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樊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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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白鸦和李桃两人穿过万家灯火，走过人流熙攘的主城街道，来到主城中部。
江陵主城城内势力分布泾渭分明，城主府位于城东，周围也是这达官显贵的住所，在城主府内有着或高或低的司职，所以城东不仅弥漫着浓浓的官气，还更显森严。
城西方家，城南杨家，还有居于两者中间的樊家，三者鼎力，连带着城西城南这一半尤为繁华，远胜城北的那些平头百姓。
天宴楼的主人并不是江陵主城之人，来头很大，一般人可招惹不起，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
与近些年名声大噪远在苏州的万妖坊不同，天宴楼的传承已经有接近百年的历史，初落此地，便强行霸占酒楼青楼的产业，百年沉淀，名气愈发响亮。
去宴楼喝最烈的酒，入天楼见最美的人，已经是江陵才子最为向往的事。
白鸦自然不是来此地寻欢的，而是为了进一步了解樊家，继而决定是否去樊家作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天宴楼每日都会聚集不少江陵上层人物，从他们口中，也更容易得知豪门世家鲜为人知的隐秘消息，这对于白鸦的主观判断极为重要。
天宴楼很大，也很高，有五层，下三层专供吃喝，价格消费一层高过一层，对应三六九等不同层次的客人。
第四层是住房所在，价格不低，环境优美。
第五层价格高到离谱，李桃都未曾上去过，很少对外开放，即便是三大家族的家主，也少有上去的机会。
白鸦没有纠结此事，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念头，在喧嚣鼎沸的一楼逛了逛，便直上二楼。
李桃来此的次数不少，极为熟络，一边领路，一边介绍道：“宴楼一楼酒客身份驳杂，有行事嚣张高调的江湖末流人士，也有其貌不扬实则身份来头不小的大人物，鱼龙混杂，不好辨别，当然消息也更多，不过因为一楼的装潢布置格局与寻常酒楼无异，并没有隔音的厢房，所以其中一些听起来新颖离奇的消息也有可能是滥竽充数的哗众取宠，总而言之，你若是想打探樊家的事情，并且还要保证其真实性，就还得上去，二楼恐怕也达不到这个要求。”
白鸦脚步一顿。
李桃说道：“二楼不同于一楼，这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的普通人，也没有一个屁能炸死小鱼小虾的大人物，都是身处江陵主城的中游酒客，低不成高不就，我这几天基本上不来这一层，普通情报就去一楼打听，隐秘一点的，就去三楼。”
白鸦笑了笑，赞道：“术业有专攻。”
李桃心中得意，走上通往三楼的楼梯，一边上楼，一边回头与白鸦说道：“那当然，在青州，我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而且我手里的产业中，也有不少酒楼客栈，对于酒楼里的门门道道，自有一番心得。”
白鸦附和着点头。
女子豪气渐起，像是要将这几日没有机会吐出来的口水尽数消耗，一入江湖，她便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气场强大的商场女强人，她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虽然青州不比此处繁华，但大道万千，殊途同归，这番定论照样适用于所有商
场。”
女子嘿嘿笑道：“你可知道那余婷为何会暗中倾慕于我？还不是因为本公子才华横溢。”
白鸦扶了扶额头，突然伸手，欲言又止。
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倒退的李桃突然感觉浑身一震，感觉身后撞上了一人，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自然不小，而且跟着蒲公英学到不少无赖痞气，即便错在自己，也要先行开口，占领道德制高点，转身之后，正要开口骂人，却发现那一袭顺眼青衫。
李桃没有再骂，冷哼一声，退到白鸦身后。
白鸦抱了抱拳，歉意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了。”
正要下楼却被李桃撞个满怀的人是一个青衫儒士，个子不高，已至中年。
