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高手总是少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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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月当空，星河如练。
五色惊雷带着精纯的五行之力涌进了叶白的周天大穴，沿着经络来回激荡，将每一寸肌肤和血脉都焚烧了一遍。常人遭这样的灾祸早就气绝身亡，但气海深处的罗刹鬼却用照见大师残存的寿元将这具躯壳又救活一遍。
叶白在生和死之间不断徘徊，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他呆呆地看着草原，看着月亮，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和生动。风轻轻地吹拂在叶白的皮肤上，感觉痒痒的。偶尔会有一两片雪，在眼前飘啊飘，好白。万事万物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向世界倾诉。
叶白听见了天地的声音。他张开手掌，对风雪说：“来。”
身上延伸出了一条条虚幻的丝线，把雪片一点一点往自己的手心上牵引。雪片果然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体温也没有让它融化。
叶白愣住了。
他说：“这不科学！”
一直躺在他身边的雷不为问：“好玩吗？”
叶白哇地惊声尖叫，说：“你想吓死我啊！”
雷不为悠闲地说：“傻小子，你这身子骨到底是个什么构造，五色惊雷这种神物都没能把你给劈死？”
叶白插着腰大骂雷不为：“好你个老痞子，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这回你不赔个一万几千两银子你别想走！”
雷不为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脸还是那张笑嘻嘻的老不休的脸，可身材却出乎意料得魁梧。月光下拖出长长的阴影，把叶白罩了进去。他轻描淡写地打了一个响指，一团银色的雷电嘭的一声炸在了叶白的脚面。
雷不为冷笑着说：“小子，你刚才叫我什么？”
叶白立刻像嫖客遇见扫黄大队一样抱头蹲好，说：“雷前辈，关于为什么没有被雷劈死这个话题呢，我觉得应该分三个方面、十个小点来论述。这得从我一岁那年说起...”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叶白把自己十七年的人生详尽地复述了一遍，除了前世和照见大和尚的事情之外一字不落。洋洋洒洒滔滔不绝，连叶白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记忆力和语言组织能力。
雷不为问：“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风行烈和雨念云也都不止一次的念叨过。问仙宗几位观主之间虽然势如水火，但反应却出奇地一致。
雷不为十年来一直在草原和番外之地流浪，以他的身手，知道的东西可远远比风、雨二观要多得多。他喃喃自语说：“你姓叶？难怪，难怪！”
叶白心里咯噔一声。
雷不为眉头一挑，有了一个主意，说：“小子，普瑞寺不愿意传你真本事，你来我问仙宗如何？”
叶白心说前一秒还喊打喊杀地秀肌肉，这会儿秀笑脸肯定有诈。
雷不为接着说：“你师父传你的口诀叫【小圆通法】，的确是个上品秘籍。可惜他只会上卷的几页残篇，九重功力最多也就能到四重。我雷观之中恰好藏了下卷，如果你拜了我做师父，我可以命人把下卷传给你，让你功德圆满。”
叶白或多或少了解了普瑞寺不让自己修行的原因，心灰意冷地说：“雷前辈，我...”
话还没说完，雷不为的手掌轻轻一刮，叶白的脑袋上传来巨大的力量，猛地就撞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就算是柔软地草甸，也把叶白的额头磕出了淤血。
雷不为负着手，说：“这头磕得脆！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强收下了你这个傻徒弟了。”
叶白捂着自己的脑袋，疼的不得了，满脑子都是这老头子更年期应该早过了呀怎么情绪起伏还这么大！
雷不为蹲在他的身边，说：“乖徒儿，你肯定在想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我告诉你，瓜只要吃到嘴里，就比光看着要甜。以你的体质，加上我雷观的手段，十年之内，你一定是问仙宗内第一人。那时候，就算是天下第一的荒河也...”
