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蝼蚁（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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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知初眯了眯眼睛，收起手机，“对，就是拍鬼。”
在林知止满眼的莫名其妙中，安知初转身，对着身后的虚空高声道：“别躲了，出来吧。”
话音好像被寂静的小巷吸走了，两个游魂从她们身侧经过飘远，安知初喊话的方向没有任何响动或回应。林知止奇怪地想这狐狸搞什么鬼呢，刚要问她在做什么，一个身穿灰绿迷彩衣，手里拎着黄色安全帽的男子魂魄从地面慢慢升了出来。
男子身材矮小，微驼的背和唯唯诺诺的神态显得他有些龌龊，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有种这个人很上不了台面的印象。他朝向安知初和林知止，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腼腆而猥琐地笑笑，说：“既然被发现了，我就不躲了。之前还不知道，原来妹妹是只狐狸，太好了，我还没尝过真正的狐狸精的滋味呢。”
这话配上他的表情，直教人觉得污秽不堪，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句话，还是让人感觉浑身难受。林知止皱了皱眉，问安知初：“他是谁？”
“就是我说过的那个，被车撞死的连环杀人强*奸犯。”安知初全然不在意对面的迷彩男，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回答了林知止的问话，她转向迷彩男，只当刚才他说的下流话是耳旁风，懒得去理会，耐着性子问他：“既然已经从束缚中解脱了，为什么还不去投胎？你又跟着我做什么？跟踪癖死了还没治好？”
迷彩男听出她的轻视，恨恨道：“跟着你当然是为了报仇，是你害死我的。我藏在我死的地方，连带我投胎的牛头马面都躲开了，就是为了等到你找你算账。你把我的命还给我！”
哈，报仇？安知初只觉得他的逻辑神奇又搞笑，“我害死你？是你自己起了歹意跟踪我，被车撞死是你自己的问题好么，居然好意思说是我害死你？”
说到这，她想起被他害死的章柏芝，继续道：“对了，说起算账，我还有账没跟你算呢。今天有个刚被我救回来的人，在回家路上又被你害死了。哦对，就是被你拉做替身的那个女人。”但是说完她又居高临下地侧过头，摆摆手道：“不过，我懒得跟你计较。难得脱离束缚，去投胎吧，别再跟着我了。”
安知初拉上林知止转身就走，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态度激怒了迷彩男，他忽地向她们跑了过去，高高举起手中的安全帽砸向安知初后脑。魂魄奔跑是没有声音的，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背后。
林知止被安知初拉着走，还没回过神来，根本没意识到背后的危险，这时她却猝不及防地被安知初推开，向侧边退出两三米才稳住身形。站稳了再去看安知初那边，只见那迷彩男已经被安知初一尾巴扫出老远。
还以为这样就完了，迷彩男不会再纠缠，可是他在刹住脚步以后，又一次举起了安全帽，奔向了安知初。当然，这次的结果和上次一样，还离着老远他就被扫出去了。
林知止一直认为刚死几天的新鬼应该都是没有胆量去招惹老鬼和妖怪的，因为力量差距太悬殊，惹着人家了非常有可能分分钟被揍得很惨。但眼前这只鬼就像脑子不正常似的，安知初都已经说不计较他放他走了，他却还纠缠不休。
他爬起来，第三次意图攻击安知初。安知初只觉他像颗牛皮糖，或者赶不走的苍蝇打不死的蟑螂，烦人得很。于是这次她出手重了些，一脚踹飞他。看着他飞出去六七米摔在地上的狼狈样子，她冷哼一声说：“有些人自己没本事，被轻视被嘲笑了，就心理脆弱得受不了，要用强*奸杀人来获得满足感。你以为你害死了那些女人，就是报复了看不起你的人报复了看不起你的社会了？”
她轻蔑地勾起嘴角，“可笑，到头来你还是原来那个废物。用作践别人来轻贱自己，只会让你自己更加下贱，可怪不得别人看不起你。”
