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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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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

    御林军都统曲衡的别院。

    自从前半夜,曲衡带回来个昏迷不醒的人。入了内院,就不准任何人惊扰。所需物品,他只许下人将东西送到外间,其余的都自己亲力亲为。下人人都聚在外院,小声议论。

    曲衡坐在床前,痴痴地望着床上的人。方才为他疗伤时,那一身的伤痕,让他疼惜难忍。他颤着手指想抚一抚那人额上的汗珠,可是悬在半空,却不敢落下。

    记得那夜,还是在这间房里,那沉静的笑容,温然的语气,眼角眉梢的柔和,还有浑身散发出来的英气,如今只得气若游丝地躺在床上,冰冷的手,滚烫的额……该有多狠绝,能将这玉一样的人,折磨成这样。曲衡狠狠地握拳,额上青筋毕现。他恨那些人的狠绝,更恨自己不能及时营救。

    床上的人,有了些动静。

    曲衡忙俯下身子,轻唤,“耀阳?”

    这名字,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慎言挣扎着,睁开眼睛,迷蒙间,看到了曲衡那关切又含愧的眼睛。

    “怎的不反出来?那些阉人,怕什么……”曲衡半含着责怪,半含着痛惜,满眼都是慎言一人。

    慎言无语,心情复杂地叹了口气……

    入夜前,计划好的一切已经开始实施。

    梁相他们,在慎言吐出第五个地名时,已经稳不住阵角,他们开始隐秘地调动部队,分几次将这几地的私兵,藏进深山。连带着另外四个地区的人员,也有了调动迹象。慎言安排在外面的秘哨,已经鹰一样缀住这些人的动向,一份份密报,源源不断地送往沁县。

    于是,慎言越狱的计划也提到了日程。只是,在逃狱的过程中,有了点岔子。

    慎言万没料到,带人先闯进刑室的,是曲衡。

    “耀阳呢?”曲衡气极地带人闯进幽暗的刑室,摇着手里被掐得脸色胀紫的大太监黄大海。

    等他看清了被俯按着爬在刑架上的慎言时,痛楚和狂怒到达了顶锋。曲衡大叫,“耀阳……”一扬手,黄大海就飞跌出去,翻着白眼晕死过去。

    冲到慎言面前,曲衡颤着手,不知该怎样抱他下来。一身的伤,裸在外面的皮肉无一处是好的。几处大穴,都隐隐有银针透入,连身体最隐秘处,也插着几枚钢针。“你们找死。”曲衡狂怒,下狠手,将几个行刑太监立毙手下。他通红着眼睛转头,泪湿双眼。只公出了数天,京中竟出了如此乱子,他的耀阳,竟被折磨至此,这还不如要他自己来身受。

    不及多说,曲衡挑慎言身上还下得去手的地方,打横将人抱起,搂进胸前。

    “人,我带走了,梁相若怪罪,只管找我来说。”他硬邦邦地撂下一句话,抖袍而去。

    盍内府司的人,没人敢拦。赤红了眼睛的曲衡,周身肃杀的怒气,让人不寒而栗。他抱着怀里冰冷又滚烫的人,心早揉碎。及出门,不忘用自己的长袍,把裸身的慎言裹紧。

    “没事了,咱们回去。”曲衡颤着声音。慎言在他怀里始终无语。虽无语,但却无法忽略曲衡狂跳的心跳和颤抖的气息。直到曲衡滚烫的泪,滴地他颊上,慎言,轻轻叹气。

    已经安排好接应慎言的秘营的人,早早埋伏地男苑四周。他们共同目睹了一队御林军,在都统曲衡的带领下,砸开男苑的门,将奄奄一息的慎言救了出来。

    自家的主管,运筹帷幄的慎言大人,虚弱地躺在曲大人怀里。这不得不令在场秘营的人震惊。其时,慎言仍有一线清明。他趁着夜色,挣扎着转过头,锐利的目光并未因身体的衰弱而迷蒙。他沉静的目光,无声地通知手下人,不准妄动。于是,埋伏多日的秘哨们,只得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主管,被曲衡抱上了马车。

