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海州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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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朝云状似随意的抽了支毛笔，拿出宋徽宗的《千字文》，坐在桌前临帖。而他拿的毛笔，恰恰正是孔宣变成的那支。
孔宣一怔，脑子里轰然作响，一颗心噗通通直跳，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满头长发垂下来，沾满了墨汁，黏黏糊糊的腻歪的很，让人心里毛毛躁躁的痒……然后，她就发现，握笔的地方，正是人的胸背！平时只是看着，而现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贴在自己胸前……
这是最最甜蜜的折磨，孔宣脸红心跳，这颗心简直要跳出胸口去。她希望师父赶快临完这一千字，却又隐隐期盼，永远不要结束。想要师父快一点，又想要一笔一划慢慢写，就是这样矛盾又纠结。
慕朝云写几个字，就要蘸一次墨，弄得孔宣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慕朝云眼看就写完了这篇《千字文》，孔宣刚松了一口气，可是看慕朝云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居然又开始了一遍！她的脸就那么一点点热起来，渐渐烧得通红起来，好像被煮了的虾子……
慕朝云反反复复的习练，于是她就给那么倒悬着足足竖了一下午，差点晕死过去。好不容易有人在殿外，报掌教请掌门去议事，孔宣都要哭出来了，终于结束了！
等慕朝云与走出殿门，孔宣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的“噗通”一声栽下来。
孔宣半天才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去清音堂，足足洗了三次头，把一池子温泉新水都洗黑了，才算勉强把一脑袋的墨汁冲干净！
晚上，慕朝云回来，孔宣想起下午的情景，有些尴尬，涨红着脸端上茶来，嗫嚅道：“师父，晚上还要……用些吃食么？”
慕朝云有心拒绝，却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心底微微叹息，淡淡道：“用吧。”
孔宣为了讨他欢喜，摆上来的全是素菜。夹了一点琉璃白果到他碟中，“师父尝尝，这是我新学的菜。”
雪白的果实裹在金色的蜜汁里，撒上了青红丝与干果碎，看起来甚是漂亮。吃起来甜中带苦，苦中回甘，显见的是用了心的。再看看，还有姜汁丝瓜、西芹百合、耗油豆腐，还有一碗香气四溢的竹荪汤，全是为自己做的。其实他吃什么都无所谓，但是这几样，除了那碗汤不好说，其他必然都不是她喜欢吃的东西。慕朝云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你还在长身体，总要见些荤腥，不需为为师如此。”
这才是她的师父！孔宣鼻子一酸，差点哭了，捧起碗喝了一口汤，瓮声瓮气道：“没有，我最近要练轻功，怕飞不起来！”
到底孩子气。慕朝云给她逗得一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终究忍住了，正襟危坐的吃饭，“也好。”
隔天，慕朝云以千里传音叫孔宣过来，吩咐道：“行装收拾好了吗？咱们这就下山去，路途当中，有两点，你需切记。一，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法术；二，不得干预人间正常秩序。记下了吗？”
孔宣点头道：“是，师父。”
慕朝云说不使用法术，还真就什么都不用，御剑、驾云都免了，准备带着孔宣坐船出海。
高炎听说孔宣要下山历练，特意赶来送她，拉着她依依不舍，欲言又止。
“怎么了炎哥哥？舍不得我啊？！”
孔宣想着要跟师父单独出门，正好可以缓和一下最近有些莫名紧张的关系，正是欢喜雀跃的时候，哪里有心思注意高炎的异样，笑嘻嘻的就告别了高炎，去追慕朝云了。
