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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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欠”
乔羽飞歪躺在舒适的靠背椅上，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早知道朝议这么无聊，早上就不该阻止月华带点心来的。亏她当时还义正词严地声明她不是来看热闹的，但现在瞧这情况根本连热闹都没得看。
从开头到现在大臣们所讨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听他们这么一说，西黔的形势简直是一片大好，甚至不能再好。
难道她在回王都的路上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在城中所见的灾民也是假的？她眼盲到了这种程度？
想也知道问题出在哪边。
什么叫报喜不报忧，她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这帮吃皇粮的家伙摆明了是睁眼说瞎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站在乔羽飞身后服侍的月华见她不断地撕扯手中的丝帕，急忙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到：“殿下，请注意您的举止。”
“没关系，前面有帘子遮着，没人看得到的。”乔羽飞说话时咬牙切齿。
垂帘听政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比如她现在舒服的坐相。
相比之下——
乔羽飞满含同情地看了看坐在她侧前方的乔天都，他就难过得多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能始终坐得纹丝不动，听了这么久的汇报都没有任何不耐之色，一国之王的辛苦可是远超出她的想象啊。
不过还有更辛苦的——
乔天宇已经在右首最前列站了快半个时辰了吧？真难得，自始至终都站得那么笔挺，没有一点儿疲态，不愧是他身后那帮大臣的楷模。
赞叹之余，乔羽飞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大家都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赶紧把重要的事说完就拍手解散各回各家呢。非要拖着正事不谈，在这里拖拖拉拉，实在是超级没效率。
“不知诸位对昨日所提到的王都内的灾民日益增多这件事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乔天都大概也发现如果他再不开口的话，今天的朝议怕是讨论不出什么来了。
王一出声，所有的人马上安静下来，但奇怪的是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不出声。
良久才有一个人出来说道：“臣以为，应该派士兵严守城门，禁止灾民入城。如果放任这些人进来的话，城内的情况恐怕会变得混乱，到时治安管理方面就难上加难了。”
跟着又站出来一个人：“臣以为除王都外还应传令让各州各县驱赶难民，将他们遣返原籍，否则东方、南方等没受灾的地区也会被流民所影响的。”
乔天都脸上神色未变，倒是乔天宇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道：“臣以为两位大人的提议都只能称得上权益之计，时间一长，难保不会激起难民的反抗情绪，到时情况一失控，局面将更加混乱。依臣之见，可以通过调整各地的赋税来引导难民的流向。提高东南各地的赋税，同时减免西北各州的赋税，由官府出面说服灾民回到自己的家乡。不过这也是一时之计，当务之急是治理蝗灾，尽早恢复受灾各州的生产，让农民回到家中以后可以安心耕种，这样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
“那敢问乔大人，蝗虫要怎么个治法？”问话的是第一个发言的大臣，“到现在为止，不知试过了多少方法扑杀蝗虫，却始终未见效果。蝗虫终究是天帝派来的使者，区区人力怎能驱除？现在我国既已迎得天女降临，自是表明天帝已经不再降罪于西黔。只要全国上下一同祈福，相信不久之后蝗虫自会散去。哪儿用得着多此一举呢？”此话一出，当下竟有不少人点头称是。
