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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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方寸山中之人不识山之真容】●═══════════●
昨天夜里，廖泊舟睡得很不好，做了一夜的梦。席心，梁佳宜，何依凡在他的梦里交替出现。奇怪的是，在梦里，席心和梁佳宜都只是模糊的影像而已，他心里知道是她们，但却看不清她们的脸。能看清楚的只有何依凡的脸，清楚到完全不似在梦里，根本就是面对面站着，而且离得很近，不然，他不会那样清晰地看见她眼睛里的雾水，更不会那样真切地嗅到她身上的味道！他在梦里还想呢，一个拜金女怎么会有如此清雅的味道？在他的印象里，拜金女的味道应当是浓郁而且香艳的，那是因为她们出于诱惑的目的而过度使用香水并习惯化重妆的关系！
廖泊舟不知道别的男人对香水是什么感觉，反正他是厌倦透了，厌倦香水，也厌倦浓妆艳抹！他第一次见到季晨和季恩便被她们不俗的名媛气质所深深震撼了，而那种不俗的名媛气质中就包括了不过度使用香水跟不化重妆。
季晨和季恩的身上也都有一种清雅的味道，但是她们是真正的名媛，那是她们应有的味道不是吗？何依凡的身上为什么也会有跟季晨和季恩相似的味道呢？难道是因为太穷了，用不起香水或化不起重妆吗？可她是拜金女啊，拜金女不会不知道钓鱼是需要先下钓饵的，而诱惑男人又怎么少得了香水呢？尽管他本人很讨厌香水，却不代表别的男人不会受到香水的诱惑！如果何依凡真是拜金女，就算再穷，她也会不惜血本在钓饵上投资的。如此说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何依凡的身上会有名媛的味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仅在昨晚的梦里困扰着廖泊舟，清晨醒来之后也还继续困扰着他，直到他洗漱完毕吃了早饭，直到他开车去土窑接依凡的时候，这个问题依然在困扰着他。
依凡站在昨天下车的地方等廖泊舟来接她，她没有打电话跟他确认，她打从心底里相信他会在约好的时间出现在约好的地方。说来奇怪，她讨厌廖泊舟，也害怕他，但却信任他，他说的话她都相信，她完全不知道这种信任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因为他说话总是直接了当，直接到即便血淋淋地也要说出真相，这种直截了当给她留下了他从不撒谎的错觉？
还或许是因为他太强势了，尽管她也表现得很强势，但她的强势是装样子的，是表面上的强势，他的强势却是真正的强势！在他面前，她怀疑也好，拒绝也罢，都无法生效，于是她便下意识地放弃了抵抗，不再怀疑他什么，也懒得去拒绝他的安排了？
或者以上两种原因都有一点？她也说不清楚！总之，对于廖泊舟，她有一种基于讨厌与害怕之上的信任，这种信任就像是于瓦砾之中生出的绿色植物一样，不仅看着新鲜，且令人十分费解！
九点左右，廖泊舟准时把车停在了依凡的跟前。廖泊舟看见依凡的脚边摆着两件行李——一个拉杆箱和一个手提包，拉杆箱和手提包上都印有红十字标志以及医院的名称，看来是医院统一定制发放的。
廖泊舟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纠结着要不要下车帮依凡提行李。下车吧，他心里还在生着气，确切地说，是还懊恼着。一想到这个怀揣野心且有一身技艺跟胆识的女人即将入住殷家，他就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他真希望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女人，更没有向殷家推荐过她，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虽说坐在车里不下车心里能稍微平衡点，但那样也太不像个男人了！虽然他并不是什么绅士，不必讲求礼节，也不必拿绅士的标准要求自己，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至于跟女人计较到连行李都不帮着提吧，哪怕这个女人是自己仇人，在这样的场合帮着提提行李总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想到这里，廖泊舟便下了车，径自走到依凡跟前，闷声不响地帮依凡把两件行李装上车。随即又走到副驾驶一边替依凡打开车门，这期间廖泊舟一句话都没跟依凡说。依凡见状，知道廖泊舟心里一定还别扭着，所以便也没说什么话，默默地上了车。