    一切就发生在瞬间,曲衡带人卷风而去,只余下大小太监们一片哀声。

    隐在秘处的人也是面面相觑半晌。

    “也好。大人有曲衡庇护,麻烦少些。”一个带头的人沉声。月色下,其他几个黑衣人,都同时点头。虽然大人被曲衡营救,是在计划之外,但这也不失为最好的结果。

    “可报备圣上?”有人迟疑。

    “……报吧。”带头的男子迟了半刻,沉声。

    几个人都直起身子,在夜色中,不再隐身形。他们同慎言一样,有着同样的气质,同样高挑的身形,若是未覆面,可见他们一样姣好的面容。他们同样出身在这个男苑中。

    因为这个类型,是当初平贵妃最喜欢的。为了迎合平氏的喜欢,他们当初被搜罗进了男苑。而今,他们不再需要在别人身下宛转承欢,追随着慎言,成了秘营的暗探。

    男苑,如此熟悉,恶梦里都不肯再回来的地方,让他们心情复杂难平。

    “大人受了针刑,……”有人轻声。

    几人都无言。

    “把黄大海抓起来,给曲衡送去。这针刑,疗起来不容易,黄大海熟悉些。”带头的男子吩咐,他转回头,看向几人,“我知道你们都想要黄大海的命,可现下不能伤他,得救治慎言大人。”话毕,心中疑问又升起。这横里杀出来的曲衡,不知什么路数,慎言大人为什么不让他们动手而随了曲衡而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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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相等得知人被劫走,连带黄大海也失了踪的事,气得脸煞白。“糊涂东西,坏大事。”梁相跺脚,全没了老相爷风度。

    周旭沉了半晌,阴笑道,“曲衡是被情蒙了心……”

    梁相眉眼一跳。自囚了慎言,他就无一刻安生,光是藏私兵的事,已经闹得他焦头烂额,何况圣上至今无踪。他心中杀机已生,只不想因为慎言,和曲衡交了恶。

    “小小慎言,已无利用价值,就算是笼络曲衡吧,给了他又何妨。”梁成在一边突然进言。

    梁相瞅了自家侄子一眼。

    “曲衡是最重情的,若得了慎言,必定心满意足,还不感恩戴德报叔叔您的大恩?”梁成鲜有的稳重。

    这梁成近来失魂落魄的,这会儿倒说出一句冷静的话来。倒也听得进去。梁相权衡了一下,只得点头。

    “不过得提点曲衡一下。”

    “曲衡也知道轻重,不会轻易放慎言出来的。我与曲衡有些交情,这话,我去说。”梁成鲜有的自告奋勇。

    看着梁成匆匆出门的背影,周旭在一边笑道,“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这慎言,真是祸害呀。”

    梁相深点头,这个男宠,勾住多少人的心,圣上如此,曲衡如此,如今连他唯一的亲侄子也拜倒在他脚下……

    “先用着曲衡,事成后,两个一并除掉。”他沉声。花白的胡须在嘴边颤动。

    “是。”周旭心中一凛,忙应声。

    出得相府,周旭才觉背上冷已经浸透。这梁相,处事老谋,为人又冷硬。将来若真成事,他们这些当事的肱股之臣,恐怕都会死无葬身之地吧。不过,现在悔已经晚了,已经上了船,就注定风雨与共,他陷得太深,无力自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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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尚老侠给云扬调息完毕,已经是次日晚上。