雷不为刻意把话停在了这一句上，以为叶白一定会买账。结果叶白想的是“你当我智障吗？风行烈满世界杀你，问仙宗里你名字的作用接近于负无穷好不好！”
叶白试图站起来反驳两句，雷不为又冲他打了一个响指，一道惊雷又砸了下来，吓得他又像鹌鹑一样蹲好。叶白心说：“我擦嘞！怎么老摆脱不了食物链最底端的宿命。”
雷不为说：“普瑞寺遭灾的日子不远了，你现在不去问仙宗，再过两个月，照见和尚会亲自赶你走的。乖徒儿，我留你一片金叶子，有缘再见！我去也！”
一道雷光拔地而起，莽莽草原上只剩下了叶白一个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金箔，上面画了三条横线，上面两横中间断开--这是八卦中雷的标志。
“雷不为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呢！”过了良久，他忽然想起来十年前风行烈说正因为雷不为出走，才不能凑齐五颗神珠补全根骨；再想喊他回来的时候哪里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雷不为行事一点逻辑都没有，你可以说他高深莫测，但其实更确切的形容是“少根筋！”
叶白垫脚向西眺望。
狼山在平坦的草原上非常突兀，于是叶白放开了手脚，在草原上放肆狂奔，身体说不出的畅快。而且这个季节，草原并不冷清，三不五时的驼铃响起，酒娘豪汉子放声歌喉，怎么都不可能会迷路。
可这一路走下去，四周安静地吓人，好像一夜之间汉人们全被赶跑了，甚至连牛羊都见不到几只。叶白心里一直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临别前雷不为那一句“普瑞寺遭灾的日子不远了”一直萦绕在脑中。
临近狼山时，他终于看见了火光和人烟。可这些人不是普瑞寺的僧人，也不是狼山附近的牧民。一开始火光还零零散散，微不足道，可普瑞寺中，绵延不绝的火把汇在了一处，将方塔、宝殿映照得一片金黄。
火把里，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杆白色的大纛（类似旗帜）；叶白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这旗帜，却猜得出这些人并非佛门信徒。他悄悄匍匐在半山腰上，拨开小半米高的杂草，远远地，有一道银光晃过眼前。
普瑞寺的火光中，身着红色披风的武将“噌琅”一声拔出了锃亮的佩刀，寒光四射。他面前的广场上，盘坐着普瑞寺上下数百名僧人，为首的是一众长老。所有的僧人半眯着眼睛嘴里嗡嗡嗡地念着金刚经。
红披风武将名叫哲哲乌，他很受用这种居高临下的伟岸。草原上僧人的地位非常高，更何况普瑞寺里的这些境界不俗的佛门修行者，连可汗见他们都是毕恭毕敬。但他知道，今天他说的话，就连照见大师出关，都得让上三分面子。
哲哲乌高声喊道：
“一请萨迦教，红莲旗！”
“再请金帐王庭，九斿白纛”
“萨迦教主国上师法旨，草原之主可汗圣令，佛门子弟、草原子民皆归于千户长哲哲乌节制，捉拿冥灵宗余孽，生杀予夺，便宜从事！”
哲哲乌摇晃着弯刀，趾高气扬地说：“余孽就在你们普瑞寺里，乖乖听话，尊上师和可汗念及普瑞寺这些年护国有功，保证寺中毫发无伤。否则...哼哼，片瓦不留！现在大汗在金帐中备了千两黄金、上百册修行典籍，不知道谁本事拿？”
长老们纹丝不动，几个年轻的后辈面面相觑，没有一人肯站出来。普瑞寺中，知道叶白冥灵宗后人身份只有照见大师和年资最长的四位长老。其他长老高僧们梳理一下前后的脉络，能猜到叶白的头上也有几位，可他们经年修佛，心智坚毅，绝不可能对小小的威胁和诱惑妥协。而那些小辈们，连叶白是佛胎都不晓得，满脑子都是空白。
哲哲乌用手指弹了下银刀的刀刃，发出“噔”的一声。他寒下了脸说：“千年古刹，毁于一旦，你们真对得起普瑞寺千年传承吗？”
这时候，艾德高高举起右手，缓缓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是。”
一个又黑又壮的青年从行伍中走出来，贴在艾德的耳边，说：“他叫艾德，是照见和尚的徒弟，是漠北狄人的后裔。”虽然换了一身衣裳，但普瑞寺的僧众们还是认出那个青年就是巴奴。