这一番话许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爬起来，恼羞成怒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之前的怯懦神态尽数换作了狰狞。他指尖指向安知初，怒吼：“你这个贱人！臭□□！老子要杀了你！你……你不但害死我，还挡我解脱！贱人！”
一道森然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虽然微弱，却覆盖了他周身近十米的范围。安知初略微讶异，果然他是杀过人的人，刚死两天就有了这么重的戾气。不过，这点戾气和百年千年的厉鬼相比根本不够看，如果碰见百年以上的厉鬼她可能还会掂量掂量自己现在的半吊子法术，但面前这位么，她才不会怕，“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又挡你解脱了？”
对了，他指的应该是昨天上午她救下那个少年的事。这个变态杀人狂死了也就死了，可他的死却让少年险些丧命，还造成了章柏芝的死亡。这败类，死了还要拉垫背的。想到章柏芝和没能救回来的江家大叔，安知初心头一股邪火窜起来，“哦，那真是抱歉了，我不但要挡你解脱，还要挡你超生！”
迷彩男第四次恶狠狠地举着安全帽大步走来。
同时，安知初化回了妖身真身。一头长发暗红似凝固的血液，双眼却是鲜血般的赤红，原本的一条尾巴中分出又分出五条来，六条红尾如孔雀翎羽在身后散开。右手一翻，一杆看似脆弱易折的木箫被握在她掌中，熊熊烈焰附着在木箫之上翻腾燃烧。那火焰炽烈，有飞蛾被火光吸引，却在翅膀触到热浪的刹那化为灰烬，路过的鬼魂见状，生怕被殃及，纷纷退散。
林知止见安知初不但祭出了完全的妖形，连武器的本相都亮出来了，一副要毁灭魂魄的架势，就知道事情要大条。她忙喝住她：“狐狸！住手！”
安知初置若罔闻，目视前方，眸光一凛，发出野兽示威般的低沉喉音。周身煞气混着火焰的热度，犹如凛冽且炽热的罡风席卷了整个巷子，压得人呼吸都停窒了片刻，那煞气竟比迷彩男的戾气重了千万倍。
面对这般情形，迷彩男脚下停了停，略有迟疑畏缩之态，但终究是愤怒战胜了恐惧，他像给自己打气一样“啊——”地怒吼着狂奔起来。而安知初却是从容自若地抬起了燃烧着火焰的木箫，轻轻一挥，打在他颈上。
火焰沾上他的脖颈，他瞬间就跪倒在她脚下，抱头捂住后颈拍打痛呼，挣扎一番以后，火终于熄灭，他忍着后颈的疼痛，发狂似的又用头撞向安知初。安知初一步也没有后退，好像在看一只待宰杀的牲畜一样地看着奋力反击的他，举起木箫，狠狠向下一插。
木箫贯穿了他的胸口。抽出木箫，火焰从他胸口开始，向周围蔓延烧灼，他的身体如同被燃着的烟头烫烧的纸，慢慢被烧出越来越大的窟窿来。
“本来呢，你这废物想把自己的无能归咎于谁想要杀谁泄愤都和我无关，但你把心思动到我身上还一再纠缠，今天魂飞魄散可就怪不得我了。”安知初低着头，垂眸对着痛苦地嘶吼打滚的迷彩男，像是在看他，又像在愣神，玉雕般精致的侧脸映在辉映的橘红火光里，却不能让人感到分毫的温度。
“疼么？”她在他旁边蹲下，翻手收回木箫，张开手掌，掌中燃起一朵由内而外从白青过渡至青紫的如睡莲般的火焰，火焰逐渐吞没了她的整只手。她弯起眼睛笑起来，笑容甜美妖冶，“那……我来给你个痛快吧。”
那团青色火焰缓缓逼近他，一旦接触到他的身体，那火焰就不会熄灭，直到完全将他的魂魄燃尽。
就在火焰即将碰到迷彩男的时刻，安知初的手腕猛地被拉住了。林知止化回妖身，以法术抵御住安知初的狐火，奔来用双手拉住她，急切地喝道：“别！”
安知初顿了顿，看看林知止，再看看眼神中充满恐惧与痛苦的迷彩男，有片刻的犹豫。
要停止吗？不想停止。可是，她是因为什么开始的呢？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死让他魂飞魄散？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虽然想要对她不利但事实上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此外，被他所害的人们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并没有对他动手的理由。唯一可以称为理由的，大概就是他杀了她和殷绛刚救回来的人吧，但是这个理由也远远不够。
