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唐诗剑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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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云奇道：“什么‘唐诗剑法’？师父说是‘躺尸剑法’，几剑出去，敌人便躺下变成了尸首”
杨皓月皱了皱眉，迟疑道：“唐诗和躺尸两字音听起来有些不同，不知是否是一路剑法...”
那老乞丐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小女娃说的不错，是‘唐诗’，不是‘躺尸’！你师父跟你说是‘躺尸’吗？可笑，可笑！
这两招‘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是说一只孤孤单单的鸿鸟，从海上飞来，见到陆地上的小小池沼，并不栖息。这两句诗是唐朝的宰相张九龄做的，他比拟自己身份清高，不喜跟人争权夺利。将之化成剑法，顾盼之际要有一股飘逸自豪的气息
他所谓‘不敢顾’，是‘不屑瞧它一眼’的意思。你师父却教你读作什么‘哥翁喊上来，是横不敢过’，结果前一句变成大声疾呼，后一句成为畏首畏尾。剑法的原意是荡然无存了。你师父当真了不起，‘铁锁横江’，教徒弟这样教法，嘿嘿，厉害，厉害！”
一边说，老乞丐一边连连冷笑。
狄云怔怔地听着，听得他话中咬文嚼字，虽然不大懂，却也知他说得很对，狄云向来敬爱师父，听他将师父说得一无是处，到后来更肆意讥嘲，心下难过，忽地转身，拉着杨皓月的衣衫，说道：“我走了。不学了！”
杨皓月罕见的没有发作，而是微微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那老乞丐看了一眼杨皓月。又看了一眼狄云，奇道：“为什么？我说得不对么？”
“你或许说得很对。但你说我师父的不是，我宁可不学。我师父是庄稼人，不识字，不懂你说的那一套也是有的……”
那老乞丐又哈哈笑道：“你师父不识字？哈哈，这可奇了”
狄云气氛地道：“庄稼人不识字，有什么好笑？”
那老乞丐哈哈一笑，伸手抚他头顶，道：“很好，很好！你这小子心地厚道，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人。我向你认错，从此不再说你师父半句不是，行不行？”狄云转怒为喜，笑道：“你只要不说我师父，我向你磕头也成。”说着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听到咚咚的磕头声，杨皓月回过神来，看着向老乞丐磕头的狄云，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
那老乞丐笑吟吟地受了他这几拜，随即解释剑招，如何“忽听喷惊风，连山石布逃”，其实是“俯听闻惊风，连山若波涛”；如何“落泥招大姐，马命风小小”，乃是“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在湘西土音中，这“泥”字和“日”字却也差不多。即老丐言语中，当真再也不提戚长发半句，单是纠正狄云剑法中的错失
那老乞丐道：“你剑法中莫名其妙的东西太多，一时也说不完。我教你三招功夫，如果不想躲在你师妹后面，明儿你再跟这八个不成器的小子打过，用心记住了”
狄云精神一振，用心瞧那老丐使竹棒比划。第一招是“刺肩式”，敌人若是一味防守，那是永远刺他不着，但只要一出剑相攻，立时便可后发先至，刺中他的肩头
第二招：“耳光式”，便是那老丐适才剑交左手、右手反打他耳光的这一招。这一招古怪无比，就算敌人明知自己要剑交左手，反手打他耳光，但闪左打左，闪右打右，越是闪避，越打得重
第三招是“去剑式”，适才老丐用竹棒令他长剑脱手，便是这一招
这三记招式，那老丐都曾在狄云身上用过，本来各有一个典雅的唐诗名称，但那老丐知道他西瓜大的字识不上几担，教他诗句，徒乱心神，于是改用了三个一听便懂的名称。
狄云并不如何聪明，性子却极坚毅。这三招足足学了一个多时辰，方始纯熟。
那老丐笑道：“好啦！你和小女娃得答应我一件事，今晚我教你剑法之事，不得跟谁说起，连你师父和师妹也不能说，否则……”
狄云敬师如父，对这位娇憨美貌的戚师妹又是私恋已久，说有什么事要瞒住师父、师妹；那可比什么都难，一时踌躇不答
一直站在一旁观看老乞丐教剑的杨皓月这时拍了拍狄云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
见此，老乞丐叹道：“此中缘由，一时不便细说，你若泄露了今晚之事，我性命难保，定要死在五云手万震山的剑底”
狄云吃了一惊，奇怪道：“老伯伯，你武功这么高强，怎会怕我师伯？”
那乞丐不答，扬长便去，说道：“你是否有心害我，那全瞧你自己了”
狄云忙追了上去，说道：“我多谢老伯伯还来不及，怎会害你性命？我要是泄漏一字半句，教我天诛地灭”那老丐叹了口气，足不停步地走了
狄云呆了一阵，忽然想起没问那老丐的姓名，叫道：“老伯伯，老伯伯！”但那老丐没入树丛之中，已然影踪不见了
“狄师兄，这个老乞丐恐怕不简单”
目光一直停留在老乞丐消失的地方，杨皓月皱着眉头说道
“师妹，老伯伯怎么不对劲了？他对我很好，还教我剑法呢！”
杨皓月没有答话，而是叹了口气，和狄云道了个别，回去睡了。既然找不到可以修炼《独孤九剑》的地方，今天也就不修炼了，回去在床上躺着，好好消化一下那个老乞丐教狄云的三式剑招
其实，杨皓月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过刚刚冒出一个苗头，就被杨皓月陡然掐断。自己这么想，可是大不敬的行为，以后绝对不能这么想
杨皓月第一次有点讨厌自己这个转的很快的脑袋
......
