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蝼蚁（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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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柏芝家在一个老式的小区里，小区离安知初的小学很近，应该属于那所小学的学区，这更让安知初觉得她就是江霆的妈妈。
殷绛拿着地址直接找到了章柏芝的家，按下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个略显憔悴的胖大妇人，见到殷绛和安知初，她明显地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多了几分提防，问道：“你们找谁？”
殷绛欠了欠身和她打招呼，问：“您是章柏芝女士吗？”
是，当然是，一定是，安知初一眼就认出了她，江霆的母亲。这么说江霆是真的死了，经过一晚上的缓冲过渡，安知初终于接受了身边有同学去世的事实。她有点担心章柏芝认出她来，给殷绛带来麻烦，不过万幸，她在校自带融影术马赛克的造型和现在差太多，章柏芝完全不觉得自己认识她。
妇人点头表示自己就是章柏芝，殷绛一本正经地从裤兜里抽出一张名片来，上面写着“澹清观未虚子”几个字。殷绛从来不在丹青阁以外的地方用真名，当神棍时，他就叫未虚子，在学校时他用的是另一个假名，一个因为安知初陶敛的恶作剧而无比土鳖的假名。
“你就是……未虚道长？”章柏芝狐疑地打量着殷绛。殷绛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显得超凡脱俗一些，特地穿了件麻袋似的仿古上衣和一条宽松得像裙子一样的短裤，上下装还一个色，整个人好像套了个米色的大*麻袋，全靠颜值死撑才没被人当神经病看。
有颜就是任性啊，穿麻袋也好看，说不定有眼瞎的还会觉得他这叫时尚。
不过，正常人心中的道长形象绝对不会是殷绛这样的，年纪轻颜值高反而更令人怀疑。章柏芝没想到来的会是两个和她儿子年纪没差多少的年轻人，呆站着来回看他们，也不问话，只堵着门口，快一分钟也没让他俩进屋。
“章女士？”殷绛叫她。
章柏芝还是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意思，或许还在判断他们的可信性。
光这么大眼瞪小眼也没用，安知意识里认为应该简单粗暴地把章柏芝拨到一边去，然后带着殷绛进屋，不过她也就是想想，毕竟算是谈生意，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最后还是要让主人家自己挪开地方请他们进去的。
于是她采取了另一种粗暴的方法，“还站这干嘛，让我们进去啊！”她假装冲动的女徒弟，不耐烦地道：“后面还有三个人找师父驱邪呢，但师父说你着急，先来你这里。我们赶来了，你守着门不让我们进是几个意思？”
见章柏芝还在犹豫，安知初拉拉殷绛的袖子，“算了师父，这人八成是耍我们的，咱们走！”
闻言，章柏芝才将信将疑地侧身让他们进去。
章柏芝家是那种住了多年的老房子，装修风格像□□十年代的，屋子也不怎么大，两室一厅，一家三口居住刚刚好，只不过现在一间卧室空了，三口也变成了两口。安知初看着江霆妈妈那憔悴的样子，忽觉得她有点可怜。章柏芝是个很溺爱孩子的母亲，江霆从小体型就比较硕大，常常仗着体型欺负人，每当他欺负同学自己也受了伤，就会回家找妈妈告状，而后章柏芝就会找老师告状，坚持说自家孩子没错，犯错的都是别人家孩子，要求老师给自家孩子讨回公道。从小学开始几乎全班同学都讨厌江霆，这和章柏芝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犊子绝对是有关系的。
殷绛在她家里看了一圈，详细地问了她找他驱邪的用意。
“我儿子……”她红了眼圈，“我儿子没了，但我总觉得他还在这屋里。”
“你想驱的邪祟是你儿子？”殷绛不解。
