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汉有游女不可求.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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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河姑姑，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我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首饰还有侍女们用盘子托着的锦衣，有些无语，“我是去上学，不是去比美，简单一点就好了呀！”
月河遮掩住嘴巴笑道：“公主，今日娘娘可是把陛下往日赏赐给娘娘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呀，你就乖乖坐着别动，可别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我有些惊讶，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婉妃，有些纠结：“婉姨，这些东西都是父皇赏给你的，南笙怎么能——”
婉妃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她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跟你哥一样一点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刚从东辽回来便是堂堂正正的公主也会被人看轻，不精心打扮一番，岂不是让其他人看清！”说着，她叹了一口气，指着那些女儿家的事物，摸了摸我披散的长发，“婉姨其实知道，从前你和敛儿便在国子监中每日忍气吞声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但是南笙，婉姨希望你可以和其他公主一样受人尊崇。”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红了三分。
月河姑姑为我挽发，我看着铜镜，听她声音中带着哽咽连忙点头说道：“南笙听婉姨的。”
婉妃欣慰地笑笑，指着其中装着首饰的一个盘子，对我说道：“南笙，这些都是陛下赏给我的，你看看可有合心意的？若是有，便拣出来，没有婉姨再让阿福去库房挑一些来。若你都喜欢，便都是你的!这些衣裳是我这几日叫人连日按照你的尺寸赶制出来的，因为时间有些仓促，衣裙虽是少了些，但是婉姨都是让最好的尚衣给你做的。”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财大气粗’的婉妃，看着盘子中琳琅满目的女子饰物，每样拣出来都是价值不菲。我忙摆手说道：“婉姨，我还小，这些我还不急。”
婉妃听后也未否认，走到我身边看着月河姑姑编着我的头发，笑眯眯地嘱咐道：“南笙，到了国子监后仔细留意留意那些年少有为的少年郎，若是中意，回头告诉婉姨，不用害羞。只要你喜欢，婉姨说什么都要让他娶了你。”
我瞬间感觉到从脑门上滑下几道黑线，原来真正的目的还是在这里啊。
月河姑姑笑道：“瞧娘娘说的，我们公主小小年纪便已是这副倾城容貌，遑论一手琴艺在长安城中也论佼佼，这般才情身份要论嫁娶也应该是别人争相求取！”
我讪讪地笑着，听着这般夸赞我的话，禁不住耳朵根都要红透了。
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卖自夸’的本领吗？
不过婉妃听后竟然很是赞同地点头，按着我的肩膀说道：“也对，回头我便让敛儿在一旁把关好了！”
真是满头的黑线——我心里哀嚎一声，让萧敛为我未来的夫君把关？天哪！