上车之后，廖泊舟也还是一言不发，先是默默地启动汽车，然后开始默默地开车。依凡满心以为，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将一直持续到这段行程结束，就像昨天一样。因为有了昨天的教训，依凡不再试图去改变什么了，也不再有什么期待！然而，就在她准备好了一路上都要忍受这种沉默的煎熬时，廖泊舟却出乎预料地开口说话了！
“如果你只是想要解决一些实际的困难的话，不一定非要盯着殷季坤！不然，你很可能会错失真正适合你的人！”廖泊舟一边开车一边用冷冷的语气对依凡说。
“如果你只是想做一个好律师的话，不一定非要盯着我的所作所为！不然，你很可能会被我引入歧途！”依凡轻声咕哝道。
“你已经把我引入歧途了！”廖泊舟忍不住愤愤地答。
“所以，我请你止步！”依凡不禁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你先止步，我就止步！”
“我还没开始迈步，如何止步？”
“那就停止你的企图！”
“我没什么企图，人生是讲究机缘的，没有机缘，一起企图都只能空想！”
“那就停止空想！”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自以为了解我，并把莫须有的所谓企图强加给我，现在又来要求我停止你强加给我的企图！好吧，就算我有你说的那种企图，就算我在打殷季坤的主意，那又怎样？你是怕我会骗光殷家的财产？还是怕我会伤害到殷季坤？殷家的财产就那么好骗？殷家的人就那么容易受伤？打个比方吧！殷家的财产就好像是大海，以我的一瓢之力又能骗得几何？至于殷季坤，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而不是玻璃花瓶，伤一下就碎了！”
“不得不承认，你对季坤和你自己的认识都相当准确！季坤确实是一位真正的绅士，至于你，确实也只有一瓢之力而已，所以我才劝你别做不切实际的幻想，要量力而行！”
“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毁约？不去殷家工作了？这样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如果这是你期望的，我愿意这么做！你现在就可以开车送我回去！”
听了依凡这话，廖泊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了。他并非不愿意让依凡去殷家工作，事实上，他觉得这份工作非常适合她，而她也非常适合殷家，把一个合适的人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他只是不希望依凡和季坤之间发生什么，而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他们之间势必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这点他的心就很不舒服，他原以为他只是害怕季坤会吃亏上当，害怕会辜负殷正仁对他的信任。可这会儿经依凡这么一问，他才发现，企图以及陷阱什么的似乎都是借口，因为他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似乎已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超出的部分好像是——他不希望别人会爱上依凡，也不希望依凡会爱上别人，而这个别人可以是季坤，也可以不是！
不希望别人会爱上依凡，也不希望依凡会爱上别人？为什么？别人爱不爱她，她爱不爱别人关他什么事？他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并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依凡一眼，这一看，心头竟陡地一震，也不知是怎么了，他看她的时候，心跳忽然就加快了。
“我没说不让你去殷家工作！我只是提醒你别打季坤的主意！你只要跟季坤保持应有的距离，不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别的我才懒得管！”廖泊舟不禁有些心虚地说道。
“除非我不去殷家工作，一旦去了我就无法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机缘这种事，谁能说清楚？我要是能提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事，我的生活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了！”依凡一边望向窗外一边幽幽地说道。
