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节、对牛弹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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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不对劲呢，似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对，是少了那个小鸟一样欢快，兔子一样机敏，狐狸一样狡猾的女孩子。
自一千年前，师父传掌门之位于他，除了慕笙偶尔来躲几天，这两仪殿上就再也没常住过旁人。慕朝云以前没觉得两仪殿冷清，现在忽然感到，这里大的都似乎有些空旷了。
慕朝云叹息一声，在殿前的空地上置好一大一小两张琴台，将他才找来的琴“水陌沙”放在小的琴台上。
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慕朝云随手一拨，弹了首古曲小调。
“咦，这是什么？给我的？！”
孔宣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对着“水陌沙”一脸兴奋的上下其手。
在母亲、弟弟身边就开心了，混忘了之前的事？慕朝云淡淡道：“坐好，为师教你弹琴。”
慕朝云指法一换，不知不觉换成了《高山流水》。他弹了一节，停了琴音，起身走到孔宣坐的小琴台旁，“学过指法么？学了多久？”
“额……一年。”
一般学指法要两年，但是孔宣是显而易见的聪明。慕朝云以为也差不多，就点头道：“短了些，也还好，随手弹一段。”
“额……”
孔宣有些尴尬的吐吐舌头，闭上眼乱弹一气。
慕朝云给这吱吱呀呀锯木头的声音惊得一愣，伸手虚点她的手背制止噪音，“你……真的学过？什么人一年就把你教成这样？”
“曲江……”
南曲北望，凡间当世最著名的琴师之一。慕朝云想想她的出身，她学武时那一代剑宗的业师，也知道她学琴差不多也得这个分量的师父。
慕朝云又指点了她几下试试，完全不知所谓，就知道果然术业有专攻。她的记心与领悟力超群，是学武修仙的奇才，所以才可以轻而易举练成《凌霄谱》。然而记性好背的出四大名琴是没有用的，看来在音律上，她实在无法可想，无药可救。
想起她听琴时也是一副牛不入耳的样子，慕朝云一笑，“也罢，你既不喜欢这个，就算了。”
“不不不！”
谁说的，我老喜欢你弹琴时的样纸啦！
孔宣搬起琴凳，坐到慕朝云身边去，“师父，我可喜欢听你弹琴啦！你多弹给我听听，说不定我就能开窍，学会了呢！”
就这样的资质，怕是弹到弦断琴裂，也不成。慕朝云微微挑眉，看她一脸期待的托腮看着自己，忽然觉得，这样的宁静平和，直入心底，“好。”
挑眉犯规好吗？！在他这样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孔宣忽觉得有些站不住，欢叫一声，跑进屋里泡茶去了。
慕朝云想了想，弹了首入门习练之时常用的曲子《秋风辞》。此曲初起与唐时，甚有鲁地特色，想来她会熟悉些，又恰应天时。
孔宣不大会端出两杯青翠多毫、汤色明亮的绿茶来，一杯奉于慕朝云，调皮的笑道：“师父猜是什么茶？”
慕朝云瞥了一眼，淡淡道：“千山烟霭中，万象鸿蒙里。庐山云雾。”
真是拽，这种平淡的拽尤其拽！有个这么拉轰的狮虎，真是帅的不要不要的！孔宣得意不已，边喝茶，便摇头晃脑的欣赏琴声。
其实并没有，虽然这是她家乡的曲子，她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眼前人青衣广袖，于秋日晚风的淡淡桂花香里，用最好的琴艺、最好的琴，专为她弹一首最简单的曲子，自然是赏心乐事，三生福缘。
待在他旁边的孔宣，此时乖巧的像只兔子，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一脸崇敬的望着他，平日的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统统消失不见。如果能一直这样子的话，那么，多个小徒弟也不错……