    府中的仆人给云扬端来晚饭,还未吃,蓝墨亭陪着刘诩进来了。

    病床上的云扬看见人进来,就放下碗筷,扫了刘诩一眼,目光就投向蓝墨亭。

    蓝墨亭未同他交换眼神,只是侧过一步,伸手虚引刘诩,“请。”未呼圣上。

    二人何等默契,云扬极准确地接收了蓝墨亭的讯息。抿抿唇,垂下了眼睛。

    看着门被蓝墨亭从外面关上,刘诩有些不自然地转回头,望着灯影里,半倚在床上的人儿。

    “没……没吃饭呢?”刘诩生平第一次因紧张而结巴。

    云扬未动,也未出声。只低着眼睛。

    “吃吧,粥冷了。”刘诩拿粥在手,云扬终于动了动,伸手按住她手腕,制止了她想喂饭的举动。

    “有劳,我自己可以。”云扬大病,嗓子略哑些,此刻虚弱,声低只两人可闻。刘诩无端地红了面颊。

    两人四双手,捧着一碗粥,默了片刻,终是云扬先放弃。他收回手,越发低垂了目光。

    一勺粥,温温热热,送到云扬面前。云扬未动。

    刘诩心里叹气,知道这么糊涂下去,到底不行。

    “我……”她来时琢磨好的词句,在云扬面前,竟说不出来,踌蹰半晌,刘诩大喘出口气,“朝中有些事要办,又挂着你病重,索性都移到沁县来了……”

    云扬何德何能,能让当朝天子移驾到此来办公?云扬心里波动,却无从开口。刘诩未称朕,便是不豫暴露身份,他自然不能逾越,只是这话的分寸,却把不住了。他只得沉默。

    “初见时,时机未至,后来再见,亦是匆匆,……实在不是真心隐瞒,……”刘诩见云扬不语,心中微急,“扬儿你,莫挂心。”

    一句“扬儿”,自然说出,仿佛经久以来就是这样称呼。刘诩句句真诚,毫无雕饰,她急切地想看云扬眼睛。可云扬一直垂着目光,看不清心思。

    “若你在意,着实是我的不是……”刘诩心里难受,千言万语,却只能说这一句。不知云扬可听得进去,她转头去添饭,掩饰已经涩了的眼睛。

    云扬才及撩起已湿的目光。眼前的人,素衣乌发,一如当日在大漠相遇,瘦削的肩微颤,却坚强地挺着背,仍是那般坚忍。

    “这是唯一一次,以后有事,再不瞒你。”刘诩未回头,勺子在粥碗里搅,心里更拧得难受。

    话说到此,云扬亦承受不住。若说有事隐瞒,他的秘密万不能如此坦承。刘诩无论是以一倾心女子亦或是天子之尊,说出这话都难上加难,剖出的真心,他怎能不动容。可此刻,他该以何身份开口,又该如何应答?是说自己不介意、不挂怀,亦或是跪下叩谢圣恩?

    云扬矛盾地皱起眉。

    “云扬何德何能,劳……您牵挂,朝中事务繁杂,还请您珍重贵体,莫为云扬伤怀。”就在刘诩以为云扬今夜不会出声时,云扬低低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刘诩惊喜地回过头,对上云扬湿湿的眼睛。

    “扬儿……”她喜极的笑意,从略湿的眼睛里腾起。满眼和煦,让人观之也不禁高兴起来。

    这一声,云扬可是听清了。自小到大,只家人如此称呼自己,如今听刘诩叫出来,说不出的感受,在刘诩欣喜的注视下,他腾地红了脸。

    “吃粥。”刘诩欢快起来,卸下一直压在心里重荷,她极自然地盛了勺粥,送到云扬唇边。

    云扬抬目看了看她,终于垂下眼帘,乖乖张开嘴。

    两人边吃边谈,一碗粥很快吃尽。云扬摇头示意,不想再吃。

    刘诩起身就要扶他躺下,饶是她不豫暴露身份,云扬也万不能让她服侍,挣着说自己可以。两人正拉扯,有人在外面报。

    传进来一纸密函,刘诩细细读了,眉头一松。

    “嘱慎言就先在曲衡处歇伤,外面的事,老王爷自可料理。”她不避着云扬,冲来人下令。

    转头,见云扬已经自己躺下,安静地看着自己。

    “外间的事,有些乱,但不日就可理顺,云家,我自会保全。”刘诩知道以云扬的聪明,定猜得几分,郑重承诺。

    云扬静静地看着刘诩,“云家为国尽忠,忠君敬事,定会得圣眷庇佑,云扬……不担心。”

