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青魇之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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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空旷的世界里，一声轻呼兴起久久不散的回声，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却惊不起丝毫颤动，留不下半点痕迹……
“是你吗，爹？”云汐又叫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回应。可她分明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从她面前走过，即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还是能看见，或者说感觉到……那样貌身形、那服饰举止，不会错！绝不会错！
他离自己很近，但自己能看到的，似乎只有一张模模糊糊的脸，即便如此，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自己：“是的，是父亲！”
云汐于是往前跨出一步，然后，她看见许多自己最不愿看见的场景，西桓云州，天下共讨，满门屠戮，妇孺不问，尸山血海……
有些场景她经历过，而她没见过的，竟也如此真实！
画面之中全是血，是垂死的挣扎和无情的戕杀！
“不要——不要——快停下！”云汐嘶吼着，她想闭上眼睛，可她却连这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哈哈！区区幻境，岂能阻我！”樊朝于青魇障之中却是丝毫不失心志，他平静地看着其中想要扰乱自己心神的东西，嘴角却时刻带着微笑……
风齐做不到，心中有些东西一直是他的弱点。
四人在青魇障之中或是苦苦挣扎，或是坦然面对，这一切，却全都看在那老者眼中。
“此青魇之障，乃是以各自心魔为引，尔等需以剑心破之……”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但他还是接着说道，“尔等有两条路，一者以浩瀚之心包容天地及世间罪孽，如此，心魔自除，此为正道！一者乃是以杀伐之心执天地之刑，一应是非对错，皆在一心，两者择一，自可破此青魇之障！”
听到这话的四人，也有了不同的反应，樊朝还是一如既往，笑看这障中万象于眼前变幻，却不为所动。
风齐做不到，于是他出剑了！幽山城上，万军阵前，宋渊想以他为质……杀！南泽密林，苏樊黑铩反戈相击……杀！通天阁的天行境、归元境伤了莫源和云汐……杀！
云汐也一样，云家的仇，她现在报不了，可她永远记着每一个杀戮她云家子弟的人，这青魇之障，让她复仇的目标变得无比明确，也点燃了她心中的复仇之焰！
青石甬道剑痕一侧，四人皆是呆立不动……
突然，风齐和云汐一齐睁开了眼睛，风齐双瞳赤红，似是血贯其中，他嘶吼着，重复着三个字：“通——天——阁！”
他拿着手中的滴血剑一阵乱劈乱砍，丝毫不顾及身边还有三人，他一路杀向前，似乎面前有杀不尽的仇敌……
而云汐却显得平静多了……
她睁开双眼，这一双瞳孔之中却有金红之色，竟不似人瞳！这双令人胆寒的眼睛往身旁身前扫了扫，盯上了正在那挥剑劈杀的风齐。
“是他！”云汐在青魇障之中不仅看见了那些杀她云家子弟的人，也一样看见了探访连荒岭，并把万灵清露之事告知瀚海宫的风齐！
云汐心中全没了与风齐相遇之后朝夕相处的情形，只有他害得云家灭门的所作所为。
“杀！”云汐原本轻柔的嗓音变得嘶哑了，“杀！”
她颤抖着把手摸上了剑柄，“锵”的一声，云纹剑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从云汐手中疾射而出，直取风齐！
风齐已经杀红了眼，但他的灵觉未失，云纹剑的逼近，他完全感受得到！
回剑——封！就算是在心志已丧之时，滴血剑出，仍是一招封剑无门！风齐凭着本能将云纹封了出去，可云汐的杀招并不仅仅如此！
挥手而起一阵狂风，夹杂着飞沙走石，包围了风齐也挡住了他的视线！能成为云家老祖选定的继承人和将来复兴云家的希望，云汐的本事绝非泛泛！分心两用之下，竟也能让飞剑和道法同时保持如此强悍的威力！
