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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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唐!

    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差错,中毒的怎么会是这个人!?

    许是他的神情太过惊愕,旁观的几人立刻变了脸色,当中最先上前询问的竟然不是病患唯一的血亲,而是此间地位最尊贵的女子。

    “怎么样?有办法么?”

    收回佯装号脉的手,晓生沉吟片刻,不动声色道:“眼下……不好断定,草民必须先找到佐相大人今日一天之内所有服用过的食物饮品,以及接触过的可疑之物,一样样进行排查才好。此前几位御医似乎已为佐相大人服下了抑毒之药,毒性已受抑制,因而尚有不少时间。”

    “需要做什么,你尽管吩咐这里的人便是。”

    既然一国之主如此干脆就做出了保证,那些自诩矜贵的御医们纵有再多不甘,也只能听从一名小小工匠的安排,当下不敢大意地取了佐相的随身之物开始查验,另有佳期几人分头前去搜集乔天宇当日所用的食谱茶水。

    乔羽飞没有因晓生的安排而松懈片刻,谢绝了乔天都休息片刻的提议之后,她转身端出一只托盘,盘中盛了数种已经冷掉的菜肴,包括茶酒果品在内,样样齐全。

    晓生不解,连乔天都也露出一脸狐疑之色:“羽飞,这是……”

    “这是他最后服用过的酒水食物,虽然已用鸡鸭之类的活物分别验了毒,但我还是不太放心,要查的话不妨由此查起。”

    仔细检查一番,晓生似是发现了蹊跷之处:“佐相宴上是否还食用过什么别的东西?”

    别的不在托盘上的东西?

    乔羽飞一转念,顿时脸色刷白,她身侧的月华也同时神色大变。

    “月华,去看看那壶酒送到没有,到了的话直接拿过来。”乔羽飞力持镇定地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寒战,浑身发冷。

    “酒?哪里来的酒?”

    乔天都一面询问,一面温言劝乔羽飞暂且坐下,乔羽飞这次没有拒绝,落坐后定了定神简略道:“公主馈赠的酒。乔天宇他……在席上喝了一杯。”

    月华飞速折返,手上果真取了那瓶传说中的酒来。将近一柱香时分后,晓生停止鼓捣,得出了他的结果——于情于理,乔羽飞都无法接受这一结果。

    “佐相大人所中的毒至少由三种成分混合而成,这几种药分别下在酒中,以及这几样菜肴里。”

    “混账!”一声巨响,几案上的摆设统统震得晃了晃,乔天都收回拳头,滔天怒焰再难平息,“若是谋害王兄的贼人落网,我定要叫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尝尽酷刑!”

    无意间瞥到昏迷不醒的病患,年轻的国君霎时露出一抹愧色,低头望着拜伏在地上的晓生,敛起怒意沉声道:“金钱、地位、美人、珍宝,什么都可以!只要能救回王兄,随便你要求什么,我都可以赏赐给你,解毒一事就交给你了。”

    他随后回头,本想再说几句劝慰的话,却被乔羽飞惨白的脸色惊到:“怎么了,羽飞?”

    “我……”微弱的哽咽随着第一个字从乔羽飞唇边溢出,她当即咬紧牙关,匆匆离座躬身。

    “失礼了。”不等对方作声,她已掩面冲出殿门。

    “殿下?”

    跟随而至的月华眼看着乔羽飞在僻静的角落停下脚步,靠着一处廊柱慢慢坐下,头埋进双膝之间,断断续续的啜泣比花丛中的虫鸣高不了多少。

    看到似曾相识的一幕,月华抿紧唇角,挨着柱子另一边轻手轻脚地坐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乔羽飞的后背帮她顺气。

    啜泣声始终压抑着,她忍不住心疼道:“哭出来吧,没人会听到的。”

    “我……”啜泣声大了一点儿,缩成一团的人形努力地发出声音,可话到唇边已哽咽不清,“我……我控制不了……情绪……不该……要忍……忍……”

    月华当即红了眼圈,继续抚着对方的肩,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不用忍,没关系……”

    这番安慰并没有起到任何效果,夹杂在抽泣声中的词句愈发沾染了酸涩的滋味。

    “我想……为他做点事……可我……都干……干了什么……”

    “……明知……不对劲……还……假装什……什么都没发生……”

    扪心自问,她早该清楚乔天宇的举动有违他一贯的行事风格,他对她处处避嫌,怎么可能无缘无故地想起来为她挡酒?