    刘诩扬眉,“得君如此信任,我怎敢食言,定不负云家。”天子一诺。

    “谢谢。”云扬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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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蓝墨亭拧着眉站在自己房间的窗前。渐深的夜色里,云扬的房里仍亮着灯光。晚饭时刘诩进去,至今还未出来。

    真的,想成全。至少在这座老宅里,让他俩多独处些时日也是好的。

    蓝墨亭叹了口气,放弃了铁卫职责,掩住窗,躺回床里,闭上眼睛。

    蓝墨亭辗转反侧中,脑子里竟全都是都天明。大哥若是知道自己于这事的处置,恐怕又要骂自己感情用事吧。是啊,大哥总是那么刚直,万事都讲规矩,客观理智,不像自己这么随性。

    若是大哥能稍微活络些,自己也不至于这么苦楚吧。蓝墨亭设想了一下这样的情形,又苦笑起来。自己真是糊涂了,怎盼得铁树曝新芽,榆木疙瘩开花?这样又拙又硬的,才是他的大哥都天明呀。

    正胡思乱想,突然心头有丝不安掠过,铁卫的敏感,让他睡意顿消。翻身坐起来,屏住呼吸细听了一下,立刻惊起。抢身出门,飞掠出内院,在外院角门处,一只雪白的信鸽已经扑噜噜飞起。蓝墨亭手起一扬,一枚石子扑地击中鸽子,那雪白的一团落在地上,他拧身落地,另一只手按住慕御医的胳膊。

    苍老的双目中并无惊悸,慕御医在夜色中,静静地看着惊怒的蓝墨亭。

    蓝墨亭明白,这种信鸽往往都是一双。自己拦住了后一个,前一只已经先飞远了。他咬牙拾起信鸽腿套。

    “宣平在沁县,速谋划。”几个墨黑小字,让蓝墨亭心惊。

    “你是何人,为何图谋圣上?”

    慕御医不语。

    蓝墨亭知道事情不妙,拂了他睡穴,先安置在自己房里,转身去找那四个亲兵。

    “老神医是自己找来的,说是与云家有旧交。”赵乙睡得迷糊间,被拎起来,看着蓝墨亭铁青的脸色,有些不解,“怎么,神医有问题?”

    “能有什么问题?我自云帅处回来,已经细查过底细了。”赵甲补充。

    四人均不解。想到这些日子神医衣不解带,悉心照料三爷,这医德,还会有问题?

    蓝墨亭恨铁不成钢地丢开赵甲,转头就走。

    “大人?”四个人在后面齐声疑问。

    “睡觉!”蓝墨亭一个头几个大。这四个人,武功再了得,仍是笨大兵。

    摔关了他们的房门,蓝墨亭回内院自己房间。慕御医已经醒来,还不大能活动。看清自己处境,却仍不慌不乱,平静如昔。

    “你来云家有何用意?你到底是什么人?”蓝墨亭锐利地盯着他眼睛。

    慕御医仍不语。

    能称大齐皇帝为宣平,肯定是谋逆之人。蓝墨亭脑子里翻出许多可能,废皇叔余孽,平氏死党,亦或是敌国细作,可此人医术高明,世间少有,遇乱不惊,泰然自若,透着视死如归的正气,又不像是蛇鼠之流。

    蓝墨亭拧着眉细想,突然白日里的一幕情景闯进脑子里,他颤了声音问,“你,你白日里叫扬儿做什么?”

    慕连承被问得一愣,垂目想了一下,突然也省过来。

    白日里云扬晕倒,他情急下,喊出……

    少主!