她上前一步恳求道：“请道长让我儿子离开这吧，我知道他死得不甘心，我这个做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真宁愿随他一起死了，但是……但是……”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别让我遭那种罪啊！”
遭那种罪？什么罪？
殷绛更仔细地在屋里查探，“章女士，其实……在您家里，我并没有见到任何人的魂魄，您儿子不在。”
“什么？他不在？不，他一定在的！如果他不在我怎么会……”
安知初和殷绛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如果他不在她怎么会什么？但她不继续往下说了，转而怒气冲冲地推了殷绛一下，“我就知道你这小年轻一定不是什么高人，骗子！你们给我出去！”她体型大，像座矮却结实的小山，一推让殷绛后退了一步。
狐狸是一种非常护食且领土意识非常强的动物，认定了是属于自己领地里的东西，就一定要捍卫到底。安知初一见她对殷绛动手立刻升起一股无明业火，有种自家宠物被莫名其妙的路人踹了一脚的感觉，于是上前一步很幼稚地想去推章柏芝一下推回去，没等伸出手，就被殷绛拦住了。
“章女士，你先别激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坚信你的儿子还在家里，但他确实不在这，你要是不信我，我们现在就离开。
“我们知道你是真的遇到了麻烦，因为只有真心需要澹清观帮助的人才能打通我们的电话，所以如果你不信我们，我们离开以后可以再给你推荐其他人帮你解决麻烦。”
好脾气的殷绛一点都不在意章柏芝推自己的那一下，继续友好地微笑着说：“如果你担心你的儿子会对你不利，那么请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的，就算他真的在，也绝对不会害自己的母亲不是吗，除非……”他略一停顿，探究的眼神定在她眼睛上，“除非，你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章柏芝听了最后一句话，情绪又激动起来，高声喊道：“我没有！我是她妈！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那你还怕什么呢？”安知初轻飘飘地问一句。她心里还是很在意她推殷绛的那一下，想着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儿子爱理直气壮欺负人绝对是跟妈学的。
“我……”章柏芝想要争辩，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最后疲惫颓然地叹气，垂下头，“我知道我不该怀疑到我儿子头上，但是这件事情太奇怪了，而且也许还和他的死关系密切。你们知道么，我儿子他……他死时的样子……特别可怕。”
***
章柏芝带殷绛和安知初两人到客厅，请他们坐下，在他们跟前各放了一杯白开水，大抵是认可他们了。殷绛坐下理了理他的麻袋衣服，正色问道：“章女士，刚才你说的，死时的样子特别可怕，是怎么一回事？”
章柏芝眼神发直，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那晚她下班回到家，叫了儿子一声没得到回应，她以为儿子是和同学出去玩了，也没怎么在意，脱下高跟鞋，换了一双舒服的凉拖就出门买菜了。买菜回来在小区门口遇见下班回来的丈夫，两人一起上了楼，进屋她又唤了儿子江霆一次，还是没有人答应。她和丈夫说儿子跟同学出去了，丈夫也没太在意，男孩子假期出去野无所谓，不出事就行了。脱下皮鞋，刚要往屋里走，他低头无意间看见了儿子的鞋。
江霆从小肥胖，不爱打扮不在意穿着，夏天的鞋只有那一双，鞋子在就说明人还在屋里，丈夫告诉她儿子的鞋还在，一定没出去。
没出去又没声响，那么儿子就是睡觉了，她这么想着，放轻脚步进了儿子的房间。
然后，她看见了这辈子永远都不想再回忆的最骇人的一幕。
