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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Chap.2:阿尔斐杰洛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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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XI

    据说,今天有很多人聚在萨尔瓦托莱的府邸。

    抵达建立在河边的那壮丽的两层楼府邸前,阿尔斐杰洛听到了贴着脸畔呼号而过的风声。走在前方的是过来通报的那名黑衣男子。在这阵沉吟不绝、犹如巨兽咆哮的夏风的肆虐下,他本能地裹紧了身上的衣物。阿尔斐杰洛也跟着他将裹在衣服外、用来掩人耳目的黑袍紧了紧。绿叶在空中飘浮打旋,无助地坠落地面。望着地平线上越来越矮小的夕阳,阿尔斐杰洛心中充满焦虑,却说不出原因。

    天色越发昏暗了。一左一右的两尊雕像在暗黄的光影中浮现,呈不规则形,如同两个高大的幽灵。阿尔斐杰洛从来没看懂它们代表的是什么。要是让他知道塑造这些雕像的雕刻家是谁,他想他也许会问问他。紧贴在不规则雕像之后的是由一根根朝天竖立的铁栏杆形成的大门,此刻半开半闭,有四个护卫负责站岗。大门两旁是高高围起的围墙和护栏。它们与宅邸大楼之间有一个园林相隔。修葺整齐的草坪上栽种着被精心修剪成锥形、球形和圆柱形的树木。林荫道、花坛、喷泉水池点缀其间,所有的装饰从天空往下看都呈现出严谨的几何图案。花圃里种植的花卉以妖冶的红蔷薇和清新的白蔷薇为主。房屋为乳白色的墙,焦棕色的顶。绿郁葱葱的植物伸出纤细的藤蔓条,拥抱着庞大而奢华的建筑物。随着与建筑物之间距离的缩短,水的味道飘进阿尔斐杰洛鼻息。宅邸后方的阿尔诺河逐渐清晰起来。湍急的河水急速流过,发出音乐般美妙的声响。听在阿尔斐杰洛耳里,却像噪音。

    走近雕像时,他放下兜帽。把守入口的护卫们点头朝他致敬,将门打开。在黑衣男子的带领下,他们穿过园林,走在步入大楼正门的道路上。年迈的管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来迎接。在途中,阿尔斐杰洛发现宅子内有数不清的人,好似许多徘徊的黑影。从大扇大扇窗户往里看,萨尔瓦托莱的府邸无论一楼还是二楼好像都塞满了人。阿尔斐杰洛还从没见过这样的阵势。即使处于大敌将近的状态,这儿的戒备也不似如今这般森严。

    「铁皇冠」成员截至到目前为止共计463名。根据黑衣人的说法,今天大约有三分之一的人到场出席会议。可是阿尔斐杰洛却对他的说法深表怀疑。商量对敌之策,这样的大事应该只有组织内部的高层人士才能参与。下面的人只要接受上级的命令做事就好。怎么有那么多人来旁听呢?

    “他们是来欢迎您的。”领头的黑衣人好像看出阿尔斐杰洛的疑虑一般转过头对他说,“要不是萨尔瓦托莱大人嫌太吵,恨不得把所有人都叫来。”

    “他们一直在盯着我看。”

    “那是在观察您。您虽然是萨尔瓦托莱大人钦点的后继者,但组织内真正见过您的人屈指可数。他们要记住您的模样。”

    从正门进入,第一个房间是小型会客室。会客室外长廊四通八达,向前走会来到一个头顶高悬着巨大玻璃采光穹顶的中庭;向左右各有四个房间,由西至东依序是宴会厅、大型招待厅、餐厅和舞厅。阿尔瓦托莱的卧房、书房、私人餐室和收藏室都在二楼。今天所有聚集此处的人们大多在中庭迎接阿尔斐杰洛。但是一楼无法容纳一百五十个人。因此,多出来的人便分布在二楼呈圆形环绕包围的护栏边,向下方投以注视。