    她离他那么近,但凡她转一下头,稍微用眼角扫一扫,也应该能更早注意到他的异状。

    可她只是浑浑噩噩地坐着,故作矜持地沉默,自作聪明,自作主张……

    令人们悔恨万分的并不是没有察觉到的事,而是在察觉之后却依旧选择了忽略的那些。

    乔羽飞深深体会到悔恨的滋味,但悔恨却无法挽回已经发生的一切。

    “那些菜……都是我……还有酒……”

    月华的动作顿住了,她方才只顾着聆听,却没想到忽略了如此重要的问题!

    然而,她家主上兀自沉浸在悔恨当中,似乎仍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她果断地做出决定,暂时对乔羽飞隐瞒这点。

    不过,外围虽有重重侍卫,可谁也不能保证——

    庭院中传来些微响动,她当即绷紧了神经,手心几乎冒出汗来。

    当下之急,是让乔羽飞远离这种僻静无人的地方。

    想到这里,她一改先前温柔的劝慰,冷静开口道:“殿下,我们几个都希望你能无拘无束,开心愉快。当着您的面,我也可以说:您做得够好了,偶尔放纵一下情绪并没有关系。但是,”

    话音一顿,语气陡然严厉:“这是您希望听到的么?此刻躲在这里哭泣,将陛下他们留在殿中,是您现在应该做的么?”

    抽泣声停止了,乔羽飞缓缓抬头,定定望着她,双颊布满泪痕。

    她狠心甩出最后一句:“难道您连眼下最要紧的是什么事都不晓得么!?”

    以她对乔羽飞的了解,这是令向来无法察觉自身险境的天女即刻回到殿中的最佳说辞。

    她所料不差,对方怔了怔,而后起身擦干眼泪,做出了与她预期所一致的反应。

    “你说得对,我马上回去。”

    乔羽飞的心思向来不难琢磨——对这点凡是近距离接触过她的人都能够轻易达成共识,他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晓生不动声色地配药,目光却不断飘向珠帘之后。

    除却身为弟弟的现任国君,同样守在床头的天女对佐相又是怎样的感情?

    凭着这具身体的数段记忆,他笃定病床上的男子对天女抱有超出身份的期待,之所以没有放在心上,是因为天女本人不曾有过动心的迹象。仔细想来,唯有那次听闻乔天宇殿外求见后,她的反应有些古怪。

    可是,天女这次的表现却令他不得不生出疑心:难不成,在他没有留神的时候,已经有什么脱离他掌控的事情发生了?难道再来一次,他仍是晚了一步?

    或许他应当对此验证一番。

    盯着墨迹未干的纸张,他眨眼间想到一个主意。

    掀开珠帘步入内室,他双手呈上写好的药方交于病床前的二人过目,没想到年轻的国君行事如此谨慎,先是唤来御医们一一看过药方,然后仔细询问众人的意思。

    用药没有问题,但这张方子有效与否,除他以外,别人都支支吾吾不敢妄言。深思良久,少年君王扫了眼兄长所躺的床榻,做出了艰难的决定:“照方子煎药吧。”

    “陛下,关于这剂解药,草民还有一事要上奏天听。”

    说完这句,他当即伏倒在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在君主的示意下,他得以继续,以惶恐的口吻说出了令诸人感到震惊的话语。

    “为了让药效得到十成十的发挥,草民斗胆想以天人的鲜血作为药引。”

    随着这句话的结束,殿内倒吸气的声音此起彼伏。

    他垂着头一动不动,而后,他口中所说的药引唯一的来源开了口,语气中听不出丝毫畏惧和迟疑。

    “多少才够?”

    “寻常茶盅一盅足矣。”

    轻微的脚步声响起,数声惊呼紧接着传入耳中。

    “羽飞!”

    “殿下,不可!”

    “殿下!”

    一瞬间,全身的动作都变得迟钝无比,等他直起身子,乔羽飞已被众人团团围在当中,乔天都夺去了她手中滴血的剪刀,离她最近的月华一边发抖一边将干净的帕子系在伤口上方止血,面无血色的御医们翻找出疗伤的药粉药膏、火速交到佳期她们手中……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一早拦下她?