青衫儒士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他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也怪我走得太急。”
白鸦同样报以微笑，却看见青衫儒士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年轻人。
一脸惊愕的樊严短暂失神，然后面露欣喜，连忙上前，惊喜道：“白少侠。”
白鸦点了点头，打趣道：“樊公子不去保护你那堂妹，居然来此地饮酒作乐。”
樊严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与樊音并不是堂兄妹的关系，这一点他一直以为白鸦不知道。
中年儒士轻轻问道：“小严，你们认识？”
樊严点了点头，笑道：“爹，这位就是我常与你说的白鸦，白少侠，在归来的途中，曾救过我与小姐，前几日听少爷说，白少侠在长桥之上，与方家人起了冲突，最后在那乔迁手底下安然离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中年儒士面露奇光，笑了笑，说道：“我叫樊锦，是小严的父亲。”
白鸦做了个揖，道：“原来是伯父。”
中年儒士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眼观鼻鼻关心的李桃，望向白鸦，摇了摇头，说道：“白少侠不必多礼，我也只是樊家一个小官家而已，此番还多些少侠出手救下犬子，少侠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实力，当真是让人眼红呀。”
樊锦说完还看了眼自家儿子樊严，语气中有种奇怪意味。
樊严耿直，面对父亲拐着弯的打趣极为尴尬，满脸愁苦。
白鸦笑道：“晚辈只是运气好而已，前辈真是谬赞了，令公子同样年轻有为，不输于我。”
樊锦哈哈一笑，没有继续在这个互相吹捧的话题上过多谈及，正色道：“白少侠当日救了我家小姐，家主听闻此事，这几日就想着好生报答一下少侠，昨日在我家公子回府之后，家主便派人前去寻找少侠踪迹，奈何少侠神龙牵手不见尾，此番既然与我遇见了，少侠不如就随我一同回樊府？”
白鸦摇了摇头，笑道：“无妨，过几日，我会亲自去往贵府，不过现在有些事要处理，还请先生谅解。”
樊锦犹豫稍许，点头道：“也好，晚上回去，我就将此事告知家主，我家公子小姐牵挂少侠安危，现在悬在心中的大石也是终于可以落下了。”
白鸦点头道：“晚辈谢过，改日定会登门拜访。”
樊锦雷厉风行，微微侧过
身子，说道：“我有要事在身，就先失陪了。”
白鸦领着李桃走上三楼，转头看着父子两离去，转身看着一声不响的李桃，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李桃哭丧着脸，说道：“哼，要你管。”
白鸦打趣道：“肯定是怕了。”
李桃走在前面，犹豫道：“你可知道这个樊锦的身份？”
白鸦挑了挑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李桃叹道：“这人可不简单，一介书生，而且还是樊家的家生子，家生子你知道吧，就是奴仆，世世代代为奴为仆的那一种，不过在樊府里身份可不低，是樊府的两大官家之一的外事官家，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他就代表着樊家，很多场合都由他出面。家生子能做到这一地步，足见此人不凡。”
白鸦笑道：“读书人嘛，搞外交在合适不过了。”
李桃嘟囔道：“想当年，我也是读书人好吧。”
白鸦翻了翻白眼，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问道：“那这也不是你有些惧怕他的原因吧。”
李桃面露复杂，说道：“大门大户，私底下的手段多少都有些不干不净，这樊锦手段更是厉害，其中点点滴滴，就不与你说了，反正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白鸦挑了挑眉毛，问道：“你很了解他？”
李桃说道：“了解算不上，只不过当时调查黑袍人的时候，因为此人也与那黑袍人在身材上极为吻合，我就顺带也将其调查了一番，不过最后才发现，此人不会武功，单纯的读书人而已。”
白鸦啧啧道：“不会武功，还能成为樊家家主的心腹，的确不简单。”
天宴楼三楼的一处厢房雅座，两男两女相对而坐。
一身黑衫的男子面色难看，怒拍桌子，道：“这樊家还真会做生意，哼，狮子大开口啊。”