次日清晨
起来锻炼的戚长发见狄云目青鼻肿，好生奇怪，便问道：“跟谁打架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狄云不善说谎，支吾难答，现在杨皓月又不在这里，在另外一处去练剑了，还是戚芳笑道：“还不是昨天给那个什么大盗吕通打的么？”戚长发决计想不到昨晚之事，点了点头后也不再追问
戚芳拉了拉狄云的衣襟，两人从边门出去，来到一口井边，见四下无人，便在井栏圈上坐了下来，戚芳向他道：“师哥，你昨晚跟谁打架了？”
狄云嗫嚅未答，半天没有吭声
戚芳温柔的笑道：“你不用瞒我，昨天你跟吕通相斗，他一拳一脚打在你身上什么地方，我全瞧得清清楚楚，他可没打中你的眼睛”
狄云料知瞒她不过，心想：“我只要不说那老伯的事，就不要紧。”于是将万门八弟子如何半夜里前来寻衅、如何比剑、如何在被偷袭的时候杨皓月出现，如何把万门八弟子逼退的事一一都说了。
戚芳越听越怒，一张俏脸涨得通红，直至听到杨师姐前来支援，还把万门八弟子赶跑，武功最高的鲁坤四人甚至还不是杨师姐的一合之敌，戚芳脸上的愤怒顿时化为惊愕：“他们八个人打你一个，算什么好汉？还有，空心菜，杨师姐的剑法真的有你说的这么高吗？”
狄云回答道：“倒不是八个人一齐出手，是在他们想围攻我的时候，杨师妹恰好出现，帮我把他们赶跑了”
戚芳疑惑又愤怒道：“杨师姐的剑法这么高，咱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只知道在比剑时，咱们两人从没有比过她，谁知她的剑法竟如此之高。幸好有杨师姐在，否则你可就不止是脸上这点伤这么简单了。而且他们多人联手打你一个，也忒不讲道理了！”
说着，戚芳霍地站起，道：“咱们跟爹爹说去，教万震山评评这个理看”她盛怒之下，连“万师伯”也不称了，竟是直呼其名
狄云忙道：“不，我打架打输了，向师父诉苦，那不是教人瞧不起吗？”
戚芳哼了一声，见他衣衫破损甚多，心下痛惜，从怀中取出针线包，就在他身上缝补。她头发擦着狄云下巴，狄云只觉得痒痒的，鼻中闻到她少女的淡淡肌肤之香，不由得心神荡漾，低声道：“师妹！”
“空心菜，别说话！别让人冤枉你作贼。”
江南三湘一带民间迷信，穿着衣衫让人缝补或缀钮扣之时，若是说了话，就会给人冤赖偷东西。“空心菜”却是戚芳给狄云取的绰号，笑他直肚直肠，没半点心机
......
晚上，万震山在厅上设了筵席宴请师弟，八个万门弟子在下首相陪，十三人团团坐了一张圆桌
酒过三巡，万震山见狄云嘴唇高高肿起，饮食不便，关心道：“狄贤侄，昨儿辛苦了你，来来来，多吃一点”挟了一只鸡腿，放在他碟中。看见这一幕，周圻鼻中突然哼了一声
...
