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表明心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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预想中魔教的再度袭击并没有来临，出现在乔天宇面前的是意料之外的人物——仅与他有过一次交谈的泽逸。
风尘仆仆的泽逸并没有浪费时间说明他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见到乔天宇后便直接道明来意：“我有两种办法可以让主上不死。”
“什么办法？”乔天宇原本死寂的眼中划过一道异彩，仿佛自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连带声音也起了波澜。
泽逸面无表情地讲述：“主上死后我可以用植魂术令她行动如常，但她将不再具有自我意识，完全听从身边人的指示，至于她的血肉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开始腐烂，不过可以用一些药物延迟……”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这怎么能叫活着？！根本是将殿下活生生地变成了僵尸一般的怪物！”像是怕自己过于激动的语气惊扰到乔羽飞的安眠，乔天宇柔声向床上的人允诺，“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那么，我和主上之间的约定就此终止。”泽逸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当他只差一步便要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问句：“什么约定？”
泽逸站定，简略告知：“我答不出主上的谜题，因此愿随主上出山，听从吩咐，一旦其中一人离世，这约定便算终止。如今便是我与主上解除关系之时，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主，我也不再为仆。”
“她不会死的！”乔天宇深深看了乔羽飞一眼，终于放开了一直紧握着她的手，起身走到泽逸面前，眼中满是无尽的伤痛和恳切，“方才你只说了一个办法，请你告诉我另一个。”
“有一种法术叫回元术，可以将人的身体状态恢复到最初的模样——”泽逸缓缓开口，并没有借机吊他人的胃口。
“最初的模样？难不成是变回婴儿？”乔天宇一脸焦虑地打断他的话。
泽逸明白告知：“以人来说，的确会变成婴儿，但换作天人……我不知道，也许缩小，也许形体就此消灭，返回天界。而且不光身体上有变化，意识也会退回到那个时候，来到世上以后的事，她都不会记得。”
乔天宇失神地喃喃：“忘掉一切，让时间倒流……么？”
“是，从主上来看，的确是这样。但除她以外的事物，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见乔天宇仍在犹豫，泽逸补充道：“回元术只有在人没死的时候能用，如果想冒险一试的话，请尽快做出决定。”
**********************非用不可的分隔线******************************
“如果冒险的人是我，那便不用这么浪费时间作决定了。”乔天宇的唇角略微向上弯了弯，眼中却不见半点笑意。
如今他又坐回到那个老地方，重复着三天来一直在做的事——紧握着乔羽飞靠近床沿的那只手，似乎这样便能将自己的体温乃至生命输送到对方体内。
再怎么自欺欺人，乔羽飞的身体已到了极限仍是不争的事实，泽逸的办法可说是最后的希望，真要冒险试上一试吗？
关于泽逸，他了解的并不多。他只知道这个人是居住在曹夕山的能人异士，乔羽飞将他接到佐相府后便由他将乔羽飞的那些奇思妙想化为现实，深得乔羽飞的信赖及钦佩。此外，据毅昌说，此人还通晓一种法术，即能给无生命的物体注入生命、使其活动的植魂术。他对泽逸的其余认识大都来自于府中管事的禀告，虽然住在同一所宅院，两人却极少有碰面的机会，唯一一次对话的内容他至今记忆犹新，正是由于对方没有任何犹疑的回答，他才能够正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
但有一种人，接触得越多，就越凸显出他的神秘，泽逸就属于这类人。乔羽飞在自己的世界中见识过不少新奇的人物，因此觉得泽逸虽然特殊，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对乔天宇他们来说就不同了。