    大而明亮的钵状大厅上方是无法阻止夕阳洒进室内的天窗。底下黑压压一片,到处都是人,随便走两步都怕踩到别人的鞋子。所有的人都在朝以沉稳的步伐进入中庭的红金色头发的青年行注目礼。拥挤程度让阿尔斐杰洛感到不适。他见过许多大场面,在剧院的舞台上。可从未有过一次像现在这样让他难受。他甚至隐隐觉得,人们不仅仅分布在这个看得见的中庭。仿佛每个房间都藏着看不见的家伙似的。

    随着他的进入,人们纷纷向外站开,给他让道,之后又恢复成包围阵形。每一个人都向他递上恭敬的目光。作为一个在任何场合下都能快速佯装出迎合姿态的演员的阿尔斐杰洛反倒不知该如何回应了。他只能朝他们点点头,僵硬地笑笑。

    中庭本没有座椅。萨尔瓦托莱坐在仆人从其他房间给他搬来的柚木座椅上,达里奥站在离他最近的位置。当阿尔斐杰洛在黑衣人的带领下抵达中庭以后,达里奥便贴着萨尔瓦托莱耳语几句离开他的身边,朝阿尔斐杰洛走去。

    达里奥来了。他会和自己说些什么?阿尔斐杰洛一边无趣地在心中猜想,一边接受了达里奥的问候。

    “阿尔斐杰洛·罗西先生,”达里奥的态度从未像现在这般尊敬,“您终于来了。我们在此恭候您多时啦。请随我来。您的养父正等着您呢。他迫不及待地要当着大家的面宣布一件事。”

    “……”阿尔斐杰洛被他说得一时无语。难道萨尔瓦托莱已经将自己被他收留寄养在红枫叶剧院的事公之于众了?

    从达里奥的态度能看出他对自己执掌「铁皇冠」似乎没什么异议。如果就这样在人们的拥护下顺利继位的话,他倒是很乐意接受。

    出于礼尚往来,阿尔斐杰洛向达里奥点头微笑,然后径直走到萨尔瓦托莱跟前。天色还未完全变暗,但房间各处都点满了蜡烛。周围的人无一不身着黑衣,占满整个中庭,统统等待着首领发言。

    “你来了。”萨尔瓦托莱手握酒杯,轻抿一口,看着阿尔斐杰洛向他鞠躬问好。

    “是的,阁下。”

    “那么另一位贵宾也应该上场了。”萨尔瓦托莱的微笑带出了那两颗价格不菲的镶金门牙。在烛光的映衬下,显得刺眼无比。

    阿尔斐杰洛狐疑地朝萨尔瓦托莱眼睛看过去的方向探去。如果说到目前为止,人数稠密的中庭里由于即将迎来新领袖而充斥着一股压抑的欢欣氛围的话,那么令内心激动不已的阿尔斐杰洛开始忐忑不安的源头便从此刻出现了。让他感到不快的罪魁祸首,正缓缓走进中庭。停在萨尔瓦托莱右侧、站在与左侧的达里奥对应位置的那个黑发绿眸的男人——居然是吉安?

    “阁下,”阿尔斐杰洛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这个男人为什么也在?”

    座位上的中年男子却对此浑不在乎,仿佛根本没注意到阿尔斐杰洛话音里的惊恐,“他叫吉安。这是你们第二次见面。我知道。”

    “你胆子挺大,只身一人深入虎穴,只是我怕你今天要有来无回了。”阿尔斐杰洛将视线投向吉安。这男人为何敢出现在这儿?出现在自己眼前?现场没有一个人对吉安表达出敌意,这是为什么?阿尔斐杰洛对吉安的厌恶情绪超越了理性,使他压根忘记去思考吉安没在第一时间遭到驱逐甚至被围攻杀死的原因。萨尔瓦托莱刚刚称他什么——贵宾?

    “哦,阿尔斐杰洛,我看你是误会了。”萨尔瓦托莱说。

    “误会?”

