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武兴李落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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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舒难陀转头一看，我的脸，一瞬间便惨白了下来。
杜风烟的宫女伶俐在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们，嘴巴张得老大。她在身后，站着沉静而一脸遐思的杜风烟。我想，她们一定看见我和舒难陀的拥抱了，而且，她们一定是误会了。杜风烟若有所思的脸上，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不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我还是看出来了。
今天的她一身水红，站在那梁柱之下，迎风而立，带着点凄楚的味道，别有风姿。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把红色穿得如此好看了，所有红，似乎都是为她而诞生。她如此妖娆，如此美艳，美艳得如同一团燃烧的焰火，远远看去便像是幻化成了一朵火莲，而世上的男人，都甘愿为她烧成灰烬。而近看之，则是艳得让人眩目。
她们怎么会来水晶楼？这里鲜少人来的，而她，更是少来。
我这时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而舒难陀却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依然的从容，眸中的纯净，仿佛方才与我的拥抱只是他的国度的一种友好的表示。从方才的火焰转换到这两池春水中，我又重新感受到了另一种春雨沐浴的感觉。恬恬安然，静静温心。
他看着我，绿如春江水的眸子中，沉稳、干净，让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平静。我也从容起来，然后看着杜风烟如火焰般飘过来。
“风烟给璇妃娘娘请安，娘娘千福。”杜风烟比我更从然，仿佛方才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在她的眼前似的，对于这，我有了点微微的愕然。然后她转向舒难陀，也微微欠了一欠身，嫣然笑道：“风烟见过王子殿下。”舒难陀单手放在左胸口，欠身，也笑了笑点头。突然，他立起身子，紧紧地抱了一下风烟，然后放开。他说：“我真高兴见到大家，娘娘也安好。”
小桃显然也被刚才那声尖叫吓住了，赶紧站回了我的身边，这时她看到这一幕，不禁再一次吓得呆住了，她咽了几下喉咙吞下口水，看向我。我也一时想不到会出现这一幕，也惊得差点跌了眼珠子，不过低头沉思了一下，我不禁失笑起来。这舒难陀，其实他心底还是紧张的，但我想不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善后。舒难陀看向我，眨了一下眼睛。这时，我看着杜风烟发白的脸不知如何应付是好，我心里偷偷乐了一下，好久好久，我没有如此童心大起了。我咳了一下，然后亲切地说：“王子的热情真是不一般，今天，我和姐姐算是看到了，原来你们骠国的礼仪竟是这般有趣呢。”说完，我又转向杜风烟，“姐姐你说是不是？”杜风烟正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见有了台阶下，也赶紧点头称是。
我笑笑，却在眼尾处的余光中看到了一旁偷笑的小桃。
我说：“今日真巧，王子来探望我，姐姐也寻步而来了，正好，我楼里正泡着上好的茶呢。”说完，便迎两人进楼。
过了三四天的时间，宫里并未有任何流言，可我心底却是有些怪怪的感觉，仿佛觉得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荡漾惚恍，何垂杨旖旎之愁人。
舒难陀是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事。
愁人，愁人，几多愁，几多恨。而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愁人？
旖旎美人兮，我真有如此宛转柔顺么？