不过，在不久的未来，婉妃很快便后悔做这个决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然这是后话。
烟罗色的齐胸襦裙，臂弯间垂着的是绣着浅浅白梅的蝉纱，我换完衣衫梳好发髻走到婉妃面前，转了个圈期待地看着她笑问道：“婉姨，怎么样？好看吗？”我这才发现，我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出些许。
婉妃似是松了一口气般地笑出来，她抬起手感慨万千地摸了摸我的脸，叹道：“当年，敛儿把你领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如今长成了个大姑娘，那么漂亮。”她走过那些托着珠宝的盘子，对我慈爱地笑，“南笙，等你出阁时，这些东西婉姨都留给你，你自小便没了娘亲，婉姨说什么都要让你嫁得风光体面。”
她望着我的一双眼睛几近真诚，带着温柔。我抱住她的胳膊，嗔道：“南笙不想嫁人，南笙想陪在婉姨身边。”
婉妃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就是不让我省心！去吧，可不要迟到了。”
萧敛早已在殿外等着我，听到殿门开合间‘吱呀’的声音，他背着手转过身来，看见我的刹那有一瞬间的愣神。我见他的样子扑哧一笑，萧敛握起拳头放在唇边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般说道：“李七已经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快走吧。”
我有些惊讶，追上他：“李远哥哥？他怎么来了？”既然李七来了，那李乐呢？
萧敛唇边有淡淡的笑意，摇头笑道：“过了那么久，李七还是那副沉不住气的脾气！”
说着萧敛便带着我出了长春宫，一个少年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杨风拂柳般转了个圈手撑在门框上把守门的舍人吓得直翻白眼，他一双狐狸眼在初阳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对着我们吹了个哨子，“好久不见啊！”
我被他的笑容闪得有些发愣，木木地点头说道：“好久不见，李远哥哥。”
李远坏坏一笑，凑到我面前朝我吹了一口气。我看着猛地在眼前放大的一张脸，连浓密的睫毛都根根可数，手足无措地眨着眼睛，李远虽是看着我的反应却是对萧敛叹道：“萧敛，南笙长得越来越漂亮，可惜是不是在东辽你没给她吃的，怎么愣头愣脑的？”
萧敛毫无表情地走过来，一手拍在李远的脑门上，把他的一张脸从我面前推开，“少逗南笙。”说罢，便拉着我要走，见李远尚未动便回头看他一眼，“还不走，等着太傅罚你呢？”
李远连忙跟上我们，嘴里叨叨：“瞧你宝贝的那个样子，我这不都是为了南笙好嘛！你看她这么老实的一个小姑娘，回头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萧敛又气又笑：“你不欺负她，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李远哈哈大笑说道：“我哪里敢！”
我也笑，问道：“李远哥，李乐呢？”
李远哦了一声，瞥了一眼萧敛平静的脸色转过头对我眨了下眼睛，笑：“那丫头，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事情多得不得了，我要是带着她来这长春宫指不定得闹出多大的动静呢！没事，等到了国子监，你便能见到她了！我出门时便与她约好了，在殿前榕树下碰面。”
我哦了一声，只见李远摸着略长着胡茬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发毛，问道：“李远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李远慢悠悠地回答我说道。
我摸了摸脸，问道：“那你在看什么？”