    “即便没有药引,只要服够分量,王兄也不会有事的。就为了增强药效,羽飞你下手真的——唉……”唯一有资格发出议论的少年留了半句没说,满脸的心疼懊恼。

    ——既然明白,为什么一早不说!?

    “不快不行,犹豫久了我八成下不了手。”结束自残壮举的某人坦承自己的怯懦,素来含笑的五官紧皱成一团,足以证明她所言非虚,“不过事关一个人的性命,当然要争取十成十的把握,流点血而已,没什么大不了吓——”

    最后这声痛呼使伤者的发言丧失了大半说服力,虽然当事人明确表示不介意,可并不妨碍责怨的目光成对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并不在乎别人怎么想。

    此刻,他依然木木呆呆地跪着,旁人看来,他是在谨守本分——作为在场身份最低的人,如果没人叫他起身,他就没有自作主张的权利。

    任谁也不会料到,就在这一刻,他动了杀机。

    “呃……大人您觉不觉得鸣玄大人他有些……心神不宁?似乎正为什么事烦扰的模样……”

    闲谈中间,浓霜向边上扫了一眼,而后眉心紧了紧,不无担忧地询问面前的青年。

    同她说话的青年一身月白丝袍,一边享受美人亲自打扇的贴心服务,一边漫不经心地斜眼望了望,赞同道:“的确是一副坐不住的架势,至于烦扰嘛——他一年到头冷着一张脸,我倒没觉得今时同以往有什么分别。”

    他说这番话时有意抬高了声音,围坐在附近的姑娘们拼命忍笑,到头来还是有一两个忍俊不禁,吃吃笑出了声。

    “文大人……”浓霜无奈地唤了一声,转头向众女瞪了一眼道,“难得鸣玄大人愿意屈尊操琴,你们还不好好学着,就知道听人闲话!”

    她一发话,其他姑娘们顿时不敢说笑,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浓霜回头歉然一笑,风情无限:“浓霜管教无方,让大人见笑了。”

    “不妨事,倒是浓霜你越来越有妈妈的气势了。”文清辉摆了摆手,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半躺在紫檀木软榻上。

    罗扇轻摇,暖香暗送,涵香院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主事者大大方方地笑道:“这句称赞浓霜收下了。”

    不经意提起此事,文清辉似乎陷入了尘封多年的回忆当中,许久才醒悟过来。为了化解窘况,他随口道:“我本以为浓霜你会赎出自己,再去某处购置田庄地产度过余生,没想到——姑娘真是好气魄,竟然接管了涵香院,文某听说时着实吃了一惊。”

    美貌佳人掩唇而笑:“吃惊的可不只你文大人,的确有很多人对浓霜的决定感到不解,包括身边的一些姐妹都是如此。”

    文清辉惬意地阖上双目,像同老友聊天般自然道:“那浓霜对此如何解释?”

    “大人觉得似我这种身份的女子离开烟花之地比较好么?”

    “这……文某可不敢断言。”

    浓霜将目光移向室内其余女子身上,那些女子的容貌或许比不上她盛极的时候,但她们却比她年轻十岁不止,甚至在面对美貌无匹的客人时还不懂得掩饰自己眼中的痴迷。

    她笑了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要脱离贱籍,唯一的办法就是赎身。王都虽大,可能出得起这笔赎身钱的客人,也不过十余人而已。”

    文清辉笑了笑表示默认,以浓霜当日艳名远播的盛况,老鸨开出的显然不是一般人物掏得起的价钱,十余人已是极限。

    “而且,浓霜不愿与人做小。”面对青年讶然睁眼的反应,浓霜失笑道,“女人争宠这类戏码,我在这里已经看够了。”

    “姑娘看得透彻。”聊了许久,文清辉不自觉地用回了过去的称呼,重新闭上眼道,“姑娘可曾想过在王都以外买几亩薄田,然后……招赘一位夫婿?”