那团狐火停在靠近他身体的地方没有动，而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不要手下留情，不要给敌人留后路。仿佛一个能够控制她的心神的指令，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照着指示去行动。
正在她犹豫迷茫的时候，一阵铁链节与节之间碰撞的“哗啦”声由远及近响起，那迷彩男忽然贴着地面向远离安知初的方向滑出数米。一声清叱从远处传来：“大胆妖狐！竟敢在此放肆！”
安知初眯了眯眼睛，收起手机，“对，就是拍鬼。”
在林知止满眼的莫名其妙中，安知初转身，对着身后的虚空高声道：“别躲了，出来吧。”
话音好像被寂静的小巷吸走了，两个游魂从她们身侧经过飘远，安知初喊话的方向没有任何响动或回应。林知止奇怪地想这狐狸搞什么鬼呢，刚要问她在做什么，一个身穿灰绿迷彩衣，手里拎着黄色安全帽的男子魂魄从地面慢慢升了出来。
男子身材矮小，微驼的背和唯唯诺诺的神态显得他有些龌龊，一眼看上去就让人有种这个人很上不了台面的印象。他朝向安知初和林知止，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牙齿，腼腆而猥琐地笑笑，说：“既然被发现了，我就不躲了。之前还不知道，原来妹妹是只狐狸，太好了，我还没尝过真正的狐狸精的滋味呢。”
这话配上他的表情，直教人觉得污秽不堪，虽然他什么都没做，只是说了句话，还是让人感觉浑身难受。林知止皱了皱眉，问安知初：“他是谁？”
“就是我说过的那个，被车撞死的连环杀人强*奸犯。”安知初全然不在意对面的迷彩男，丝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回答了林知止的问话，她转向迷彩男，只当刚才他说的下流话是耳旁风，懒得去理会，耐着性子问他：“既然已经从束缚中解脱了，为什么还不去投胎？你又跟着我做什么？跟踪癖死了还没治好？”
迷彩男听出她的轻视，恨恨道：“跟着你当然是为了报仇，是你害死我的。我藏在我死的地方，连带我投胎的牛头马面都躲开了，就是为了等到你找你算账。你把我的命还给我！”
哈，报仇？安知初只觉得他的逻辑神奇又搞笑，“我害死你？是你自己起了歹意跟踪我，被车撞死是你自己的问题好么，居然好意思说是我害死你？”
说到这，她想起被他害死的章柏芝，继续道：“对了，说起算账，我还有账没跟你算呢。今天有个刚被我救回来的人，在回家路上又被你害死了。哦对，就是被你拉做替身的那个女人。”但是说完她又居高临下地侧过头，摆摆手道：“不过，我懒得跟你计较。难得脱离束缚，去投胎吧，别再跟着我了。”
安知初拉上林知止转身就走，根本不把他当回事儿。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态度激怒了迷彩男，他忽地向她们跑了过去，高高举起手中的安全帽砸向安知初后脑。魂魄奔跑是没有声音的，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们背后。
林知止被安知初拉着走，还没回过神来，根本没意识到背后的危险，这时她却猝不及防地被安知初推开，向侧边退出两三米才稳住身形。站稳了再去看安知初那边，只见那迷彩男已经被安知初一尾巴扫出老远。
还以为这样就完了，迷彩男不会再纠缠，可是他在刹住脚步以后，又一次举起了安全帽，奔向了安知初。当然，这次的结果和上次一样，还离着老远他就被扫出去了。
林知止一直认为刚死几天的新鬼应该都是没有胆量去招惹老鬼和妖怪的，因为力量差距太悬殊，惹着人家了非常有可能分分钟被揍得很惨。但眼前这只鬼就像脑子不正常似的，安知初都已经说不计较他放他走了，他却还纠缠不休。
他爬起来，第三次意图攻击安知初。安知初只觉他像颗牛皮糖，或者赶不走的苍蝇打不死的蟑螂，烦人得很。于是这次她出手重了些，一脚踹飞他。看着他飞出去六七米摔在地上的狼狈样子，她冷哼一声说：“有些人自己没本事，被轻视被嘲笑了，就心理脆弱得受不了，要用强*奸杀人来获得满足感。你以为你害死了那些女人，就是报复了看不起你的人报复了看不起你的社会了？”
她轻蔑地勾起嘴角，“可笑，到头来你还是原来那个废物。用作践别人来轻贱自己，只会让你自己更加下贱，可怪不得别人看不起你。”
这一番话许是戳到了他的痛处，他爬起来，恼羞成怒目眦欲裂，牙齿咬得咯吱作响，之前的怯懦神态尽数换作了狰狞。他指尖指向安知初，怒吼：“你这个贱人！臭□□！老子要杀了你！你……你不但害死我，还挡我解脱！贱人！”