太医方给我把过脉，收拾着药箱正要离去，安秋便进来说舒难陀来访了。我用手压着心口，强迫自己那不断涌上来的酸意，心中却是欢喜的。太医识趣地告了退，走的时候还说：“娘娘喜爱音乐，不防和骠国王子多交流交流，这样娘娘便不会觉得心中烦闷了，所以就会对娘娘的胎是有好处……”我点头称是，然后让安秋送太医出去。
披上大裘衣，我便在小桃的扶持下走出了房间。
千纸鹤的门帘在我的发上、肩上慢慢的掠过，引来了我心底的一阵涟漪。舒难陀此时正坐在大厅，小舟早已为他上了茶和点心，并未怠慢着他。他见了我，笑着起身行礼，眼见众多人在，他又说道：“我方禀了皇上过来的，皇上让我过来陪娘娘下棋吹笙，以解娘娘烦闷。”
我不觉觉得他的心思细腻。
我让人摆上棋盘，并命人燃起了檀香，檀香袅袅，清香迷人。我笑吟吟说：“那今天就有劳王子陪我解闷儿了，但我的棋艺实在是普通得紧，王子可还是要手下留情，别让我输得太难看呐。”
他听闻，吃吃的笑了。
安秋打发着各人出去做事，只留了小桃在旁照顾着我，她说：“这样清静多了，娘娘便能全心全意地下棋，没准儿，还赢了呢。”我笑笑，觉得心情格外的好，并未发现安秋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舒难陀，那眼中的光芒，幽幽的。
只下了会棋，安秋便出去吩咐膳食，听万公公那边的传话，午膳皇上会在水晶楼里用膳。所以，舒难陀也会在此用膳。
“你的身子还好吗？怀孩子可是件辛苦的差事儿，做母亲了，可是要吃些苦头的。”舒难陀拾起一颗白子，平静地问我。他如此问我，让我觉得他是我一个相识了好久好久的故人，如此平静安宁的心情，仿佛历尽世间所有之后而寻找到的平静，也如浪潮平息后的安宁。
“嗯，是有些辛苦，不过感觉很幸福。”这是我的实话，便这么轻易地对他说了出来。
“那日你献舞昏倒后，我才知道你有孕了。我急得不得了，紧紧地跟着太医来到你的水晶楼，那时的你，虚弱得让人心里拧得紧。可是，你是堂堂璇嫔，皇上的宠妃，人多得挤满了一屋子，我根本无法靠近你。不过，你有着大唐最好的太医诊治，又有着天子的庇护，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所以我，我……我离开了大唐回了骠国，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可是，这里有些东西让我实在放不下去，所以，我想回来看看，这样做，还能促进骠国与大唐的友好来往。而你，依然这么美好，也依然如此脆弱。”他拿着棋子凝视着，对着棋子说，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我没想到我昏倒后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是不是很傻？”他抬眼看我。
“是很傻。”我说。
“你更傻。”他也说。
眼神在空中缓缓地纠结。
是沉默的叹息在彼此之间流淌。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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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舒难陀转头一看，我的脸，一瞬间便惨白了下来。
杜风烟的宫女伶俐在不敢置信地看着我们，嘴巴张得老大。她在身后，站着沉静而一脸遐思的杜风烟。我想，她们一定看见我和舒难陀的拥抱了，而且，她们一定是误会了。杜风烟若有所思的脸上，看不出来她在想些什么，不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愕我还是看出来了。
今天的她一身水红，站在那梁柱之下，迎风而立，带着点凄楚的味道，别有风姿。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再没有人能把红色穿得如此好看了，所有红，似乎都是为她而诞生。她如此妖娆，如此美艳，美艳得如同一团燃烧的焰火，远远看去便像是幻化成了一朵火莲，而世上的男人，都甘愿为她烧成灰烬。而近看之，则是艳得让人眩目。
她们怎么会来水晶楼？这里鲜少人来的，而她，更是少来。
我这时竟有点不知所措起来。
而舒难陀却一点紧张的样子都没有，依然的从容，眸中的纯净，仿佛方才与我的拥抱只是他的国度的一种友好的表示。从方才的火焰转换到这两池春水中，我又重新感受到了另一种春雨沐浴的感觉。恬恬安然，静静温心。
他看着我，绿如春江水的眸子中，沉稳、干净，让我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和平静。我也从容起来，然后看着杜风烟如火焰般飘过来。