慕朝云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了，他就这一走神的功夫，孔宣已经睡着了。慕朝云扶额，这孩子，还真是……
虽还是秋日，但进了十月，天已渐凉。他轻轻抱起孔宣，往她的偏殿走。孔宣晃动中迷迷糊糊的拉住慕朝云的袖子，往他怀里拱了拱，脸蛋在他胸前蹭来蹭去，“爹爹，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呀……我好想你的……”
慕朝云心里没来由的一软，不自觉的抚了抚她头顶上细软浓密的发。这个岁数的小孩子，尤其她这样的出身，都还在父母跟前娇惯的吧。小小的人儿，却能突然爆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量。
他一路小心的走过来都没事，谁知把孔宣送回她的房间，一挨床沿，孔宣反而醒了。她的脸颊睡得红扑扑、汗津津的，几绺碎发凌乱的贴在额上，粉润的红唇开开合合，睡眼惺忪的努力睁开眼睛，睁开又像黏住了一样闭上，极不情愿的挣扎了几回，才勉强清醒过来。
看着她那朦胧如笼着水月的眼神，慕朝云的心突兀的一跳，瞬间乱了几下，又见孔宣的左手还在虚空里一抓一抓的，才忍俊不禁，伸指捏了捏她尖翘的鼻尖。“困成这样，昨晚做贼去了么？！”
“额，娘亲跟昀儿今天就走了，舍不得娘亲，说了一宿的话……”
倒也是孝顺孩子。慕朝云点点头，“去梳洗下再睡吧。”
第二天下午，慕朝云才接了都由送来的卷宗，就听灵枢子千里传音道：“请掌门移驾，有事禀报。”
慕朝云来到扁鹊堂，就见乔淇则跪在那里，孔宣也站在旁边。
灵枢子叹息一声道：“乔淇则，你说吧。”
乔淇则双目红肿，容色憔悴，恭敬磕了个头，肃声道：“掌门，几日前弟子的父亲遭仇家偷袭，中了玄叶江离之毒，凡间无有解药，几位前辈只得以内力为父亲续命，撑了这些时候，父亲渐已油尽灯枯。弟子实在无法，求掌门与灵枢长老搭救。”
慕朝云一皱眉，有些无奈道：“仙凡有别，乔盟主为凡人所伤，并非是被妖魔所侵，我等不便插手。本座与灵枢长老，实在无能为力。”
乔淇则再三苦苦哀求，慕朝云只是不肯。孔宣见乔淇则的额头都磕破了，慕朝云仍是铁石心肠，实在按耐不住，上前道：“师父，长老，你们用功力逼出这毒，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什么却不肯施以援手，眼睁睁看乔盟主去死呢？你们算什么修道之人？！”
哪里不对劲呢，似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对，是少了那个小鸟一样欢快，兔子一样机敏，狐狸一样狡猾的女孩子。
自一千年前，师父传掌门之位于他，除了慕笙偶尔来躲几天，这两仪殿上就再也没常住过旁人。慕朝云以前没觉得两仪殿冷清，现在忽然感到，这里大的都似乎有些空旷了。
慕朝云叹息一声，在殿前的空地上置好一大一小两张琴台，将他才找来的琴“水陌沙”放在小的琴台上。
秋风入窗里，罗帐起飘扬。仰头看明月，寄情千里光。
慕朝云随手一拨，弹了首古曲小调。
“咦，这是什么？给我的？！”
孔宣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对着“水陌沙”一脸兴奋的上下其手。
在母亲、弟弟身边就开心了，混忘了之前的事？慕朝云淡淡道：“坐好，为师教你弹琴。”
慕朝云指法一换，不知不觉换成了《高山流水》。他弹了一节，停了琴音，起身走到孔宣坐的小琴台旁，“学过指法么？学了多久？”
“额……一年。”
一般学指法要两年，但是孔宣是显而易见的聪明。慕朝云以为也差不多，就点头道：“短了些，也还好，随手弹一段。”
“额……”
孔宣有些尴尬的吐吐舌头，闭上眼乱弹一气。
慕朝云给这吱吱呀呀锯木头的声音惊得一愣，伸手虚点她的手背制止噪音，“你……真的学过？什么人一年就把你教成这样？”
“曲江……”
