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扶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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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瑶信手握了美人拳轻轻拨弄，眸华娴静如清澈的珠泉。
修鱼绾月瞳心飘荡一波暗芒，一痕碎痛落在唇角化为芊绵的语调：“我未曾在江湖上走动过，长姊严厉，不许我私自外出。我也顶多与院卫们撒撒气施施拳脚，剑气未到，他们就倒了，你说有趣么？”
萧瑶扑哧乐了：“江湖传言，扶璎女侠庆云剑出，髻断魂亡。果真这般厉害么？”
“不错，扶璎剑术精湛，堪称花侠第一。”修鱼绾月微微一笑：“瑶儿也想做女侠吗？”
“自然，身为女子几人不想做花中豪侠的？月母亲只教了我几招逃跑防身，哪里够行走江湖？偏偏母亲不肯请教习，只逼着调香弄粉的，有何用处呢？”萧瑶眉心拢了星愁怅，手中的豆绿木香菊罗帕被她拧了一尾线，恨不能化软成刚，剑在掌心翩跹如蝶，才是惬意洽心的景儿。
“入宫后，宫规许你弄剑么？瑶儿，母亲为你好，江湖不是女子煎熬长久之地。呆在江湖的女子都是痛苦无奈的女儿身，母亲希望你安乐逍遥红尘，而不是快意江湖，却苦了心。”召离语意淳淳，一团爱意浓浓，眸心微痛，她若当初不是向往了江湖，如何会遇上他呢？
“母亲总是有理，偏有一天，女儿才是正理。”萧瑶嘟哝，语气一紧，沉声道：“羽公子真的死了么？”
“月母亲听说他带着爱妻隐居了。瑶儿深居侯府，对江湖倒是热衷来着，他死与活，都与我们不相干，是不是？”修鱼绾月拢紧袖中的柔荑，竭力平静着声息，深深凝了她一眼，这丫头难道知晓当年伤害她的那个人是谁么？她到底了解多少？
召离容色微倦，静静倚在榻靠上。窗前除了一株香樟，亦有一树扶桑花。
扶桑斜斜伸过一枝，花枝艳色如火，红得让人惊心动魄。
召离随手折过花朵繁丽的扶桑枝条，袅袅放在鼻间轻嗅香气，顿觉怠倦纡解了许多。
“爱妻？”萧瑶低喃，长睫覆下，掩住雾湿的双眸，努力撑着气势，嫣然一笑：“月母亲说得对，他死与活都与我们不相干。瑶儿只是对江湖人好奇，其实他们也是凡夫俗子，也有痛与欢，他们最终都要回到生活中来。这般想来，也觉得扶璎女侠就在我身旁一样，或许她就是月母亲呢。”
“尽说歪理儿。”召离抚着一枚扶桑花骨朵，含苞未放的花儿就是别具风情，宛如爱女鲜姿万种。听她一番稚语，不由摇头笑哂，喉咙一痒，忍不住抚胸咳嗽，愈咳愈止不住，瞬间玉容失色，花面红透，仿佛受了强烈的捻揉，半天喘不上气来，须臾要晕厥过去。
萧瑶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气势，双眸惊恐万状：“母亲！母亲！”
修鱼绾月一把攥住她的双腕，伸指点了几个穴位，又在后背抚摩一番，方让她回转过来，渐渐恢复先前的气色。
“母亲，吓死瑶儿了。”萧瑶抱住母亲，笑涕交织。
“无事，瑶儿莫怕。”召离温声安慰，眉尖滑过一尾疑窦。
“姊姊这情形有几次了？”修鱼绾月压抑着莫名的滋味，心底荡过一丝痛楚。
召离抬眸与她微微对视一眼，眉睫含着深意的色泽，轻描淡写道：“两次了，或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吧，入了仲秋就好了，不妨事。医工也说无碍呢。”
