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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番外: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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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地一声轻响,橘色的火苗向上一窜,映在四周墙上的黑影跟着齐齐跳了一下。我趁着书写的间歇扫了灯盏一眼,里面的油果真不多了。

    是熄灯就寝,还是继续写下去?

    若是被她看到的话,一定会嫌我用油太费吧。明明已经跟她解释过不必如此紧缩开支、手头的积蓄足够两人挥霍到开春以后了,但她反问一句“那以后?”,然后依旧小心翼翼地精打细算,尽可能地存钱,最近更开始帮忙别人的生意,从中赚取少许提成。

    她并非一个吝啬的人,更远远称不上贪财,甚至说不上精明,不然也不会在她那名叫恭怀的朋友坚持要跟她□□分成的时候手足无措地谢绝了。

    那种满眼算计的商人居然会是她的朋友——姑且按照她的说法——实在令人意外,不过,这些事情于我并没有什么干系。

    我要做的,就只是做我注定将要去做的事情而已,比如眼下我要做的是著书立说,完成每一代璇玑叟都要完成的任务,让枕流居里的藏书再增加那么几卷。

    虽然当上枕流居主人的时间只有短短几年,但光凭我下山以后的这段经历,已经足以让我记录不少有用的东西留给后人……说起来,这都是拜她所赐。

    要写的东西太多,几乎赶得上师父一生所著,时间不够用也是必然。虽然先前在佐相府时就写了一些,但要一一整理成册、加以删改,余下的日子还是不够。

    以上这些并不足以成为彻夜不眠的理由,事实上,是我不愿入睡。

    只要入睡,就不能再主宰自己的意识,何况我很清楚,在我体内有另外一个身份不明的家伙正在蠢蠢欲动,“他”随时都有可能抢走这具肉身的所有权。

    这件事并不值得奇怪,早在八年前我便意识到了“他”的存在,八年来,我的脑海中偶尔会闪过“他”那零散的记忆片断,然后我的心跳会因片断内容的不同而或急促或沉重。这种情况极少,持续时间也不长,我完全可以无视它,继续自己手头的事情。

    直到那天在悬崖上拉住她的刹那,脑中突然涌进了一堆纷乱的思绪,大概全都是属于“他”的记忆。有那么一段时间,这股潮水般的意志几乎将我的神志冲垮。她坠下悬崖的那一幕我似曾相识,五脏六腑仿佛都在一瞬间掏空,回复神志之后,她已无大碍。明明掉下去的是她,可虚脱无力的却是我。

    难道在那短短的顷刻间,我的意识已经又被“他”控制了?可为何我还能想起来上一刻我说过的话、以及拉住她时手上传来的触感?

    我至今还没弄清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我告诉自己,搞清楚这件事并不会带来任何益处,所以不想也没有关系。

    她比我想象的更快接受了现实,开始学习融入这里的生活,看向我的时候脸上总带着雏鸟般依恋的神情,在发现我注意到她后又会硬生生地撇开目光。我没有问她为什么会有如此奇怪的举动,因为我发现自己也有异常的地方——如果我不是总在看她的话,又怎么知道她总在看我?只是,为何我的目光会不自觉地追随她的身影?

    离开待村的那个晚上,症状愈发严重,“他”又一次控制了我的身体,想要借我的声音与她相认。

    她的神情似有一瞬间的迷惑,就在我的心越跳越快的时候,她喊出的竟是我的名字!

    我瞬间清醒,心里有什么在纠结翻涌,几乎令我喘不过气。她仿佛刚从梦中醒来,丝毫不知方才的凶险,我却明白,她喊出的名字若不是我,只怕我现在便回不来了。

    情形越来越诡异了,这身体早已不是我能掌握,唯今之计只有火速远离她,等待胸中的浪潮平复。

    谁知她竟然拉住了我的手,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温暖,我本能地皱眉,以往她看到我露出这样的神情便会躲开,可这回完全不管用,因为她只顾着拖我,根本没想过回头看我的脸。

    我本可以推开她的,但我却没这么做。难道我此时还不能自由控制身体的行动?眼下的发展使我困惑。

    这种困惑一直持续到我伸手将她搂入怀中的那一刻,我不明白,这个举动是出于“他”的意志,还是我的?