李远用胳膊肘杵了下萧敛，笑呵呵地说道：“萧敛，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现在，在长安城很出名啊？”
萧敛瞧了一眼费解的我，淡淡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李远明明想听他追问，一副原本准备好的一番长篇大论被萧敛三个字卡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的样子，甚是滑稽。萧敛有些好笑，在李远渴望的眼神中，终于问道：“好吧，为什么？”
我探出一个脑袋，也想知道，“为什么？”
李远装模作样了半天过后，才笑眯眯地对我说道：“坊间小巷都有说书先生评论着，说什么汉有游女不可求，一曲惊天阙，一笑动王侯。那汉人中的游女，可不就是才从东辽回来的公主嘛！”
我笑：“不过是坊间传闻，尽是夸大，不尽其实罢了！李远哥，亏你还是长安城中小霸王，连这个也信！”
“哈哈！”李远被‘长安城中小霸王’这个名头深深取悦了，大手一挥拍拍我的肩膀，“谁说不尽其实，明明就是名不虚传！”
萧敛头疼一般地看着我们两个，直摇脑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凤凰花树
尚未走近国子监，便听到榕树下一片叽叽喳喳纷纷扰扰。有几个少年围在那棵如同火烧云一般的凤凰树前，我耳朵尖，便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道：
“李家妹妹，站的可累？要不要我帮你去那张椅子来，可没累坏了我们八妹！”
“李家妹妹，这是我父亲从汉南给我带回来的上好狼毫，你喜不喜欢？若是喜欢，我便送与你也没问题。”
“李家妹妹，这是今早我才从长安城中最好吃的天香阁买来的栗子糕，是你最喜欢的，快乘热尝尝。”
李家妹妹，李八妹——
我有些震惊地回头，看着悠哉悠哉的李远，不敢置信地问道：“那群少年围着的，是李乐？”
李远慢悠悠地点了点头，看着那些围着凤凰树的少年们的狐狸眼中，目光是满满的不屑和嘲讽。
萧敛剑眉微皱，“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不管管？”
李远耸了耸肩膀，指了指他们一群人，“不过是一群脓包，小妹应付得过来，没什么好担心地。”他话锋突转，手指想要来摸我的下巴却被萧敛一手隔开，嘻嘻笑道，“不过，要是我的妹妹是南笙这样知书达理的，我当然不放心了！”
而这时，‘啪’地一声——
我惊得抬头望过去，只见一条长鞭狠狠地摔在地上，引得地上的凤凰花瓣随尘土微扬。
“我说你们一个个烦不烦，都说了让开！”
鞭梢落地的时候，把少年们围成的的一堵肉墙似是开了一个口子。从那个狭窄的青石板路径中，我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红衣少女婷婷袅袅地站在凤凰树下，鲜红饱满的嘴唇明艳夺目，一张脸丽得如同她身旁树上怒放的凤凰花。
她柳眉骄傲地飞扬着，看着周围围着她献殷勤的少年们，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她卷起鞭子重新缠回她的手臂，只听她对那些献殷勤的少年们喝道，“再不让的话，别怪我鞭子不长眼睛！”
我有些震惊，哦不，不止一些，而是非常震惊！
这样明艳夺目的少女，与我记忆里胖嘟嘟粉粉嫩嫩的女童结合在一起，竟然出人意料的贴合。
就像李乐在我的记忆里本该就是这个模样，嗔痴怒骂间带着天然的风流姿态，她站在那里便如同凤凰花一般的漂亮，似是全身都在燃烧，那样烫帖的温度，轻易便能灼伤人的眼球。
李远啧啧地摇着头，叹着气：“这丫头脾气见长，倒是越发嚣张了！不过——”
萧敛唇角有着淡淡笑意，眼睛中是不可捉摸的情绪，他听到李远的话侧过脸问他道：“不过什么？”
李远看了一眼我和萧敛，不着痕迹，笑道：“不过，她的克星来了。”含蓄不清的话语不知道是在说我还是萧敛，亦或是刚刚到来的另外两个人。
我站在原地俏生生地背着手，好笑地看着那些少年听到她的话之后，立马以圆周的方向向后倒退了一大步，神色讪讪。但……应该不是因为李乐威胁的话，而是在不远处萧惝杀人’的阴鹜目光之下。