...
狄云奇道：“什么‘唐诗剑法’？师父说是‘躺尸剑法’，几剑出去，敌人便躺下变成了尸首”
杨皓月皱了皱眉，迟疑道：“唐诗和躺尸两字音听起来有些不同，不知是否是一路剑法...”
那老乞丐嘿嘿笑了几声，说道：“小女娃说的不错，是‘唐诗’，不是‘躺尸’！你师父跟你说是‘躺尸’吗？可笑，可笑！
这两招‘孤鸿海上来，池潢不敢顾’，是说一只孤孤单单的鸿鸟，从海上飞来，见到陆地上的小小池沼，并不栖息。这两句诗是唐朝的宰相张九龄做的，他比拟自己身份清高，不喜跟人争权夺利。将之化成剑法，顾盼之际要有一股飘逸自豪的气息
他所谓‘不敢顾’，是‘不屑瞧它一眼’的意思。你师父却教你读作什么‘哥翁喊上来，是横不敢过’，结果前一句变成大声疾呼，后一句成为畏首畏尾。剑法的原意是荡然无存了。你师父当真了不起，‘铁锁横江’，教徒弟这样教法，嘿嘿，厉害，厉害！”
一边说，老乞丐一边连连冷笑。
狄云怔怔地听着，听得他话中咬文嚼字，虽然不大懂，却也知他说得很对，狄云向来敬爱师父，听他将师父说得一无是处，到后来更肆意讥嘲，心下难过，忽地转身，拉着杨皓月的衣衫，说道：“我走了。不学了！”
杨皓月罕见的没有发作，而是微微低着头思考着什么
那老乞丐看了一眼杨皓月。又看了一眼狄云，奇道：“为什么？我说得不对么？”
“你或许说得很对。但你说我师父的不是，我宁可不学。我师父是庄稼人，不识字，不懂你说的那一套也是有的……”
那老乞丐又哈哈笑道：“你师父不识字？哈哈，这可奇了”
狄云气氛地道：“庄稼人不识字，有什么好笑？”
那老乞丐哈哈一笑，伸手抚他头顶，道：“很好，很好！你这小子心地厚道，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人。我向你认错，从此不再说你师父半句不是，行不行？”狄云转怒为喜，笑道：“你只要不说我师父，我向你磕头也成。”说着跪倒在地，咚咚咚地磕了几个响头
听到咚咚的磕头声，杨皓月回过神来，看着向老乞丐磕头的狄云，眉头一皱，却没有说话
那老乞丐笑吟吟地受了他这几拜，随即解释剑招，如何“忽听喷惊风，连山石布逃”，其实是“俯听闻惊风，连山若波涛”；如何“落泥招大姐，马命风小小”，乃是“落日照大旗，马鸣风萧萧”。在湘西土音中，这“泥”字和“日”字却也差不多。即老丐言语中，当真再也不提戚长发半句，单是纠正狄云剑法中的错失
那老乞丐道：“你剑法中莫名其妙的东西太多，一时也说不完。我教你三招功夫，如果不想躲在你师妹后面，明儿你再跟这八个不成器的小子打过，用心记住了”
狄云精神一振，用心瞧那老丐使竹棒比划。第一招是“刺肩式”，敌人若是一味防守，那是永远刺他不着，但只要一出剑相攻，立时便可后发先至，刺中他的肩头
第二招：“耳光式”，便是那老丐适才剑交左手、右手反打他耳光的这一招。这一招古怪无比，就算敌人明知自己要剑交左手，反手打他耳光，但闪左打左，闪右打右，越是闪避，越打得重
第三招是“去剑式”，适才老丐用竹棒令他长剑脱手，便是这一招
这三记招式，那老丐都曾在狄云身上用过，本来各有一个典雅的唐诗名称，但那老丐知道他西瓜大的字识不上几担，教他诗句，徒乱心神，于是改用了三个一听便懂的名称。
狄云并不如何聪明，性子却极坚毅。这三招足足学了一个多时辰，方始纯熟。
那老丐笑道：“好啦！你和小女娃得答应我一件事，今晚我教你剑法之事，不得跟谁说起，连你师父和师妹也不能说，否则……”
狄云敬师如父，对这位娇憨美貌的戚师妹又是私恋已久，说有什么事要瞒住师父、师妹；那可比什么都难，一时踌躇不答
一直站在一旁观看老乞丐教剑的杨皓月这时拍了拍狄云的肩膀，对他点了点头
见此，老乞丐叹道：“此中缘由，一时不便细说，你若泄露了今晚之事，我性命难保，定要死在五云手万震山的剑底”
狄云吃了一惊，奇怪道：“老伯伯，你武功这么高强，怎会怕我师伯？”
那乞丐不答，扬长便去，说道：“你是否有心害我，那全瞧你自己了”