    不过,或许正如她所说的,其实有些问题并不需要深究,至少在这个问题上,我不必多想。那伙人来意不善,赶在大雪封山前摆脱他们才是最重要的。

    她很奇怪我会知道大雪将至,其实,只要在一个地方住上二十年,那么自然会清楚这里哪天会有什么动静。“他”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对黛村、圣山的事都分外熟悉,而这种熟悉如今深深地刻在我的脑子里。

    在华源定居以后,生活渐渐走上正常的轨道,冲着她而来的人却陆续出现。

    他们都没有敌意,她很快将他们当作朋友,但她对于这个世界的事依旧毫无印象,并且忘了自己尊贵的身份。

    回元术无疑是成功了,她付出了四个月的记忆作为代价,身体恢复到了最初进入这个世界时的状态。比起书上记载的那些或化为虚无、或重生为婴孩的先例而言,她可谓极其幸运,在我看来,这或许是因为她的其余时间都属于另一个世界、回元术影响不到的缘故。

    只是发生过的事情便是发生过了,即使被遗忘了也会在人们心中留下或多或少的印记。她醒来后的模样和在天命城时已然不同,但温暖的气息依旧。

    背后传来细微的响动,不用回头也知道站在那里的一定是她。动静停了,想必她正站在门口犹豫要不要出声。手脚的动作已经尽量放轻了,结果还是把她吵醒了吗?

    进不进来由她自己决定就好,我继续运笔的动作,但书写的节奏却远不及先前那么流畅,思路仿佛凝滞了一般,到最后更是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原以为可以控制的,结果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她影响了。我盯着白纸上渐渐晕开的一团墨迹,得出以下结论:或许让她待在自己的视野中就不会那么容易分心了。

    想到这一点,我立刻开口:“睡不着就过来这边坐吧。”

    为了避免她受惊,我刻意压低了声音,到头来她还是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在门口?”

    我抬头,她已走到我面前,隔着灯影坐在另一边。这是显而易见的问题,因为她的气息和别人不同,而且,这栋房子里一共就只有我她两个人,当然不可能出现第三者。

    “我动作明明很轻的。”她一边剪去过长的灯芯一边咕哝到,言语之间似乎有点失望(?)。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么我应该装作被吓了一跳比较好吗?”我想,这大概是她要表达的意思。

    “啊?为什么?”她惊讶得瞪圆了眼睛,彼时她正在添加灯油,动作一大几乎将油从油壶里泼出来。

    “你静悄悄地站在我背后,原本不是要吓我的吗?”虽然我不明白这种人吓人的把戏有什么乐趣可言,但这并不妨碍很多人热衷于此,之前我并不知道她也对这类游戏感兴趣。

    她一脸疑色地指指自己:“我吓你做什么?”

    看来她同样不理解这种奇怪的趣味,我决定这个问题到此为止:“怎么起来了?”

    她笑了笑,不知是否因为现在是夜里,她的声音要比白天低柔几分:“我已经睡醒一觉了。你怎么还没睡?”

    “不想睡。”只要闭上眼就会看到那一幕,相同的场景已经重复了太多遍,以前是无谓,现在却莫名地开始排斥那种所谓的异能。

    不料她却因为我的解释不清担心起来:“啊?失眠吗?是不是找郎中看看比较好?听说用热水泡脚会比较容易入睡,要不现在就试一下?”

    我开口唤住她:“我睡得着,只是现在还不想睡而已。”这样的解释应该比较清楚了吧?为了增加说服力,我示意她看铺了一桌的手稿。

    “这样啊,”她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却丝毫没有回去睡觉的意思,反而拉过针线篮道,“反正一个人是点一盏灯,两个人也是一盏灯,我陪你吧。”

    那个,有必要这么省吗?虽说节俭是好事,但说实话,我并不赞同这样的省钱方式。尽管之前已经提过一次,可我认为有重申一次的必要。

    “钱都在你手上,你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吧。”

    她敷衍地点头,仔细地钉紧针脚。

    怕她没有领会,我又加上一句:“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放开手脚花,那么些钱足够撑上一段时间了。”

    “那一段时间以后呢?”她瞥了我一眼,眉宇间有丝责备,“总得想想以后怎么过吧。”

    这样的对话不禁令我回想起初来华源城的某个黄昏,她仰着头一脸期待地问我“你有期待过搬家后的生活吗?”