“风烟给璇妃娘娘请安，娘娘千福。”杜风烟比我更从然，仿佛方才的那一幕并没有发生在她的眼前似的，对于这，我有了点微微的愕然。然后她转向舒难陀，也微微欠了一欠身，嫣然笑道：“风烟见过王子殿下。”舒难陀单手放在左胸口，欠身，也笑了笑点头。突然，他立起身子，紧紧地抱了一下风烟，然后放开。他说：“我真高兴见到大家，娘娘也安好。”
小桃显然也被刚才那声尖叫吓住了，赶紧站回了我的身边，这时她看到这一幕，不禁再一次吓得呆住了，她咽了几下喉咙吞下口水，看向我。我也一时想不到会出现这一幕，也惊得差点跌了眼珠子，不过低头沉思了一下，我不禁失笑起来。这舒难陀，其实他心底还是紧张的，但我想不到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善后。舒难陀看向我，眨了一下眼睛。这时，我看着杜风烟发白的脸不知如何应付是好，我心里偷偷乐了一下，好久好久，我没有如此童心大起了。我咳了一下，然后亲切地说：“王子的热情真是不一般，今天，我和姐姐算是看到了，原来你们骠国的礼仪竟是这般有趣呢。”说完，我又转向杜风烟，“姐姐你说是不是？”杜风烟正不知如何是好，如今见有了台阶下，也赶紧点头称是。
我笑笑，却在眼尾处的余光中看到了一旁偷笑的小桃。
我说：“今日真巧，王子来探望我，姐姐也寻步而来了，正好，我楼里正泡着上好的茶呢。”说完，便迎两人进楼。
过了三四天的时间，宫里并未有任何流言，可我心底却是有些怪怪的感觉，仿佛觉得要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似的。
荡漾惚恍，何垂杨旖旎之愁人。
舒难陀是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心事。
愁人，愁人，几多愁，几多恨。而他，又何尝不是一个愁人？
旖旎美人兮，我真有如此宛转柔顺么？
太医方给我把过脉，收拾着药箱正要离去，安秋便进来说舒难陀来访了。我用手压着心口，强迫自己那不断涌上来的酸意，心中却是欢喜的。太医识趣地告了退，走的时候还说：“娘娘喜爱音乐，不防和骠国王子多交流交流，这样娘娘便不会觉得心中烦闷了，所以就会对娘娘的胎是有好处……”我点头称是，然后让安秋送太医出去。
披上大裘衣，我便在小桃的扶持下走出了房间。
千纸鹤的门帘在我的发上、肩上慢慢的掠过，引来了我心底的一阵涟漪。舒难陀此时正坐在大厅，小舟早已为他上了茶和点心，并未怠慢着他。他见了我，笑着起身行礼，眼见众多人在，他又说道：“我方禀了皇上过来的，皇上让我过来陪娘娘下棋吹笙，以解娘娘烦闷。”
我不觉觉得他的心思细腻。
我让人摆上棋盘，并命人燃起了檀香，檀香袅袅，清香迷人。我笑吟吟说：“那今天就有劳王子陪我解闷儿了，但我的棋艺实在是普通得紧，王子可还是要手下留情，别让我输得太难看呐。”
他听闻，吃吃的笑了。
安秋打发着各人出去做事，只留了小桃在旁照顾着我，她说：“这样清静多了，娘娘便能全心全意地下棋，没准儿，还赢了呢。”我笑笑，觉得心情格外的好，并未发现安秋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舒难陀，那眼中的光芒，幽幽的。
只下了会棋，安秋便出去吩咐膳食，听万公公那边的传话，午膳皇上会在水晶楼里用膳。所以，舒难陀也会在此用膳。
“你的身子还好吗？怀孩子可是件辛苦的差事儿，做母亲了，可是要吃些苦头的。”舒难陀拾起一颗白子，平静地问我。他如此问我，让我觉得他是我一个相识了好久好久的故人，如此平静安宁的心情，仿佛历尽世间所有之后而寻找到的平静，也如浪潮平息后的安宁。
“嗯，是有些辛苦，不过感觉很幸福。”这是我的实话，便这么轻易地对他说了出来。
“那日你献舞昏倒后，我才知道你有孕了。我急得不得了，紧紧地跟着太医来到你的水晶楼，那时的你，虚弱得让人心里拧得紧。可是，你是堂堂璇嫔，皇上的宠妃，人多得挤满了一屋子，我根本无法靠近你。不过，你有着大唐最好的太医诊治，又有着天子的庇护，一定不会有事的，所以，所以我，我……我离开了大唐回了骠国，我以为我再也不会来这里了，可是，这里有些东西让我实在放不下去，所以，我想回来看看，这样做，还能促进骠国与大唐的友好来往。而你，依然这么美好，也依然如此脆弱。”他拿着棋子凝视着，对着棋子说，声音像是从极遥远的地方传过来的。
我没想到我昏倒后他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是不是很傻？”他抬眼看我。
“是很傻。”我说。
“你更傻。”他也说。
眼神在空中缓缓地纠结。
是沉默的叹息在彼此之间流淌。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