她看见儿子躺在地上，不，她甚至都不能确定那是她的儿子，因为地上那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青蓝色的，从身体内部透出的青蓝。他上半身的衣服从中间裂开，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扯成两半的一样，肚子也破裂开，鲜血淋漓的内脏暴露在空气里，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与青蓝的皮肤相衬之下更加狰狞。而那裂开的肚子上，还趴着一只能有人小臂长的蓝色的虫，那虫的躯干细长，六条足也细长，如同一只巨大的蓝色竹节虫。
她失声尖叫，丈夫赶来看见眼前场景也愣在原地，那只大竹节虫朝他们晃动触须，好像在耀武扬威。
一定是它杀了她的儿子，她认定了儿子变成这样一定和那蓝色的怪虫有关，否则它怎么会站在儿子的身体上，否则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和它一样的颜色。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扯过桌上的台灯用力向那虫子打过去，她丈夫见她动作，也拿了一本厚重的书去砸那虫子。那虫行动不快，没能躲开两边的夹击，在疯狂的反复击打下被拍成一滩蓝色的泥浆，和江霆腹中的血色混在一起。
章柏芝的丈夫率先回过神来，打电话报了警。警方过来取了证，抬尸体时，发现江霆的四肢都已经断了，只是一直与躯干紧紧贴在一起放置，看不出来而已。
讲到这里，章柏芝已经泣不成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安知初困惑地看看殷绛，眼睛往章柏芝那转一下，用眼神问殷绛知不知道江霆的死是怎么回事，殷绛摇头。
“你的儿子死了多久了？”殷绛问。
章柏芝伸出一只手掌，抹着眼泪答：“五天……”
“五天已经火化了吧？”殷绛垂头思索着，自言自语：“不，非正常死亡的话，尸体应该在警署。”他抬头问章柏芝：“你手里有当时现场的照片吗？”
“我没有，你要看的话……我试试去找警方，尽量帮你要来。”
“那就不用了，我自己有路子。”看到现场照片和尸体，也许对破案能够有些帮助……不对啊，他们不是侦探不是警察，为什么要破案，章柏芝找他们来是要干嘛来着？对，驱邪。诶不对，这屋里没有邪祟，没有邪还驱什么邪？“章女士，你先前说想要驱邪，我已经看过这屋里没有邪祟了，所以现在你留下我们，是想我们为你做什么？”
她用力吸吸鼻子，深呼吸几次忍回了眼泪，慢慢站起来，双手捏住上衣的下边沿，向上掀起了衣服，露出肥肉堆积的肚子。
好好的怎么忽然脱上衣服了！安知初惊恐地盯着她缓缓上移的手，立即捂住殷绛的眼睛，对章柏芝喊：“哎哎你干嘛呢！干嘛脱衣服！”
她的手继续上移，衣服掀到胃部时，安知初终于明白了她掀衣服的原因，也放下了挡在殷绛眼前的手。
章柏芝的肚皮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青蓝色斑点。
“求你们帮帮我，我不想自己和我儿子一样的死法。我害怕啊……”
章柏芝家在一个老式的小区里，小区离安知初的小学很近，应该属于那所小学的学区，这更让安知初觉得她就是江霆的妈妈。
殷绛拿着地址直接找到了章柏芝的家，按下门铃，来开门的是一个略显憔悴的胖大妇人，见到殷绛和安知初，她明显地愣了愣，随即皱起了眉，多了几分提防，问道：“你们找谁？”
殷绛欠了欠身和她打招呼，问：“您是章柏芝女士吗？”
是，当然是，一定是，安知初一眼就认出了她，江霆的母亲。这么说江霆是真的死了，经过一晚上的缓冲过渡，安知初终于接受了身边有同学去世的事实。她有点担心章柏芝认出她来，给殷绛带来麻烦，不过万幸，她在校自带融影术马赛克的造型和现在差太多，章柏芝完全不觉得自己认识她。
妇人点头表示自己就是章柏芝，殷绛一本正经地从裤兜里抽出一张名片来，上面写着“澹清观未虚子”几个字。殷绛从来不在丹青阁以外的地方用真名，当神棍时，他就叫未虚子，在学校时他用的是另一个假名，一个因为安知初陶敛的恶作剧而无比土鳖的假名。
