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始愿不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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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阳光灿烂，秋高气爽！
徐慧萍一大早就在衣橱里翻找着得体而称身的衣服，一开始，她挑了结婚时穿的红裙子，想想太花哨，又选了一条素色连衣裙，想了想又放下了，最后穿上了浅蓝色的衬衫和蓝黑色裤子，扭过头来问叶珊：
“这样，是不是端重一点？”
接着，她在箱子底下摸出来十块钱，想了想，又多带了十块钱……
徐慧萍牵着叶珊的手，快步向学校走去。
一路上，总有人打招呼：“慧萍，干嘛去呀？”
“带我女儿去报名！”
徐慧萍满面红光，声音难得的响亮而自信，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路人总是停下来，带着惊讶的神色夸着叶珊，然后再羡慕地和徐慧萍聊上两句。
徐慧萍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一想到女儿这么小能读六年级，这简直比她自己能考大学还快活！比结婚那天还幸福百倍！
路上，叶珊再三叮嘱母亲，如果校长让读三年级，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徐慧萍虽然觉得女儿有点心气高，但想到这整件事情都是孩子自己斡旋的，倒也不能小觑了孩子，便答应了。
远远地看见校园上空飘扬的五星红旗，叶珊想象着自己又要戴上红领巾的样子，心跳不由也加快了些，离这辈子的一个小理想又迈进了一步！
只要上了六年级，顺利考上中学，然后在中学里跳级……这样操作下来，就能在十岁考大学了！
真是越想越兴奋！
学校没有门卫，母女二人径直走进大门。
学校北边是新建的二层教学楼。
校长室的位置在二楼，叶珊早就打听清楚了。
“那里！”叶珊手一指，母女二人欢欢喜喜地往楼上奔。
校长室的门开着。
“校长伯伯，我来报名啦！”
叶珊欢快地蹦进去。
王校长咧了咧嘴角，说：“请坐！请坐！”
王校长先是对着徐慧萍大赞了一番“教育有方”，惹得她既高兴又不好意思。
突然，王校长叹了口气。
叶珊的心骤然收缩。
王校长无奈地摊摊手，遗憾地表示，县教育局不同意破例录取未达学龄的孩子。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只听见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滴答……
一股冷风从门外吹进来，从徐慧萍的衣领里灌进去，她不禁瑟缩了一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终，她习惯性地赔着笑说：“是，是的，我们家珊珊年纪太小了。”
王校长大度地笑笑，“这事吧，是有点尴尬……不要紧，明年我可以申请让她读学前班……”
叶珊不觉得尴尬，她只觉得好笑。
学前班，连一年级都不是！
“校长伯伯，县教育局是哪位领导说不行！？我可以去找他问问。”
叶珊不慌不忙的提出问题，大眼睛紧盯王校长，不急不慢地等着他回答。
王校长没想到妈妈好打发，孩子却不好打发。
虽说是个五岁的孩子，但既然昨天她敢直接找小学校长，说不定她还真敢上教育局。
王校长将眼前的书开了又合，尬笑了一声：
“哦~呵呵~这个嘛，政策这东西小孩子很难理解……”
王校长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校长伯伯，我先不去民小报到，您也再考虑考虑，帮我争取争取！”
叶珊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说着，叶珊拉起妈妈就跑，完全不给王校长拒绝的机会。
王校长不明白为什么这小丫头还留下这么一段话，好似在给自己留台阶，他日好顺坡下驴似的。
回家的路上，徐慧萍问：
“珊珊，你刚刚问是哪个领导，是想去求娘舅帮忙吗？”
娘舅？自己那个任县教育局副局长的娘舅？
徐慧萍接着叹气道：“唉，他这个人的脾气，用人家话说‘六亲不认’，咱绝对不要指望，你也别去干扰娘舅，他有他工作的难处……”
这话不用妈妈说，叶珊也知道娘舅绝对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以他的为人处事风格，他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出手呢？