乔羽飞在上面听得简直要气炸了，这不是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吗？如果她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话，要他们这一堆人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撩起珠帘冲了出来，顿时满朝官员都被她弄出的响动吸引了过去，惊讶地睁大了眼，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问你，”乔羽飞直视着刚才发话的大臣，胸口因怒气而微微起伏，“天帝是无所不能的吗？”
那位大臣显然没料到天女以如此令人瞩目的形式出场后第一个就把话头指向他，一时之间有些乱了阵脚，但他到底是朝中重臣，马上就镇定下来，恭敬地答道：“回殿下的话，天帝身为□□之神，自然无所不能。”
“哼，”乔羽飞闻言冷笑一声，接着问，“那请问这位大人，天帝可以创造一块连他自己也举不起来的大石头吗？”
“这——”无论选择回答能或不能，最后都无法自圆其说。在场的人仔细一想，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连同这名大臣在内都噤了声。
看到乔羽飞一句话就驳倒了朝中的重臣，乔天宇赞叹的同时也在暗暗担心：乔羽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虽说是为了驳回对方不负责任的言论，但何必以引起众人对天帝能力的怀疑作为代价？这一举动会不会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相比之下乔天都倒是轻松得多，仅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乔羽飞，看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们只知道祈求天帝，那让天帝他又去求谁？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即便是放在我身上也一样。如果你们只会向神祈求的话，神终究会抛弃你们。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又怎能获得神的眷顾？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做吧，反正蝗虫是绝对不会因为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自动消失不见的。”乔羽飞说完了想说的话，觉得心里总算痛快了许多，于是不管殿上面面相觑的众人，径自走回帘后坐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算彻底清醒。有的失望，有的疑惑，有的还在思索，有的已经恍然，但朝议的气氛已经悄然改变。
乔天都经过了最初的震动，马上掌握住了局面。只见他朝乔羽飞的方向微一颔首，接着面向下方的众臣，用他威严而镇定的语气驱除了残余的不安。
“想必刚刚天女的神喻诸位和我听得一样清楚。天女的意思就是，这次西黔的劫难还需我们自己努力渡过。”说完又转向乔羽飞，“您传达的神喻我们已经知道了，不知对于这场天灾，天女还有何指教？”
乔羽飞认真的回忆爷爷说的细节，一边想一边道：“尽可能把鸡放到田里去，这是一个办法。还有就是晚上天黑以后在田间地头点起火堆，将蝗虫扑到火中后就地埋掉。除了想办法灭虫外，还应该提高农民扑杀蝗虫的积极性，以粮食等东西做为奖励，比如说采取五斤蝗虫换一斤粮食的办法。这样一来，大家应该会很积极吧。但引起蝗灾的原因是降水不足，因此关键是降雨，如果能下场雨的话灾情一定会缓和许多。”
殿上一片寂静，群臣之间的争辩不知何时已变成了王和天女间的一问一答：“别的还可以理解，但官府收来的蝗虫不知要如何处理？”
这个环节乔羽飞也想过了，因此很爽快地说出了答案：“其实蝗虫很有营养，将它晒干磨成粉的话是上好的饲料，喂鸡喂猪都没问题。”
“不愧是天女，果然见识广博。”
“不，这些都是爷爷告诉我的，他年轻时也经历过蝗灾，因而多少知道一些。”
乔天都闻言有些诧异：“这——佐相大人，我朝近几十年来发生过蝗灾吗？”
乔天宇心中也有些惊讶，但因此对乔羽飞的身份更无怀疑：“据臣所知，最近的一次蝗灾发生在建国四十年后，也就是距今一百六十年前。”
殿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乔天都在惊讶之余对乔羽飞笑道：“不愧是天界之人，竟能如此长寿！”
咦，怎么会变成这样？情况好象和预期中的有点不同。但事到如今，乔羽飞只好将错就错：“哪里哪里，我爷爷的年纪在我们那儿也就一般吧。”