    “他的战斗力你也见识过了。他比你还要强,我怎么能错过这样的人才。我好不容易花重金把他从安东尼奥手里挖了过来。这没什么。对于我诚心想要拉拢的对象,我总是能出比安东尼奥高五倍的价钱。”

    萨尔瓦托莱一门心思地为吉安辩解,达里奥似乎颇觉有趣地笑了笑,但尽量谨慎地不让笑声太大,传给别人听到。阿尔斐杰洛顿觉无语,恼怒地朝那个男人瞪去。

    吉安如苍劲的松树般站在那里,目视前方,对他的瞪视毫不理会。灰绿色眼眸中那种冰冷的沉静,几乎能让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误以为他和阿尔斐杰洛是第一次见。

    “阁下,不能相信这个男人。”对吉安的存在非常排斥的阿尔斐杰洛咬着牙说,“这家伙只是个没道德没立场的雇佣兵。说不定安东尼奥故意转手给你,让他当卧底的。”他深知吉安的底细,知道他并非安东尼奥一派,但只要一想起吉安前几天还想设计将自己带离佛罗伦萨的举动,阿尔斐杰洛便觉得他会出现在这里绝对没有表面上那样简单。

    “虽然你是我指定的下任首领,”面对语气咄咄逼人的红金发青年,萨尔瓦托莱有些不悦地努动着嘴,“但在你还没正式接管以前,这里还是我说了算。”

    “……是的,”被这么一训,阿尔斐杰洛的神情顿时变得极度尴尬,“当然是这样。”

    “你对吉安如此抵触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上次交手你输给了他吧?我早就告诉过你不必过于挂怀。”萨尔瓦托莱说,“帮派间互相争夺对方的资源是很常见的。招人也好,抢地盘也好,都跟做生意同一个道理。下手最快最准的人获得的最多。这里有多少弟兄是我从别的势力吸收过来的?”说到这儿,萨尔瓦托莱停了下来,环伺周围。

    差不多三成左右的人举了手。“最起码四十个,阁下。”达里奥适时而又机灵地插着嘴。

    “所以,你必须接受吉安。”萨尔瓦托莱一边示意他们把手放下,一边目视阿尔斐杰洛依旧满是疑惑的紫色双眼,“他以后也是你的部下,要为你出生入死。”

    大家心知肚明,首领的决定通常很难改变。因此,没有一个人提出质疑。“要我接受这个男人……”阿尔斐杰洛无意义地重复着。可吉安那家伙是——

    “我刚才注意到你是怎么回应跟你打招呼的达里奥的。你现在能和达里奥和平共处就说明你不是个斤斤计较的小气鬼,总是把以往的过节放在心上。”

    “呵呵,是。是。”阿尔斐杰洛脑子肿胀,不愿多想,只能听天由命地低下了头。

    “很好,阿尔斐杰洛,你果然不会让我失望。”也许是天气很闷热,而身上衣服穿得太多,萨尔瓦托莱从上衣口袋中拿出一块手帕擦拭着额头的汗滴,两条腿摇摇晃晃地撑起那肥胖的身子,“来,用你们的箭为新首领欢呼吧!”

    阿尔斐杰洛还在琢磨这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痛意便从腋下传来。一支箭穿过身体,刚好插|进他的腋窝。他的叫喊被四周喧哗的声音所淹没。不用第六感也能察觉到危险,他想转身,夺门而出。刚跨出一步,便陡然停住。第二支箭刺入右大腿。他倒了下去。

    发生了什么事?这些人怎么了?为什么要攻击我?我是下任领袖。他们怎么可以。萨尔瓦托莱又为何不去阻拦……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在耳中回荡,盖过他的思绪。围聚在中庭的黑衣人纷纷远离受伤的年轻人,撤到确保不会被他反击的区域。越来越多的人朝二楼奔去。埋伏在其他房间的人,也络绎不绝地赶至中庭,在上下两层楼都形成包围圈。阿尔斐杰洛抬起头,楼台上,众人纷纷取出藏在衣物之中的十字弓。回过头,只见萨尔瓦托莱面无表情地坐回椅子,吮着杯中美酒。他身侧的两个男人中间,达里奥阴狠地笑着,任由刺耳的笑声传入他者耳中;吉安还是那副孤傲的样子,对眼前的哗变熟若无睹。