“你就是……未虚道长？”章柏芝狐疑地打量着殷绛。殷绛或许是为了让自己显得超凡脱俗一些，特地穿了件麻袋似的仿古上衣和一条宽松得像裙子一样的短裤，上下装还一个色，整个人好像套了个米色的大*麻袋，全靠颜值死撑才没被人当神经病看。
有颜就是任性啊，穿麻袋也好看，说不定有眼瞎的还会觉得他这叫时尚。
不过，正常人心中的道长形象绝对不会是殷绛这样的，年纪轻颜值高反而更令人怀疑。章柏芝没想到来的会是两个和她儿子年纪没差多少的年轻人，呆站着来回看他们，也不问话，只堵着门口，快一分钟也没让他俩进屋。
“章女士？”殷绛叫她。
章柏芝还是没有让他们进屋的意思，或许还在判断他们的可信性。
光这么大眼瞪小眼也没用，安知意识里认为应该简单粗暴地把章柏芝拨到一边去，然后带着殷绛进屋，不过她也就是想想，毕竟算是谈生意，基本的尊重还是要有的，最后还是要让主人家自己挪开地方请他们进去的。
于是她采取了另一种粗暴的方法，“还站这干嘛，让我们进去啊！”她假装冲动的女徒弟，不耐烦地道：“后面还有三个人找师父驱邪呢，但师父说你着急，先来你这里。我们赶来了，你守着门不让我们进是几个意思？”
见章柏芝还在犹豫，安知初拉拉殷绛的袖子，“算了师父，这人八成是耍我们的，咱们走！”
闻言，章柏芝才将信将疑地侧身让他们进去。
章柏芝家是那种住了多年的老房子，装修风格像□□十年代的，屋子也不怎么大，两室一厅，一家三口居住刚刚好，只不过现在一间卧室空了，三口也变成了两口。安知初看着江霆妈妈那憔悴的样子，忽觉得她有点可怜。章柏芝是个很溺爱孩子的母亲，江霆从小体型就比较硕大，常常仗着体型欺负人，每当他欺负同学自己也受了伤，就会回家找妈妈告状，而后章柏芝就会找老师告状，坚持说自家孩子没错，犯错的都是别人家孩子，要求老师给自家孩子讨回公道。从小学开始几乎全班同学都讨厌江霆，这和章柏芝不分青红皂白地护犊子绝对是有关系的。
殷绛在她家里看了一圈，详细地问了她找他驱邪的用意。
“我儿子……”她红了眼圈，“我儿子没了，但我总觉得他还在这屋里。”
“你想驱的邪祟是你儿子？”殷绛不解。
她上前一步恳求道：“请道长让我儿子离开这吧，我知道他死得不甘心，我这个做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真宁愿随他一起死了，但是……但是……”她的声音开始发抖，“别让我遭那种罪啊！”
遭那种罪？什么罪？
殷绛更仔细地在屋里查探，“章女士，其实……在您家里，我并没有见到任何人的魂魄，您儿子不在。”
“什么？他不在？不，他一定在的！如果他不在我怎么会……”
安知初和殷绛等着她继续往下说，如果他不在她怎么会什么？但她不继续往下说了，转而怒气冲冲地推了殷绛一下，“我就知道你这小年轻一定不是什么高人，骗子！你们给我出去！”她体型大，像座矮却结实的小山，一推让殷绛后退了一步。
狐狸是一种非常护食且领土意识非常强的动物，认定了是属于自己领地里的东西，就一定要捍卫到底。安知初一见她对殷绛动手立刻升起一股无明业火，有种自家宠物被莫名其妙的路人踹了一脚的感觉，于是上前一步很幼稚地想去推章柏芝一下推回去，没等伸出手，就被殷绛拦住了。
“章女士，你先别激动，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坚信你的儿子还在家里，但他确实不在这，你要是不信我，我们现在就离开。
“我们知道你是真的遇到了麻烦，因为只有真心需要澹清观帮助的人才能打通我们的电话，所以如果你不信我们，我们离开以后可以再给你推荐其他人帮你解决麻烦。”
好脾气的殷绛一点都不在意章柏芝推自己的那一下，继续友好地微笑着说：“如果你担心你的儿子会对你不利，那么请放心，这种事不会发生的，就算他真的在，也绝对不会害自己的母亲不是吗，除非……”他略一停顿，探究的眼神定在她眼睛上，“除非，你做过对不起他的事情。”
章柏芝听了最后一句话，情绪又激动起来，高声喊道：“我没有！我是她妈！怎么可能做那种事！”
“那你还怕什么呢？”安知初轻飘飘地问一句。她心里还是很在意她推殷绛的那一下，想着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子，儿子爱理直气壮欺负人绝对是跟妈学的。