南曲北望，凡间当世最著名的琴师之一。慕朝云想想她的出身，她学武时那一代剑宗的业师，也知道她学琴差不多也得这个分量的师父。
慕朝云又指点了她几下试试，完全不知所谓，就知道果然术业有专攻。她的记心与领悟力超群，是学武修仙的奇才，所以才可以轻而易举练成《凌霄谱》。然而记性好背的出四大名琴是没有用的，看来在音律上，她实在无法可想，无药可救。
想起她听琴时也是一副牛不入耳的样子，慕朝云一笑，“也罢，你既不喜欢这个，就算了。”
“不不不！”
谁说的，我老喜欢你弹琴时的样纸啦！
孔宣搬起琴凳，坐到慕朝云身边去，“师父，我可喜欢听你弹琴啦！你多弹给我听听，说不定我就能开窍，学会了呢！”
就这样的资质，怕是弹到弦断琴裂，也不成。慕朝云微微挑眉，看她一脸期待的托腮看着自己，忽然觉得，这样的宁静平和，直入心底，“好。”
挑眉犯规好吗？！在他这样似笑非笑的目光里，孔宣忽觉得有些站不住，欢叫一声，跑进屋里泡茶去了。
慕朝云想了想，弹了首入门习练之时常用的曲子《秋风辞》。此曲初起与唐时，甚有鲁地特色，想来她会熟悉些，又恰应天时。
孔宣不大会端出两杯青翠多毫、汤色明亮的绿茶来，一杯奉于慕朝云，调皮的笑道：“师父猜是什么茶？”
慕朝云瞥了一眼，淡淡道：“千山烟霭中，万象鸿蒙里。庐山云雾。”
真是拽，这种平淡的拽尤其拽！有个这么拉轰的狮虎，真是帅的不要不要的！孔宣得意不已，边喝茶，便摇头晃脑的欣赏琴声。
其实并没有，虽然这是她家乡的曲子，她也听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眼前人青衣广袖，于秋日晚风的淡淡桂花香里，用最好的琴艺、最好的琴，专为她弹一首最简单的曲子，自然是赏心乐事，三生福缘。
待在他旁边的孔宣，此时乖巧的像只兔子，规规矩矩的坐在那里，一脸崇敬的望着他，平日的耀武扬威、张牙舞爪，统统消失不见。如果能一直这样子的话，那么，多个小徒弟也不错……
慕朝云忽然又觉得不对劲了，他就这一走神的功夫，孔宣已经睡着了。慕朝云扶额，这孩子，还真是……
虽还是秋日，但进了十月，天已渐凉。他轻轻抱起孔宣，往她的偏殿走。孔宣晃动中迷迷糊糊的拉住慕朝云的袖子，往他怀里拱了拱，脸蛋在他胸前蹭来蹭去，“爹爹，你为什么不来看我呀……我好想你的……”
慕朝云心里没来由的一软，不自觉的抚了抚她头顶上细软浓密的发。这个岁数的小孩子，尤其她这样的出身，都还在父母跟前娇惯的吧。小小的人儿，却能突然爆发出那样强大的力量。
他一路小心的走过来都没事，谁知把孔宣送回她的房间，一挨床沿，孔宣反而醒了。她的脸颊睡得红扑扑、汗津津的，几绺碎发凌乱的贴在额上，粉润的红唇开开合合，睡眼惺忪的努力睁开眼睛，睁开又像黏住了一样闭上，极不情愿的挣扎了几回，才勉强清醒过来。
看着她那朦胧如笼着水月的眼神，慕朝云的心突兀的一跳，瞬间乱了几下，又见孔宣的左手还在虚空里一抓一抓的，才忍俊不禁，伸指捏了捏她尖翘的鼻尖。“困成这样，昨晚做贼去了么？！”
“额，娘亲跟昀儿今天就走了，舍不得娘亲，说了一宿的话……”
倒也是孝顺孩子。慕朝云点点头，“去梳洗下再睡吧。”
第二天下午，慕朝云才接了都由送来的卷宗，就听灵枢子千里传音道：“请掌门移驾，有事禀报。”
慕朝云来到扁鹊堂，就见乔淇则跪在那里，孔宣也站在旁边。
灵枢子叹息一声道：“乔淇则，你说吧。”
乔淇则双目红肿，容色憔悴，恭敬磕了个头，肃声道：“掌门，几日前弟子的父亲遭仇家偷袭，中了玄叶江离之毒，凡间无有解药，几位前辈只得以内力为父亲续命，撑了这些时候，父亲渐已油尽灯枯。弟子实在无法，求掌门与灵枢长老搭救。”
慕朝云一皱眉，有些无奈道：“仙凡有别，乔盟主为凡人所伤，并非是被妖魔所侵，我等不便插手。本座与灵枢长老，实在无能为力。”
乔淇则再三苦苦哀求，慕朝云只是不肯。孔宣见乔淇则的额头都磕破了，慕朝云仍是铁石心肠，实在按耐不住，上前道：“师父，长老，你们用功力逼出这毒，不过是举手之劳，为什么却不肯施以援手，眼睁睁看乔盟主去死呢？你们算什么修道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