“机缘不可预测，但行为总是可以掌控的，你只要稍稍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便可以了！”廖泊舟接着依凡的话说。
“约束到怎样的程度？是不去主动勾引殷季坤就行了？还是即便他主动向我示好我也不能做出任何响应？”依凡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正在开车的廖泊舟问。
“……”廖泊舟再度无言以对了。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即便何依凡能约束自己，那么殷季坤呢？他怎么能保证殷季坤不会对依凡动情，他不但不能保证，他甚至认为殷季坤不对依凡动情几乎是不可能的！别说殷季坤了，就是他这个整天在情场中打滚的老手，在依凡的面前都已乱了方寸！是的，他必须承认，这个何依凡真的已经让他乱了方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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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夜里，廖泊舟睡得很不好，做了一夜的梦。席心，梁佳宜，何依凡在他的梦里交替出现。奇怪的是，在梦里，席心和梁佳宜都只是模糊的影像而已，他心里知道是她们，但却看不清她们的脸。能看清楚的只有何依凡的脸，清楚到完全不似在梦里，根本就是面对面站着，而且离得很近，不然，他不会那样清晰地看见她眼睛里的雾水，更不会那样真切地嗅到她身上的味道！他在梦里还想呢，一个拜金女怎么会有如此清雅的味道？在他的印象里，拜金女的味道应当是浓郁而且香艳的，那是因为她们出于诱惑的目的而过度使用香水并习惯化重妆的关系！
廖泊舟不知道别的男人对香水是什么感觉，反正他是厌倦透了，厌倦香水，也厌倦浓妆艳抹！他第一次见到季晨和季恩便被她们不俗的名媛气质所深深震撼了，而那种不俗的名媛气质中就包括了不过度使用香水跟不化重妆。
季晨和季恩的身上也都有一种清雅的味道，但是她们是真正的名媛，那是她们应有的味道不是吗？何依凡的身上为什么也会有跟季晨和季恩相似的味道呢？难道是因为太穷了，用不起香水或化不起重妆吗？可她是拜金女啊，拜金女不会不知道钓鱼是需要先下钓饵的，而诱惑男人又怎么少得了香水呢？尽管他本人很讨厌香水，却不代表别的男人不会受到香水的诱惑！如果何依凡真是拜金女，就算再穷，她也会不惜血本在钓饵上投资的。如此说来，应该不是这个原因，那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何依凡的身上会有名媛的味道？为什么？
这个问题，不仅在昨晚的梦里困扰着廖泊舟，清晨醒来之后也还继续困扰着他，直到他洗漱完毕吃了早饭，直到他开车去土窑接依凡的时候，这个问题依然在困扰着他。
依凡站在昨天下车的地方等廖泊舟来接她，她没有打电话跟他确认，她打从心底里相信他会在约好的时间出现在约好的地方。说来奇怪，她讨厌廖泊舟，也害怕他，但却信任他，他说的话她都相信，她完全不知道这种信任是从哪里来的。或许是因为他说话总是直接了当，直接到即便血淋淋地也要说出真相，这种直截了当给她留下了他从不撒谎的错觉？
还或许是因为他太强势了，尽管她也表现得很强势，但她的强势是装样子的，是表面上的强势，他的强势却是真正的强势！在他面前，她怀疑也好，拒绝也罢，都无法生效，于是她便下意识地放弃了抵抗，不再怀疑他什么，也懒得去拒绝他的安排了？
或者以上两种原因都有一点？她也说不清楚！总之，对于廖泊舟，她有一种基于讨厌与害怕之上的信任，这种信任就像是于瓦砾之中生出的绿色植物一样，不仅看着新鲜，且令人十分费解！
九点左右，廖泊舟准时把车停在了依凡的跟前。廖泊舟看见依凡的脚边摆着两件行李——一个拉杆箱和一个手提包，拉杆箱和手提包上都印有红十字标志以及医院的名称，看来是医院统一定制发放的。
廖泊舟一边打开后备箱一边纠结着要不要下车帮依凡提行李。下车吧，他心里还在生着气，确切地说，是还懊恼着。一想到这个怀揣野心且有一身技艺跟胆识的女人即将入住殷家，他就有一种透心凉的感觉！他真希望他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女人，更没有向殷家推荐过她，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虽说坐在车里不下车心里能稍微平衡点，但那样也太不像个男人了！虽然他并不是什么绅士，不必讲求礼节，也不必拿绅士的标准要求自己，但是作为一个男人，总不至于跟女人计较到连行李都不帮着提吧，哪怕这个女人是自己仇人，在这样的场合帮着提提行李总是男人该有的风度。
