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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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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音观的道士闲逸走到辰砂近前,微微俯身作了一揖,嘴角浮起浅笑。

    “辰砂师妹,师尊才回观中,事务繁忙。虽早已知晓出师妹近日替尊师前来拜会,却未曾远迎,劳师妹苦候,还望见谅……”,他目光清澄,眉间舒展,温言细语一出,全无半点不得体之处,怨不得年纪不大,入门时间也不长,却能挤掉一众师叔师兄,在太阴真人近前修习,果然有其过人的地方。

    “既是自家师兄妹,就不必讲这些客套之言,观主事务繁忙,晚辈还前来叨扰,已是极大的冒失。又劳烦师兄亲自来迎,辰砂更是感念不尽……”,颜霁兮心中冷哼一声,清音观高门大户,别的不说,排场是做的十足。既是算出自己要来,又何必等守门人再拦一道去通禀?现如今又怕落了刻薄同门的口实,说这些客套话来找补,何苦呢。

    “不过,今日天色已晚,又逢上观中斋醮的大日子,师尊实在脱不开身。师妹这一路定是风尘仆仆而来,不妨辛苦先在观中住下,用些斋饭,歇去疲惫再见也不迟,这也是师尊大人特意的嘱托,师妹意下如何?”,闲逸笑的眉眼俱弯,展露出玉石样的白牙,这人就跟只狐狸一样,明明是商量的口吻,却最终是诱拐你按着他的步骤一点点被套牢,不容反驳。

    “既是观主的一番好意,辰砂就不再推辞,多谢师兄……”,颜霁兮俯身作揖道谢,脸上笑容微微抽搐,心说哎哟,你们都把话说到这份儿上了,我拒绝就显得太过鲁莽不识趣,回头被轰下山,才真是出师未捷身先死。

    道家饮食讲求清淡,虽然闲逸嘴上说是备了些粗茶淡饭,倒也真没苛待辰砂,青笋松菇、萝卜扁豆,还有五色梗米粥,都是观中粗使小道士在后山自己种的,独有种山野清香。

    “辰砂赶了这么些的路跑过来,也累了吧,待会儿喝杯茶,驱驱寒气……”,说话的人唤作云英,年纪不过十七八岁,性子温柔沉稳,算起来她应该是闲逸的师侄;清音观里的辈分,不按年岁与入门时间早晚,全看拜的师傅是谁。辰砂不是第一次来清音观,每次到访,都宿在这位云英师姐的房中,两人颇为熟识。

    此时云英正坐在弟子房窗下的竹椅上,用紫砂壶熬茶,道人善饮茶,因着传说茶通仙灵,久饮能羽化轻身,长生不老,且又能养生解毒,这帮子梦想成仙的人,又怎能不趋之若鹜,观中一年四季,茶香四溢。

    清音观地处仙山,得天独厚,烹茶用水十分考究,尤以山涧中的‘飞虹泉’最为出名。据说味道凛冽甘甜,是上古仙家之水,不仅可使茶水味甘浓厚,饮者如醍醐灌顶,肺腑清爽,齿颊留香,能治百病。

    道士们多半拾取野竹松枝,用随身的泥石灶以山泉水烹茶,更添悠然气韵。

    “这是先前贵客送观主及诸位长老的珍品云雾茶,据说是上用之物,闲逸师叔特意留了些给我,不是,是给我们诸弟子……。辰砂妹妹尝尝,味道可好?”,云英修长的指尖托着青瓷牡丹盏,递到正闲闲看书的辰砂面前,言语神色间颇有些小女儿的羞怯,既想和小姐妹袒露炫耀心事,又怕被人窥破隐秘的矛盾,在眉目间一览无余。

    “嗯,气味醇香,茶色也清澈,果然是好茶,闲逸师兄对云英姐姐,真是颇多关照……”,以辰砂的七窍玲珑心怎会猜不透云英的心事,别看她年纪小,世事倒是的透彻明白。再说,看云英欲言又止,粉面桃花的模样,但凡有点眼力见的人,也都明白一二了。

    “别,别胡说,闲逸师叔人好,亲厚和善,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可不单单照顾我,辰砂你别闹!”,就像被一针戳中要害,云英登时柳眉倒竖,面颊绯红,全然失了一贯沉稳的态度。

