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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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清宫暖阁之内，金碧辉煌。皇家的威严并不完全是出自这高大宏伟而庄严的建筑，而是出自冷漠，人与人之间的距离。朱由校自幼生长在这种环境之中，缺少亲人间正常的情感交流，即使如此，来到病魔缠身、虚弱不堪的爷爷面前，他依然感受到恐惧，双手双脚不由自主的颤抖。他战战兢兢地俯身跪倒：“孙儿朱由校给皇爷爷请安，祝皇爷爷龙体安康，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万历皇帝坐在床上，床前还有一层帷帐，使别人无法一窥龙颜。他的面庞因为吸毒显得消瘦而苍白，听到朱由校的话，皱了皱眉，显出不耐烦的神情：“平身吧，所来何事。”
朱由校结结巴巴地道：“孙儿准备了两个仙术，表演给皇爷爷看，为爷爷祈福，祝皇爷爷万寿无疆。”
万历皇帝摆摆手，示意朱由校开始吧。
朱由校令人搬来一支大铁瓮，下面堆满了柴火，魏忠贤对于此次表演可没少下工夫，一个简单的化学实验，到了魏忠贤的安排下，成了大型魔术表演，音乐舞蹈交织期间，要不是朱由校还是个孩子，缺乏表现欲和表演才能，简直要成为现代舞台魔术表演。
万历当了40多年的皇帝，见得多了，经历的也多了，精的像一只老狐狸。他很快过滤掉了歌舞表演，双眼直盯着表演的核心：那一锅上下不停跳动的、火红的木炭。脸上泛起红潮。
接着，朱由校又表演了“烧不坏的棉布”。（将棉布用酒浸泡，点燃后，酒精很快燃烧，棉布却安然无恙）这个表演，魏忠贤同样以歌舞穿插，令人恐怖地使用了一块长达五丈的棉布，燃烧时养心殿被映得通红，一干太监宫女吓得连连后退，一阵惊呼。万历倒是撑起一条腿，看的更有兴味了。
这两个实验，都是魏忠贤精心挑选、设计、安排，现场效果极为强烈。朱由校也颇下工夫，彩排练习多日，因此，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万历皇帝十分高兴，称呼也由“朕”、“孤”等专有名词，变成了“你”“我”等一般称呼，一下拉近了祖孙间的距离。他又和朱由校讨论了一下实验的原理，对此，朱由校也是下了苦功，一一作答。倒是万历皇帝基本听不懂，但是他很快抓住了要点：这些仙术和什么玉皇、佛祖、大罗金仙无关，而是利用阴阳五行来实现的仙术，只要掌握了阴阳五行的道理，连朱由校这样的孩子也可以施行。
万历皇帝问道：“不知这几个仙术，你从何处学来的。”
朱由校：“一个名叫王进贤的神仙，号穷理真人。”
万历：“哦！不知这位神仙现在何处？”
朱由校：“他家叔父乃朝廷军官，前几日亡故，因此兵部勾取充补军籍，承袭叔父的职位，正在去山东的路上。”
万历：“哦？他官居何职？”
朱由校：“这个——”作为深宫里的皇太孙，他还对各种复杂的职务不太了解。
一旁有个太监接茬：“万岁，这个王进贤近几日在京城颇受欢迎，出入于官宦之间，有神仙之名，故小的记住了此人。此人现在是山东寻山守御千户所世袭副千户、纳级千户、署正千户事。”
万历皇帝哈哈大笑，剧烈的颤动引起一阵咳嗽。那个太监惊叫：“万岁！”万历摆摆手，笑着示意无事，道：“还什么纳级千户，不能实授吗。”
朱由校：“皇爷爷，王神仙还教了几个幻术，像切割活人等等，孙儿也想为皇爷爷表演，只是——”
随着王神仙的名头越来越大，王进贤觉得几个化学试验已经不敷使用。倒不是王进贤知道的少，而是明朝实在缺少纯净的化学原料，很多有效果的化学试验无法表演。因此，王进贤想起了魔术。魔术是一种综合的舞台艺术，魔术的完美呈现是魔术师准确操纵现场以及掌控人们心理的结果。因此，表演欺骗的成分很大，对表演者的要求比较高。王进贤考虑一下，教了一个切割活人的魔术给魏忠贤。魏忠贤还真的制作道具，找来身体柔韧的助手，搭起舞台，打算让朱由校表演切割活人。
万历：“只是什么——说来无妨。”
朱由校：“只是表演幻术需要戏台子，还要烦劳皇爷爷移步。”
万历心想：切割活人，倒是没见过。只是这一次不能让这个孙子觉得讨得了我的欢心。于是道：“过两天再看，也无妨。”