“如此甚好！姊姊平素对花草过敏么？”修鱼绾月清婉道：“刚才替姊姊把脉，有些阴阳失调，脉向萦乱，应该是花粉类吸入过多所致，难不成姊姊对扶桑花有些排斥？”
召离一愕：“从前并未过敏。”
“从前不代表现在，姊姊心思劳碌过度，伤肝虚阴，导致肌体失调。姊姊还是小心些，远离这些花儿草儿的，等瑶儿入了宫，也许姊姊心境就好转了。”修鱼绾月娓娓语毕，起身道：“我有些事先走了，瑶儿，你好生照顾母亲，切莫再让她碰那些花儿，饮食也注意些。瑶儿如今贵不可言，只怕在宫中已树了敌，只手伸到侯府也未可知。这花儿，我带走了。”修鱼绾月不等萧瑶母女应话，急急掀帘而去，急速的衣风带动一帘晃影。
“月母亲好奇怪！”萧瑶赶紧放下窗帘，搀扶母亲离了锦榻，扶回花梨木七宝矮床，轻轻替她摇着芙蓉纨扇。
“为何奇怪？”召离随口问道。
萧瑶摇摇头，一笑岔开话题：“母亲，你放心，瑶儿听母亲的话，进宫便是。”
“苦薏，怨母亲么？”召离轻抚她的的香髻，低低叫她的乳名。
“不怨，母亲为了薏儿好。”萧瑶温顺把脸倚在她手心里，每当母亲叫她乳名的时候，她便有心照不宣的感觉。
瑶为玉质，心似苦薏。
苦薏不过是野外自在的菊，然而芬芳不逊天下的名花异草，别具海阔天空的潇洒风情。
“苦薏，女子一生如花开花落，待到红颜迟暮花辞树，境地更是凄凉过平凡的女子。上苍赐给你最美月色，是要你要么活在辉煌里，要么湮没平芜间，而母亲惟愿你活在最绚丽处，不辜负上苍的一番精心雕琢。色是天意命乃人为，所以皇家才是你最好的去处。母亲深信，你无须踩出一条血路，因你是衔凤命而降，上天已为你铺好了锦绣宫道。”召离温柔挈过女儿的手，这是双举世无双的美手，肤白盖雪，腻胜凝脂，任皇帝再英雄豪俊，如何不会轻易的被撩拨？何况是他亲手选定的瑶池仙子。
他相信神灵，所以他的神宫里，得住着一位纤尘不染的仙子。
女儿，是皇帝的仙，又何尝不是母亲心底最深的眷念。
喉咙有微微的呛，召离抽手掩唇，轻轻的咳嗽，有些弱息喘喘。
“母亲，歇会子，薏儿信母亲。”萧瑶轻轻抚着她的背，语气甚急。
召离浅浅一笑，爱怜道：“不妨，母亲有些热，虽是渐秋，天气还是暑热未散呢。”
“我替母亲扇扇，等女儿进了宫，替母亲执扇怕是梦境中了。”萧瑶眉角薄酸，一入深宫亲情离，再相聚，何其难。
“陛下会允许我们母女时常相见。”召离眸华热热，皇帝应承过的事，定然不会践诺。
萧瑶纨扇慢摇，晃出一句：“都说深宫如海，拘禁人心的繁华金笼，只不过是宫花寂寞红的悲凉境地。母亲为何执拗的认为，宫中才是薏儿最妥帖之地？薏儿始终不懂。”
召离拂却她额前的乱发，温柔道：“你会懂的，薏儿，总有一天你懂为母亲的心。”
“母亲，那日皇帝言及你恪守圣约，是何意？”萧瑶极力镇定自若。
召离闭眸养乏，似乎如此，才不会流露她真实的心意，一壁平静如常道：“等你进了宫，陛下自会说与你听，圣命如山，母亲也不能违抗。”
萧瑶螓首伏在她的膝上，默默不语。
等到懂的那天，是否一切都变了样？
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与母亲芳馨宁静的相守。
将来，可否再有如斯的温暖境地？
不觉胸臆渐冷，萧瑟如秋。
而心，愈加坚定不移。
母亲，对不起，瑶儿怕是让您失望了。
真正的逍遥，不在凤位华贵，而是我想随心而过。
或许，我更愿意做一枚不是国色风华却胜似风华国色的野菊。因为那紫陌红尘外，有我幽远的情思，而名花只能拘禁繁华，深宫观望。
萧瑶抱紧母亲双膝，一滴泪悄然滑落蝉鬓旁，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愧意，辜负了母亲的殷殷期盼，但愿不会累及病弱的母亲深染沉疴。