“我……”章柏芝想要争辩，却又好像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最后疲惫颓然地叹气，垂下头，“我知道我不该怀疑到我儿子头上，但是这件事情太奇怪了，而且也许还和他的死关系密切。你们知道么，我儿子他……他死时的样子……特别可怕。”
***
章柏芝带殷绛和安知初两人到客厅，请他们坐下，在他们跟前各放了一杯白开水，大抵是认可他们了。殷绛坐下理了理他的麻袋衣服，正色问道：“章女士，刚才你说的，死时的样子特别可怕，是怎么一回事？”
章柏芝眼神发直，回忆起那天的事情。
那晚她下班回到家，叫了儿子一声没得到回应，她以为儿子是和同学出去玩了，也没怎么在意，脱下高跟鞋，换了一双舒服的凉拖就出门买菜了。买菜回来在小区门口遇见下班回来的丈夫，两人一起上了楼，进屋她又唤了儿子江霆一次，还是没有人答应。她和丈夫说儿子跟同学出去了，丈夫也没太在意，男孩子假期出去野无所谓，不出事就行了。脱下皮鞋，刚要往屋里走，他低头无意间看见了儿子的鞋。
江霆从小肥胖，不爱打扮不在意穿着，夏天的鞋只有那一双，鞋子在就说明人还在屋里，丈夫告诉她儿子的鞋还在，一定没出去。
没出去又没声响，那么儿子就是睡觉了，她这么想着，放轻脚步进了儿子的房间。
然后，她看见了这辈子永远都不想再回忆的最骇人的一幕。
她看见儿子躺在地上，不，她甚至都不能确定那是她的儿子，因为地上那个人从头到脚都是青蓝色的，从身体内部透出的青蓝。他上半身的衣服从中间裂开，像是被什么东西生生扯成两半的一样，肚子也破裂开，鲜血淋漓的内脏暴露在空气里，却没有一滴血流出来，与青蓝的皮肤相衬之下更加狰狞。而那裂开的肚子上，还趴着一只能有人小臂长的蓝色的虫，那虫的躯干细长，六条足也细长，如同一只巨大的蓝色竹节虫。
她失声尖叫，丈夫赶来看见眼前场景也愣在原地，那只大竹节虫朝他们晃动触须，好像在耀武扬威。
一定是它杀了她的儿子，她认定了儿子变成这样一定和那蓝色的怪虫有关，否则它怎么会站在儿子的身体上，否则她的儿子怎么会变成和它一样的颜色。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扯过桌上的台灯用力向那虫子打过去，她丈夫见她动作，也拿了一本厚重的书去砸那虫子。那虫行动不快，没能躲开两边的夹击，在疯狂的反复击打下被拍成一滩蓝色的泥浆，和江霆腹中的血色混在一起。
章柏芝的丈夫率先回过神来，打电话报了警。警方过来取了证，抬尸体时，发现江霆的四肢都已经断了，只是一直与躯干紧紧贴在一起放置，看不出来而已。
讲到这里，章柏芝已经泣不成声，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安知初困惑地看看殷绛，眼睛往章柏芝那转一下，用眼神问殷绛知不知道江霆的死是怎么回事，殷绛摇头。
“你的儿子死了多久了？”殷绛问。
章柏芝伸出一只手掌，抹着眼泪答：“五天……”
“五天已经火化了吧？”殷绛垂头思索着，自言自语：“不，非正常死亡的话，尸体应该在警署。”他抬头问章柏芝：“你手里有当时现场的照片吗？”
“我没有，你要看的话……我试试去找警方，尽量帮你要来。”
“那就不用了，我自己有路子。”看到现场照片和尸体，也许对破案能够有些帮助……不对啊，他们不是侦探不是警察，为什么要破案，章柏芝找他们来是要干嘛来着？对，驱邪。诶不对，这屋里没有邪祟，没有邪还驱什么邪？“章女士，你先前说想要驱邪，我已经看过这屋里没有邪祟了，所以现在你留下我们，是想我们为你做什么？”
她用力吸吸鼻子，深呼吸几次忍回了眼泪，慢慢站起来，双手捏住上衣的下边沿，向上掀起了衣服，露出肥肉堆积的肚子。
好好的怎么忽然脱上衣服了！安知初惊恐地盯着她缓缓上移的手，立即捂住殷绛的眼睛，对章柏芝喊：“哎哎你干嘛呢！干嘛脱衣服！”
她的手继续上移，衣服掀到胃部时，安知初终于明白了她掀衣服的原因，也放下了挡在殷绛眼前的手。
章柏芝的肚皮上，有一个鸡蛋大小的青蓝色斑点。
“求你们帮帮我，我不想自己和我儿子一样的死法。我害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