    阿尔斐杰洛忍痛拔出腿上的箭,朝通往会客室的长廊奔去。心跳声盖过了周围人兴奋的嘶喊。只要自己穿过长廊,穿过会客室,跑出大门,就能离开这里,得以生还。可他跑到一半,背上却挨了重重一击。这一击穿透骨骼,是目前所受到的最重的伤。第四箭射中肩膀,阿尔斐杰洛随即倒地,撞到坚硬的石地板。直到身中四箭,组织中人终于判定他没有多少反抗的能力了,才敢向他靠近。先前领他进来的黑衣人一马当先地走在最前,身后跟了十来个帮众,手中均握着匕首。

    十把匕首起起落落。阿尔斐杰洛无力地抬手去挡。然而两只手怎可能抵挡那么多把短刃。利器穿过肌肤,割裂肉体。丝帛破碎,骨头崩裂以及其他的声音混合在一起,难以分清。很快后背和肩膀便多了十几个血窟窿。尽管这些人的手段非常狠辣,可好像是为了折磨他更久似的故意不往致命处刺。手持匕首的黑衣人大部分是决绝而毫不留情的,但也有不忍心的人象征性地随便扎几下。二楼的弓手早已停止射击。远处看热闹的人群或激动地高声叫好,或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或安静地默默围观只看不说,或于心不忍地别过头去。「铁皇冠」的现任领袖高高地坐在柚木椅子上,贪婪地审视着这场屠杀。

    阿尔斐杰洛没有立刻死去,这似乎也是萨尔瓦托莱的意图。这个浑身是血、气息奄奄的垂死者想要反击,可是受的伤实在太重,只能麻木地半跪于地,接受无数匕首一进一出的血腥洗礼。为了掐灭阿尔斐杰洛反抗的可能,这次才会集结组织三分之一的人在这里等他羊入虎口。我活不过今天了,我再也见不到朱利亚诺了,这是此时的阿尔斐杰洛唯一的想法。

    “够了,够了,斩尽杀绝早就不是我的风格。罢手吧。”

    那些黑衣人散开了。无情的攻击随着萨尔瓦托莱举起右手而停止。显然,萨尔瓦托莱的本意并不是要放他一马——那样无疑会招致更无情的报复——只是没想到遭了那么多罪的阿尔斐杰洛竟然还留着一口气,觉得有些惊讶罢了。

    跪在染血地板的双腿动了动。身重数刀,血流不止阿尔斐杰洛挣扎着挺起身躯。腋窝、背部和肩膀各插了一支箭。他忍住不将呻|吟从猩红的齿间漏出,眼珠一动不动地紧盯萨尔瓦托莱,发出无言地控诉。

    “居然还没死。”座位上的男子抬了抬眉,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您九天前还说要把位子给我……”阿尔斐杰洛的声音又模糊又轻微,“您说您喜欢我……说把我当自己的亲生儿子……”说话的时候忍不住咳了一声,吐血不止。

    “我那样说,只是为了让你松懈。要擒住有你这般身手的男人可不容易。”萨尔瓦托莱饶有兴味地打量他。

    “我不信您会骗我……”他用手撑住膝盖,支持身体,“那两个人,达里奥和吉安,一定是他们要你害我——”

    “嘿,谁有那个能耐能撺掇我做决定?”萨尔瓦托莱哼了一声,“让一条被我寄放在剧院的宠物狗继承我,傻瓜才相信这种蠢话。你当我脑子发懵啦?幸好我提前试探了你,否则还真看不出你的狼子野心。”