而萧家，也定要安然无恙，否则，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暗中作为。
母女二人各各沉思，室内寂静如水，安好，而孤落。
良久，萧瑶悄悄隐了泪，抬眸一笑：“母亲，瑶儿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瑶儿！”
“何事？你且说说看，能允你母亲自然责无旁贷。”召离温柔抚着她的发丝，爱女一头美发，光可鉴人，令人心醉神迷，手指滑进发丝里，如绸缎一般的细腻柔软，直叫心一直沉溺其间，不可自拔。
“母亲与父亲好久未曾说话了，瑶儿每每思及，心中难过，为何我的父母不能如别家父母相亲相爱呢？就是姨母嫁了淮南王做妾妃，二人也是鹣鲽情深，锦汐那日来说起她父母恩爱，眉毛都是染了喜色，让人好生羡慕。再则父亲对母亲情深似海，就是瑶儿瞧着也是心痛万分，而母亲总要拒他千里之外，让瑶儿暗中难过许久。二来，瑶儿一旦入了宫，再也不能如常见到父母了，想到你们之间水火不相容的情景，叫瑶儿如何心安？母亲，瑶儿求你，与父亲有天大的结，也看在瑶儿的份上，解了吧？”萧瑶柔眸一泓哀伤，父母的不和，是子女最大的悲痛啊。
父亲那样一个英俊飘逸的男子，又是列侯的尊贵身份，为母亲牺牲太多了，暗地里，她觉得母亲是残忍的，因这份残忍，有时不免令她排斥了几分亲情。
召离眸华一酸，执紧她的手，柔声道：“好，母亲答应瑶儿，与你父亲解了心结，实则是我不好，是我负了你父亲，当初不该任性去往江湖，才害了自己，也误了你父亲。瑶儿，答应母亲，好好呆在皇宫，不许胡思乱想，更要断了那江湖念想。”
萧瑶温婉晃了晃她的臂，俏皮道：“瑶儿哪里奢望江湖？只要父母和好如初，我便是安静宁好了。母亲说话算数，不许反悔。”
“臭丫头，将母亲一军，是么？”召离拍拍她的手，慈爱笑开，给她红颜日渐枯萎的面庞添了十分华色，萧瑶看得一呆，暗道，母亲真是美，换作我，也如父亲一样痴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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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瑶信手握了美人拳轻轻拨弄，眸华娴静如清澈的珠泉。
修鱼绾月瞳心飘荡一波暗芒，一痕碎痛落在唇角化为芊绵的语调：“我未曾在江湖上走动过，长姊严厉，不许我私自外出。我也顶多与院卫们撒撒气施施拳脚，剑气未到，他们就倒了，你说有趣么？”
萧瑶扑哧乐了：“江湖传言，扶璎女侠庆云剑出，髻断魂亡。果真这般厉害么？”
“不错，扶璎剑术精湛，堪称花侠第一。”修鱼绾月微微一笑：“瑶儿也想做女侠吗？”
“自然，身为女子几人不想做花中豪侠的？月母亲只教了我几招逃跑防身，哪里够行走江湖？偏偏母亲不肯请教习，只逼着调香弄粉的，有何用处呢？”萧瑶眉心拢了星愁怅，手中的豆绿木香菊罗帕被她拧了一尾线，恨不能化软成刚，剑在掌心翩跹如蝶，才是惬意洽心的景儿。
“入宫后，宫规许你弄剑么？瑶儿，母亲为你好，江湖不是女子煎熬长久之地。呆在江湖的女子都是痛苦无奈的女儿身，母亲希望你安乐逍遥红尘，而不是快意江湖，却苦了心。”召离语意淳淳，一团爱意浓浓，眸心微痛，她若当初不是向往了江湖，如何会遇上他呢？
“母亲总是有理，偏有一天，女儿才是正理。”萧瑶嘟哝，语气一紧，沉声道：“羽公子真的死了么？”
