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三章 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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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帝宿在仙姝宫。
归画久等不至，闻到掌事女官的禀报，怒火中烧，一掌推倒香樟案上的美人花觚，玉碎一地，芍药花也委委屈屈撒满金砖之上，仿佛绝世的芳魂瞬间悲痛欲绝。
掌事女官明眸侧了侧，几名宫婢急忙上前收拾稳妥，匆匆退出。
小萝淡淡道：“你也去吧，不必进来打扰。”
掌事女官恭敬应诺，转身离开，一壁掩好葡萄纹锦门。
小萝淡淡道：“有什么好愁的，难不成你真爱上了皇帝？”
归画眼中划过一脉幽幽情愫，冷声道：“我知道自己的使命，走吧，既然皇上不来，也给了我便宜行事时机。”
说罢，宽袖一展，莲步敏捷迈出殿门。
小萝淡若冰霜的神色，脚步如落花逐了流水，随她一同往掖廷狱而来。
身后，一条黑影如风卷过。
﹡﹡﹡﹡
第二日，皇帝一上朝，张汤便报扎提自缢死了，六名守卫支吾其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汤已拿下他们，等候皇帝发落。
皇帝雷霆大怒：“让他们轮流看守，竟然让他寻机死了，真是一群无用的东西，杀了也不为过。”
大臣们吓得不敢出声。
皇帝拂袖离殿。
回到宣室殿，郁火蓬炽，一股子气无处发泄。
姌玳默默调茶，捧了一卮香茗于他面前，柔婉道：“皇上，扎提既是刺客，就算皇上降伏了他，也未必忠心皇上，不要也罢。玳儿却是一心想要恭喜了皇上，重得宠妃。玳儿听卓苦薏说，她已替王夫人把过脉，给了如意果治她寒体，不久，必有龙子，替皇上生下佳儿，皇上听了可喜欢？”
“果真？”皇帝面色大粲，推案起身：“我去瞧瞧灵儿。”
姌玳扑哧一笑：“皇上也忒心急了些，至少也得两月呢！”笑落，幽幽续道：“皇上可千万别再冷落了王夫人，她是宫中至贤之人，性情也温婉柔顺，那股子仙质气度像极了瑶姊姊，我很是爱赏她呢。皇上若是再令她失望，就等于让瑶姊姊伤心了。”
皇上脚步一滞，笑容微僵，调息了一会子，温声道：“玳儿也想瑶儿了么？”
“瑶姊姊与我情深意重，不止我，就是长公主亦是怀念她呢。”姌玳清浅一笑，莲步袅袅，行到他面前，挽了皇帝的臂腕道：“皇上，多疼疼王夫人就好，她才是我心目中最配得上皇上疼爱的玉质女子。”
皇帝抚抚她的手背，点头道：“朕何尝不知道灵儿最是贤淑柔顺，又是至慧菊心，朕从此一定不让灵儿伤心，不让瑶儿难过，更不让玉儿玳儿替朕操心。”
说着，举步离开，背影一抹寂寞，有凄怆流过。
姌玳深深一叹，可怜君王一片痴情，赢不回宫外女子的心。
自己又何尝不是寂寞如君王呢？
对窗凝望，暗自伤神，一脉倩影飘落眼中。
姌玳急忙迎上殿外，携了苦薏的手，进殿掩门，欢声道：“姊姊，果真如你所说，归画与小萝悄悄去了掖庭狱，小萝一把银针撒出，侍卫们全部晕倒了，她二人轻松进了狱中，合力杀了扎提，造成他自缢假像。然后又把银针拔出，拍醒侍卫们，弄得他们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二人好厉害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惜，我们不能如实告诉皇上，说了皇上也不信。”
