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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知君用心如日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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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温暖的薰风吹散了夏日的湿闷躁郁,天高气爽,万里薄云,鲜艳欲滴的果子沉甸甸压在枝头,映着漫山遍野的橘红翠绿。

    辰砂早在头半个月前,就收拾好了出行的包裹杂物,颜玖亦是将铺面歇业,只留下伙计留守照看老主顾,兄妹翻山越岭穿城镇,来到了京城三百多里外的兰县牡丹山下的寒烟镇上。

    这地方,是颜氏宗族在未曾发迹之前的祖坟家庙,后来曾祖一代高中科举为官,子孙平步青云,声势名望愈发浩大,受皇宠隆恩,在京城郊外另选吉地修家祠、建坟冢,子孙族人皆可配享宗庙。

    但未免惊动先祖,也不愿劳损叨扰附近百姓,颜氏家族中德高望重的长辈们都一致决议,不迁兰县牡丹山的祖坟,只由嫡系子孙前往祭祀。

    起先,做出这个决定的目的,是怕世族大家被人忌惮,避免树大招风之嫌,故而低调谨慎行事,也是给族中先祖们一个清静安宁。也许正是祖先在冥冥中的保佑,这个高瞻远瞩的筹谋,在遽变灾难中,给颜氏宗族留下了最后的根基。

    罪臣不配享宗庙祭祀,亦没资格得到百姓的敬仰,所以在被降罪、屠戮灭门之后,颜家的宗祠家庙都被毁之殆尽。这是极其恶毒狠辣的手段,昭示天下,这个曾经的望族已经灰飞烟灭,所有颜氏子孙死后都成了孤魂野鬼,无祖坟可入,无家庙可庇护,断子孙香火,永无翻身延续之日。

    兴许背后作恶者,也是当初下手太狠,怕颜氏族人死不绝,会有报复报应,所以才出此阴毒下策。

    可惜啊,人算不如天算,善恶终究有道。颜家古早的家庙祖坟,却因地远偏僻,深处荒山野岭而被世人遗忘,得以保留了下来。这也是受益于颜家克勤克俭的处事为人之道,和深思远虑的筹谋。

    牡丹山虽是景色秀美,水草丰饶,可奈何太过幽深冷僻,兰县又一贯贫瘠穷困,地方官捞不到什么油水,渐渐也不太上心治理。前年闹饥荒,死的死逃的逃,旁边连绵几座山的村落里都是人丁稀少。

    以前颜氏宗祠家庙附近,还有些流民、孤寡者聚集借宿,每逢颜家有人来祭祀,都会施舍银钱、衣物、粮食给这些贫苦人。但后来颜家出了事,家庙颓败荒凉,流民也都逐渐四散了。

    还是后来,辰砂的师傅逍遥子,偷偷去颜宅废墟收敛了些没烧毁的遗骨、物什、器皿等东西,又请不知情的乡民把牡丹山家庙翻修,盖了几个衣冠冢,也算是让无辜丧命的颜氏子孙、仆从、侍卫们的魂魄,都有个安身之地。

    趁晌午风和日丽,颜玖拿着扫帚水桶,先将坟茔都扫洒收拾干净,辰砂在家庙祠堂的地上摆放好香炉、酒菜、花果,算好了时辰,就待将祭品焚烧,磕头上香了。

    “哥,纸钱香烛之类的,是不是在你背囊里?”,辰砂起身,绕道家庙后身去喊颜玖,琐碎的物什,历来都是他去操持打点。

    “可不早准备好了,你别乱动,等我来!”,听见辰砂的呼唤,颜玖放下手上的活计,三步并两步的跑回祠堂里,俯身解开地上的背囊口袋,“你看啊,这纸钱祭品都是有讲究的,不能随意拿取,回头乱了辈分规矩,可是大事。颜家一百七二口人,太夫人、老爷、夫人的份例最大,然后是三位少爷的,依次还有东府的叔老爷、夫人、少爷、小姐,哎,还给我娘和小金蝉夹带几个丝绢头花儿,算我的心意……”。

    颜玖取出一叠叠封好的信封,按着昔日府中主仆的身份地位,甚至仆从奴婢的差事大小,一一分配好了冥钱祭品的数目种类,极其细致规整。

    “噗,若是咱们府上没出事,想来哥哥你准是东西两府的大管事儿,谁也比不过你的周全稳妥……”,看着颜玖蹲在地上认真忙活,辰砂忍不住笑出来,调侃打趣着往昔家事。

    “嘿,这话说对了一半!妥帖周全自然是没人比得上我,可若是咱府里没遇上变故,我就跟凡叔儿他们跑船出海去了,见见外头的世面,把府里生意再做大些……”