此言又引起一阵抽气之声。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乔羽飞心里小声说道，同时对自己刚才以神之名侃侃而谈的举动有些惶恐，说话间又想撇清关系：“方才我说的这些方法具体实行起来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我想殿上的诸位和我一样大部分都没见过蝗灾是什么样子，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派一位可靠的大臣到实地考察一番，看看民间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顺便试试我刚说的那些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乔天都点头采纳了她的意见，朝向众臣道：“如此说来，你们谁愿意去呢？”
“陛下，请让臣去吧。”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请命的竟是乔天宇。
“可朝中还有不少要事等着佐相为本王分忧，这种事情派别人去做也是一样。”乔天都语气之间有些犹豫。
“治理蝗灾可谓眼前的头等大事，臣愿负责此事。如不成功，臣愿主动放弃佐相之位！”乔天宇神情坚决，话语间毫无转圜的余地。
乔天都凝眉片刻，最后终于作出了决定：“好，那此事就此决定。你留下，到我的书房来一趟，其余人等退朝。”
“呵——欠”
乔羽飞歪躺在舒适的靠背椅上，很没形象地打了个哈欠。早知道朝议这么无聊，早上就不该阻止月华带点心来的。亏她当时还义正词严地声明她不是来看热闹的，但现在瞧这情况根本连热闹都没得看。
从开头到现在大臣们所讨论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听他们这么一说，西黔的形势简直是一片大好，甚至不能再好。
难道她在回王都的路上所见的一切都是假的？在城中所见的灾民也是假的？她眼盲到了这种程度？
想也知道问题出在哪边。
什么叫报喜不报忧，她今日总算是见识到了。这帮吃皇粮的家伙摆明了是睁眼说瞎话，站着说话不腰疼！
站在乔羽飞身后服侍的月华见她不断地撕扯手中的丝帕，急忙俯下身凑到她耳边轻声提醒到：“殿下，请注意您的举止。”
“没关系，前面有帘子遮着，没人看得到的。”乔羽飞说话时咬牙切齿。
垂帘听政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不用顾忌别人的眼光，想怎么着就怎么着。比如她现在舒服的坐相。
相比之下——
乔羽飞满含同情地看了看坐在她侧前方的乔天都，他就难过得多了。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能始终坐得纹丝不动，听了这么久的汇报都没有任何不耐之色，一国之王的辛苦可是远超出她的想象啊。
不过还有更辛苦的——
乔天宇已经在右首最前列站了快半个时辰了吧？真难得，自始至终都站得那么笔挺，没有一点儿疲态，不愧是他身后那帮大臣的楷模。
赞叹之余，乔羽飞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大家都这么辛苦，为什么不赶紧把重要的事说完就拍手解散各回各家呢。非要拖着正事不谈，在这里拖拖拉拉，实在是超级没效率。
“不知诸位对昨日所提到的王都内的灾民日益增多这件事有什么好的解决方法。”乔天都大概也发现如果他再不开口的话，今天的朝议怕是讨论不出什么来了。
王一出声，所有的人马上安静下来，但奇怪的是大臣们一个个低着头不出声。
良久才有一个人出来说道：“臣以为，应该派士兵严守城门，禁止灾民入城。如果放任这些人进来的话，城内的情况恐怕会变得混乱，到时治安管理方面就难上加难了。”
跟着又站出来一个人：“臣以为除王都外还应传令让各州各县驱赶难民，将他们遣返原籍，否则东方、南方等没受灾的地区也会被流民所影响的。”
乔天都脸上神色未变，倒是乔天宇皱紧了眉头，上前一步道：“臣以为两位大人的提议都只能称得上权益之计，时间一长，难保不会激起难民的反抗情绪，到时情况一失控，局面将更加混乱。依臣之见，可以通过调整各地的赋税来引导难民的流向。提高东南各地的赋税，同时减免西北各州的赋税，由官府出面说服灾民回到自己的家乡。不过这也是一时之计，当务之急是治理蝗灾，尽早恢复受灾各州的生产，让农民回到家中以后可以安心耕种，这样才是根本的解决之道。”
“那敢问乔大人，蝗虫要怎么个治法？”问话的是第一个发言的大臣，“到现在为止，不知试过了多少方法扑杀蝗虫，却始终未见效果。蝗虫终究是天帝派来的使者，区区人力怎能驱除？现在我国既已迎得天女降临，自是表明天帝已经不再降罪于西黔。只要全国上下一同祈福，相信不久之后蝗虫自会散去。哪儿用得着多此一举呢？”此话一出，当下竟有不少人点头称是。
乔羽飞在上面听得简直要气炸了，这不是把责任都推到她身上了吗？如果她一个人就可以解决所有问题的话，要他们这一堆人有什么用！