身旁穿着白衣的男子也是紧皱眉头，缓缓道：“无奸不商，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庞大世家，胃口自然不小，事关家族生死存亡，我们要从长计议了。”
在樊家父子离去之后就一直闭目养神的田巧巧也是睁开了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轻道：“不必从长计议，答应他们吧。”
两个男子面露不解。
长腿女子苦涩说道：“如果不答应他们，此行不但是空手而归，说不定在路上还会遭遇不测，那樊锦表面功夫做的很足，言语里又透露着一些威胁之一，我们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做好这样的打算，毕竟他们占据主动，我们处于弱势，若是再拖延下去，说不定他们还会得寸进尺。”
两个男子闻言也是沉默了下来。
长腿女子继续道：“我们千里迢迢来此处谈生意，是有求与人。”
田巧巧摸了摸身旁的天真女子的头发，眼神宠溺，心疼道：“就是苦了你了。”
有着一双乌黑大眼的女子摇了摇头，没心没肺说道：“不苦不苦，爹爹自小就告诉我，这就是命。”
夜幕降临，白鸦和李桃两人穿过万家灯火，走过人流熙攘的主城街道，来到主城中部。
江陵主城城内势力分布泾渭分明，城主府位于城东，周围也是这达官显贵的住所，在城主府内有着或高或低的司职，所以城东不仅弥漫着浓浓的官气，还更显森严。
城西方家，城南杨家，还有居于两者中间的樊家，三者鼎力，连带着城西城南这一半尤为繁华，远胜城北的那些平头百姓。
天宴楼的主人并不是江陵主城之人，来头很大，一般人可招惹不起，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
与近些年名声大噪远在苏州的万妖坊不同，天宴楼的传承已经有接近百年的历史，初落此地，便强行霸占酒楼青楼的产业，百年沉淀，名气愈发响亮。
去宴楼喝最烈的酒，入天楼见最美的人，已经是江陵才子最为向往的事。
白鸦自然不是来此地寻欢的，而是为了进一步了解樊家，继而决定是否去樊家作客，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天宴楼每日都会聚集不少江陵上层人物，从他们口中，也更容易得知豪门世家鲜为人知的隐秘消息，这对于白鸦的主观判断极为重要。
天宴楼很大，也很高，有五层，下三层专供吃喝，价格消费一层高过一层，对应三六九等不同层次的客人。
第四层是住房所在，价格不低，环境优美。
第五层价格高到离谱，李桃都未曾上去过，很少对外开放，即便是三大家族的家主，也少有上去的机会。
白鸦没有纠结此事，也没有一探究竟的念头，在喧嚣鼎沸的一楼逛了逛，便直上二楼。
李桃来此的次数不少，极为熟络，一边领路，一边介绍道：“宴楼一楼酒客身份驳杂，有行事嚣张高调的江湖末流人士，也有其貌不扬实则身份来头不小的大人物，鱼龙混杂，不好辨别，当然消息也更多，不过因为一楼的装潢布置格局与寻常酒楼无异，并没有隔音的厢房，所以其中一些听起来新颖离奇的消息也有可能是滥竽充数的哗众取宠，总而言之，你若是想打探樊家的事情，并且还要保证其真实性，就还得上去，二楼恐怕也达不到这个要求。”
白鸦脚步一顿。
李桃说道：“二楼不同于一楼，这没有打肿脸充胖子的普通人，也没有一个屁能炸死小鱼小虾的大人物，都是身处江陵主城的中游酒客，低不成高不就，我这几天基本上不来这一层，普通情报就去一楼打听，隐秘一点的，就去三楼。”
白鸦笑了笑，赞道：“术业有专攻。”
李桃心中得意，走上通往三楼的楼梯，一边上楼，一边回头与白鸦说道：“那当然，在青州，我可是了不得的人物，而且我手里的产业中，也有不少酒楼客栈，对于酒楼里的门门道道，自有一番心得。”
白鸦附和着点头。
女子豪气渐起，像是要将这几日没有机会吐出来的口水尽数消耗，一入江湖，她便不是那个高高在上气场强大的商场女强人，她竹筒倒豆子一般，说道：“虽然青州不比此处繁华，但大道万千，殊途同归，这番定论照样适用于所有商
场。”
女子嘿嘿笑道：“你可知道那余婷为何会暗中倾慕于我？还不是因为本公子才华横溢。”
白鸦扶了扶额头，突然伸手，欲言又止。
在通往三楼的楼梯上倒退的李桃突然感觉浑身一震，感觉身后撞上了一人，千金大小姐的脾气自然不小，而且跟着蒲公英学到不少无赖痞气，即便错在自己，也要先行开口，占领道德制高点，转身之后，正要开口骂人，却发现那一袭顺眼青衫。
李桃没有再骂，冷哼一声，退到白鸦身后。
白鸦抱了抱拳，歉意道：“这位先生，不好意思了。”
正要下楼却被李桃撞个满怀的人是一个青衫儒士，个子不高，已至中年。
青衫儒士面带微笑，让人如沐春风，他摆了摆手，说道：“无妨无妨，也怪我走得太急。”
白鸦同样报以微笑，却看见青衫儒士身后跟着一个熟悉的年轻人。