“不仅不信，还会被归画诬蔑一通，令皇帝怀疑了你别有旁意，也打草惊蛇，再不能令她们现出原形了。”苦薏执了她的手，温声道：“多谢你，玳妹妹，幸好没有被她们发现，否则你的性命也在危境中了。”
“姊姊说哪里话来，是我皇家事，我焉能置之不理？再则姊姊都为了皇上暗中尽力，我又怎能视而不见呢？如今我是深信不疑了，她们确是胡人，定是来扰乱大汉朝纲的，好可恶的匈奴人！”姌玳唇齿含恨，热烈晃了晃苦薏的手，粲声道：“姊姊，你打算如何让她们现形？需要我处，责无旁贷。”
苦薏清越一笑：“你放心，自然有你要做的事。你把皇上往王夫人那里推，便是最好的助力了，皇上有了王夫人，渐渐会忘却归画，一旦她完全失宠，必然反扑，等那时，我们再来个网中捉鱼！”
“姊姊好计，我就等着看她如何蹦跶，再蹦跶，也跳不了龙门。”姌玳眉眼俱笑，如花一朵绚丽怒放，令人动容。
苦薏面上亦是笑若秋菊，目光清洌柔和，声音细微平平：“玳妹妹，前些日子你王兄与羽公子相聚，他二人有何事瞒着我们？”
“王兄被我纠缠不过，才告诉我，他发现了从前用毒剑伤他的那个人，竟然出现在江都国宝殿之上，被江都王兄奉为国师，教他习剑并商榷国事，形同神祗。王兄不好出面被他发现形踪，羽公子前往江都，暗中查访去了。”姌玳提到逯羽，别有一番滋味直渗心头，唇畔亦是带了几丝优柔。
“那人与江都国亲近，必有所谋。难道真是修鱼翦篁的人么？”苦薏压下牵挂，让思念的鱼慢慢游走，秋波浮上疑问。
“南施是她的爱女，如今是江都王后，要想助那人成为江都王兄的座上宾，最是容易不过。不是修鱼翦篁的人又是谁呢？”姌玳秀眉轻皱，续道：“王兄也好，羽公子也罢，便是姊姊，你们好像都怀疑别有旁人，难道除了修鱼翦篁外，还有厉害的隐形人不成？”
苦薏眸心微冉，唇边持了一丝笑意：“玳妹妹，我们只是猜想，并无实据，你王兄与羽公子俱是自由身，就由他们查证去吧，我想，定有收获。”
“也是，如今我们深陷后宫，除了猜测也是别无办法。姊姊，幸好皇上被归画缠住，又有王夫人风流人物，否则依皇上敏锐，叫他看出你的身份来，就是不妙了。”姌玳语中逸了清愁一道，眸尖挑了担忧。
“后宫美人无数，皇上分身乏术，何况另有女子也该进宫邀宠了。细算来，已有五月光景，洛曦也是技有所成了，修鱼翦篁收藏如许久，是时候用美人计了。”苦薏淡定的眸光望向窗外一蓬芍药，比牡丹艳，比海棠娇，艳过带雨梨花，胜过含羞杏花，着实别有风情。
“洛曦？就是姊姊说的那个卖身葬母的寿春女子么？”姌玳口中发苦，才让皇上对王夫人情有独钟，又来了一个处心积虑的美人，岂非后宫鏖战了么？
“玳妹妹不必担心，洛曦的美貌虽然与王夫人不相上下，但要看她机心如何高妙了，要想在深宫获得一宠半溺，还得凭运气。若是来得巧，逢得你我俱在，如何轻易让她邀宠呢？”苦薏手心微攥，暗暗腹诽，修鱼翦篁，我绝不让你得逞！
姌玳叹道：“但愿如此，姊姊一走，我一人之力绝难挡住恶谋。”
苦薏抚了抚她的肩，唇畔漾起一抹微笑，亲昵道：“玳妹妹自谦了，在后宫这些日子，你已是胸有韬略不让须眉了。我只求事了，你也早些安然离开皇帝身边，做你自在的翁主去，再嫁得好儿郎……”
苦薏亟亟住口，心中暗恼失言。