看到皇上心情甚佳，朱由校又说道：“爷爷，王神仙为祈祷皇帝早日安康，特进驱魔卡一张，祈福咒一张。”说着，朱由校呈上一张卡和一张纸片，由太监转呈万历手中。
万历首先拿起一张卡，这张卡片非金非银、非铜非铁非纸，乃是世上从未见过的材质制成。上面“中国银行”（繁体）几个字倒是认识，却不知何意。“银联”等字就需要猜了，至于各种字符、数字则完全不懂。万历又拿起纸片。只见花纹极为繁复，一面有个人的半身像，头发很短。大致可以猜到：中国人民银行、毛主席、壹佰元等字，另一面有柱子等看不懂的物品。万历皇帝默默念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接着问道：“这‘中国银行（xing）’，不知何意。”
朱由校：“王神仙说，这‘中国银行（xing）’和‘中国人民银行（xing）’是祝福我国家和人民昌盛富裕，各种数字是祈求皇爷爷万寿无疆，符上的人像乃是东方的一位大神，有未来佛弥勒之能，为光明之象征，可驱魔避鬼。至于其他，孙儿亦不知了。”
听到未来佛弥勒，万历心中一凛。这未来佛弥勒引导人民走向光明的说法在民间流传甚广，唐朝有多次农民起义打得都是未来佛的旗号。因此，到了宋朝，在朝廷的引导下，弥勒的形象渐渐由未来佛变为大腹便便的布袋和尚形象，其认知也变为“大肚能容、开口长笑”了，极大降低了其反抗性。即使如此，元末的明教、及明朝的诸多民间宗教，比如白莲、闻香，都或多或少的借鉴了弥勒的传说和宗旨，深为统治阶级所忌惮。王进贤和朱由校，以及在场的太监、宫女，都不知道其中的奥妙，只以为为皇帝祈福罢了。这万历皇帝已经当了47年皇帝，深通帝王之道，颇有见微知著的功力，因此对此颇为敏感和警觉。
祖孙二人又聊了一会，朱由校告退。万历皇帝转过头来，对那个大太监道：“卢受，去查查这个王神仙，看看到底有什么底细。”
卢受：“遵旨
刚刚走出北京城没多远，贾大岭骑着马一溜烟小跑过来，笑嘻嘻的递给王进贤一个香囊：“朱小娘送给你的。”接着拨马跑开了。
王进贤看着这香囊：只见是一个红色的圆形香袋，摸着内装有植物颗粒，上绣并蒂莲。顶端有丝绦，下端系有结出百结(百吉)的系绳丝线彩绦。
他猛一回头，再看一眼这北京城，一个留下多少悲欢离合的城市。
王进贤心中忽生无限感慨：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影绰绰，城楼上似乎站着一个人，风姿曼妙，楚楚动人，难道——会是她吗？
第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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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皇帝坐在床上，床前还有一层帷帐，使别人无法一窥龙颜。他的面庞因为吸毒显得消瘦而苍白，听到朱由校的话，皱了皱眉，显出不耐烦的神情：“平身吧，所来何事。”
朱由校结结巴巴地道：“孙儿准备了两个仙术，表演给皇爷爷看，为爷爷祈福，祝皇爷爷万寿无疆。”
万历皇帝摆摆手，示意朱由校开始吧。
朱由校令人搬来一支大铁瓮，下面堆满了柴火，魏忠贤对于此次表演可没少下工夫，一个简单的化学实验，到了魏忠贤的安排下，成了大型魔术表演，音乐舞蹈交织期间，要不是朱由校还是个孩子，缺乏表现欲和表演才能，简直要成为现代舞台魔术表演。
万历当了40多年的皇帝，见得多了，经历的也多了，精的像一只老狐狸。他很快过滤掉了歌舞表演，双眼直盯着表演的核心：那一锅上下不停跳动的、火红的木炭。脸上泛起红潮。
接着，朱由校又表演了“烧不坏的棉布”。（将棉布用酒浸泡，点燃后，酒精很快燃烧，棉布却安然无恙）这个表演，魏忠贤同样以歌舞穿插，令人恐怖地使用了一块长达五丈的棉布，燃烧时养心殿被映得通红，一干太监宫女吓得连连后退，一阵惊呼。万历倒是撑起一条腿，看的更有兴味了。
这两个实验，都是魏忠贤精心挑选、设计、安排，现场效果极为强烈。朱由校也颇下工夫，彩排练习多日，因此，做起来也是轻车熟路。