    对面的蓝墨亭显然也回想起来了,脸色大惊。

    眼见蓝墨亭几步奔过来,慕御医还道他要下杀手,谁知一把拂开被制的穴道,“云家,你不能久留了,今夜我就送你走。”

    “送我……走?”幕御医惊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位皇城铁卫副统领。不杀,不审,甚至

    多一句都不问,就急着要送我离开?

    蓝墨亭不再迟疑,果断地拉起他,半扶半抱,弄到后院马厩。

    “大人。”身不由已地被推上马背,手里被塞进条马鞭,慕御医反手扯住他手臂,“大人,为何如此?”

    蓝墨亭顿住,目光深深又澄澈地看着慕御医的眼睛,“皇上在云宅一日,我与扬儿还有云氏一族以及皇城铁卫营,就都担着责任,牵连太广,责任太大,所以万死也不能让人动皇上的主意,”

    “圣上若出事,扬儿必受牵连。云扬是云家的孩子,他不能有半点闪失,这是我们云家的责任。”他目光炯炯地看着慕连承,一语双关,“不愿看到他有半点闪失,这也是你们所愿吧。”

    慕御医动容。自己何尝不是矛盾了一整天,才下定决心将宣平帝出宫的行踪发出去的。国破家何在,少主是大秦储君,仇国的国君就在眼前,只要能挟持住她,复国便有望,这千载难逢的良机怎能错过?可万一行动失败,那么身陷敌国何公公和他手下的那些勇士们,都将死无葬身之地。连带着少主,也会性命堪忧。慕御医矛盾地摇头,花白的胡须在风中颤抖。

    “扬儿现下毒未尽除,只有尚老侠和圣上……能救他性命,这……你比谁都明白的……”蓝墨亭低声,“何况,若要成事,必舍去无数不舍之人,您是医者,定知道生命的珍贵。此一去,自发讯息给你的伙伴,叫他们莫要飞蛾扑火……”

    万料不到,蓝墨亭会如此感性,慕连承老泪几乎盈眶。若是能够选择,他宁愿做个悬壶济世的医者,也不愿搅进这国器之争中,背负着无法承受的重任。想到深陷其中的何公公,大秦宫,还有他们的少主云扬,慕连承顿觉心老数岁,浑身乏力,几乎从马背上跌落。

    “日间,老夫在少主药中,添了一味密药,是我独创。”他缓缓地说,声音疲惫又苍老。

    “什么?”

    “一刻钟后,少主又到服药时辰了,这一回,药中加了另外的东西。”

    “什么东西?”蓝墨亭脸色渐白。

    “毒散。少主已先服过密药,可解毒气,可宣平嘛,”慕连承哼了一声,不屑地摇头,“她若仍象日间那样,口含着药喂哺少主,就会中毒。”

    “若她老老实实地用汤匙喂食,那毒气散在空气里,她闻了后,顶多病个几天,吃些苦头。”慕连承又哼了一声,想到日间少主被她轻薄,心里又气起来。

    蓝墨亭哭笑不得。万没料到这老神医,还如此小孩心性。

    “我们的人,我会拦下,至少不在云宅动手,那药也就没用了,须你先截下来,别连累了少主。”慕连承看出蓝墨亭眼里的意思,“云宅以外,咱们各凭本事吧。”

    “再大本事,也伤不到大齐国本。”蓝墨亭豪气。

    “好,咱们各为其主,却又有同一个要保的人,这也算缘份,但愿咱们永不要再碰面才好。”慕连承朗声。

    这话说得通透又大气。

    “你真是大夫?”蓝墨亭摇头感叹。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无关出身。”

    蓝墨亭赞赏地拱拱手。

    “若宣平找不回解药救少主身上的毒,老夫定带人来,把少主夺回去,也不叫她得逞。”扔下一句话,人声渐远。

    放走大齐的敌人,蓝墨亭站在原地,一时心中起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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