    “不,不是这样子……”阿尔斐杰洛额头满是虚汗,撑住双膝的双手越发无力,只能任由身体慢慢跪下。

    “就算我老了,这位子也要坐到我死前的那天我才传位。但那人绝不是你。我看你看得少不是要保护你,而是因为:你就是一条狗。”萨尔瓦托莱冷淡地说着,沾有酒水的厚唇蠕动个不停,“人会把宝座让给一条狗吗?”他歪头探向左边。

    “不会,阁下。”达里奥很认真地摇头说。

    “给你食物,你就吃。甘心供人驱使是做狗的首要条件。根本不应该有任何非分之想。连这点都做不到,就不配做狗,而是畜生。知道了么,我的好儿子?”他故意停顿片刻,朝跪倒在地哑口无言的“养子”瞅瞅,“没话说了吗?噢,既然这样,达里奥,你看他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实在是可怜。给予他慈悲吧。”

    「铁皇冠」二把手微笑着接受了这道命令。

    达里奥离自己只有十步。阿尔斐杰洛想要逃走,却觉得肢体发沉,难以挪动。嘴里有血的味道。他抬起在血雾的阻碍下变得愈发朦胧的双眼,茫然地寻找吉安的身影。他伸长了脖子,终于看见了——那个依旧以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站立在萨尔瓦托莱右侧的男人。

    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怎么看待被折磨到几乎丧失还手之力的我?他的表情还是那样冷傲,就像他们第一次在妓院遭遇的时候,给人难以亲近的感觉。四天前的那一夜邀请自己去做龙术士的那个男人,到哪去了?他那天还说要带他到别处发展,既然如此,就不该放任他死在这里。如果自己不幸在此陨落,难不成吉安要带着他的尸体走?他好想对他说“帮帮我”,求他救他,可是自尊不允许,现实更是狠狠地扇了他一个耳光——吉安对他的遭遇无动于衷,不闻不问,好像没事人那般站在一边,和其他人一样看热闹。他一直在骗我吗?这就是他的真面目?

    达里奥急步走到阿尔菲杰洛面前,“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贱狗杂种,也敢觊觎一把手的宝座?”他的衣服里藏着匕首,他边说边靠近半跪在地上无法动弹、犹如丧家犬一般的阿尔菲杰洛,将匕首送进他的胸膛。

    只能靠自己了。

    “嗯?”本应高唱胜利颂歌的达里奥的眼睛瞪得大大的。

    白刃仿佛与空气粘合一般滞留住了。至于将它握在手里的家伙——

    掌心满是热血,流下指头。阿尔斐杰洛用仅剩的力气握住匕首,把它扳开。为阻止削金断铁的利器刺入心脏,他的五指几近断裂,就快见骨。然而匕首的命运比他的手更惨。阿尔菲杰洛将热量注入刀身,直接把它融化。锋利的铁器瞬时变成好像蜡油般粘稠柔软的厚重液体,滴在地上。

    “怎么会?”

    达里奥没有时间再度进攻。阿尔斐杰洛伸出鲜血淋漓的手,一把将他推出去好几米远。他身负无数刀伤箭伤,攻击的准头已大不如前。没能摸到达里奥心脏的阿尔斐杰洛,错失了杀死他的机会。

    “好烫,好烫啊!呜哇哇哇!”

    达里奥被突如其来的灼烧弄得痛苦难耐,在地上打滚。由于阿尔斐杰洛碰触到的仅是他的左臂,因此尽管他发出凄惨的哀嚎,但总算保住了一条命。

    “让他再也没力气反抗。”宝座上的萨尔瓦托莱发话,判了养子死刑。

    “您……您为何……”阿尔菲杰洛不知道该如何组织语言。他听到了弥漫在中庭里的人们含着兴奋的杀意。即使之前再有人对他表示同情,当萨尔瓦托莱确切地下达命令以后,也不会再有人心存仁慈了。散开的黑衣人重新围了上来。还有更多的人加入到对阿尔斐杰洛的围剿中。房间里揉杂着脚步声与厮杀声,它们化作响彻空气的噪音涌进他的大脑。此时,也已经没必要再组织语言了。

    阿尔斐杰洛心中如有烈火在熊熊燃烧。他们早就算好了一切,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我!这群人,达里奥,还有萨尔瓦托莱——就连被他敬如父的萨尔瓦托莱也——

    痛意早已麻痹,杀意却在浮现。就算死,也要拉着这些人一块垫背!