引爆了雷击符之后巴奴就一直惶恐不安，他倒不是担心叶白死不死，而是艾德这尊魔王他真心惹不起。于是连夜跑回了家族里，今夜却被表哥哲哲乌带回了普瑞寺。
哲哲乌推开巴奴，说：“管他是不是，今天我一定要让普瑞寺血流成河！”
他的手攥紧了刀把儿。
银月当空，星河如练。
五色惊雷带着精纯的五行之力涌进了叶白的周天大穴，沿着经络来回激荡，将每一寸肌肤和血脉都焚烧了一遍。常人遭这样的灾祸早就气绝身亡，但气海深处的罗刹鬼却用照见大师残存的寿元将这具躯壳又救活一遍。
叶白在生和死之间不断徘徊，再醒来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他呆呆地看着草原，看着月亮，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和生动。风轻轻地吹拂在叶白的皮肤上，感觉痒痒的。偶尔会有一两片雪，在眼前飘啊飘，好白。万事万物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向世界倾诉。
叶白听见了天地的声音。他张开手掌，对风雪说：“来。”
身上延伸出了一条条虚幻的丝线，把雪片一点一点往自己的手心上牵引。雪片果然落在了自己的手上，体温也没有让它融化。
叶白愣住了。
他说：“这不科学！”
一直躺在他身边的雷不为问：“好玩吗？”
叶白哇地惊声尖叫，说：“你想吓死我啊！”
雷不为悠闲地说：“傻小子，你这身子骨到底是个什么构造，五色惊雷这种神物都没能把你给劈死？”
叶白插着腰大骂雷不为：“好你个老痞子，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这回你不赔个一万几千两银子你别想走！”
雷不为慢吞吞地站了起来，脸还是那张笑嘻嘻的老不休的脸，可身材却出乎意料得魁梧。月光下拖出长长的阴影，把叶白罩了进去。他轻描淡写地打了一个响指，一团银色的雷电嘭的一声炸在了叶白的脚面。
雷不为冷笑着说：“小子，你刚才叫我什么？”
叶白立刻像嫖客遇见扫黄大队一样抱头蹲好，说：“雷前辈，关于为什么没有被雷劈死这个话题呢，我觉得应该分三个方面、十个小点来论述。这得从我一岁那年说起...”
在接下来的两个多小时里，叶白把自己十七年的人生详尽地复述了一遍，除了前世和照见大和尚的事情之外一字不落。洋洋洒洒滔滔不绝，连叶白都有点佩服自己的记忆力和语言组织能力。
雷不为问：“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风行烈和雨念云也都不止一次的念叨过。问仙宗几位观主之间虽然势如水火，但反应却出奇地一致。
雷不为十年来一直在草原和番外之地流浪，以他的身手，知道的东西可远远比风、雨二观要多得多。他喃喃自语说：“你姓叶？难怪，难怪！”
叶白心里咯噔一声。
雷不为眉头一挑，有了一个主意，说：“小子，普瑞寺不愿意传你真本事，你来我问仙宗如何？”
叶白心说前一秒还喊打喊杀地秀肌肉，这会儿秀笑脸肯定有诈。
雷不为接着说：“你师父传你的口诀叫【小圆通法】，的确是个上品秘籍。可惜他只会上卷的几页残篇，九重功力最多也就能到四重。我雷观之中恰好藏了下卷，如果你拜了我做师父，我可以命人把下卷传给你，让你功德圆满。”
叶白或多或少了解了普瑞寺不让自己修行的原因，心灰意冷地说：“雷前辈，我...”
话还没说完，雷不为的手掌轻轻一刮，叶白的脑袋上传来巨大的力量，猛地就撞在了地上，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就算是柔软地草甸，也把叶白的额头磕出了淤血。
雷不为负着手，说：“这头磕得脆！看你这么有诚意，我就勉强收下了你这个傻徒弟了。”
叶白捂着自己的脑袋，疼的不得了，满脑子都是这老头子更年期应该早过了呀怎么情绪起伏还这么大！
雷不为蹲在他的身边，说：“乖徒儿，你肯定在想什么强扭的瓜不甜。我告诉你，瓜只要吃到嘴里，就比光看着要甜。以你的体质，加上我雷观的手段，十年之内，你一定是问仙宗内第一人。那时候，就算是天下第一的荒河也...”