姌玳落落一笑，执了她的手优厚道：“姊姊吉言，皇上昨儿还问我相中了哪位君侯，我说再等等呢，怎么着也得匹配了盖世英雄才是，等卫大将军回来，或许他手下有出类拔萃者，自由皇上指了婚去。”
笑容在她眼中堆积，面上聚了无忧的美泽，仿佛把心中的某个人全然抛弃了般。
苦薏眼角发酸，晃一晃她的手，挤了一个坦荡磊落的笑色，而心，如虫蚁啃噬，噬得肝肠寸断，别无良策。
姌玳展腕抱一抱她的肩，笑若千年红：“姊姊，快去吧，归画保不准找你呢。”
她的芊美优容感染了苦薏，苦薏不好再表露伤感的神色，未来不可知，先解决眼前的这关再议吧。
二人温婉分手，苦薏回了凤凰宫。
苑门深锁，宫中寂静。
宫婢们大约都被小萝撵走了，殿内向来除了她主仆二人，没有人再轻易亲近得了归画，自然日常打扫铺设外，就剩下她二人终日相对。
或许，她们防人太深了，所以不似旁的宫中气氛温馨柔和，有一种压抑之感。
苦薏悄然进来，手中托了香事，脚步无声无息，如暗夜里的睡莲一朵。
她一边调了香茗，一边静耳倾听，可惜室内传来的声音太过微弱，分不清句子。
苦薏抬步慢慢靠近垂帘，里头寂寥半晌，方有人冷声道：“葭尔夏，就算我们轻易杀得了皇帝，能顺利逃脱么？何况单于要的是汉朝归顺我匈奴，并非一个皇帝的脑袋。我要皇帝的命，也要修鱼翦篁的命，唯有借了皇帝的手，才能置她于死地，再杀皇帝不就结了么？何必急于一时呢？”
苦薏听得心惊肉跳，胸中怦怦，匈奴人的野心真是不小，竟然想要利用一个美人来诱惑皇帝，让汉朝分崩离析，慢慢从内瓦解，从而达到归顺匈奴的目的。
真是痴心妄想！皇帝英雄之心，岂是野蛮匈奴能利用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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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帝宿在仙姝宫。
归画久等不至，闻到掌事女官的禀报，怒火中烧，一掌推倒香樟案上的美人花觚，玉碎一地，芍药花也委委屈屈撒满金砖之上，仿佛绝世的芳魂瞬间悲痛欲绝。
掌事女官明眸侧了侧，几名宫婢急忙上前收拾稳妥，匆匆退出。
小萝淡淡道：“你也去吧，不必进来打扰。”
掌事女官恭敬应诺，转身离开，一壁掩好葡萄纹锦门。
小萝淡淡道：“有什么好愁的，难不成你真爱上了皇帝？”
归画眼中划过一脉幽幽情愫，冷声道：“我知道自己的使命，走吧，既然皇上不来，也给了我便宜行事时机。”
说罢，宽袖一展，莲步敏捷迈出殿门。
小萝淡若冰霜的神色，脚步如落花逐了流水，随她一同往掖廷狱而来。
身后，一条黑影如风卷过。
﹡﹡﹡﹡
第二日，皇帝一上朝，张汤便报扎提自缢死了，六名守卫支吾其词，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张汤已拿下他们，等候皇帝发落。
皇帝雷霆大怒：“让他们轮流看守，竟然让他寻机死了，真是一群无用的东西，杀了也不为过。”
大臣们吓得不敢出声。
皇帝拂袖离殿。
回到宣室殿，郁火蓬炽，一股子气无处发泄。
姌玳默默调茶，捧了一卮香茗于他面前，柔婉道：“皇上，扎提既是刺客，就算皇上降伏了他，也未必忠心皇上，不要也罢。玳儿却是一心想要恭喜了皇上，重得宠妃。玳儿听卓苦薏说，她已替王夫人把过脉，给了如意果治她寒体，不久，必有龙子，替皇上生下佳儿，皇上听了可喜欢？”