    阿尔斐杰洛以此等程度的伤势所不可能具有的灵活度,背贴地面滚落到两米外,躲过带头黑衣人的一击。两米外的地上躺着一把匕首,不知道是谁掉落在那的。

    阿尔斐杰洛爆发出惊人的韧性和毅力,一边弯腰躲避敌人进攻,一边用匕首凶猛地反击。血溅到柱子和墙壁上。刀刃卡在骗他过来的那名黑衣人的额头中间。阿尔斐杰洛使劲一扯,粘稠的脑浆喷射了出去。

    同伴死相之惨,让人心生畏惧。阿尔斐杰洛可以嗅到面前那些人的恐惧,但更多的是他们打算合力取他性命的决心。就单打独斗的能力、以及对匕首这件近距离搏斗武器的运用水平而言,他比他们高出太多。但他伤得太重,而对方人数占优。尽管阿尔斐杰洛努力挥舞匕首把他们逼回,但他肩膀和后背的伤口似乎因为挥刀的动作被扯开得更大了。他虽然能在身前舞出扇形剑花使敌人无法近身,对背后的突袭以及来自天上的暗算则无能为力。

    楼上的人又开始射箭了。除开密密麻麻的伤口,他的身上又多了一道丑陋的红色裂痕。一支箭使他拿刀的右手掌心被穿透。这似乎彻底激怒了他。他想都没想便转过身抬起左手,射中他的那个人就在嚎叫中与火焰跳舞了。火焰带来死亡,着火者周围的弓手们尽管完全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保命优先的想法使他们匆忙作鸟兽散。二楼的攻势逐渐瓦解了。被点燃的男人在挣扎的过程中不慎坠楼,惊得下面一群人避开。一直到男人咽气为止,火焰都没有熄灭,继续蹂|躏着尸体。阿尔斐杰洛满意地俯视着自己的杰作,勾起嘴角,露出冷笑,拔掉插在右手的箭。这只手暂时没法用了。在他回身攻击二楼的弓手、以及拔箭的时候没有受到身边黑衣人的反扑,是因为那些人暂时被逼退了。

    “没看错吧?刚刚那是什么?”

    “火,火。是他引起的。”

    “你是什么东西啊?”

    “恶魔!他是恶魔!”

    惊恐的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竟忘记攻击。阿尔斐杰洛对他们的谩骂和指控充耳不闻,默默地感受着体内奔腾不息的力量。有一股封存了许久的力量在那瞬间如汹涌的巨浪爆发了出来。刚才,阿尔斐杰洛几乎是一个念想便燃起了火焰。点火的时候,周身放出强劲的冲击波,震退十数名离他最近的黑衣人。仅凭意念就挥出火浪,寥寥数秒便使人丧命。可以说,这是阿尔斐杰洛一直隐藏起来的本领。在过去,他有过几次引火点燃物体的经历,但手法从未像今次这般成熟。而且不想被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的他,一直是将火焰注入被他触碰到的对象体内,在人体内部将其引燃的。舞动的灼炎之力这一次被如此顺利地迸发出来,是因为极端的愤怒还是彻底的绝望呢?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了。不管怎样,对陷入绝境的阿尔斐杰洛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既然已经没有余力与敌人展开肉搏,那就用火,烧死他们。

    阿尔斐杰洛左手持刀,右手举过头顶。在他掌中,突然出现的火焰犹如一朵红莲。火焰张狂地起舞,代替烛光,照亮四周,染红了他因失血过多而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亦将那头红金色的披肩直发衬得愈加妖艳。