想到这里，廖泊舟便下了车，径自走到依凡跟前，闷声不响地帮依凡把两件行李装上车。随即又走到副驾驶一边替依凡打开车门，这期间廖泊舟一句话都没跟依凡说。依凡见状，知道廖泊舟心里一定还别扭着，所以便也没说什么话，默默地上了车。
上车之后，廖泊舟也还是一言不发，先是默默地启动汽车，然后开始默默地开车。依凡满心以为，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将一直持续到这段行程结束，就像昨天一样。因为有了昨天的教训，依凡不再试图去改变什么了，也不再有什么期待！然而，就在她准备好了一路上都要忍受这种沉默的煎熬时，廖泊舟却出乎预料地开口说话了！
“如果你只是想要解决一些实际的困难的话，不一定非要盯着殷季坤！不然，你很可能会错失真正适合你的人！”廖泊舟一边开车一边用冷冷的语气对依凡说。
“如果你只是想做一个好律师的话，不一定非要盯着我的所作所为！不然，你很可能会被我引入歧途！”依凡轻声咕哝道。
“你已经把我引入歧途了！”廖泊舟忍不住愤愤地答。
“所以，我请你止步！”依凡不禁用警告的语气说道。
“你先止步，我就止步！”
“我还没开始迈步，如何止步？”
“那就停止你的企图！”
“我没什么企图，人生是讲究机缘的，没有机缘，一起企图都只能空想！”
“那就停止空想！”
“你到底想要我怎样？你自以为了解我，并把莫须有的所谓企图强加给我，现在又来要求我停止你强加给我的企图！好吧，就算我有你说的那种企图，就算我在打殷季坤的主意，那又怎样？你是怕我会骗光殷家的财产？还是怕我会伤害到殷季坤？殷家的财产就那么好骗？殷家的人就那么容易受伤？打个比方吧！殷家的财产就好像是大海，以我的一瓢之力又能骗得几何？至于殷季坤，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而不是玻璃花瓶，伤一下就碎了！”
“不得不承认，你对季坤和你自己的认识都相当准确！季坤确实是一位真正的绅士，至于你，确实也只有一瓢之力而已，所以我才劝你别做不切实际的幻想，要量力而行！”
“既然如此，你还担心什么？不如你直接告诉我，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满意？毁约？不去殷家工作了？这样就什么都不会发生了！如果这是你期望的，我愿意这么做！你现在就可以开车送我回去！”
听了依凡这话，廖泊舟一时间竟无言以对了。他并非不愿意让依凡去殷家工作，事实上，他觉得这份工作非常适合她，而她也非常适合殷家，把一个合适的人放在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并没有什么不妥。他只是不希望依凡和季坤之间发生什么，而以他多年的经验判断，他们之间势必会发生什么！
一想到这点他的心就很不舒服，他原以为他只是害怕季坤会吃亏上当，害怕会辜负殷正仁对他的信任。可这会儿经依凡这么一问，他才发现，企图以及陷阱什么的似乎都是借口，因为他对这件事的关注程度似乎已超出了正当防卫的范畴！超出的部分好像是——他不希望别人会爱上依凡，也不希望依凡会爱上别人，而这个别人可以是季坤，也可以不是！
不希望别人会爱上依凡，也不希望依凡会爱上别人？为什么？别人爱不爱她，她爱不爱别人关他什么事？他被自己的发现吓了一跳，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并忍不住侧过头看了依凡一眼，这一看，心头竟陡地一震，也不知是怎么了，他看她的时候，心跳忽然就加快了。
“我没说不让你去殷家工作！我只是提醒你别打季坤的主意！你只要跟季坤保持应有的距离，不发生不该发生的事，别的我才懒得管！”廖泊舟不禁有些心虚地说道。
“除非我不去殷家工作，一旦去了我就无法保证什么都不会发生！机缘这种事，谁能说清楚？我要是能提前知道自己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发生什么样的事，我的生活就不会像现在这么糟糕了！”依凡一边望向窗外一边幽幽地说道。
“机缘不可预测，但行为总是可以掌控的，你只要稍稍约束一下自己的行为便可以了！”廖泊舟接着依凡的话说。
“约束到怎样的程度？是不去主动勾引殷季坤就行了？还是即便他主动向我示好我也不能做出任何响应？”依凡忽然转过头来望着正在开车的廖泊舟问。
“……”廖泊舟再度无言以对了。男欢女爱本来就是两个人的事，即便何依凡能约束自己，那么殷季坤呢？他怎么能保证殷季坤不会对依凡动情，他不但不能保证，他甚至认为殷季坤不对依凡动情几乎是不可能的！别说殷季坤了，就是他这个整天在情场中打滚的老手，在依凡的面前都已乱了方寸！是的，他必须承认，这个何依凡真的已经让他乱了方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