“果真？”皇帝面色大粲，推案起身：“我去瞧瞧灵儿。”
姌玳扑哧一笑：“皇上也忒心急了些，至少也得两月呢！”笑落，幽幽续道：“皇上可千万别再冷落了王夫人，她是宫中至贤之人，性情也温婉柔顺，那股子仙质气度像极了瑶姊姊，我很是爱赏她呢。皇上若是再令她失望，就等于让瑶姊姊伤心了。”
皇上脚步一滞，笑容微僵，调息了一会子，温声道：“玳儿也想瑶儿了么？”
“瑶姊姊与我情深意重，不止我，就是长公主亦是怀念她呢。”姌玳清浅一笑，莲步袅袅，行到他面前，挽了皇帝的臂腕道：“皇上，多疼疼王夫人就好，她才是我心目中最配得上皇上疼爱的玉质女子。”
皇帝抚抚她的手背，点头道：“朕何尝不知道灵儿最是贤淑柔顺，又是至慧菊心，朕从此一定不让灵儿伤心，不让瑶儿难过，更不让玉儿玳儿替朕操心。”
说着，举步离开，背影一抹寂寞，有凄怆流过。
姌玳深深一叹，可怜君王一片痴情，赢不回宫外女子的心。
自己又何尝不是寂寞如君王呢？
对窗凝望，暗自伤神，一脉倩影飘落眼中。
姌玳急忙迎上殿外，携了苦薏的手，进殿掩门，欢声道：“姊姊，果真如你所说，归画与小萝悄悄去了掖庭狱，小萝一把银针撒出，侍卫们全部晕倒了，她二人轻松进了狱中，合力杀了扎提，造成他自缢假像。然后又把银针拔出，拍醒侍卫们，弄得他们迷迷糊糊的，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二人好厉害的手段，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惜，我们不能如实告诉皇上，说了皇上也不信。”
“不仅不信，还会被归画诬蔑一通，令皇帝怀疑了你别有旁意，也打草惊蛇，再不能令她们现出原形了。”苦薏执了她的手，温声道：“多谢你，玳妹妹，幸好没有被她们发现，否则你的性命也在危境中了。”
“姊姊说哪里话来，是我皇家事，我焉能置之不理？再则姊姊都为了皇上暗中尽力，我又怎能视而不见呢？如今我是深信不疑了，她们确是胡人，定是来扰乱大汉朝纲的，好可恶的匈奴人！”姌玳唇齿含恨，热烈晃了晃苦薏的手，粲声道：“姊姊，你打算如何让她们现形？需要我处，责无旁贷。”
苦薏清越一笑：“你放心，自然有你要做的事。你把皇上往王夫人那里推，便是最好的助力了，皇上有了王夫人，渐渐会忘却归画，一旦她完全失宠，必然反扑，等那时，我们再来个网中捉鱼！”
“姊姊好计，我就等着看她如何蹦跶，再蹦跶，也跳不了龙门。”姌玳眉眼俱笑，如花一朵绚丽怒放，令人动容。
苦薏面上亦是笑若秋菊，目光清洌柔和，声音细微平平：“玳妹妹，前些日子你王兄与羽公子相聚，他二人有何事瞒着我们？”
“王兄被我纠缠不过，才告诉我，他发现了从前用毒剑伤他的那个人，竟然出现在江都国宝殿之上，被江都王兄奉为国师，教他习剑并商榷国事，形同神祗。王兄不好出面被他发现形踪，羽公子前往江都，暗中查访去了。”姌玳提到逯羽，别有一番滋味直渗心头，唇畔亦是带了几丝优柔。
“那人与江都国亲近，必有所谋。难道真是修鱼翦篁的人么？”苦薏压下牵挂，让思念的鱼慢慢游走，秋波浮上疑问。
“南施是她的爱女，如今是江都王后，要想助那人成为江都王兄的座上宾，最是容易不过。不是修鱼翦篁的人又是谁呢？”姌玳秀眉轻皱，续道：“王兄也好，羽公子也罢，便是姊姊，你们好像都怀疑别有旁人，难道除了修鱼翦篁外，还有厉害的隐形人不成？”