初次见面时，乔天宇已经惊讶于对方缺乏“人”的气息。雕像般没有喜怒哀乐的面孔，无论提到什么都是平铺直叙的语气，世上竟会有生来不带感情的人存在？
抑或对方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太深？
后一种猜测更为可怕。
将最重要的人交给他，能放心吗？
乔天宇凝视着乔羽飞苍白的面容，想苦笑，却无法牵动嘴角。在这种情况下，再多的谨慎也是无力，再多的顾虑也是徒劳。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结果都只有一个。
他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那句没有包含任何感情的“我会跟随她到最后”了。
“殿——羽飞，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回去天界，虽然你后来再没有提起，但每次你说到那个世界的东西时，脸上的光彩和眼中的落寞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你说过天女可以找人代替，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这样，但对我而言，那个位子上坐的人不是你便没有任何意义了。”将乔羽飞那只无论怎么紧握都略显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乔天宇语气中的自责溢于言表，“抱歉，我是个自私的人，将你的羽翼绑住，又自以为是地把你关在安全的地方，从来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更加没有体会过你的情绪，直到那天晚上你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我都没能……没能……现在想来，那天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入睡的呢？委屈？失望？愤愤地骂‘乔天宇这个白痴’，就像抬高米价那次一样？”
提到旧事，乔天宇嘴唇动了动想要微笑，可依旧失败了。
“一直以来，我始终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虽然犹豫过、挣扎过，但却没有因此后悔过。我已经用西黔绑住了你，不能得寸进尺地再给你加上一道枷锁。我时时这样告诫自己，把那句话埋在心底、烂在心里就好了，绝对不要说出来，可还是没用……是的，我爱你……即便你的夫婿不会是我，即便你继续呆下去变成高不可攀的存在……我还是无力克制这份感情。现在，终于对你说出来了，你还不必知道，这样两全其美，多好。”乔天宇的眼神愈加哀伤，说话的语调也更为轻柔，“我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西黔不需要我了，有天都照顾母后，我就可以抛开一切跟随你去另一个世界看看，不管那个世界能否接纳我，只是现在已经——但愿这次你能够重新开始，自由地选择想走的道路，不论你在哪里，祝您——幸福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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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施行回元术有一个条件：必须回到“最初的地点”。
从乔天宇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天都峰有十四日的路程，为了护住乔羽飞的命息，泽逸给她服下了能够保持假死状态的药，为了方便上路，又使用了一次植魂术，好让乔羽飞能听从指令进行一些基本的行动。
一切准备就绪后，上路的只有泽逸和乔羽飞两人。
泽逸坐在一辆轻便的马车前充当车夫，这辆马车经过他的改良不仅速度提升了很多，舒适性也大为改善。
乔天宇站在马侧，最后盯着泽逸道：“你说的，会跟随殿下到最后。”
泽逸略点一下头，肯定道：“我说的。”
乔天宇再看向车里的乔羽飞，半天没有说话，喉结上下动了动，终道：“殿下，臣就此别过，您——请保重！”
乔羽飞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前方，双手平放在膝上，腰背挺直，坐得端端正正——她无法回应没有具体指令的话语，即使那些话语中饱含着再深厚不过的感情。
“走吧，”乔天宇眼神一黯，转身往回走去，同时吩咐手下，“朱涯，马上整理手头的情报，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王都。”