    “哎,喝着飞虹泉的水,我倒是想起一件事。来的路上,我不时听见有村人说起,近来有妖兽作祟伤人的事儿,还有人劝我莫要上山,千万别被掳走之类的话,姐姐可曾听闻?”,其实辰砂不过十一、二岁,还是孩子心性,她哪儿有兴趣搭理云英的情窦初开,闲逸爱对谁另眼相待,与她何干?反倒是路上遇见的两个‘降妖’道士所提及的妖兽伤人之事,令她十分介怀。

    早就提过,师傅逍遥子曾断言,辰砂极具慧根,又心明眼澈,是十分难见的奇才;再加上她自小在深山里修行,敏锐过人之处,还是有些的。其实她对两个年轻小道士的话,很不以为然,一路上来,并没有感受到什么所谓的妖邪之气;再说,看清音观派下去的那两个草包,也知道观中修为高深的长老们也未曾把传言当回事,不过是为了名声,安抚下民心罢了。

    可另一方面,她自从进了碧石山脉附近,确实隐隐有不安之感,冥冥中的直觉,在这个地带,兴许真藏着什么秘密。

    “啊?”,大概是云英没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件事,猛然抬起头,眉梢挑起,一脸迷蒙,显然她还没从方才的少女梦中警醒过来。

    “哦,我也是听人说的,想来若真是妖兽作怪,欺凌一方百姓,那少不得又有人求上门来,让观中派师兄师伯们去降妖拿怪吧?兴许这种大事儿,少不得要派闲逸师兄这种有修为的大弟子去呢!”,辰砂心里头的鬼主意小算盘打的啪啪响,对于云英这种温吞吞的性子,若不是扎在她心尖尖儿上,要等她给你回应,那得奔着猴年马月去了。所以她故意提起闲逸,为的就是趁云英着急的时候,激她说出几句实话。

    “那当然!出了大事儿,自然是要闲逸师叔出手的,观里论起德才兼备,修为法力,谁比得上他?你等我跟细细讲!”,果不其然,云英性子虽木讷,可只要论起心上人,真真是给套就钻,连神色都透着飞扬起来。

    云英理理鬓发,压低了声音,“大约有一个月前吧,掌门不在观中,屡屡有村民找上来诉苦求助,说每到日暮降临,晚归的村民时不时会在丛林中见到怪物,狰狞恐怖骇人,形貌似人又非人,像山魈野猿,又如绿蜥鲮鲤,还有人因此落下山崖丧命。附近村舍家宅不安,孩子不敢放羊,女人不敢采药,闹得人心惶惶。曾有几个村落聚集壮汉上山搜寻,结果你猜怎么着?居然有几个人莫名就失踪了,没回来,过几日寻到尸首,伤痕密布,都看不出模样了,提起来就发抖……”,云英打了个寒颤,凑到辰砂身旁,会声会影的描述着传闻。

    “真的啊?都死人啦?那这么大的事儿,观里派谁去了?是哪位长老吗?我看闲逸师兄没出门啊……”,辰砂佯装诧异,她心知肚明清音观只派了两个草包去降妖兽,按理说,极重名誉的道观,是不会做出如此不负责行为的。

    “什么长老,哼!”,云英轻哼一声,面上似露不屑,看来她也心知肚明,观里派出的是何种货色,“本来掌门没在,戒律长老说这是大事,关系到清音观一贯声誉,打算让闲逸师叔跑这一趟,直接拿下妖魔孽障。谁知夙玉长老一直对闲逸师叔年纪轻轻就掌管观中要是有所不满,这会子更不想让他领了风骚。夙玉身为长老不好争持,索性力荐他门下两个弟子下山处理此事,想让他们借此邀功,也给自己立威罢了。不过说也奇怪,这事儿一直僵持不下,正巧遇上掌门回观中,原本以掌门真人的睿智公正,应该不会纵容夙玉长老的私心。可谁知,这次他却半点犹豫都没有,就让那两个年轻师弟下山去了,真是搞不懂掌门真人在想什么?这阵子夙玉长老好生得意呢。也不知两个半点修为都没有的毛头小子,能降住什么妖魔?不要伤了自己才好……”,云英微微蹙眉,看来她对这次观中的安排也颇为疑惑不解,可一时又无甚头绪,索性怔怔发呆。