云汐先出手，所以快了风齐一步，这时候更是占尽上风！而风齐却只顾手持滴血剑，吼叫着想要破开云汐的道法。
“去死！”云汐双眼之中的金红二色瞬间亮了起来，大放异彩，回转在手的云纹剑也爆发出一股如丝如缕、缠绵不绝的剑意来。这剑意本应绵柔宛转，但此时却多了几分凌厉的煞气。
道法终于被破了，风齐看清的第一幕便是那再度杀来的云纹剑，青魇障中，风齐没了半点怜香惜玉的风度，滴血剑意抬手便是诡剑无踪，虽然风齐认出了云汐并非通天阁之人，但他却无丝毫留手，对于疯魔的他来说，一切阻碍，无不可杀！
云汐也没有留情，芊芊素手舞起成爪，径直朝风齐扑了过去！诡剑无踪快，可云汐先发制人，却比滴血剑更快！
云汐这一爪乃是道法而成，以疾风之道引动破石穿金的力量，狠狠地扎进了风齐胸口的皮肉之中！不仅如此，云汐竟还不忘以道法和剑意捆缚住风齐，让他无力反抗。
“杀！杀了你！”云汐狞笑着将捅入风齐胸膛的五指再是一抓！
“啊——”痛苦没让风齐清醒，反而让他更加疯狂！云纹剑本化作了绕指之柔，缠住了他，可滴血剑之利，却立时将这柔剑破开。
“死！”风齐的吼叫已不似人声，更像是兽吼！风齐的右手抓着云汐已经刺进他胸膛的利爪，左手挥出一剑——狂剑无前！滴血剑上突起半尺青芒，将云汐的右肩刺了个对穿！
正如风齐所说，生死相搏，云汐还不是他的对手。即使是现在，云汐凭借天行境大成的修为与他这个小成境一战，也只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滴血剑的剑气不仅穿透了云汐的肩，还将她肩头的袍子割了个粉碎，露出那削肩玉肌，还有肩头那道狰狞的疤痕。
云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紧闭着双眼，但钻心的痛苦却让两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泪水流过脸颊，和她嘴角的红色掺杂在了一起……
风齐呆住了，那鲜红的血划过凝脂冰肌，还有那条疤……那是连荒岭上的一剑，那是……
汹涌的回忆疯狂地涌入脑海，风齐的心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不能杀她！她是……她是……云——汐！
“云汐！”风齐的眼睛霎时恢复清明，他从青魇障之中清醒了过来！而胸口的刺痛和深入的五指也在提醒着他，云汐还没清醒！
“云汐，快醒醒！”风齐不敢拔剑，这时候拔剑，以云汐的体质，说不定会没命的！于是他竭力压制着滴血剑的剑气，试着唤醒云汐。
“源兄！樊兄！”风齐见唤不醒云汐，便想叫莫源、樊朝来帮忙，可这两人仍在青魇障中，自顾不暇，又如何听得见他的呼唤？
这时，风齐感觉胸口的五指动了动，而由于他压抑剑气而缓了一缓的云汐也睁开了眼，那双眼，仍是金红两色……
“去死！”云汐嘶吼道，她不顾肩头仍插着一柄利剑，反而欺身上前，紧紧抱住了风齐，带着他向青石甬道之外一跃。
“不！”风齐下意识地想要控制云纹剑来阻止她，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云汐没有犹豫，她双手环抱着风齐，带着他冲出了青石甬道，朝那无尽的深渊之中坠去。
两人贴在了一起，风齐的手还握着滴血剑，而滴血剑却已穿过云汐的右肩，没至剑柄！
云汐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了，她心中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云家灭门的始作俑者！杀了他！即使是同归于尽也一定要杀了他！
“你……当真这么恨我？”经历过青魇之障的风齐很清楚，这青魇障能引动人心中本身就有的感情，却无力捏造。若是云汐想杀他，只能是因为云汐还在恨他，也许这种恨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只是被青魇障引动了、放大了而已……
风齐的声音似乎让云汐颤抖了一下，她抱着风齐的双臂也松开了一些，可他们去势太猛，已经没什么拦得住了……
“唉……”风齐叹了一声，看着自己和云汐已经跃出了甬道之外，已是几无生理，他却突然笑了，“罢了，算我欠你的！”
然后他松开握住滴血剑的左手和抓着云汐的右手，一掌拍向云汐胸口。
柔掌之力伤不了云汐，却足以将她打回甬道，风齐在生死时刻，手上还不忘在云汐胸口掏了一把。