见叶珊紧皱着眉头不说话，徐慧萍蹲下，摸摸她的头，温声细语道：“珊珊，咱们还小，别人都是七周岁才读一年级，咱们不着急！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玩也很开心呀，是不是？！”
“慧萍！”有路人停下来打招呼：“是送珊珊上一年级吗？”
徐慧萍不知道是笑还是不笑， “……还是准备上幼儿园的……”
那人立马明白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挤出笑意道：“哦……上幼儿园，上幼儿园好呀！”
对面老远就有一人招手大声问：“慧萍——！听说你女儿要上小学了——！？”
徐慧萍脸色羞惭，摇着头。
对方越是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徐慧萍越是尴尬。
一路上，徐慧萍都低着头，沿着路边边走，手心里出了太多汗，滑滑的，叶珊抓也抓不住。
叶珊仰起小脸，给了徐慧萍一个甜甜的笑，“妈妈，反正别的小朋友都上幼儿园，我也不丢人！”
但她心里却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我一定要上小学！”
朱二妹听说报名没成的事情，脸色异常难看。
“作孽哦！跌架子哟！现在好了，镇上人家都要看笑话了！叫你们别说大话，别说大话……”
朱二妹并不真觉得叶珊上不了小学是“跌架子”的事情，但是她和别人吹嘘了自家祖坟冒五彩烟火的事，可真是丢人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叶珊说要上小学闹的！
叶银花则心态炸了！
昨天下午她刚放出消息，厂里一向和她不对付的人就笑她“吹牛大王”，她拍着胸脯在所有人面前打了包票，说她叶银花的侄女上小学是真事。
现在好了，事情泡汤了！她明天要被人笑死！
叶银花饭也吃不下了，劈头盖脸将叶珊一顿奚落，激动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她觉得鼠年不旺她，各种不顺心。
前两日，听别人说腰间系根红绳会流年大吉，叶银花当天就兴冲冲地系上了。然后就听说叶珊上小学的事情，她以为是红绳开始发挥作用了。
结果晚上就发现红绳不见了！
不见了！！
叶银花伤心了两秒后，抚摸了一下肚子……夹层里，有一根红绳……这下，她更伤心了。
真真的，这一天天的，没个叶银花高兴的事儿！
此时，西院里齐家不知道在和洪家说什么，发出阵阵哄笑声。
朱二妹听又听不清，气得跺脚，冲着徐慧萍：“你听听，你听听，人家在笑话咱呢！”
徐慧萍不敢吭声，只埋头做家务。
“奶奶，你放心，我肯定能上小学！”叶珊自信满满、眼神坚定。
徐慧萍苦笑着，轻轻拍了拍女儿，“还是去幼儿园吧！别再提了。”
……
第二天，阳光灿烂，秋高气爽！
徐慧萍一大早就在衣橱里翻找着得体而称身的衣服，一开始，她挑了结婚时穿的红裙子，想想太花哨，又选了一条素色连衣裙，想了想又放下了，最后穿上了浅蓝色的衬衫和蓝黑色裤子，扭过头来问叶珊：
“这样，是不是端重一点？”
接着，她在箱子底下摸出来十块钱，想了想，又多带了十块钱……
徐慧萍牵着叶珊的手，快步向学校走去。
一路上，总有人打招呼：“慧萍，干嘛去呀？”
“带我女儿去报名！”
徐慧萍满面红光，声音难得的响亮而自信，她紧紧握着女儿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路人总是停下来，带着惊讶的神色夸着叶珊，然后再羡慕地和徐慧萍聊上两句。
徐慧萍觉得这是她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一想到女儿这么小能读六年级，这简直比她自己能考大学还快活！比结婚那天还幸福百倍！
路上，叶珊再三叮嘱母亲，如果校长让读三年级，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的。
徐慧萍虽然觉得女儿有点心气高，但想到这整件事情都是孩子自己斡旋的，倒也不能小觑了孩子，便答应了。
远远地看见校园上空飘扬的五星红旗，叶珊想象着自己又要戴上红领巾的样子，心跳不由也加快了些，离这辈子的一个小理想又迈进了一步！
只要上了六年级，顺利考上中学，然后在中学里跳级……这样操作下来，就能在十岁考大学了！
真是越想越兴奋！
学校没有门卫，母女二人径直走进大门。
学校北边是新建的二层教学楼。
校长室的位置在二楼，叶珊早就打听清楚了。
“那里！”叶珊手一指，母女二人欢欢喜喜地往楼上奔。
校长室的门开着。
“校长伯伯，我来报名啦！”
叶珊欢快地蹦进去。
王校长咧了咧嘴角，说：“请坐！请坐！”