不由得幸灾乐祸，我半遮住嘴巴，抬眼看着身边一脸淡漠的萧敛，笑：“哥，看来你的对手有点多啊。”
萧敛伸出手弹了下我的额头，笑道：“傻丫头，不用你来操心！”
那个明丽的少女转过头望向我们这边，大大的眼睛一弯，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像是确认一般地拉住我的手，“南笙？你是南笙？”我看着她欢快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她便一把抱住我，笑道，“三年多了，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我抱着她纤细的腰肢，笑道：“你变化才大好不好，瘦了好多！”我瞥了一眼旁边笑吟吟的李远，反将一军，“怎么，是不是你哥哥虐待你了，不给你好吃的？”
李远哈哈大笑，擂着萧敛的肩，“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李乐能看见我自然早就看见萧敛了，这时，她缓缓松开我，一张脸染上红霞一般，如同凤凰花一般艳丽，对萧敛嗫嚅道：“萧……萧敛哥哥……哦不，四殿下！”
萧敛唇畔带着淡淡的笑，眉眼清俊如画，他冲李乐笑道：“李乐，你小时候怎么叫我现在便怎么叫我，我们四人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月河姑姑，要不要这么夸张啊？”我看着眼前琳琅满目的首饰还有侍女们用盘子托着的锦衣，有些无语，“我是去上学，不是去比美，简单一点就好了呀！”
月河遮掩住嘴巴笑道：“公主，今日娘娘可是把陛下往日赏赐给娘娘的东西都拿出来了呀，你就乖乖坐着别动，可别辜负了娘娘的一番心意。”
我有些惊讶，坐在梳妆台前看着婉妃，有些纠结：“婉姨，这些东西都是父皇赏给你的，南笙怎么能——”
婉妃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看着我，她轻拍了一下我的肩膀：“你这孩子就是太实诚，跟你哥一样一点也不把我的话放在心上！你刚从东辽回来便是堂堂正正的公主也会被人看轻，不精心打扮一番，岂不是让其他人看清！”说着，她叹了一口气，指着那些女儿家的事物，摸了摸我披散的长发，“婉姨其实知道，从前你和敛儿便在国子监中每日忍气吞声不知受了多少委屈，但是南笙，婉姨希望你可以和其他公主一样受人尊崇。”
说着说着，她的眼睛就红了三分。
月河姑姑为我挽发，我看着铜镜，听她声音中带着哽咽连忙点头说道：“南笙听婉姨的。”
婉妃欣慰地笑笑，指着其中装着首饰的一个盘子，对我说道：“南笙，这些都是陛下赏给我的，你看看可有合心意的？若是有，便拣出来，没有婉姨再让阿福去库房挑一些来。若你都喜欢，便都是你的!这些衣裳是我这几日叫人连日按照你的尺寸赶制出来的，因为时间有些仓促，衣裙虽是少了些，但是婉姨都是让最好的尚衣给你做的。”
我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财大气粗’的婉妃，看着盘子中琳琅满目的女子饰物，每样拣出来都是价值不菲。我忙摆手说道：“婉姨，我还小，这些我还不急。”
婉妃听后也未否认，走到我身边看着月河姑姑编着我的头发，笑眯眯地嘱咐道：“南笙，到了国子监后仔细留意留意那些年少有为的少年郎，若是中意，回头告诉婉姨，不用害羞。只要你喜欢，婉姨说什么都要让他娶了你。”
我瞬间感觉到从脑门上滑下几道黑线，原来真正的目的还是在这里啊。
月河姑姑笑道：“瞧娘娘说的，我们公主小小年纪便已是这副倾城容貌，遑论一手琴艺在长安城中也论佼佼，这般才情身份要论嫁娶也应该是别人争相求取！”
我讪讪地笑着，听着这般夸赞我的话，禁不住耳朵根都要红透了。
天哪，这就是传说中的‘自卖自夸’的本领吗？
不过婉妃听后竟然很是赞同地点头，按着我的肩膀说道：“也对，回头我便让敛儿在一旁把关好了！”
真是满头的黑线——我心里哀嚎一声，让萧敛为我未来的夫君把关？天哪！
不过，在不久的未来，婉妃很快便后悔做这个决定，后悔的肠子都青了,当然这是后话。