想到这里，她再也坐不住了，一把撩起珠帘冲了出来，顿时满朝官员都被她弄出的响动吸引了过去，惊讶地睁大了眼，不知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我问你，”乔羽飞直视着刚才发话的大臣，胸口因怒气而微微起伏，“天帝是无所不能的吗？”
那位大臣显然没料到天女以如此令人瞩目的形式出场后第一个就把话头指向他，一时之间有些乱了阵脚，但他到底是朝中重臣，马上就镇定下来，恭敬地答道：“回殿下的话，天帝身为□□之神，自然无所不能。”
“哼，”乔羽飞闻言冷笑一声，接着问，“那请问这位大人，天帝可以创造一块连他自己也举不起来的大石头吗？”
“这——”无论选择回答能或不能，最后都无法自圆其说。在场的人仔细一想，都明白了其中的道理，连同这名大臣在内都噤了声。
看到乔羽飞一句话就驳倒了朝中的重臣，乔天宇赞叹的同时也在暗暗担心：乔羽飞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虽说是为了驳回对方不负责任的言论，但何必以引起众人对天帝能力的怀疑作为代价？这一举动会不会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相比之下乔天都倒是轻松得多，仅是饶有兴趣地盯着乔羽飞，看她接下来要怎么做。
“你们只知道祈求天帝，那让天帝他又去求谁？求人不如求己，这句话即便是放在我身上也一样。如果你们只会向神祈求的话，神终究会抛弃你们。连自己都救不了的人又怎能获得神的眷顾？你们还是好好想想要怎么做吧，反正蝗虫是绝对不会因为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就自动消失不见的。”乔羽飞说完了想说的话，觉得心里总算痛快了许多，于是不管殿上面面相觑的众人，径自走回帘后坐了下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算彻底清醒。有的失望，有的疑惑，有的还在思索，有的已经恍然，但朝议的气氛已经悄然改变。
乔天都经过了最初的震动，马上掌握住了局面。只见他朝乔羽飞的方向微一颔首，接着面向下方的众臣，用他威严而镇定的语气驱除了残余的不安。
“想必刚刚天女的神喻诸位和我听得一样清楚。天女的意思就是，这次西黔的劫难还需我们自己努力渡过。”说完又转向乔羽飞，“您传达的神喻我们已经知道了，不知对于这场天灾，天女还有何指教？”
乔羽飞认真的回忆爷爷说的细节，一边想一边道：“尽可能把鸡放到田里去，这是一个办法。还有就是晚上天黑以后在田间地头点起火堆，将蝗虫扑到火中后就地埋掉。除了想办法灭虫外，还应该提高农民扑杀蝗虫的积极性，以粮食等东西做为奖励，比如说采取五斤蝗虫换一斤粮食的办法。这样一来，大家应该会很积极吧。但引起蝗灾的原因是降水不足，因此关键是降雨，如果能下场雨的话灾情一定会缓和许多。”
殿上一片寂静，群臣之间的争辩不知何时已变成了王和天女间的一问一答：“别的还可以理解，但官府收来的蝗虫不知要如何处理？”
这个环节乔羽飞也想过了，因此很爽快地说出了答案：“其实蝗虫很有营养，将它晒干磨成粉的话是上好的饲料，喂鸡喂猪都没问题。”
“不愧是天女，果然见识广博。”
“不，这些都是爷爷告诉我的，他年轻时也经历过蝗灾，因而多少知道一些。”
乔天都闻言有些诧异：“这——佐相大人，我朝近几十年来发生过蝗灾吗？”
乔天宇心中也有些惊讶，但因此对乔羽飞的身份更无怀疑：“据臣所知，最近的一次蝗灾发生在建国四十年后，也就是距今一百六十年前。”
殿上顿时响起一片惊呼，乔天都在惊讶之余对乔羽飞笑道：“不愧是天界之人，竟能如此长寿！”
咦，怎么会变成这样？情况好象和预期中的有点不同。但事到如今，乔羽飞只好将错就错：“哪里哪里，我爷爷的年纪在我们那儿也就一般吧。”
此言又引起一阵抽气之声。
误会，一切都是误会。乔羽飞心里小声说道，同时对自己刚才以神之名侃侃而谈的举动有些惶恐，说话间又想撇清关系：“方才我说的这些方法具体实行起来效果如何我也不知道，我想殿上的诸位和我一样大部分都没见过蝗灾是什么样子，所以最好的办法是派一位可靠的大臣到实地考察一番，看看民间有什么行之有效的方法，顺便试试我刚说的那些办法到底有没有用。”
乔天都点头采纳了她的意见，朝向众臣道：“如此说来，你们谁愿意去呢？”
“陛下，请让臣去吧。”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请命的竟是乔天宇。
“可朝中还有不少要事等着佐相为本王分忧，这种事情派别人去做也是一样。”乔天都语气之间有些犹豫。
“治理蝗灾可谓眼前的头等大事，臣愿负责此事。如不成功，臣愿主动放弃佐相之位！”乔天宇神情坚决，话语间毫无转圜的余地。
乔天都凝眉片刻，最后终于作出了决定：“好，那此事就此决定。你留下，到我的书房来一趟，其余人等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