    “哎,掌门真人德高望重,又素来神机妙算,博洽多闻,他的决定必是有道理的,我们还是不要质疑的好……”,辰砂拍了拍云英的后背,劝她不要再钻牛角尖,说到底自己不过是有些好奇,打听几分罢了,何苦惹出云英的心事来,弄得氛围怪凝滞的。

    正说着,听闻有人低声敲门,辰砂自告奋勇跳下床铺去开门,却没想到迎了位‘贵客’。

    “呃,闲逸师兄,大晚上的,您怎么跑来了?”

    按理说,以闲逸现如今在清音观的地位身份,就算有什么事,黑灯瞎火的也不会自己跑腿儿,差遣两个小道士来就是了。唯一的可能,就是他没准真和云英有些瓜葛,跑来私会的!这么一想,辰砂觉得自己就是一盏明晃晃的油灯,碍了别人大事,再加上方才正聊到他的闲话,不由得口舌打颤,面色尴尬起来。

    “谁啊?”,云英见辰砂半天没言语,也懒懒起身,趿拉着鞋子,跟了过来,未曾想她最在意的人,正卓然站在门外莲池旁,清透柔美的月光洒了一身,更显得玉树临风,如谪仙一般,尘埃不染。

    待看清来人,云英算是彻底惊醒过来,手忙脚乱的理着头发,面色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心中暗骂辰砂也不给自己点暗示,“是,是闲逸师叔,有何事吩咐?还请屋内坐……”,她一边使劲往鞋子里登,一面让出地方,慌成一团。

    “云英师侄不必多礼,入夜时分叨扰,原是我的不妥。方才师尊大人差我前来,请辰砂小师妹蓬莱阁小叙,惊扰之处,还请两位姑娘见谅……”,似是看破了云英的心思,又似是茫然不知,闲逸的吊稍狐狸眼依旧顾盼生辉,气定神闲的展颜一笑,微微俯身道了歉意,话说的妥帖周全,滴水不漏。

    蓬莱阁在整个清音观的最高处,仿古籍中所记载的蓬莱仙境建造而成,狭长的白玉石阶沿山体纵上,两旁细巧的栏杆上透雕祥云,夜半雾气升腾,袅袅缭绕在云松兰草之上,弥散着奇异的香气。

    走在前头的闲逸也不多言,霜白色的素袍被清风拂过,与垂在腰间的玄青色挽髻丝缎盈盈飞舞。恍惚中,辰砂一度以为自己就要羽化飞升,在仙童指引之下,登上神仙洞府。

    “师妹,辰砂小师妹?辰砂?”

    梦还未醒,却有什么猞猁毛之类的恼人之物扫在脸上,刺痛麻痒。辰砂抬眼,只见一杆碧玉拂尘左右扫在自己面前,模模糊糊之中,还仿佛看见闲逸抿嘴笑的促狭。

    “哎呀,好了好了,你知道我长在山野,未曾见过你们清音观这等玉帝宝殿般的气势阵仗,一时迷了眼也未可厚非,哪值得你这样笑话!躲开!”,辰砂眉一皱,抬手推开闲逸赶苍蝇似的拂尘,轻哼一声,恼怒的大步往前走。

    “师妹冤枉啊,小道哪敢嘲笑贵客,只见师妹醉心美景,想提醒师妹蓬莱阁已到。哎哎,师妹,小师妹你别再走了,再走就顺道下后山了,哎,啊哈哈哈哈……”,闲逸本还竭力耐住笑意,装出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谁知讲了几句,见辰砂气鼓鼓一路快步向前飞奔,眼看就下山了,终于破了功力,大笑出声,连肩膀都在颤抖,不复了以往淡然不惊的气度。

    “我就知道!你这人心眼儿一直不怎么好!平日装的跟正人君子一样,也就骗骗云英,哎,唉,不跟你一般计较……”,辰砂知道自己又出了岔子,让人拿下把柄,又羞又气,桃花晕染似的绯红从耳根蔓延上脸颊,一时又说走了嘴,索性气的不再言语,指着闲逸直发颤。