烟罗色的齐胸襦裙，臂弯间垂着的是绣着浅浅白梅的蝉纱，我换完衣衫梳好发髻走到婉妃面前，转了个圈期待地看着她笑问道：“婉姨，怎么样？好看吗？”我这才发现，我已经长得比她还要高出些许。
婉妃似是松了一口气般地笑出来，她抬起手感慨万千地摸了摸我的脸，叹道：“当年，敛儿把你领回来的时候，你还是个小不点儿，如今长成了个大姑娘，那么漂亮。”她走过那些托着珠宝的盘子，对我慈爱地笑，“南笙，等你出阁时，这些东西婉姨都留给你，你自小便没了娘亲，婉姨说什么都要让你嫁得风光体面。”
她望着我的一双眼睛几近真诚，带着温柔。我抱住她的胳膊，嗔道：“南笙不想嫁人，南笙想陪在婉姨身边。”
婉妃点了点我的额头，笑骂道：“你这丫头，就是不让我省心！去吧，可不要迟到了。”
萧敛早已在殿外等着我，听到殿门开合间‘吱呀’的声音，他背着手转过身来，看见我的刹那有一瞬间的愣神。我见他的样子扑哧一笑，萧敛握起拳头放在唇边装模作样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失态一般说道：“李七已经在外面等得不耐烦了，快走吧。”
我有些惊讶，追上他：“李远哥哥？他怎么来了？”既然李七来了，那李乐呢？
萧敛唇边有淡淡的笑意，摇头笑道：“过了那么久，李七还是那副沉不住气的脾气！”
说着萧敛便带着我出了长春宫，一个少年从房梁上一跃而下，杨风拂柳般转了个圈手撑在门框上把守门的舍人吓得直翻白眼，他一双狐狸眼在初阳的照耀下流光溢彩，对着我们吹了个哨子，“好久不见啊！”
我被他的笑容闪得有些发愣，木木地点头说道：“好久不见，李远哥哥。”
李远坏坏一笑，凑到我面前朝我吹了一口气。我看着猛地在眼前放大的一张脸，连浓密的睫毛都根根可数，手足无措地眨着眼睛，李远虽是看着我的反应却是对萧敛叹道：“萧敛，南笙长得越来越漂亮，可惜是不是在东辽你没给她吃的，怎么愣头愣脑的？”
萧敛毫无表情地走过来，一手拍在李远的脑门上，把他的一张脸从我面前推开，“少逗南笙。”说罢，便拉着我要走，见李远尚未动便回头看他一眼，“还不走，等着太傅罚你呢？”
李远连忙跟上我们，嘴里叨叨：“瞧你宝贝的那个样子，我这不都是为了南笙好嘛！你看她这么老实的一个小姑娘，回头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萧敛又气又笑：“你不欺负她，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李远哈哈大笑说道：“我哪里敢！”
我也笑，问道：“李远哥，李乐呢？”
李远哦了一声，瞥了一眼萧敛平静的脸色转过头对我眨了下眼睛，笑：“那丫头，一天到晚风风火火的，事情多得不得了，我要是带着她来这长春宫指不定得闹出多大的动静呢！没事，等到了国子监，你便能见到她了！我出门时便与她约好了，在殿前榕树下碰面。”
我哦了一声，只见李远摸着略长着胡茬的下巴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发毛，问道：“李远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李远慢悠悠地回答我说道。
我摸了摸脸，问道：“那你在看什么？”
李远用胳膊肘杵了下萧敛，笑呵呵地说道：“萧敛，你知不知道你妹妹现在，在长安城很出名啊？”
萧敛瞧了一眼费解的我，淡淡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李远明明想听他追问，一副原本准备好的一番长篇大论被萧敛三个字卡在那里上不来下不去的样子，甚是滑稽。萧敛有些好笑，在李远渴望的眼神中，终于问道：“好吧，为什么？”
我探出一个脑袋，也想知道，“为什么？”
李远装模作样了半天过后，才笑眯眯地对我说道：“坊间小巷都有说书先生评论着，说什么汉有游女不可求，一曲惊天阙，一笑动王侯。那汉人中的游女，可不就是才从东辽回来的公主嘛！”
我笑：“不过是坊间传闻，尽是夸大，不尽其实罢了！李远哥，亏你还是长安城中小霸王，连这个也信！”
