先生你对她的一番苦心，听说她离开的时候肚子里面还怀着孩子，那个孩子要是生下来了，应该和我们家小楼差不多大。”
“嗯，差不多吧。”顾朝承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眼神不知道思索到什么地方去了。
“记得她读大学的时候，突然说她谈恋爱了，那时候我和她爸爸都非常高兴，可当我得知这丫头竟然是和您在一起，不免吓了一跳，我心里也清楚，像您这样的身份，怎么可能和她真的在一起呢，于是我闹着要她分手，平常我也没怎么管过她，偶尔管她一次，她也非常听我的话，可那次死活就是不肯分手，把我气了个半死，我那时候也没想到，顾先生您对她是认真的，好在这个丫头她自己有主意，我的意见丝毫影响不到她。”舒远香又道。
“她……当时说了什么？”顾朝承似乎听到了舒远香的话，回问道。
这令舒远香非常意外，她之前千方百计的找话题，也没能引来顾朝承多一个眼神的另眼有加，可提起沈薇这个丫头，他却意外的多说了两句。
舒远香的脸上扬起了一丝笑容，她说：“这丫头说，爱情是她自己的，她确信这辈子找不出第二个更爱的人，所以不管我怎么反对，她都一定要和你在一起。”
提起这件事情，舒远香不免也是生气：“你说说，这个死丫头，那时候才多大啊，就敢在我面前说出这种话，我多大年纪了，见过的男人比她吃过的盐还多，男人的誓言就是千万不能信的，把我气了个半死。”
说完她又意识到有些不对，转眼又说：“顾先生，我不是说你啊，我当时也是不清楚。”
可顾朝承听完她的第一句，便没有准备继续在这个地方呆着，抬脚便走了。
他的脚步很快，舒远香是追不上的，她也没准备去追。
只是在原地嘟囔了一声：“一个个的，都是怪人。”
……
从墓园里面走出来，那男子带着的一双儿女竟然都还没有离开，而是在半路的一处公园停了下来，玩耍的十分开心。
顾朝承难得心情很好，也命司机停了车。
“哥哥，哥哥，你快看！那朵花上面有一只蝴蝶。”小女孩的笑声很是清脆。
“念念，这个季节的蝴蝶都不好看，又黑又丑，你就别调皮啦！”男孩显然对附近的游乐设施并没有什么兴趣，把弄着手中的机器人，看到那只蝴蝶也不过瞥了一眼。
不过为了让妹妹开心，他还是敷衍着陪她玩单调的跷跷板。
“可是我想要蝴蝶标本，哥哥，你把你收起来的那个蝴蝶标本送给我好不好？”念念见哥哥不愿意去帮她抓蝴蝶，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有了别的心思。
这个年纪的小姑娘，心思竟然也是格外的狡诈，或者说念念一开始的心思就不在那黑色的蝴蝶上，她觊觎哥哥收藏的蝴蝶标本已经很久了。
原本还在专心把弄手里变形金刚的男孩，听到念念的询问声，抬起头看了看她，笑了一声说：“你想要就直接和我说，你是我妹妹，有什么你想要的东西，我还会不给你吗？”
“这么说，哥哥你答应了？”念念鼓起一双灵动的大眼睛，表情很是兴奋。
“嗯！你想要我就给你啦，只不过，你不可以再捣蛋把它弄坏了哦，那是妈妈送给我六岁的生日礼物。”男孩点了点头，笑容有几分超越这个年纪的成熟。
“念念，你不可以这样哦，蝴蝶是妈妈送给行深哥哥的，他想要很久了，你如果想要也可以在你生日的时候，让妈妈给你买一个，可是你不能看到哥哥有什么，你就总是要拿走哥哥的。”男人听到孩子们的谈论声，原本还在打电话，笑着摸了摸念念道。
沈行深作为哥哥倒是非常大方：“没关系的，我们是一家人，念念喜欢蝴蝶，我喜欢机器人，她喜欢我的蝴蝶我可以给她，我喜欢她的机器人她也会给我的。”
事实上，念念哪里有过什么机器人。
不过是哥哥相让。
“谢谢哥哥，我爱你，哥哥。”女孩跌跌撞撞从跷跷板上跑了下来，肉嘟嘟的脸蛋“吧唧”一下，在沈行深的脸上印上一个天天的吻。
“念念，我们要不要那边的滑梯上面玩一会。”沈行深放下手中摆弄的机器人，牵过念念的手问道。
“要！”念念点头答应了，她紧紧握住了沈行深的手，朝着滑梯那边走过去。
一边走她还一边说：“哥哥，这里我从来都没有过来玩过，妈妈说以后我们就要在这里上学了，这是真的吗？”
“你喜欢这里吗？”沈行深很喜欢摸念念的头。
“嗯，喜欢。”念念拼命的点了点头。
“妈妈说她从小在这里长大，以后我们也会在这里长大，不过我觉得肯定还是横州好玩，这里都是大楼，我们以后都不可以上山摘果子了。”沈行深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从他幽深黑色的眸子中，还是可以看得出来对这个地方有一丝的向往。
这是他妈妈从小长大的地方。
“哥哥，你什么时候去上学？”念念问道。
“我明天就要去上学啦，以后念念你和妈妈在家里，你要听妈妈的话哦，千万不要调皮捣蛋，惹妈妈生气，要是你老是把妈妈气哭，哥哥以后就不回来了……”沈行深慢吞吞的牵着念念的手走着，絮絮叨叨的交代自己离开以后，让念念听话一些，甚至不惜威胁妹妹，不过从他的语气里面就听得出来，他才舍不得不回去。
在车辆并不多的马路另一端，顾朝承没有出声让司机开车，他也不敢轻易做决定，于是黑色的车子一直静静停靠着。
只是顾朝承始终静静坐着，没有丝毫要下车的意思。
他的目光也很平淡，前方的司机一直耐心等候，丝毫不知道顾朝承到底在看什么，公园里面那玩耍的一家三口不过是很平凡的人而已，唯一一点特殊的可能就是那小男孩和顾朝承的眉眼有些相似，他一直看着，一直等候着，没有轻易离开。
他们在公园里玩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后，里面的大部分设施都玩了个遍，念念一左一右的被爸爸和哥哥牵住走出了公园，带着他们上了一辆路边等候的车辆。
男人一把将念念抱上了后排的儿童座椅，然后行深又自己爬了上去，自己系好安全带，然后男人才坐上副驾驶。
顾朝承车里的司机望着后视镜，他看到他的目光始终看着前方那辆车里面男人和儿女，视线未曾有过丝毫的改变。
他看的十分仔细，目光所指之处，恨不得将那一对兄妹抱到自己的面前来，摸摸他们的小脸蛋。
可是，还没有等他做出这样的举动，车子已经慢慢的驶离了他们的视线。
顾朝承的车子始终停在路边，他也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思绪不知飘到了什么地方，直到司机提醒了一声：“顾先生。”
“开车吧。”顾朝承笑了笑，暗暗嘲讽道，他什么时候这么不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