    “我当然是正人君子,不然我是什么?我一个修道之人,我不是正人君子还能是什么?”,闲逸轻挑眉梢,拂尘一甩,拦在辰砂面前,双眼一眯,似把漫天璀璨星光都盛在眸中。

    “你自己知道!狡诈狐狸变的吧?怎么太阴真人没先把你降了呢?”,辰砂摇头叹口气,双拳紧握,要不是打不过他,真想拿个紫金咒符葫芦敲他脑袋解解气。

    两人正争吵之间,却听闻不远处蓬莱阁中有古琴之声传出,不成曲调,只弹拨几下,似含着话外之意。想来以太阴真人未出洞府已了然天下事的道行,这几声琴音,就是在点拨告诫门外的客人。

    “咳咳……”,闲逸收敛玩笑神情,清了清嗓子,肃然上前走到蓬莱阁门外,俯身禀告,“师尊大人,小徒已将辰砂师妹请到……”。

    琴声嘎然止住,顷刻间,音又起,悠悠然间,如行云流水。

    “这是,让我进去吧?”,辰砂偏过头,踮起脚小声凑到闲逸耳边,问询着他的意思。

    “师妹果然聪慧过人,师尊正是此意……”,闲逸轻盈颔首,修长指尖推开厚重楠木大门,抬脚跨过门槛,将辰砂引入门内。

    松木楼梯被鞋履踩的吱吱作响,待到第三重阁楼之上,才望见太阴真人端坐正中,紫玉炉上萦绕翠烟于半空中,缠绕纠结久久不散,需用香剪才能分开烟缕,余韵如同蜃气楼阁,这情境恰恰只上品龙诞香才有;这种皇宫难寻的稀世奇珍,却出现在道观之中,足以见其不凡。

    按年头掐算,太阴真人应年近古稀,青玉玄冠束起发髻,眉发皆白,可近看容颜不见半点岁月痕迹,也不过才出而立之年的样子,当真的鹤发玉颜。黛紫色宽大道袍衣袂飘飘,衬着肤色莹白如雪,不沾尘世之气,说是已炼化成仙也不为过。

    “辰砂拜见真人,前日受家师嘱托,将重要信物呈上,斗胆前来叨扰,还望真人见谅……”,辰砂躬身稽首,恭恭敬敬的行了作揖礼;太阴真人气度威势太过不凡,任是谁见了,都要敬畏三分,何况他虽与自己的师傅逍遥子礼称忘年之交,谁又不心知肚明,这分明是师上之师。

    据坊间传说,这位太阴真人不仅修为高深,出身也甚是显赫,虽然谁也不晓他的来历,但清音观如此威名盛盛,地方官宦无论大小,却全然不敢吱声找麻烦。且每有高官从京城赴任如此,头等大事,就是焚香沐浴拜上山门,可饶是如此,人家太阴真人常年云游四方,未必肯舍面子和机缘,让你俗人见上一见。

    还有传言,逢天下有巨变之前,必有不同路数的神秘贵客造反,对此,观中长老全知晓,却都如约定一般,守口如瓶,视若隐秘。

    “魏子卿那老小子又被什么事儿闹心了?自己躲着游山玩水,却差遣个毛头娃娃来跑腿,胡闹……”,太阴真人声如洪钟,底气十足,开口就点了逍遥子的尘世俗名,可见两人交情匪浅。

    “家师……,并非玩乐,乃云游四方修行济世去了,又怕误了真人在观中的时日,所以才差小女前来。冒犯之处,还望真人见谅。”,辰砂叹口气,在心中也不住抱怨,哎哟,真人您稳坐泰山见我一面,还唠叨个什么?我可是赶了几十里山路腿都快跑断了,逍遥子他干嘛不自己来?您问我,我还想问他嘞!