高炎看着孔宣蹦蹦跳跳的背影，只觉得有些黯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孔宣跑着跑着，忽然一怔，一叶小舟，独泊水边，慕朝云负手立于船头，背影清逸薄削，衣裾飘扬，那一种绝世之姿，只叫人觉得海阔云稀，天地孤绝，整个世间，就只有师父自己。一个人，师父好像永远都只是一个人。哪怕不是这样一种情景，哪怕俗世喧嚣，师父也只是一个人。
她多么想过去从背后抱住师父，把脸贴在师父背上，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然而，只能是想想罢了。甚至于，哪怕这么想想，都是一种亵渎。
师父是六界仰望的神仙，她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有什么资格站在师父身边？！
以前，她时常跑去偷偷跟着他，跟在师父后面，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现在，她那么努力，那么拼命的拜他为师，也不过是，获得了光明正大看着他的权利罢了。孔宣，你还在肖想什么？！
“孔宣，怎么还不过来？”
孔宣急忙抬头，却无意中看到岸边悬崖上，盛开着一丛如云似雾的白花，肥厚的叶片，紫色的花萼，美得仙姿凛然，不似凡花。
孔宣跑过来，掩饰的故意欢快道：“师父，你看那是什么花啊？”
慕朝云抬头，瞥见了那一大丛繁盛的白花。那是海州常山，原本是仙家独有的花草，源出自蓬莱三岛之物，中岛蓬莱上长得最好，尤以海边悬崖峭壁上的最见清冽出尘，不染烟火之姿。后有一位仙子私自下凡，偷偷将此花的种子带往凡间，渐渐的在凡间也多能见到。
孔宣见慕朝云不回答，下意识的去拉慕朝云的袖子，“师父，那是什么花嘛？！”
“海州常山。”
“额，师父，那花开的特别好看，你替我摘一捧好不好？！”
慕朝云皱着眉推开她的手，“这花，山上开的都是一样的，有什么特别不特别。走吧。”
“师父，就帮我摘一朵嘛！”
慕朝云不说话，只淡淡的看一眼孔宣。
“哦……”孔宣嘟了嘟嘴，就低着头，乖乖的上了船。其实，就算长在悬崖又怎么样呢？凭她现在的轻功，自己也摘得到，可是，她还是想撒娇耍赖的向师父讨一朵花，讨一点点宠爱，好让她觉得，师父还是在意自己的，然而，并没有如愿。
一路顺风顺水出了海，靠岸来到登州的市集上。这一带虽不算是最繁华富庶之地，也还是太平安乐，街市上人来人往，也很是热闹。
这样的平静，也不知还能有几时。慕朝云微微叹息，就见孔宣拨棱着小脑袋，东看看、西看看，转来转去还是留意着街市上的一家铺子。那店铺门口的柜台上堆满了各种点心，什么糖酥煎饼、芙蓉果、提浆饼、长寿糕、玉带糕、芝麻酥、开口笑、金乡堆沙等等。
慕朝云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孩子。他牵着孔宣的手走过去，“要吃吗？”
慕朝云状似随意的抽了支毛笔，拿出宋徽宗的《千字文》，坐在桌前临帖。而他拿的毛笔，恰恰正是孔宣变成的那支。
孔宣一怔，脑子里轰然作响，一颗心噗通通直跳，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满头长发垂下来，沾满了墨汁，黏黏糊糊的腻歪的很，让人心里毛毛躁躁的痒……然后，她就发现，握笔的地方，正是人的胸背！平时只是看着，而现在，他白皙修长的手指紧紧贴在自己胸前……
这是最最甜蜜的折磨，孔宣脸红心跳，这颗心简直要跳出胸口去。她希望师父赶快临完这一千字，却又隐隐期盼，永远不要结束。想要师父快一点，又想要一笔一划慢慢写，就是这样矛盾又纠结。
慕朝云写几个字，就要蘸一次墨，弄得孔宣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慕朝云眼看就写完了这篇《千字文》，孔宣刚松了一口气，可是看慕朝云完全没有起来的意思，居然又开始了一遍！她的脸就那么一点点热起来，渐渐烧得通红起来，好像被煮了的虾子……
慕朝云反反复复的习练，于是她就给那么倒悬着足足竖了一下午，差点晕死过去。好不容易有人在殿外，报掌教请掌门去议事，孔宣都要哭出来了，终于结束了！
等慕朝云与走出殿门，孔宣再也顾不了那么多的“噗通”一声栽下来。