“月母亲听说他带着爱妻隐居了。瑶儿深居侯府，对江湖倒是热衷来着，他死与活，都与我们不相干，是不是？”修鱼绾月拢紧袖中的柔荑，竭力平静着声息，深深凝了她一眼，这丫头难道知晓当年伤害她的那个人是谁么？她到底了解多少？
召离容色微倦，静静倚在榻靠上。窗前除了一株香樟，亦有一树扶桑花。
扶桑斜斜伸过一枝，花枝艳色如火，红得让人惊心动魄。
召离随手折过花朵繁丽的扶桑枝条，袅袅放在鼻间轻嗅香气，顿觉怠倦纡解了许多。
“爱妻？”萧瑶低喃，长睫覆下，掩住雾湿的双眸，努力撑着气势，嫣然一笑：“月母亲说得对，他死与活都与我们不相干。瑶儿只是对江湖人好奇，其实他们也是凡夫俗子，也有痛与欢，他们最终都要回到生活中来。这般想来，也觉得扶璎女侠就在我身旁一样，或许她就是月母亲呢。”
“尽说歪理儿。”召离抚着一枚扶桑花骨朵，含苞未放的花儿就是别具风情，宛如爱女鲜姿万种。听她一番稚语，不由摇头笑哂，喉咙一痒，忍不住抚胸咳嗽，愈咳愈止不住，瞬间玉容失色，花面红透，仿佛受了强烈的捻揉，半天喘不上气来，须臾要晕厥过去。
萧瑶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气势，双眸惊恐万状：“母亲！母亲！”
修鱼绾月一把攥住她的双腕，伸指点了几个穴位，又在后背抚摩一番，方让她回转过来，渐渐恢复先前的气色。
“母亲，吓死瑶儿了。”萧瑶抱住母亲，笑涕交织。
“无事，瑶儿莫怕。”召离温声安慰，眉尖滑过一尾疑窦。
“姊姊这情形有几次了？”修鱼绾月压抑着莫名的滋味，心底荡过一丝痛楚。
召离抬眸与她微微对视一眼，眉睫含着深意的色泽，轻描淡写道：“两次了，或许是天气炎热的缘故吧，入了仲秋就好了，不妨事。医工也说无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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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不代表现在，姊姊心思劳碌过度，伤肝虚阴，导致肌体失调。姊姊还是小心些，远离这些花儿草儿的，等瑶儿入了宫，也许姊姊心境就好转了。”修鱼绾月娓娓语毕，起身道：“我有些事先走了，瑶儿，你好生照顾母亲，切莫再让她碰那些花儿，饮食也注意些。瑶儿如今贵不可言，只怕在宫中已树了敌，只手伸到侯府也未可知。这花儿，我带走了。”修鱼绾月不等萧瑶母女应话，急急掀帘而去，急速的衣风带动一帘晃影。
“月母亲好奇怪！”萧瑶赶紧放下窗帘，搀扶母亲离了锦榻，扶回花梨木七宝矮床，轻轻替她摇着芙蓉纨扇。
“为何奇怪？”召离随口问道。
萧瑶摇摇头，一笑岔开话题：“母亲，你放心，瑶儿听母亲的话，进宫便是。”
“苦薏，怨母亲么？”召离轻抚她的的香髻，低低叫她的乳名。
“不怨，母亲为了薏儿好。”萧瑶温顺把脸倚在她手心里，每当母亲叫她乳名的时候，她便有心照不宣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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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薏不过是野外自在的菊，然而芬芳不逊天下的名花异草，别具海阔天空的潇洒风情。