我是她的仇人，她本就应该杀我！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害怕，没有愤怒，却有点……心痛呢……
罢了……小爷我临死还能摸上一摸，也不算亏了……
他这样想着，笑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坠了下去。
闭着眼感受着风在耳边掠过，感受着自己在茫茫黑暗之中陷落……
风更急了！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竟不再下落，而是被什么拽住了！
风齐睁开眼，看到的是那张尚还在脑海之中萦绕的脸，只是这张脸，比自己想象中的丑了许多，钗横鬓乱，嘴角还带着血……
“混蛋！你的手刚刚往哪儿放呢！”
“爹？”空旷的世界里，一声轻呼兴起久久不散的回声，在这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却惊不起丝毫颤动，留不下半点痕迹……
“是你吗，爹？”云汐又叫了一声，但还是没有回应。可她分明看见一个中年男子从她面前走过，即使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她还是能看见，或者说感觉到……那样貌身形、那服饰举止，不会错！绝不会错！
他离自己很近，但自己能看到的，似乎只有一张模模糊糊的脸，即便如此，她的心中还是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地告诉自己：“是的，是父亲！”
云汐于是往前跨出一步，然后，她看见许多自己最不愿看见的场景，西桓云州，天下共讨，满门屠戮，妇孺不问，尸山血海……
有些场景她经历过，而她没见过的，竟也如此真实！
画面之中全是血，是垂死的挣扎和无情的戕杀！
“不要——不要——快停下！”云汐嘶吼着，她想闭上眼睛，可她却连这简单的动作都做不了……
“哈哈！区区幻境，岂能阻我！”樊朝于青魇障之中却是丝毫不失心志，他平静地看着其中想要扰乱自己心神的东西，嘴角却时刻带着微笑……
风齐做不到，心中有些东西一直是他的弱点。
四人在青魇障之中或是苦苦挣扎，或是坦然面对，这一切，却全都看在那老者眼中。
“此青魇之障，乃是以各自心魔为引，尔等需以剑心破之……”他顿了顿，似乎在犹豫，但他还是接着说道，“尔等有两条路，一者以浩瀚之心包容天地及世间罪孽，如此，心魔自除，此为正道！一者乃是以杀伐之心执天地之刑，一应是非对错，皆在一心，两者择一，自可破此青魇之障！”
听到这话的四人，也有了不同的反应，樊朝还是一如既往，笑看这障中万象于眼前变幻，却不为所动。
风齐做不到，于是他出剑了！幽山城上，万军阵前，宋渊想以他为质……杀！南泽密林，苏樊黑铩反戈相击……杀！通天阁的天行境、归元境伤了莫源和云汐……杀！
云汐也一样，云家的仇，她现在报不了，可她永远记着每一个杀戮她云家子弟的人，这青魇之障，让她复仇的目标变得无比明确，也点燃了她心中的复仇之焰！
青石甬道剑痕一侧，四人皆是呆立不动……
突然，风齐和云汐一齐睁开了眼睛，风齐双瞳赤红，似是血贯其中，他嘶吼着，重复着三个字：“通——天——阁！”
他拿着手中的滴血剑一阵乱劈乱砍，丝毫不顾及身边还有三人，他一路杀向前，似乎面前有杀不尽的仇敌……
而云汐却显得平静多了……
她睁开双眼，这一双瞳孔之中却有金红之色，竟不似人瞳！这双令人胆寒的眼睛往身旁身前扫了扫，盯上了正在那挥剑劈杀的风齐。
“是他！”云汐在青魇障之中不仅看见了那些杀她云家子弟的人，也一样看见了探访连荒岭，并把万灵清露之事告知瀚海宫的风齐！
云汐心中全没了与风齐相遇之后朝夕相处的情形，只有他害得云家灭门的所作所为。
“杀！”云汐原本轻柔的嗓音变得嘶哑了，“杀！”
她颤抖着把手摸上了剑柄，“锵”的一声，云纹剑化作一道银白色的光，从云汐手中疾射而出，直取风齐！
风齐已经杀红了眼，但他的灵觉未失，云纹剑的逼近，他完全感受得到！
回剑——封！就算是在心志已丧之时，滴血剑出，仍是一招封剑无门！风齐凭着本能将云纹封了出去，可云汐的杀招并不仅仅如此！
挥手而起一阵狂风，夹杂着飞沙走石，包围了风齐也挡住了他的视线！能成为云家老祖选定的继承人和将来复兴云家的希望，云汐的本事绝非泛泛！分心两用之下，竟也能让飞剑和道法同时保持如此强悍的威力！
云汐先出手，所以快了风齐一步，这时候更是占尽上风！而风齐却只顾手持滴血剑，吼叫着想要破开云汐的道法。