    吉安眯起了眼睛。红发年轻人体内被称为魔力的瑰宝,此刻终于化为红莲之炎燃烧着空气。先前震退周围人群的,便是由魔力爆发时引起的旋风。引发如今这一情形的原因,在场那么多人中间只有作为龙术士的吉安看得懂。

    随着阿尔斐杰洛的意念操控,火焰慢慢朝包围着他的黑衣人扑去。不仅周围的敌人,分布在中庭各处的「铁皇冠」成员都没能幸免。仿佛他眼睛望向哪里,火焰便扑向哪里。普通人甚至连防御都无法做到。在旺盛而愤怒的烈焰面前,只有被一扫而空的份。

    “怎么会这样!那么多人都对付不了一条狗?”

    萨尔瓦托莱害怕了。己方人马正在迅速溃败。原本一面倒有利的形势渐渐被逆转了。他在座位上左右挪动,坐立不安。召集了百余名手下却还是杀不死阿尔斐杰洛,这结果让精心布置这一骗局的萨尔瓦托莱非常恼火。也许他忘记了,如今他组织众人去应付的,正是他一直委以重任的犹如秘密武器一般的王牌。而王牌之所以被称为王牌,恰恰在于他独当一面的强大。

    华丽的中庭顷刻间变成火场,称人间炼狱也毫不为过。阿尔斐杰洛发出一波波凶猛的怒涛般的攻势。被活活灼烧着的人们有的边跑边叫,有的低吟诅咒。为抖落包裹住全身的火焰而痛苦扭动的阿尔斐杰洛的同胞们,压断护栏,滚烂地板,接连死去。十个,二十个,三十个……当伤亡人数超过五十人以后,响起了玻璃摔碎的声音。萨尔瓦托莱再也坐不住了。他怒气冲天地将酒杯朝地面砸去,但部下的哀嚎声和大火燃烧的声音将它掩盖了。

    “吉安,轮到你上场了!拿下你的手下败将。该是你发挥那五十个索里达金币价值的时候了!”

    所以,他要比我贵重五倍吗,父亲大人?

    阿尔斐杰洛已经做好了要同时与吉安为敌的觉悟。原本白皙的脸现在变成了纸片的颜色。受的刀伤太多,已经不存在痛觉了。这条命,八成是要丢在这里。

    然而,萨尔瓦托莱的叫声过去三秒,身旁的吉安却仍然固守着石头般的沉默。他连一步都没走,直接将对方的话当作耳边风。

    “吉安,你怎么不动?”萨尔瓦托莱站起来,用力摇他,吠个不停,“快点出手!我要你杀了那条狗!我给你钱,我有好多好多钱!要多少就给你多少!”

    在听到这些的时候,阿尔斐杰洛的脸上浮现出明显的苍白。持刀的左手和控火的右手甚至微微颤抖。

    萨尔瓦托莱的厉声呼喝粉碎了他心中最后的那丝幻想。

    吉安在新雇主的再次催促下,终于迈开脚步朝前方无人能挡的红发男子逼近。但他不管。斜后方有个衣服被烧焦的男人手持匕首想从背后趁他不备发动偷袭。但他不管。伤重之下的魔力挥霍使他感到伤势进一步加重,身体如同在血池里泡过一样湿漉漉黏稠稠的。但他不管。无论是身前吉安的迫近,身后黑衣人的小动作,还是养父残忍的暴喝,他都不管。好像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阿尔斐杰洛的眼睛凝视着吉安背后的男子。正确说法是气急败坏地立在那里、满脸嫌恶地盯着自己的肥胖人影。虽然由于剧痛而拼命喘息,但那双放出比死更冷的寒光的紫色眼眸始终盯准萨尔瓦托莱不放。

    在低垂的苍白侧脸上,薄薄的嘴唇跟着上扬。阿尔斐杰洛将带血的右手对准昔日恩人的那张嘴,露出了比哭还要丑陋的笑容。和颤抖的手截然相反,他的声音相当冷静,甚至可以说是冷酷。

    “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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