孔宣半天才爬起身，跌跌撞撞的冲去清音堂，足足洗了三次头，把一池子温泉新水都洗黑了，才算勉强把一脑袋的墨汁冲干净！
晚上，慕朝云回来，孔宣想起下午的情景，有些尴尬，涨红着脸端上茶来，嗫嚅道：“师父，晚上还要……用些吃食么？”
慕朝云有心拒绝，却已经闻到了饭菜的香味，心底微微叹息，淡淡道：“用吧。”
孔宣为了讨他欢喜，摆上来的全是素菜。夹了一点琉璃白果到他碟中，“师父尝尝，这是我新学的菜。”
雪白的果实裹在金色的蜜汁里，撒上了青红丝与干果碎，看起来甚是漂亮。吃起来甜中带苦，苦中回甘，显见的是用了心的。再看看，还有姜汁丝瓜、西芹百合、耗油豆腐，还有一碗香气四溢的竹荪汤，全是为自己做的。其实他吃什么都无所谓，但是这几样，除了那碗汤不好说，其他必然都不是她喜欢吃的东西。慕朝云盛了一碗汤放到她面前，“你还在长身体，总要见些荤腥，不需为为师如此。”
这才是她的师父！孔宣鼻子一酸，差点哭了，捧起碗喝了一口汤，瓮声瓮气道：“没有，我最近要练轻功，怕飞不起来！”
到底孩子气。慕朝云给她逗得一笑，想要伸手摸摸她的头，终究忍住了，正襟危坐的吃饭，“也好。”
隔天，慕朝云以千里传音叫孔宣过来，吩咐道：“行装收拾好了吗？咱们这就下山去，路途当中，有两点，你需切记。一，不到万不得已，不得使用法术；二，不得干预人间正常秩序。记下了吗？”
孔宣点头道：“是，师父。”
慕朝云说不使用法术，还真就什么都不用，御剑、驾云都免了，准备带着孔宣坐船出海。
高炎听说孔宣要下山历练，特意赶来送她，拉着她依依不舍，欲言又止。
“怎么了炎哥哥？舍不得我啊？！”
孔宣想着要跟师父单独出门，正好可以缓和一下最近有些莫名紧张的关系，正是欢喜雀跃的时候，哪里有心思注意高炎的异样，笑嘻嘻的就告别了高炎，去追慕朝云了。
高炎看着孔宣蹦蹦跳跳的背影，只觉得有些黯然，却不知该从何说起。
孔宣跑着跑着，忽然一怔，一叶小舟，独泊水边，慕朝云负手立于船头，背影清逸薄削，衣裾飘扬，那一种绝世之姿，只叫人觉得海阔云稀，天地孤绝，整个世间，就只有师父自己。一个人，师父好像永远都只是一个人。哪怕不是这样一种情景，哪怕俗世喧嚣，师父也只是一个人。
她多么想过去从背后抱住师父，把脸贴在师父背上，告诉他，你不是一个人，你还有我。然而，只能是想想罢了。甚至于，哪怕这么想想，都是一种亵渎。
师父是六界仰望的神仙，她只是一个凡夫俗子，有什么资格站在师父身边？！
以前，她时常跑去偷偷跟着他，跟在师父后面，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现在，她那么努力，那么拼命的拜他为师，也不过是，获得了光明正大看着他的权利罢了。孔宣，你还在肖想什么？！
“孔宣，怎么还不过来？”
孔宣急忙抬头，却无意中看到岸边悬崖上，盛开着一丛如云似雾的白花，肥厚的叶片，紫色的花萼，美得仙姿凛然，不似凡花。
孔宣跑过来，掩饰的故意欢快道：“师父，你看那是什么花啊？”
慕朝云抬头，瞥见了那一大丛繁盛的白花。那是海州常山，原本是仙家独有的花草，源出自蓬莱三岛之物，中岛蓬莱上长得最好，尤以海边悬崖峭壁上的最见清冽出尘，不染烟火之姿。后有一位仙子私自下凡，偷偷将此花的种子带往凡间，渐渐的在凡间也多能见到。
孔宣见慕朝云不回答，下意识的去拉慕朝云的袖子，“师父，那是什么花嘛？！”
“海州常山。”
“额，师父，那花开的特别好看，你替我摘一捧好不好？！”
慕朝云皱着眉推开她的手，“这花，山上开的都是一样的，有什么特别不特别。走吧。”
“师父，就帮我摘一朵嘛！”
慕朝云不说话，只淡淡的看一眼孔宣。
“哦……”孔宣嘟了嘟嘴，就低着头，乖乖的上了船。其实，就算长在悬崖又怎么样呢？凭她现在的轻功，自己也摘得到，可是，她还是想撒娇耍赖的向师父讨一朵花，讨一点点宠爱，好让她觉得，师父还是在意自己的，然而，并没有如愿。
一路顺风顺水出了海，靠岸来到登州的市集上。这一带虽不算是最繁华富庶之地，也还是太平安乐，街市上人来人往，也很是热闹。
这样的平静，也不知还能有几时。慕朝云微微叹息，就见孔宣拨棱着小脑袋，东看看、西看看，转来转去还是留意着街市上的一家铺子。那店铺门口的柜台上堆满了各种点心，什么糖酥煎饼、芙蓉果、提浆饼、长寿糕、玉带糕、芝麻酥、开口笑、金乡堆沙等等。
慕朝云摇了摇头，到底是个孩子。他牵着孔宣的手走过去，“要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