一道森然气息自他身上散发出来，虽然微弱，却覆盖了他周身近十米的范围。安知初略微讶异，果然他是杀过人的人，刚死两天就有了这么重的戾气。不过，这点戾气和百年千年的厉鬼相比根本不够看，如果碰见百年以上的厉鬼她可能还会掂量掂量自己现在的半吊子法术，但面前这位么，她才不会怕，“你有毛病吧，我什么时候又挡你解脱了？”
对了，他指的应该是昨天上午她救下那个少年的事。这个变态杀人狂死了也就死了，可他的死却让少年险些丧命，还造成了章柏芝的死亡。这败类，死了还要拉垫背的。想到章柏芝和没能救回来的江家大叔，安知初心头一股邪火窜起来，“哦，那真是抱歉了，我不但要挡你解脱，还要挡你超生！”
迷彩男第四次恶狠狠地举着安全帽大步走来。
同时，安知初化回了妖身真身。一头长发暗红似凝固的血液，双眼却是鲜血般的赤红，原本的一条尾巴中分出又分出五条来，六条红尾如孔雀翎羽在身后散开。右手一翻，一杆看似脆弱易折的木箫被握在她掌中，熊熊烈焰附着在木箫之上翻腾燃烧。那火焰炽烈，有飞蛾被火光吸引，却在翅膀触到热浪的刹那化为灰烬，路过的鬼魂见状，生怕被殃及，纷纷退散。
林知止见安知初不但祭出了完全的妖形，连武器的本相都亮出来了，一副要毁灭魂魄的架势，就知道事情要大条。她忙喝住她：“狐狸！住手！”
安知初置若罔闻，目视前方，眸光一凛，发出野兽示威般的低沉喉音。周身煞气混着火焰的热度，犹如凛冽且炽热的罡风席卷了整个巷子，压得人呼吸都停窒了片刻，那煞气竟比迷彩男的戾气重了千万倍。
面对这般情形，迷彩男脚下停了停，略有迟疑畏缩之态，但终究是愤怒战胜了恐惧，他像给自己打气一样“啊——”地怒吼着狂奔起来。而安知初却是从容自若地抬起了燃烧着火焰的木箫，轻轻一挥，打在他颈上。
火焰沾上他的脖颈，他瞬间就跪倒在她脚下，抱头捂住后颈拍打痛呼，挣扎一番以后，火终于熄灭，他忍着后颈的疼痛，发狂似的又用头撞向安知初。安知初一步也没有后退，好像在看一只待宰杀的牲畜一样地看着奋力反击的他，举起木箫，狠狠向下一插。
木箫贯穿了他的胸口。抽出木箫，火焰从他胸口开始，向周围蔓延烧灼，他的身体如同被燃着的烟头烫烧的纸，慢慢被烧出越来越大的窟窿来。
“本来呢，你这废物想把自己的无能归咎于谁想要杀谁泄愤都和我无关，但你把心思动到我身上还一再纠缠，今天魂飞魄散可就怪不得我了。”安知初低着头，垂眸对着痛苦地嘶吼打滚的迷彩男，像是在看他，又像在愣神，玉雕般精致的侧脸映在辉映的橘红火光里，却不能让人感到分毫的温度。
“疼么？”她在他旁边蹲下，翻手收回木箫，张开手掌，掌中燃起一朵由内而外从白青过渡至青紫的如睡莲般的火焰，火焰逐渐吞没了她的整只手。她弯起眼睛笑起来，笑容甜美妖冶，“那……我来给你个痛快吧。”
那团青色火焰缓缓逼近他，一旦接触到他的身体，那火焰就不会熄灭，直到完全将他的魂魄燃尽。
就在火焰即将碰到迷彩男的时刻，安知初的手腕猛地被拉住了。林知止化回妖身，以法术抵御住安知初的狐火，奔来用双手拉住她，急切地喝道：“别！”
安知初顿了顿，看看林知止，再看看眼神中充满恐惧与痛苦的迷彩男，有片刻的犹豫。
要停止吗？不想停止。可是，她是因为什么开始的呢？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一定要让他死让他魂飞魄散？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无关痛痒的小人物，虽然想要对她不利但事实上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威胁，此外，被他所害的人们都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并没有对他动手的理由。唯一可以称为理由的，大概就是他杀了她和殷绛刚救回来的人吧，但是这个理由也远远不够。
那团狐火停在靠近他身体的地方没有动，而她的脑海里，有一个声音不断地告诉她，不要手下留情，不要给敌人留后路。仿佛一个能够控制她的心神的指令，让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照着指示去行动。
正在她犹豫迷茫的时候，一阵铁链节与节之间碰撞的“哗啦”声由远及近响起，那迷彩男忽然贴着地面向远离安知初的方向滑出数米。一声清叱从远处传来：“大胆妖狐！竟敢在此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