“哈哈！”李远被‘长安城中小霸王’这个名头深深取悦了，大手一挥拍拍我的肩膀，“谁说不尽其实，明明就是名不虚传！”
萧敛头疼一般地看着我们两个，直摇脑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凤凰花树
尚未走近国子监，便听到榕树下一片叽叽喳喳纷纷扰扰。有几个少年围在那棵如同火烧云一般的凤凰树前，我耳朵尖，便听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地说道：
“李家妹妹，站的可累？要不要我帮你去那张椅子来，可没累坏了我们八妹！”
“李家妹妹，这是我父亲从汉南给我带回来的上好狼毫，你喜不喜欢？若是喜欢，我便送与你也没问题。”
“李家妹妹，这是今早我才从长安城中最好吃的天香阁买来的栗子糕，是你最喜欢的，快乘热尝尝。”
李家妹妹，李八妹——
我有些震惊地回头，看着悠哉悠哉的李远，不敢置信地问道：“那群少年围着的，是李乐？”
李远慢悠悠地点了点头，看着那些围着凤凰树的少年们的狐狸眼中，目光是满满的不屑和嘲讽。
萧敛剑眉微皱，“你这个做哥哥的，怎么也不管管？”
李远耸了耸肩膀，指了指他们一群人，“不过是一群脓包，小妹应付得过来，没什么好担心地。”他话锋突转，手指想要来摸我的下巴却被萧敛一手隔开，嘻嘻笑道，“不过，要是我的妹妹是南笙这样知书达理的，我当然不放心了！”
而这时，‘啪’地一声——
我惊得抬头望过去，只见一条长鞭狠狠地摔在地上，引得地上的凤凰花瓣随尘土微扬。
“我说你们一个个烦不烦，都说了让开！”
鞭梢落地的时候，把少年们围成的的一堵肉墙似是开了一个口子。从那个狭窄的青石板路径中，我可以清晰地看见那个红衣少女婷婷袅袅地站在凤凰树下，鲜红饱满的嘴唇明艳夺目，一张脸丽得如同她身旁树上怒放的凤凰花。
她柳眉骄傲地飞扬着，看着周围围着她献殷勤的少年们，一脸不耐烦的样子，她卷起鞭子重新缠回她的手臂，只听她对那些献殷勤的少年们喝道，“再不让的话，别怪我鞭子不长眼睛！”
我有些震惊，哦不，不止一些，而是非常震惊！
这样明艳夺目的少女，与我记忆里胖嘟嘟粉粉嫩嫩的女童结合在一起，竟然出人意料的贴合。
就像李乐在我的记忆里本该就是这个模样，嗔痴怒骂间带着天然的风流姿态，她站在那里便如同凤凰花一般的漂亮，似是全身都在燃烧，那样烫帖的温度，轻易便能灼伤人的眼球。
李远啧啧地摇着头，叹着气：“这丫头脾气见长，倒是越发嚣张了！不过——”
萧敛唇角有着淡淡笑意，眼睛中是不可捉摸的情绪，他听到李远的话侧过脸问他道：“不过什么？”
李远看了一眼我和萧敛，不着痕迹，笑道：“不过，她的克星来了。”含蓄不清的话语不知道是在说我还是萧敛，亦或是刚刚到来的另外两个人。
我站在原地俏生生地背着手，好笑地看着那些少年听到她的话之后，立马以圆周的方向向后倒退了一大步，神色讪讪。但……应该不是因为李乐威胁的话，而是在不远处萧惝杀人’的阴鹜目光之下。
不由得幸灾乐祸，我半遮住嘴巴，抬眼看着身边一脸淡漠的萧敛，笑：“哥，看来你的对手有点多啊。”
萧敛伸出手弹了下我的额头，笑道：“傻丫头，不用你来操心！”
那个明丽的少女转过头望向我们这边，大大的眼睛一弯，跑过来拉住我的手，像是确认一般地拉住我的手，“南笙？你是南笙？”我看着她欢快的样子笑着点点头，她便一把抱住我，笑道，“三年多了，我差点认不出你来了！”
我抱着她纤细的腰肢，笑道：“你变化才大好不好，瘦了好多！”我瞥了一眼旁边笑吟吟的李远，反将一军，“怎么，是不是你哥哥虐待你了，不给你好吃的？”
李远哈哈大笑，擂着萧敛的肩，“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一天。”
李乐能看见我自然早就看见萧敛了，这时，她缓缓松开我，一张脸染上红霞一般，如同凤凰花一般艳丽，对萧敛嗫嚅道：“萧……萧敛哥哥……哦不，四殿下！”
萧敛唇畔带着淡淡的笑，眉眼清俊如画，他冲李乐笑道：“李乐，你小时候怎么叫我现在便怎么叫我，我们四人之间不必讲究这些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