苦薏眸心微冉，唇边持了一丝笑意：“玳妹妹，我们只是猜想，并无实据，你王兄与羽公子俱是自由身，就由他们查证去吧，我想，定有收获。”
“也是，如今我们深陷后宫，除了猜测也是别无办法。姊姊，幸好皇上被归画缠住，又有王夫人风流人物，否则依皇上敏锐，叫他看出你的身份来，就是不妙了。”姌玳语中逸了清愁一道，眸尖挑了担忧。
“后宫美人无数，皇上分身乏术，何况另有女子也该进宫邀宠了。细算来，已有五月光景，洛曦也是技有所成了，修鱼翦篁收藏如许久，是时候用美人计了。”苦薏淡定的眸光望向窗外一蓬芍药，比牡丹艳，比海棠娇，艳过带雨梨花，胜过含羞杏花，着实别有风情。
“洛曦？就是姊姊说的那个卖身葬母的寿春女子么？”姌玳口中发苦，才让皇上对王夫人情有独钟，又来了一个处心积虑的美人，岂非后宫鏖战了么？
“玳妹妹不必担心，洛曦的美貌虽然与王夫人不相上下，但要看她机心如何高妙了，要想在深宫获得一宠半溺，还得凭运气。若是来得巧，逢得你我俱在，如何轻易让她邀宠呢？”苦薏手心微攥，暗暗腹诽，修鱼翦篁，我绝不让你得逞！
姌玳叹道：“但愿如此，姊姊一走，我一人之力绝难挡住恶谋。”
苦薏抚了抚她的肩，唇畔漾起一抹微笑，亲昵道：“玳妹妹自谦了，在后宫这些日子，你已是胸有韬略不让须眉了。我只求事了，你也早些安然离开皇帝身边，做你自在的翁主去，再嫁得好儿郎……”
苦薏亟亟住口，心中暗恼失言。
姌玳落落一笑，执了她的手优厚道：“姊姊吉言，皇上昨儿还问我相中了哪位君侯，我说再等等呢，怎么着也得匹配了盖世英雄才是，等卫大将军回来，或许他手下有出类拔萃者，自由皇上指了婚去。”
笑容在她眼中堆积，面上聚了无忧的美泽，仿佛把心中的某个人全然抛弃了般。
苦薏眼角发酸，晃一晃她的手，挤了一个坦荡磊落的笑色，而心，如虫蚁啃噬，噬得肝肠寸断，别无良策。
姌玳展腕抱一抱她的肩，笑若千年红：“姊姊，快去吧，归画保不准找你呢。”
她的芊美优容感染了苦薏，苦薏不好再表露伤感的神色，未来不可知，先解决眼前的这关再议吧。
二人温婉分手，苦薏回了凤凰宫。
苑门深锁，宫中寂静。
宫婢们大约都被小萝撵走了，殿内向来除了她主仆二人，没有人再轻易亲近得了归画，自然日常打扫铺设外，就剩下她二人终日相对。
或许，她们防人太深了，所以不似旁的宫中气氛温馨柔和，有一种压抑之感。
苦薏悄然进来，手中托了香事，脚步无声无息，如暗夜里的睡莲一朵。
她一边调了香茗，一边静耳倾听，可惜室内传来的声音太过微弱，分不清句子。
苦薏抬步慢慢靠近垂帘，里头寂寥半晌，方有人冷声道：“葭尔夏，就算我们轻易杀得了皇帝，能顺利逃脱么？何况单于要的是汉朝归顺我匈奴，并非一个皇帝的脑袋。我要皇帝的命，也要修鱼翦篁的命，唯有借了皇帝的手，才能置她于死地，再杀皇帝不就结了么？何必急于一时呢？”
苦薏听得心惊肉跳，胸中怦怦，匈奴人的野心真是不小，竟然想要利用一个美人来诱惑皇帝，让汉朝分崩离析，慢慢从内瓦解，从而达到归顺匈奴的目的。
真是痴心妄想！皇帝英雄之心，岂是野蛮匈奴能利用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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