    可是她不敢讲,面对神仙一般的人物,只有仰望,只有敬畏。

    “哼,修行?修行也罢了。济世?就他?牛脾气一个!谁敢让他济,不吓跑才怪。还有,你跟着魏子卿能学个什么,不如拜在我门下,说不定,倒能早日成你心中所愿……”,太阴真人眯起双眼,定定的望向对面的辰砂,陷入沉默。他的目光似是通过辰砂的容颜,穿透了前世今生,无数际遇悲欢都清晰演绎在面前,半晌,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辰砂隐隐知晓太阴真人话中的隐喻,可她怎敢轻举妄动,神仙脚下,就真能是个清静之地了?兴许又是场不好趟的浑水也不一定,“小女不才,资质愚笨,不敢辱没真人威望……”,她轻轻躬身作揖,算是婉拒了太阴真人的拜师之邀。

    “也罢,机缘还未到。魏子卿派你前来,所为何事?”,见辰砂无意拜入自己门下,太阴真人也不多强求,看向放在桌上的木盒子,想必也料中逍遥子有事相求。

    辰砂恭敬呈上,四方扁长的阴沉木盒被铜扣锁住,打开来却只有薄薄脆黄羊皮纸片一张,看样子有些年头了,跟古墓里挖出来的一般,还撕着毛边。不过数行寥寥,太阴真人却细致看了半晌,手指不住婆娑下颌,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容上,眉头微微蹙起。

    “小姑娘,回去告诉你师傅,‘荧惑于今,固守不退,青龙势微,紫微蛰伏;孽星乱世,贤亡馋猖,诸星不宁,四海掀波;然,朱雀降世,凤凰涅槃,再逢月魁,撼动九霄……”,太阴真人就像是俗世中的仙,字字如珠玑落盘,仿佛藏着万千隐秘,叫人窥不出半点玄机。

    “小女斗胆,敢问真人,这番言语,所指何事……”,辰砂如同被下了咒符,悠悠站起,蹙眉望着太阴真人微阖的双目,壮起胆子,开口直言心中疑惑。她明白,这事万万不能去问,哪怕听了半个字,都有可能万劫不复,但若真因胆怯一时,错过机缘,恐怕又会抱憾终生。

    太阴真人斜倚在身旁手桌之上,不经意抬起双眸,将辰砂打量片刻,轻启唇舌,坦露出两个字,“天下……”,自此再不肯轻言半句,挥手命辰砂退下。

    辰砂呆怔半晌,明白就这几个字已经是让太阴真人泄了天机,俯身跪地作揖叩拜,轻轻离去,走到楼梯栏杆处,却又听闻身后传来太阴真人的喃喃之语。

    “又有贵客远至,想不到,我这小小清音观,近来还真热闹……”,他双目紧闭,只像是睡寐中的自言自语,又像迷蒙中得了感应。

    不敢再停留,辰砂小心翼翼的慌步离去,走到门口,又险些一头栽在闲逸怀中,弄得他也惊诧莫名。太阴真人方才的几句隐喻之言,似成了镌刻在她脑中的咒符魔障,总忍不住去琢磨其中的玄机和指对,却又满头雾水,理不出半点思绪,惹的心事重重,密布阴云都挂在了脸上。

    临风台上,闲逸垂下浓密长睫,蹙眉凝望着辰砂下山离去的背影,久久无言,皙白修长的手指不住敲打白玉阑干,被清冷的月光笼罩之下,快要混成一色。夜风沁凉凛冽,摇曳着云松,将雨露散洒在他如玉刻般剔透的脸颊之上,薄雾卷起袖袂,缠着挽髻丝缎盈盈起舞,不多时,衣襟已经透湿。可饶是如此,都无法触动半分陷入沉思中的人,更衬得他纤尘不染,好似仙子下凡间。

    “无生有,有归无,道法自然。世间万事万物,都各有造化,而她,亦如是。”,不知何时,闲逸身后忽传来太阴真人的声音,泰然悠远,好似方外之音。

    “可难道就要袖手旁观,坐视不理?!明明凶险诡谲,盘根错节,如履薄冰,就真的……”,闲逸明白恩师的用意,可若是让他将自己所感悟到的天机漠然视之,却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到的。

    难道这就是所谓心若明镜,情义难驳。

    “就算你在此处坐化成了石像,于她,也于事无补。且你身已入道门,莫在……”,太阴真人眉头皱起,目光睿智通达,他直视着闲逸,就仿佛透过他,看见了无数造化因缘,看见了曾经许多的故人旧事。

    终归,他一声叹息,“罢,都是劫,罢了,罢了啊……”,拂袖决然,闪身大步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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