王校长先是对着徐慧萍大赞了一番“教育有方”，惹得她既高兴又不好意思。
突然，王校长叹了口气。
叶珊的心骤然收缩。
王校长无奈地摊摊手，遗憾地表示，县教育局不同意破例录取未达学龄的孩子。
屋子里瞬间陷入了寂静。
只听见墙上的钟在滴答、滴答、滴答……
一股冷风从门外吹进来，从徐慧萍的衣领里灌进去，她不禁瑟缩了一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最终，她习惯性地赔着笑说：“是，是的，我们家珊珊年纪太小了。”
王校长大度地笑笑，“这事吧，是有点尴尬……不要紧，明年我可以申请让她读学前班……”
叶珊不觉得尴尬，她只觉得好笑。
学前班，连一年级都不是！
“校长伯伯，县教育局是哪位领导说不行！？我可以去找他问问。”
叶珊不慌不忙的提出问题，大眼睛紧盯王校长，不急不慢地等着他回答。
王校长没想到妈妈好打发，孩子却不好打发。
虽说是个五岁的孩子，但既然昨天她敢直接找小学校长，说不定她还真敢上教育局。
王校长将眼前的书开了又合，尬笑了一声：
“哦~呵呵~这个嘛，政策这东西小孩子很难理解……”
王校长脸上一闪而过的不自然已经说明了一切。
“校长伯伯，我先不去民小报到，您也再考虑考虑，帮我争取争取！”
叶珊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带着不容反驳的坚定。
说着，叶珊拉起妈妈就跑，完全不给王校长拒绝的机会。
王校长不明白为什么这小丫头还留下这么一段话，好似在给自己留台阶，他日好顺坡下驴似的。
回家的路上，徐慧萍问：
“珊珊，你刚刚问是哪个领导，是想去求娘舅帮忙吗？”
娘舅？自己那个任县教育局副局长的娘舅？
徐慧萍接着叹气道：“唉，他这个人的脾气，用人家话说‘六亲不认’，咱绝对不要指望，你也别去干扰娘舅，他有他工作的难处……”
这话不用妈妈说，叶珊也知道娘舅绝对不会参与到这件事情中来，以他的为人处事风格，他撇清关系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出手呢？
见叶珊紧皱着眉头不说话，徐慧萍蹲下，摸摸她的头，温声细语道：“珊珊，咱们还小，别人都是七周岁才读一年级，咱们不着急！和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起玩也很开心呀，是不是？！”
“慧萍！”有路人停下来打招呼：“是送珊珊上一年级吗？”
徐慧萍不知道是笑还是不笑， “……还是准备上幼儿园的……”
那人立马明白了，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什么，挤出笑意道：“哦……上幼儿园，上幼儿园好呀！”
对面老远就有一人招手大声问：“慧萍——！听说你女儿要上小学了——！？”
徐慧萍脸色羞惭，摇着头。
对方越是努力装作无所谓的样子，徐慧萍越是尴尬。
一路上，徐慧萍都低着头，沿着路边边走，手心里出了太多汗，滑滑的，叶珊抓也抓不住。
叶珊仰起小脸，给了徐慧萍一个甜甜的笑，“妈妈，反正别的小朋友都上幼儿园，我也不丢人！”
但她心里却更加坚定了一个信念：“我一定要上小学！”
朱二妹听说报名没成的事情，脸色异常难看。
“作孽哦！跌架子哟！现在好了，镇上人家都要看笑话了！叫你们别说大话，别说大话……”
朱二妹并不真觉得叶珊上不了小学是“跌架子”的事情，但是她和别人吹嘘了自家祖坟冒五彩烟火的事，可真是丢人了——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叶珊说要上小学闹的！
叶银花则心态炸了！
昨天下午她刚放出消息，厂里一向和她不对付的人就笑她“吹牛大王”，她拍着胸脯在所有人面前打了包票，说她叶银花的侄女上小学是真事。
现在好了，事情泡汤了！她明天要被人笑死！
叶银花饭也吃不下了，劈头盖脸将叶珊一顿奚落，激动得脸上的肉都在抖。
她觉得鼠年不旺她，各种不顺心。
前两日，听别人说腰间系根红绳会流年大吉，叶银花当天就兴冲冲地系上了。然后就听说叶珊上小学的事情，她以为是红绳开始发挥作用了。
结果晚上就发现红绳不见了！
不见了！！
叶银花伤心了两秒后，抚摸了一下肚子……夹层里，有一根红绳……这下，她更伤心了。
真真的，这一天天的，没个叶银花高兴的事儿！
此时，西院里齐家不知道在和洪家说什么，发出阵阵哄笑声。
朱二妹听又听不清，气得跺脚，冲着徐慧萍：“你听听，你听听，人家在笑话咱呢！”
徐慧萍不敢吭声，只埋头做家务。
“奶奶，你放心，我肯定能上小学！”叶珊自信满满、眼神坚定。
徐慧萍苦笑着，轻轻拍了拍女儿，“还是去幼儿园吧！别再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