一脸惊愕的樊严短暂失神，然后面露欣喜，连忙上前，惊喜道：“白少侠。”
白鸦点了点头，打趣道：“樊公子不去保护你那堂妹，居然来此地饮酒作乐。”
樊严挠了挠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他与樊音并不是堂兄妹的关系，这一点他一直以为白鸦不知道。
中年儒士轻轻问道：“小严，你们认识？”
樊严点了点头，笑道：“爹，这位就是我常与你说的白鸦，白少侠，在归来的途中，曾救过我与小姐，前几日听少爷说，白少侠在长桥之上，与方家人起了冲突，最后在那乔迁手底下安然离去，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中年儒士面露奇光，笑了笑，说道：“我叫樊锦，是小严的父亲。”
白鸦做了个揖，道：“原来是伯父。”
中年儒士不动声色的看了眼一旁眼观鼻鼻关心的李桃，望向白鸦，摇了摇头，说道：“白少侠不必多礼，我也只是樊家一个小官家而已，此番还多些少侠出手救下犬子，少侠年纪轻轻，就有此等实力，当真是让人眼红呀。”
樊锦说完还看了眼自家儿子樊严，语气中有种奇怪意味。
樊严耿直，面对父亲拐着弯的打趣极为尴尬，满脸愁苦。
白鸦笑道：“晚辈只是运气好而已，前辈真是谬赞了，令公子同样年轻有为，不输于我。”
樊锦哈哈一笑，没有继续在这个互相吹捧的话题上过多谈及，正色道：“白少侠当日救了我家小姐，家主听闻此事，这几日就想着好生报答一下少侠，昨日在我家公子回府之后，家主便派人前去寻找少侠踪迹，奈何少侠神龙牵手不见尾，此番既然与我遇见了，少侠不如就随我一同回樊府？”
白鸦摇了摇头，笑道：“无妨，过几日，我会亲自去往贵府，不过现在有些事要处理，还请先生谅解。”
樊锦犹豫稍许，点头道：“也好，晚上回去，我就将此事告知家主，我家公子小姐牵挂少侠安危，现在悬在心中的大石也是终于可以落下了。”
白鸦点头道：“晚辈谢过，改日定会登门拜访。”
樊锦雷厉风行，微微侧过
身子，说道：“我有要事在身，就先失陪了。”
白鸦领着李桃走上三楼，转头看着父子两离去，转身看着一声不响的李桃，问道：“你怎么不说话？”
李桃哭丧着脸，说道：“哼，要你管。”
白鸦打趣道：“肯定是怕了。”
李桃走在前面，犹豫道：“你可知道这个樊锦的身份？”
白鸦挑了挑眉头，问道：“什么意思？”
李桃叹道：“这人可不简单，一介书生，而且还是樊家的家生子，家生子你知道吧，就是奴仆，世世代代为奴为仆的那一种，不过在樊府里身份可不低，是樊府的两大官家之一的外事官家，对于外面的人来说，他就代表着樊家，很多场合都由他出面。家生子能做到这一地步，足见此人不凡。”
白鸦笑道：“读书人嘛，搞外交在合适不过了。”
李桃嘟囔道：“想当年，我也是读书人好吧。”
白鸦翻了翻白眼，走了几步，突然转过头，问道：“那这也不是你有些惧怕他的原因吧。”
李桃面露复杂，说道：“大门大户，私底下的手段多少都有些不干不净，这樊锦手段更是厉害，其中点点滴滴，就不与你说了，反正我也是道听途说来的。”
白鸦挑了挑眉毛，问道：“你很了解他？”
李桃说道：“了解算不上，只不过当时调查黑袍人的时候，因为此人也与那黑袍人在身材上极为吻合，我就顺带也将其调查了一番，不过最后才发现，此人不会武功，单纯的读书人而已。”
白鸦啧啧道：“不会武功，还能成为樊家家主的心腹，的确不简单。”
天宴楼三楼的一处厢房雅座，两男两女相对而坐。
一身黑衫的男子面色难看，怒拍桌子，道：“这樊家还真会做生意，哼，狮子大开口啊。”
身旁穿着白衣的男子也是紧皱眉头，缓缓道：“无奸不商，更何况是这样的一个庞大世家，胃口自然不小，事关家族生死存亡，我们要从长计议了。”
在樊家父子离去之后就一直闭目养神的田巧巧也是睁开了眼，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轻轻道：“不必从长计议，答应他们吧。”
两个男子面露不解。
长腿女子苦涩说道：“如果不答应他们，此行不但是空手而归，说不定在路上还会遭遇不测，那樊锦表面功夫做的很足，言语里又透露着一些威胁之一，我们也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我们既然来了，就要做好这样的打算，毕竟他们占据主动，我们处于弱势，若是再拖延下去，说不定他们还会得寸进尺。”
两个男子闻言也是沉默了下来。
长腿女子继续道：“我们千里迢迢来此处谈生意，是有求与人。”
田巧巧摸了摸身旁的天真女子的头发，眼神宠溺，心疼道：“就是苦了你了。”
有着一双乌黑大眼的女子摇了摇头，没心没肺说道：“不苦不苦，爹爹自小就告诉我，这就是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