马车驶出几里之后，一道风突然卷起了车帘，端坐在车中的乔羽飞依旧纹丝不动，脸上却有两道晶莹的泪痕。
调皮的秋风穿过车厢，被它抚过的白皙脸庞很快恢复干爽。
这些，无人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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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的风正吹过年轻商人手中的几张便笺，翻得案上的账册哗哗响。
“原来已经回到信阳了啊，速度可真快。接下来该我出发了。”恭怀带着愉快的笑容合上账册，负手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十月了吗，那座天女所守护的城市只怕已经步入深秋了吧。”
院中，像是在回应这句话，今秋的第一片落叶悠悠飘过。
预想中魔教的再度袭击并没有来临，出现在乔天宇面前的是意料之外的人物——仅与他有过一次交谈的泽逸。
风尘仆仆的泽逸并没有浪费时间说明他会出现在这里的缘故，见到乔天宇后便直接道明来意：“我有两种办法可以让主上不死。”
“什么办法？”乔天宇原本死寂的眼中划过一道异彩，仿佛自黑暗中看到一丝希望，连带声音也起了波澜。
泽逸面无表情地讲述：“主上死后我可以用植魂术令她行动如常，但她将不再具有自我意识，完全听从身边人的指示，至于她的血肉大概不久之后就会开始腐烂，不过可以用一些药物延迟……”
“这就是你说的办法？这怎么能叫活着？！根本是将殿下活生生地变成了僵尸一般的怪物！”像是怕自己过于激动的语气惊扰到乔羽飞的安眠，乔天宇柔声向床上的人允诺，“我绝不会让这种事发生！”
“那么，我和主上之间的约定就此终止。”泽逸说完这句，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当他只差一步便要跨出门槛的时候，身后传来问句：“什么约定？”
泽逸站定，简略告知：“我答不出主上的谜题，因此愿随主上出山，听从吩咐，一旦其中一人离世，这约定便算终止。如今便是我与主上解除关系之时，从今以后，她不再是主，我也不再为仆。”
“她不会死的！”乔天宇深深看了乔羽飞一眼，终于放开了一直紧握着她的手，起身走到泽逸面前，眼中满是无尽的伤痛和恳切，“方才你只说了一个办法，请你告诉我另一个。”
“有一种法术叫回元术，可以将人的身体状态恢复到最初的模样——”泽逸缓缓开口，并没有借机吊他人的胃口。
“最初的模样？难不成是变回婴儿？”乔天宇一脸焦虑地打断他的话。
泽逸明白告知：“以人来说，的确会变成婴儿，但换作天人……我不知道，也许缩小，也许形体就此消灭，返回天界。而且不光身体上有变化，意识也会退回到那个时候，来到世上以后的事，她都不会记得。”
乔天宇失神地喃喃：“忘掉一切，让时间倒流……么？”
“是，从主上来看，的确是这样。但除她以外的事物，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见乔天宇仍在犹豫，泽逸补充道：“回元术只有在人没死的时候能用，如果想冒险一试的话，请尽快做出决定。”
**********************非用不可的分隔线******************************
“如果冒险的人是我，那便不用这么浪费时间作决定了。”乔天宇的唇角略微向上弯了弯，眼中却不见半点笑意。
如今他又坐回到那个老地方，重复着三天来一直在做的事——紧握着乔羽飞靠近床沿的那只手，似乎这样便能将自己的体温乃至生命输送到对方体内。
再怎么自欺欺人，乔羽飞的身体已到了极限仍是不争的事实，泽逸的办法可说是最后的希望，真要冒险试上一试吗？
关于泽逸，他了解的并不多。他只知道这个人是居住在曹夕山的能人异士，乔羽飞将他接到佐相府后便由他将乔羽飞的那些奇思妙想化为现实，深得乔羽飞的信赖及钦佩。此外，据毅昌说，此人还通晓一种法术，即能给无生命的物体注入生命、使其活动的植魂术。他对泽逸的其余认识大都来自于府中管事的禀告，虽然住在同一所宅院，两人却极少有碰面的机会，唯一一次对话的内容他至今记忆犹新，正是由于对方没有任何犹疑的回答，他才能够正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意。
但有一种人，接触得越多，就越凸显出他的神秘，泽逸就属于这类人。乔羽飞在自己的世界中见识过不少新奇的人物，因此觉得泽逸虽然特殊，但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但对乔天宇他们来说就不同了。