    浓霜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摇着罗扇道:“文大人不必担心,浓霜对现在的处境很满意。不过,大人您恐怕要有麻烦了……”

    佳人的娇声软语尚有余音,“咣啷”一声巨响已然震得整个房间晃了三晃,等到文清辉愕然翻身坐起时,先前抚琴的同伴早便没了踪影。

    “鸣玄大人他该不会是回去了吧?”涵香院现任主事者打量着颤巍巍的门板,痛惜之余大有担心肇事者不待赔偿直接走人的趋势。

    “我保证叫他赔钱——如果门板摔坏了的话。”

    说完这句,文清辉跟着出了门,边走边咕哝“说好地方由我选的,哪知进门就开始摆脸色”“不过是因为生病忍让他了几天,结果就开始变本加厉”一类的说辞,先前被吓呆了的年轻女孩儿们闻之又露出了笑意。

    连同浓霜也看着他的背影勾起了唇角,因这对“友人”奇特的相处模式而好笑不已。

    好不容易追上同伴的脚步,文清辉认命地作为先开口的一方打破沉默,只是他的发言内容与对方期待的道歉相距甚远。

    “别走那么快!你又不是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万一撞破别人的好事要怎么收场?”

    话音才落,他那位以寒冬表情和火药脾气在朋友圈里出名的同伴毫无先兆地刹住脚步、猛然转身冲着他吼道:“什么地方?你选的好地方!不是约好在忆仙楼的么!?”

    提起原先的约定,文清辉同样忧郁:“忆仙楼没位子了,这又不是我的错。”

    “可那群女人是怎么回事!?”

    如果鸣玄此刻能冒烟,向来潇洒风流的文大学士必定已被喷了满脸煤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任恶友如何喷火,文清辉自应答如流:“只是顺便帮忙而已,想当年你可没少在这里偷师。”

    见友人还要张嘴,他果断使出一劳永逸的杀手锏:“说好了的,今天你做东。”

    成功堵上对方所有不满与怒气。

    之后无视那张忽青忽白的天仙脸,揽了肩膀往回拖:“不管怎么说,作为一个男人也不该在生气之后将女人留下独自走掉,这是你要学习的第一条。”

    “学习?”冰山美人冷笑一声,开始反击,“不是还有文大才子你陪着一、众、红、粉、知、己喝茶听曲共忆往昔么?对了,阁下向来擅长抚慰他人,何不就此代劳——”

    或许是他的功力有所退步,文清辉听后丝毫不为所动:“第二条,这次就算了,在意的女人可不能交由别的男人抚慰。”

    “你!”鸣玄深吸了一口气,周围的温度开始下降,“原来你擅长的不是抚慰,而是说教呵。抱歉我今天才发现!”

    某人心安理得地承认:“撇开其他不说,若论同女人应对,凭我的经验足以给予你正确的指导。”

    “……”鸣玄形状优美的嘴角可疑地抽搐了一下,面无表情道,“以经验来自于丰富的经历为前提,你说的这种情况确实有可能出现。”

    无视话语中的嘲讽之意,文清辉继续道:“而你刚好缺乏这方面的指导……这么讲会伤到你的自尊么?”

    面对他的是一位严重的面瘫症患者:“你多虑了,不会。”

    “那就好。”某人飞快接口,“为了弥补你之前行动方面的失误,我决定在实践中传授一些提升女人缘的技巧给你,省的你下次失败后又把自己折腾到只剩一口气——大恩不言谢,忆仙楼两顿便好。”

    鸣玄极有礼貌地问道:“我可否发表一下感想?”

    对于他的幡然悔悟,对方欣慰不已:“当然!”

    美人嫣然一笑,天地为之失色:“我想揍人。”紧跟着一记重拳挥出,潇洒走人。

    当晚刚好有一群自诩文采不属于昔日文姓状元的书生每人拉了位“红粉知己”在涵香院中吟诗作对,感怀伤情,热热闹闹一通之后正要评选最伤怀之词同最悲情之人时,冷不防廊外有人凄凉地吟咏: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强求何用。”

    其后附带长叹数声。

    一桌人寂然片刻,而后达成共识——最伤怀之词非这十六个字莫属!

    不过,当他们推门出去后,却翻遍了前后左右也没能找到这位最悲情之人。

    不久之后,不论是青楼楚馆,还是小家碧玉的家门口,或是大家闺秀的深闺墙外,总会有神情忧郁的青年或感伤或遗憾或决绝或悲凉地吟诵这十六个字,更有无数赢得佳人芳心的幸运儿现身说法,证明此句话的杀伤力。

    当然,这是后话,当初只为了博取恶友同情而在对方拔腿离开后念出这十六个字的某人万万不曾料到这番结局。

    自然,到了后来,这句话的出处已不可考。

    真相的微尘就此淹没在历史的泥石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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