狄云忙追了上去，说道：“我多谢老伯伯还来不及，怎会害你性命？我要是泄漏一字半句，教我天诛地灭”那老丐叹了口气，足不停步地走了
狄云呆了一阵，忽然想起没问那老丐的姓名，叫道：“老伯伯，老伯伯！”但那老丐没入树丛之中，已然影踪不见了
“狄师兄，这个老乞丐恐怕不简单”
目光一直停留在老乞丐消失的地方，杨皓月皱着眉头说道
“师妹，老伯伯怎么不对劲了？他对我很好，还教我剑法呢！”
杨皓月没有答话，而是叹了口气，和狄云道了个别，回去睡了。既然找不到可以修炼《独孤九剑》的地方，今天也就不修炼了，回去在床上躺着，好好消化一下那个老乞丐教狄云的三式剑招
其实，杨皓月心中有一个大胆的猜想，不过刚刚冒出一个苗头，就被杨皓月陡然掐断。自己这么想，可是大不敬的行为，以后绝对不能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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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起来锻炼的戚长发见狄云目青鼻肿，好生奇怪，便问道：“跟谁打架了，怎么伤成这个样子？”
狄云不善说谎，支吾难答，现在杨皓月又不在这里，在另外一处去练剑了，还是戚芳笑道：“还不是昨天给那个什么大盗吕通打的么？”戚长发决计想不到昨晚之事，点了点头后也不再追问
戚芳拉了拉狄云的衣襟，两人从边门出去，来到一口井边，见四下无人，便在井栏圈上坐了下来，戚芳向他道：“师哥，你昨晚跟谁打架了？”
狄云嗫嚅未答，半天没有吭声
戚芳温柔的笑道：“你不用瞒我，昨天你跟吕通相斗，他一拳一脚打在你身上什么地方，我全瞧得清清楚楚，他可没打中你的眼睛”
狄云料知瞒她不过，心想：“我只要不说那老伯的事，就不要紧。”于是将万门八弟子如何半夜里前来寻衅、如何比剑、如何在被偷袭的时候杨皓月出现，如何把万门八弟子逼退的事一一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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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云回答道：“倒不是八个人一齐出手，是在他们想围攻我的时候，杨师妹恰好出现，帮我把他们赶跑了”
戚芳疑惑又愤怒道：“杨师姐的剑法这么高，咱们到现在都不知道，只知道在比剑时，咱们两人从没有比过她，谁知她的剑法竟如此之高。幸好有杨师姐在，否则你可就不止是脸上这点伤这么简单了。而且他们多人联手打你一个，也忒不讲道理了！”
说着，戚芳霍地站起，道：“咱们跟爹爹说去，教万震山评评这个理看”她盛怒之下，连“万师伯”也不称了，竟是直呼其名
狄云忙道：“不，我打架打输了，向师父诉苦，那不是教人瞧不起吗？”
戚芳哼了一声，见他衣衫破损甚多，心下痛惜，从怀中取出针线包，就在他身上缝补。她头发擦着狄云下巴，狄云只觉得痒痒的，鼻中闻到她少女的淡淡肌肤之香，不由得心神荡漾，低声道：“师妹！”
“空心菜，别说话！别让人冤枉你作贼。”
江南三湘一带民间迷信，穿着衣衫让人缝补或缀钮扣之时，若是说了话，就会给人冤赖偷东西。“空心菜”却是戚芳给狄云取的绰号，笑他直肚直肠，没半点心机
......
晚上，万震山在厅上设了筵席宴请师弟，八个万门弟子在下首相陪，十三人团团坐了一张圆桌
酒过三巡，万震山见狄云嘴唇高高肿起，饮食不便，关心道：“狄贤侄，昨儿辛苦了你，来来来，多吃一点”挟了一只鸡腿，放在他碟中。看见这一幕，周圻鼻中突然哼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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