初次见面时，乔天宇已经惊讶于对方缺乏“人”的气息。雕像般没有喜怒哀乐的面孔，无论提到什么都是平铺直叙的语气，世上竟会有生来不带感情的人存在？
抑或对方将自己的情绪藏得太深？
后一种猜测更为可怕。
将最重要的人交给他，能放心吗？
乔天宇凝视着乔羽飞苍白的面容，想苦笑，却无法牵动嘴角。在这种情况下，再多的谨慎也是无力，再多的顾虑也是徒劳。
无论对方是什么人，结果都只有一个。
他现在能相信的，就只有那句没有包含任何感情的“我会跟随她到最后”了。
“殿——羽飞，我知道你一直想要回去天界，虽然你后来再没有提起，但每次你说到那个世界的东西时，脸上的光彩和眼中的落寞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你说过天女可以找人代替，对别人来说或许是这样，但对我而言，那个位子上坐的人不是你便没有任何意义了。”将乔羽飞那只无论怎么紧握都略显冰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乔天宇语气中的自责溢于言表，“抱歉，我是个自私的人，将你的羽翼绑住，又自以为是地把你关在安全的地方，从来没有给过你选择的机会，更加没有体会过你的情绪，直到那天晚上你明明白白地说了出来，我都没能……没能……现在想来，那天你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入睡的呢？委屈？失望？愤愤地骂‘乔天宇这个白痴’，就像抬高米价那次一样？”
提到旧事，乔天宇嘴唇动了动想要微笑，可依旧失败了。
“一直以来，我始终没有将那句话说出口。虽然犹豫过、挣扎过，但却没有因此后悔过。我已经用西黔绑住了你，不能得寸进尺地再给你加上一道枷锁。我时时这样告诫自己，把那句话埋在心底、烂在心里就好了，绝对不要说出来，可还是没用……是的，我爱你……即便你的夫婿不会是我，即便你继续呆下去变成高不可攀的存在……我还是无力克制这份感情。现在，终于对你说出来了，你还不必知道，这样两全其美，多好。”乔天宇的眼神愈加哀伤，说话的语调也更为轻柔，“我曾想过，如果有一天西黔不需要我了，有天都照顾母后，我就可以抛开一切跟随你去另一个世界看看，不管那个世界能否接纳我，只是现在已经——但愿这次你能够重新开始，自由地选择想走的道路，不论你在哪里，祝您——幸福安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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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施行回元术有一个条件：必须回到“最初的地点”。
从乔天宇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到天都峰有十四日的路程，为了护住乔羽飞的命息，泽逸给她服下了能够保持假死状态的药，为了方便上路，又使用了一次植魂术，好让乔羽飞能听从指令进行一些基本的行动。
一切准备就绪后，上路的只有泽逸和乔羽飞两人。
泽逸坐在一辆轻便的马车前充当车夫，这辆马车经过他的改良不仅速度提升了很多，舒适性也大为改善。
乔天宇站在马侧，最后盯着泽逸道：“你说的，会跟随殿下到最后。”
泽逸略点一下头，肯定道：“我说的。”
乔天宇再看向车里的乔羽飞，半天没有说话，喉结上下动了动，终道：“殿下，臣就此别过，您——请保重！”
乔羽飞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前方，双手平放在膝上，腰背挺直，坐得端端正正——她无法回应没有具体指令的话语，即使那些话语中饱含着再深厚不过的感情。
“走吧，”乔天宇眼神一黯，转身往回走去，同时吩咐手下，“朱涯，马上整理手头的情报，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回王都。”
马车驶出几里之后，一道风突然卷起了车帘，端坐在车中的乔羽飞依旧纹丝不动，脸上却有两道晶莹的泪痕。
调皮的秋风穿过车厢，被它抚过的白皙脸庞很快恢复干爽。
这些，无人瞧见。
*******************************************************
同样的风正吹过年轻商人手中的几张便笺，翻得案上的账册哗哗响。
“原来已经回到信阳了啊，速度可真快。接下来该我出发了。”恭怀带着愉快的笑容合上账册，负手看向窗外，自言自语道，“十月了吗，那座天女所守护的城市只怕已经步入深秋了吧。”
院中，像是在回应这句话，今秋的第一片落叶悠悠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