    如今期待的心情依旧,程度却已是彼时的数倍。

    她的鼻息突然重了一下,我抬眼望去,原来是她的指尖被针刺破了。看来根本没有担心的必要,被针扎到而已,连伤口都算不上吧。

    但我还是不由自主地盯着她看,想知道她准备怎么处理。没想到她比我跟不把它当一回事,一直到发现指尖上凝成的血珠在她手中的布料上留下痕迹时才皱起眉头,显然在她看来,正在缝制的作品更为重要。

    即便她没有明确表示过,但我知道她所缝制的东西是给我的,原因在于几天前她照着我的手描了一个纸样子,她正在缝制的掌形布料便是按照那个样子的大小裁的,据她所说,成品的名字叫做手套。

    她仍为那一点污迹烦恼不已,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开口说自己并不介意。不等我作出决定,她已飞快地捻起红色的丝线,在那点污迹之上一针针地绣了起来,渐渐地可以看出一个圆的雏形。

    接着是黄色,细细的丝线在圆的四周勾勒出放射的光芒,难道她绣的是当空的太阳?

    就见她咬断了线头,用小剪子将布面修得平整,看得出来,这件绣品的全貌便是如此了。

    我讶然,为我生平见过的最简单的刺绣图样。

    等到手头的这页纸即将写满的时候,桌子对面突然传出一声欢呼。

    我定定神将最后几个字写完停下笔,她已经按捺不住兴奋献宝似地将她的成品递了过来:“完成了!你看,绣着太阳的是左手,星星是右手,这样就不会弄混了。”

    我仔细一看,果然,另外一只手套上对应的位置绣了一个黄澄澄的五角星。

    “一般来说,和日对应的不都是月吗?”其实,不管她绣的是什么都没有关系,这般无意义的问题我竟然会问出口,只因好奇。

    “啊,那个……”她的目光闪烁起来,最后羞赧地笑了笑,“比起弧线还是直线好绣一些嘛。”

    弧线?是指弯月的形状吗?这个理由……真像是她会说出来的。

    转眼间,她放大的面孔已经近至眼前,明澈的黑瞳中满是惊讶:“泽逸,我第一次见你笑呢。”

    笑?我?

    她眼中神采熠熠,就只因为我笑了?

    我还没想好要作何回应,手已经不自觉地抚上了面孔,嘴边有向上弯起的痕迹,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会让她如此高兴?

    我不是很清楚,但嘴角弯起的弧度却不由我控制,愈发大了。

    “快戴上试试吧,看大小合不合适。”她很快想起自己开头要做的事,催促我将手套戴上。

    刚刚好,而且,果真十分暖和。

    “你明天出门的时候就戴着吧。”她显然对自己的作品极为满意,神情雀跃得像个孩子。

    我点头,确实是很有用的东西,难怪人们会争着掏钱买。

    她两手撑在桌上,白皙的脸上映着跳动的火光,笑得眉眼弯弯,我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想要伸手将她拥住。

    这种情况是第二次出现,难道我又被“他”控制了?

    会有这种奇怪念头的,是我,还是“他”?

    无数类似的疑问使我心神不定。

    我的异状落入了她眼里。“怎么了?”她一副担忧的模样。

    我摇头。

    她的表情总是丰富生动,喜怒哀乐都叫人一眼看穿。这点我与她不同,与我所知道的人们都不同。

    我不明白他们为何会有变幻的表情,就像我同样不明白是什么理由使得人们或哭或笑。

    如今我似乎有了些许体会,毫无疑问是因为她的缘故,可我却不明白这份收获属于“他”?还是我?

    师父临终前曾说过,他能救得了我的命,但救不回我的心,要想恢复成完整的人,再次感受世间的悲喜,就得要找回人心。难道他所指的就是现在这种情形吗?

    什么是“笑”我已明白,那是一种被温暖包围着的感觉。只要有她,其他种种表情我终有体验到的一日,我有这样的预感。

    只是时间已然不多。

    意识到这点的同时,左胸猛地传来一阵剧痛,仿佛有什么活物正在啃噬我的心脏,我用力深吸了几口气,疼痛才逐渐退去。

    所幸她正在帮忙整理写好的手稿,没有注意到方才的情状。我赶忙将攥在胸口的手放下来,抚平了衣襟才道:“那只花簪呢?怎么不见你戴?”那只簪子仅在最初买回来的那几天见她戴过,后来她便又换回了木簪。

    “因为那个很容易碎,所以我收起来了。”她一副事情本该如此的模样。

    如果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去戴的话,买簪子的意义不就完全没有了吗?她的回答令我再次陷入迷惑。

    “簪子原本就是用来盘头的,明天取出来戴上吧。”我还是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好。”她爽快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我的观点更为合理。但我发现,即便她坚持要把簪子收起来,我也不会有任何不满,相反,还会愉快地接受(?),真是一个令我困惑的现象。

    我想,或许我应该抽些时间处理一下自己的问题,早些时候我还觉得这件事是毫无意义的。

    自然,令我改变想法的人,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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