“去死！”云汐双眼之中的金红二色瞬间亮了起来，大放异彩，回转在手的云纹剑也爆发出一股如丝如缕、缠绵不绝的剑意来。这剑意本应绵柔宛转，但此时却多了几分凌厉的煞气。
道法终于被破了，风齐看清的第一幕便是那再度杀来的云纹剑，青魇障中，风齐没了半点怜香惜玉的风度，滴血剑意抬手便是诡剑无踪，虽然风齐认出了云汐并非通天阁之人，但他却无丝毫留手，对于疯魔的他来说，一切阻碍，无不可杀！
云汐也没有留情，芊芊素手舞起成爪，径直朝风齐扑了过去！诡剑无踪快，可云汐先发制人，却比滴血剑更快！
云汐这一爪乃是道法而成，以疾风之道引动破石穿金的力量，狠狠地扎进了风齐胸口的皮肉之中！不仅如此，云汐竟还不忘以道法和剑意捆缚住风齐，让他无力反抗。
“杀！杀了你！”云汐狞笑着将捅入风齐胸膛的五指再是一抓！
“啊——”痛苦没让风齐清醒，反而让他更加疯狂！云纹剑本化作了绕指之柔，缠住了他，可滴血剑之利，却立时将这柔剑破开。
“死！”风齐的吼叫已不似人声，更像是兽吼！风齐的右手抓着云汐已经刺进他胸膛的利爪，左手挥出一剑——狂剑无前！滴血剑上突起半尺青芒，将云汐的右肩刺了个对穿！
正如风齐所说，生死相搏，云汐还不是他的对手。即使是现在，云汐凭借天行境大成的修为与他这个小成境一战，也只落了个两败俱伤的下场！
滴血剑的剑气不仅穿透了云汐的肩，还将她肩头的袍子割了个粉碎，露出那削肩玉肌，还有肩头那道狰狞的疤痕。
云汐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紧闭着双眼，但钻心的痛苦却让两滴晶莹的泪水缓缓滑落，泪水流过脸颊，和她嘴角的红色掺杂在了一起……
风齐呆住了，那鲜红的血划过凝脂冰肌，还有那条疤……那是连荒岭上的一剑，那是……
汹涌的回忆疯狂地涌入脑海，风齐的心中便只剩下了一个念头：不能——不能杀她！她是……她是……云——汐！
“云汐！”风齐的眼睛霎时恢复清明，他从青魇障之中清醒了过来！而胸口的刺痛和深入的五指也在提醒着他，云汐还没清醒！
“云汐，快醒醒！”风齐不敢拔剑，这时候拔剑，以云汐的体质，说不定会没命的！于是他竭力压制着滴血剑的剑气，试着唤醒云汐。
“源兄！樊兄！”风齐见唤不醒云汐，便想叫莫源、樊朝来帮忙，可这两人仍在青魇障中，自顾不暇，又如何听得见他的呼唤？
这时，风齐感觉胸口的五指动了动，而由于他压抑剑气而缓了一缓的云汐也睁开了眼，那双眼，仍是金红两色……
“去死！”云汐嘶吼道，她不顾肩头仍插着一柄利剑，反而欺身上前，紧紧抱住了风齐，带着他向青石甬道之外一跃。
“不！”风齐下意识地想要控制云纹剑来阻止她，可他还是犹豫了一下……
云汐没有犹豫，她双手环抱着风齐，带着他冲出了青石甬道，朝那无尽的深渊之中坠去。
两人贴在了一起，风齐的手还握着滴血剑，而滴血剑却已穿过云汐的右肩，没至剑柄！
云汐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痛了，她心中也只剩下了一个念头：杀了这个云家灭门的始作俑者！杀了他！即使是同归于尽也一定要杀了他！
“你……当真这么恨我？”经历过青魇之障的风齐很清楚，这青魇障能引动人心中本身就有的感情，却无力捏造。若是云汐想杀他，只能是因为云汐还在恨他，也许这种恨并没有那么强烈，但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的，只是被青魇障引动了、放大了而已……
风齐的声音似乎让云汐颤抖了一下，她抱着风齐的双臂也松开了一些，可他们去势太猛，已经没什么拦得住了……
“唉……”风齐叹了一声，看着自己和云汐已经跃出了甬道之外，已是几无生理，他却突然笑了，“罢了，算我欠你的！”
然后他松开握住滴血剑的左手和抓着云汐的右手，一掌拍向云汐胸口。
柔掌之力伤不了云汐，却足以将她打回甬道，风齐在生死时刻，手上还不忘在云汐胸口掏了一把。
我是她的仇人，她本就应该杀我！可是……为什么我没有害怕，没有愤怒，却有点……心痛呢……
罢了……小爷我临死还能摸上一摸，也不算亏了……
他这样想着，笑着，身体不受控制地坠了下去。
闭着眼感受着风在耳边掠过，感受着自己在茫茫黑暗之中陷落……
风更急了！但他突然感觉到，自己竟不再下落，而是被什么拽住了！
风齐睁开眼，看到的是那张尚还在脑海之中萦绕的脸，只是这张脸，比自己想象中的丑了许多，钗横鬓乱，嘴角还带着血……
“混蛋！你的手刚刚往哪儿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