    颜玖说的凡叔,是颜氏宗族的旁支亲戚,做过御史官,曾远洋出海到过罗刹、爪哇、新罗之邻国,颇有远见博识,颜玖小时候很喜欢他,也跟着家族牵连遭了难。

    “可说不是,若未曾遭遇横祸变故,唉……”

    闲谈间,笑意渐渐从二人脸上隐去,勉强撑出来的黄连苦笑,却比哭还凄凉落寞。

    昔日辉煌荣耀的世代公卿望族,尽心辅佐几代君主的朝廷肱骨,为大昭朝鞠躬尽瘁的忠义之臣,心怀天下百姓苍生的士大夫,热热闹闹的一大家人,就在初秋夜晚的烈火中悄无声息的化成灰烬,随风散去。

    除了承正帝班昭天下的三十二大罪状外,还有史官笔下记载的种种骂名劣迹,往日功绩尽数抹去,草木知威的赫赫功臣,竟成了天下人鄙夷唾弃的谋逆贼子。

    若不是还有这个破败隐秘的家庙,恐怕颜家枉死的冤魂都没个安身归处,拆宗祠、断根基,这是多阴狠毒辣之辈,才能想出的手段。

    颜玖在祠堂中安放了供桌,摆好香炉、花果酒馔之类的供品,由他这个兄长先烧三炷香,叩拜祖先,再祭奠承正五年家变时枉死的冤魂,焚烧纸扎祭品‘送粮钱’,辰砂在一旁低声诵经,助逝者早日超脱往生。

    礼毕,兄妹再次俯身叩拜,祈求祖宗保佑,早日洗刷家族冤屈,让凶手罪魁伏法伏诛,以慰族人在天之灵。

    颜玖低头拜祭,他每次俯下身的时候,都忍不住旁边瞥上几眼,显得既莫名又焦躁,最后实在无法按捺情绪,站起身来开口质问。

    “我说小靖王爷,这是我们颜家自己祭奠先人,你跟着又叩又拜的,是什么道理……”,他跨步绕过辰砂,走到一路跟随祭祀的贺兰焉的面前,指了指供桌上的牌位,无奈叹息。

    原来,打从辰砂无意间跟青鸢透露要去兰县家祠祭祖,这位任性的小王爷表面上虽云淡风轻,但不知从什么地方知晓了兄妹二人出发的行程,头天夜里就赖在铺子里不肯走,楞是死皮赖脸的跟到了牡丹山家庙。

    任凭颜玖如何盘问质疑,他都不曾理会,仍是自顾自的跟随,一路上风餐露宿、山高水险,倒也未见他离去。

    可若说他是贪图有趣,跟着来玩耍散心也罢了,让颜玖瞠目结舌的是,这人还跟着他们兄妹祭奠颜氏先祖长辈,焚香、祭酒、叩拜,样样都做的礼数周全,架势十足,虽说礼多人不怪,可你非亲非故的,算哪根葱啊?!

    “辰砂是我夫人,我是她相公,来祭拜夫人先祖和岳父母大人,有何不妥?”,看颜玖气急败坏,青鸢却是不以为意,他神色坦荡,仿佛一切都是顺理成章。

    颜玖被这番理直气壮的言论弄的怔怔发愣,他睁大了眼睛颤抖着下唇,一时间,竟然觉得无法反驳……

    “哥,你别听他胡说!别听他胡言乱语!”

    辰砂腾的一下子面色烧的绯红,她急匆匆的抬手捂住青鸢的薄唇,又慌乱的望向仍在发痴呆的颜玖,生怕这不知人情世故的冤家再透露什么秘密,被颜玖猜出二人的私情来。并非她存心隐瞒,只不过眼下大仇未报,身不由己,且毕竟是十六七岁的大姑娘,让兄长揣测这种春闺隐晦,简直是羞耻的深渊。

    “明明你我在五年前就已经立誓,许下婚姻之约,有何不可告人?难不成,娘子还另有意属之人?莫不是嫌弃我有何不妥当……”

    青鸢拿下辰砂的手,他也不傻,早就察觉到辰砂的羞涩仓惶,也明白她的为难,方才不过是逗弄她玩笑。看他神情装的无辜纯真,可琥珀般的眼眸里,却藏着几丝戏谑的笑意。

    “胡说!我才没有,什么,旁的意属之人……”,辰砂明白自己被戏耍,暗中掐了掐贺兰焉的手臂,她脸上烫的快要滴出血来,藏在他背后倾诉着心事,声音低不可闻。

    “呼,敢情五年前就暗通曲款,随意吧。只是青鸢,这地方是颜家宗祠,祖宗长辈都在看着,儿女情长的玩笑话,在外头说说无妨,在这里,可不要拿终身大事信口胡言……”