万历皇帝十分高兴，称呼也由“朕”、“孤”等专有名词，变成了“你”“我”等一般称呼，一下拉近了祖孙间的距离。他又和朱由校讨论了一下实验的原理，对此，朱由校也是下了苦功，一一作答。倒是万历皇帝基本听不懂，但是他很快抓住了要点：这些仙术和什么玉皇、佛祖、大罗金仙无关，而是利用阴阳五行来实现的仙术，只要掌握了阴阳五行的道理，连朱由校这样的孩子也可以施行。
万历皇帝问道：“不知这几个仙术，你从何处学来的。”
朱由校：“一个名叫王进贤的神仙，号穷理真人。”
万历：“哦！不知这位神仙现在何处？”
朱由校：“他家叔父乃朝廷军官，前几日亡故，因此兵部勾取充补军籍，承袭叔父的职位，正在去山东的路上。”
万历：“哦？他官居何职？”
朱由校：“这个——”作为深宫里的皇太孙，他还对各种复杂的职务不太了解。
一旁有个太监接茬：“万岁，这个王进贤近几日在京城颇受欢迎，出入于官宦之间，有神仙之名，故小的记住了此人。此人现在是山东寻山守御千户所世袭副千户、纳级千户、署正千户事。”
万历皇帝哈哈大笑，剧烈的颤动引起一阵咳嗽。那个太监惊叫：“万岁！”万历摆摆手，笑着示意无事，道：“还什么纳级千户，不能实授吗。”
朱由校：“皇爷爷，王神仙还教了几个幻术，像切割活人等等，孙儿也想为皇爷爷表演，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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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只是什么——说来无妨。”
朱由校：“只是表演幻术需要戏台子，还要烦劳皇爷爷移步。”
万历心想：切割活人，倒是没见过。只是这一次不能让这个孙子觉得讨得了我的欢心。于是道：“过两天再看，也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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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历首先拿起一张卡，这张卡片非金非银、非铜非铁非纸，乃是世上从未见过的材质制成。上面“中国银行”（繁体）几个字倒是认识，却不知何意。“银联”等字就需要猜了，至于各种字符、数字则完全不懂。万历又拿起纸片。只见花纹极为繁复，一面有个人的半身像，头发很短。大致可以猜到：中国人民银行、毛主席、壹佰元等字，另一面有柱子等看不懂的物品。万历皇帝默默念道：“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接着问道：“这‘中国银行（xing）’，不知何意。”
朱由校：“王神仙说，这‘中国银行（xing）’和‘中国人民银行（xing）’是祝福我国家和人民昌盛富裕，各种数字是祈求皇爷爷万寿无疆，符上的人像乃是东方的一位大神，有未来佛弥勒之能，为光明之象征，可驱魔避鬼。至于其他，孙儿亦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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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孙二人又聊了一会，朱由校告退。万历皇帝转过头来，对那个大太监道：“卢受，去查查这个王神仙，看看到底有什么底细。”
卢受：“遵旨
刚刚走出北京城没多远，贾大岭骑着马一溜烟小跑过来，笑嘻嘻的递给王进贤一个香囊：“朱小娘送给你的。”接着拨马跑开了。
王进贤看着这香囊：只见是一个红色的圆形香袋，摸着内装有植物颗粒，上绣并蒂莲。顶端有丝绦，下端系有结出百结(百吉)的系绳丝线彩绦。
他猛一回头，再看一眼这北京城，一个留下多少悲欢离合的城市。
王进贤心中忽生无限感慨：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影绰绰，城楼上似乎站着一个人，风姿曼妙，楚楚动人，难道——会是她吗？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