雷不为刻意把话停在了这一句上，以为叶白一定会买账。结果叶白想的是“你当我智障吗？风行烈满世界杀你，问仙宗里你名字的作用接近于负无穷好不好！”
叶白试图站起来反驳两句，雷不为又冲他打了一个响指，一道惊雷又砸了下来，吓得他又像鹌鹑一样蹲好。叶白心说：“我擦嘞！怎么老摆脱不了食物链最底端的宿命。”
雷不为说：“普瑞寺遭灾的日子不远了，你现在不去问仙宗，再过两个月，照见和尚会亲自赶你走的。乖徒儿，我留你一片金叶子，有缘再见！我去也！”
一道雷光拔地而起，莽莽草原上只剩下了叶白一个人，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张金箔，上面画了三条横线，上面两横中间断开--这是八卦中雷的标志。
“雷不为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呢！”过了良久，他忽然想起来十年前风行烈说正因为雷不为出走，才不能凑齐五颗神珠补全根骨；再想喊他回来的时候哪里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雷不为行事一点逻辑都没有，你可以说他高深莫测，但其实更确切的形容是“少根筋！”
叶白垫脚向西眺望。
狼山在平坦的草原上非常突兀，于是叶白放开了手脚，在草原上放肆狂奔，身体说不出的畅快。而且这个季节，草原并不冷清，三不五时的驼铃响起，酒娘豪汉子放声歌喉，怎么都不可能会迷路。
可这一路走下去，四周安静地吓人，好像一夜之间汉人们全被赶跑了，甚至连牛羊都见不到几只。叶白心里一直有种很不祥的预感，临别前雷不为那一句“普瑞寺遭灾的日子不远了”一直萦绕在脑中。
临近狼山时，他终于看见了火光和人烟。可这些人不是普瑞寺的僧人，也不是狼山附近的牧民。一开始火光还零零散散，微不足道，可普瑞寺中，绵延不绝的火把汇在了一处，将方塔、宝殿映照得一片金黄。
火把里，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杆白色的大纛（类似旗帜）；叶白想不起曾在哪里见过这旗帜，却猜得出这些人并非佛门信徒。他悄悄匍匐在半山腰上，拨开小半米高的杂草，远远地，有一道银光晃过眼前。
普瑞寺的火光中，身着红色披风的武将“噌琅”一声拔出了锃亮的佩刀，寒光四射。他面前的广场上，盘坐着普瑞寺上下数百名僧人，为首的是一众长老。所有的僧人半眯着眼睛嘴里嗡嗡嗡地念着金刚经。
红披风武将名叫哲哲乌，他很受用这种居高临下的伟岸。草原上僧人的地位非常高，更何况普瑞寺里的这些境界不俗的佛门修行者，连可汗见他们都是毕恭毕敬。但他知道，今天他说的话，就连照见大师出关，都得让上三分面子。
哲哲乌高声喊道：
“一请萨迦教，红莲旗！”
“再请金帐王庭，九斿白纛”
“萨迦教主国上师法旨，草原之主可汗圣令，佛门子弟、草原子民皆归于千户长哲哲乌节制，捉拿冥灵宗余孽，生杀予夺，便宜从事！”
哲哲乌摇晃着弯刀，趾高气扬地说：“余孽就在你们普瑞寺里，乖乖听话，尊上师和可汗念及普瑞寺这些年护国有功，保证寺中毫发无伤。否则...哼哼，片瓦不留！现在大汗在金帐中备了千两黄金、上百册修行典籍，不知道谁本事拿？”
长老们纹丝不动，几个年轻的后辈面面相觑，没有一人肯站出来。普瑞寺中，知道叶白冥灵宗后人身份只有照见大师和年资最长的四位长老。其他长老高僧们梳理一下前后的脉络，能猜到叶白的头上也有几位，可他们经年修佛，心智坚毅，绝不可能对小小的威胁和诱惑妥协。而那些小辈们，连叶白是佛胎都不晓得，满脑子都是空白。
哲哲乌用手指弹了下银刀的刀刃，发出“噔”的一声。他寒下了脸说：“千年古刹，毁于一旦，你们真对得起普瑞寺千年传承吗？”
这时候，艾德高高举起右手，缓缓站了起来，开口说道：“我是。”
一个又黑又壮的青年从行伍中走出来，贴在艾德的耳边，说：“他叫艾德，是照见和尚的徒弟，是漠北狄人的后裔。”虽然换了一身衣裳，但普瑞寺的僧众们还是认出那个青年就是巴奴。
引爆了雷击符之后巴奴就一直惶恐不安，他倒不是担心叶白死不死，而是艾德这尊魔王他真心惹不起。于是连夜跑回了家族里，今夜却被表哥哲哲乌带回了普瑞寺。
哲哲乌推开巴奴，说：“管他是不是，今天我一定要让普瑞寺血流成河！”
他的手攥紧了刀把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