    颜玖长吁口气,辰砂和青鸢感情甚笃,这是他早就明白知晓的事情,以前只当小儿女之间的玩闹,拿来随意调侃是无所谓。可眼下不同,在颜氏祠堂,列祖列宗、父母高堂在上,这唯一的血脉遗孤的姻缘,又如何能草率莽撞,让国公夫妇九泉难安。

    却见薄唇抿起,垂下眼睫,思量沉吟片刻,撩起衣襟,在颜氏祖先牌位前跪地拱手。

    “颜氏列祖仙灵在上,晚辈贺兰焉,乃高宗皇帝嫡孙,靖王之长子。因贵府千金端庄淑静、良善温婉、知礼厚德,而心生恋慕,愿与其永结秦晋之好,崇王妃之礼,共享宗庙,同心同德,此生不负。望诸位尊长恩慈,准千金下嫁,佑我夫妻平安顺遂,百年相守,琴瑟和鸣。”

    他目光澄澈,言辞恭谨,举手投足都是依着藩王册封正妃之礼去做,绝无半点怠慢敷衍,大昭朝皇室的宗法,嫁娶之仪,繁文缛节甚重,待到叩拜过妻族长辈既算礼成。

    颜玖茫然的抬头望了望万里无云的碧空,心中颇有几分忐忑,生怕眨眼间就会风云突变,劈几个炸雷下来,震塌了这间祠堂。他倒是不曾怀疑青鸢的誓言有假,只是这端庄淑静、良善温婉,哪一样跟辰砂沾边儿了!

    寒烟镇就在牡丹山下不远处,这是贫瘠的兰县里最大的镇子,虽比不得京城锦霞巷的富贵繁华,但却是周边府县村落的交叉口,每月的初一十五,村民游商都会汇聚到此开市集,山货、药材、兽皮、杂货,一应俱全,男女老少都都赶来凑趣,也是别有乡野风情。

    因颜玖要去见几个镇上的朋友,顺带采买山货,所以就和辰砂、青鸢约定晚间在客栈相见,留二人半天的闲暇。

    初秋的市集很热闹,果子粮食都丰收了不少,再赶上没几天就是灶君生辰,这是老百姓居家过日子拜的大神仙,村落里都会唱大戏、摆酒席庆贺,所以趁开集忙着置办。

    集市上的人出奇多,摩肩接踵的挤个水泄不通,时不时还有因踩脚磕脸而发生的争执声。可青鸢行走于其间,却丝毫没感到任何拦阻,他虽穿着浅白的布衣素服,却仍是掩不住天潢贵胄的气势,又生得仙姿玉色,皎皎若玉树临风前,人们不自觉的避开了道路,悄悄偷瞄,低声议论揣测,眼前的白衣公子是从哪座琼岛上落凡尘的仙家。

    辰砂仓惶窘迫的跟在后头,她瘦小灵巧,从村民的间隙中见缝插针的追随着青鸢的脚步,总觉得内心愤愤,自己才是修为高深的羽客,凭什么像个丫鬟小厮一样步步跟随在主子后头。

    可饶是心中抱怨,却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这荒野僻壤的,人多嘈杂,若把小王爷丢了可如何是好。谁承想,她加快了步伐,前头的青鸢却忽然停下来,险些一脑门子撞在他后背上。

    辰砂揉着鼻尖,才要开口质问,却恍然发觉鬓边多了一朵山茶花,鲜嫩嫩的烟粉色,柔的快要滴出水来,暖风拂过,送来阵阵清香。

    “我娘子真美……”

    他俯下身,抬手替她理了理额边碎发,琥珀色的眼眸中似有星光在流动,像是融化的蜜糖,盛满了甜腻腻的情意,让辰砂的心快跳出喉咙,惟愿此生沉醉其中,不知归处。

    “我欠娘子下聘的厚礼,册封的金册、昭告天下的典仪、奉迎合卺的大婚之礼,待有朝一日尘埃落定,必江山为聘,万民俯首……”

    沁凉的薄唇轻轻附在辰砂耳边,一字一句都透着不容撼动的气魄,像是炽热的烈火,烧的人心口发烫。

    辰砂被这话惊的久久难言,原来这才是藏在他心底的筹谋,她睁大了双眼,抬头望着如胶似漆的心上人。看他英姿凛凛,气势夺人,恍若昔日的战神又回世间,明白这天生的鹰隼,绝不会甘心被拘泥于燕雀之境。

    “你是苍鹰,我为羽鹤,你是蛟龙,我为红鲤,上穷碧落下黄泉,我随你去就是。又何必在意什么劳什子金册聘礼的世俗玩意……”

    她莞尔浅笑,以彼此生死相依的情意,肝胆相照的义气,心有灵犀的默契,万劫不复亦无悔无惧,又何须在乎虚无缥缈的束缚。

    青鸢和辰砂情意绵绵的悄声诉衷肠,却忽然听闻身旁响起窸窸窣窣的笑声,不远处卖山茶花的大婶,正倚靠在车轴上嗑着瓜子,津津有味儿的打量观瞧,眼中全是洞悉了然一切的促狭。

    “哟哟哟,啧啧啧,这对儿小鸳鸯,怕是从家里私奔逃出来的吧?婶子我啊,活到这把年纪,男男女女的私房事儿,什么瞧不出来啊!瞅瞅这小姑娘,一脸富贵相,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千金,是不是相中少年秀才容貌俊美,怕家里阻挠,心一横就跟情郎跑了?有道是,穷书生落拓投奔,员外老丈嫌贫爱富,娇小姐情深似海,俏丫鬟从中做媒促姻缘,啊咿咿……”

    只见大婶从卖花儿的车后头绕出来,咄咄逼近,目露精光,说到动情处居然还咿咿呀呀的唱起来,显见得平日里是个地方戏迷,这会子把戏文都拽在青鸢和辰砂身上。

    辰砂被大婶的故事弄得浑然欲醉,她面颊唇角不住的抽搐,“大,大婶,并,并不是你说的那样,这个人,这这个人只是我兄长……”,她紧紧攥住青鸢的袖子,连连往后退,明明都已经秋凉,可是居然出了一身汗。

    “哎哟,还瞒着做什么?我都听见什么聘礼、洞房、交杯酒了!来,听话,我这人就是热心肠,见不得有情人受苦,别看婶子上岁数儿了,年轻时候也风流着呐。今儿个啊,镇子上的珠翠和铁牛成亲,现成的花烛霞帔,你们俩去喝个交杯酒,拜天地,敬月老,这就算是结了夫妻,我们全镇人都给作证,不怕员外老爷找后账!哎,大家伙儿听着啊,这儿有对落难的小夫妻,快帮忙啊!”

    大婶子还沉浸在才子佳人的戏文当中不可自拔,她自顾自的给青鸢和辰砂编排了婚事后路,错把他俩的推辞闪躲当成害羞,以力拔山兮的嗓门喊来了十里八乡的村民,楞是推推搡搡的把二人给簇拥到了正在办婚礼的珠翠儿姑娘家。

    脾气性情孤高清冷的小靖王爷哪儿见过这阵仗,他被几个高壮村夫拽着手腕拖去披红绸,无奈之下只好蹙眉闭目,惶惶不知所措。

    村民质朴心实,又古道热肠的要搭救逃难鸳鸯,结果是,他二人越挣扎拒绝,大家伙儿就越是张罗的起劲儿。就连新娘子珠翠儿姑娘听闻了大婶的描述,都极度同情,好悬没把凤冠霞帔让给辰砂,百般推脱之后,仍是执意给她换了红袄裙,往发髻上簪了朵红芍药。

    依着兰县的古老习俗拜天地、敬月老,因父母高堂不在,就给村长老夫妇敬了杯酒,算是长者做了见证,待到交杯、奉茶、吃了饽饽,已近暮色时分,十里八乡汇聚来的宾客们围坐在院中树下吃筵席,足足开了二十几桌,推杯换盏行酒令,还有小孩子跟着起哄要糖要喜钱,场面热闹非凡。

    趁着人多混乱,辰砂和青鸢赶忙和珠翠儿夫妇道谢请辞,想着快些脱身去跟颜玖会和,卖花的大婶泪汪汪的劝说他二人待到以后生了娃,也就别再和父母倔强,虽说员外老丈人势力爱财了些,但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哪儿有不惦记儿女的道理。

    说罢,也不等辰砂开口辩驳,就匆忙忙的抓了些瓜子花生栗子之类的物什,塞进包袱口袋里,把他们送出了后院门,说怕再耽搁,员外要派家丁来抓闺女。

    从办婚事的季家村回到市集上,月色攀上了柳梢头,贺灶王爷生辰的灯会已经开始,彩绸灯笼缠挂在四周,火树银花如梦似幻。

    “晚生多谢娘子抬爱,不嫌弃我家穷困潦倒,肯私奔相予。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他俯身,琥珀色眼眸被月光映出盈盈光晕,修长指尖紧紧缠握住她的手,绯色薄唇勾起,却把方才大婶的话借来剖白心迹。

    “胡说什么!羞死人了……”,辰砂左右瞧瞧,面颊又烧起来,跟她发髻上的红芍药一样,娇艳欲滴,煞是惹人怜。

    才抬手要打,却猛然被他擒住手腕,只觉得花瓣般柔柔的嘴唇印在额头上,让心口仿佛如漫天的璀璨的烟花,怦然散落开来,几乎快要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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