“苦薏，女子一生如花开花落，待到红颜迟暮花辞树，境地更是凄凉过平凡的女子。上苍赐给你最美月色，是要你要么活在辉煌里，要么湮没平芜间，而母亲惟愿你活在最绚丽处，不辜负上苍的一番精心雕琢。色是天意命乃人为，所以皇家才是你最好的去处。母亲深信，你无须踩出一条血路，因你是衔凤命而降，上天已为你铺好了锦绣宫道。”召离温柔挈过女儿的手，这是双举世无双的美手，肤白盖雪，腻胜凝脂，任皇帝再英雄豪俊，如何不会轻易的被撩拨？何况是他亲手选定的瑶池仙子。
他相信神灵，所以他的神宫里，得住着一位纤尘不染的仙子。
女儿，是皇帝的仙，又何尝不是母亲心底最深的眷念。
喉咙有微微的呛，召离抽手掩唇，轻轻的咳嗽，有些弱息喘喘。
“母亲，歇会子，薏儿信母亲。”萧瑶轻轻抚着她的背，语气甚急。
召离浅浅一笑，爱怜道：“不妨，母亲有些热，虽是渐秋，天气还是暑热未散呢。”
“我替母亲扇扇，等女儿进了宫，替母亲执扇怕是梦境中了。”萧瑶眉角薄酸，一入深宫亲情离，再相聚，何其难。
“陛下会允许我们母女时常相见。”召离眸华热热，皇帝应承过的事，定然不会践诺。
萧瑶纨扇慢摇，晃出一句：“都说深宫如海，拘禁人心的繁华金笼，只不过是宫花寂寞红的悲凉境地。母亲为何执拗的认为，宫中才是薏儿最妥帖之地？薏儿始终不懂。”
召离拂却她额前的乱发，温柔道：“你会懂的，薏儿，总有一天你懂为母亲的心。”
“母亲，那日皇帝言及你恪守圣约，是何意？”萧瑶极力镇定自若。
召离闭眸养乏，似乎如此，才不会流露她真实的心意，一壁平静如常道：“等你进了宫，陛下自会说与你听，圣命如山，母亲也不能违抗。”
萧瑶螓首伏在她的膝上，默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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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此刻与母亲芳馨宁静的相守。
将来，可否再有如斯的温暖境地？
不觉胸臆渐冷，萧瑟如秋。
而心，愈加坚定不移。
母亲，对不起，瑶儿怕是让您失望了。
真正的逍遥，不在凤位华贵，而是我想随心而过。
或许，我更愿意做一枚不是国色风华却胜似风华国色的野菊。因为那紫陌红尘外，有我幽远的情思，而名花只能拘禁繁华，深宫观望。
萧瑶抱紧母亲双膝，一滴泪悄然滑落蝉鬓旁，那是她心底最深的愧意，辜负了母亲的殷殷期盼，但愿不会累及病弱的母亲深染沉疴。
而萧家，也定要安然无恙，否则，她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暗中作为。
母女二人各各沉思，室内寂静如水，安好，而孤落。
良久，萧瑶悄悄隐了泪，抬眸一笑：“母亲，瑶儿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瑶儿！”
“何事？你且说说看，能允你母亲自然责无旁贷。”召离温柔抚着她的发丝，爱女一头美发，光可鉴人，令人心醉神迷，手指滑进发丝里，如绸缎一般的细腻柔软，直叫心一直沉溺其间，不可自拔。
“母亲与父亲好久未曾说话了，瑶儿每每思及，心中难过，为何我的父母不能如别家父母相亲相爱呢？就是姨母嫁了淮南王做妾妃，二人也是鹣鲽情深，锦汐那日来说起她父母恩爱，眉毛都是染了喜色，让人好生羡慕。再则父亲对母亲情深似海，就是瑶儿瞧着也是心痛万分，而母亲总要拒他千里之外，让瑶儿暗中难过许久。二来，瑶儿一旦入了宫，再也不能如常见到父母了，想到你们之间水火不相容的情景，叫瑶儿如何心安？母亲，瑶儿求你，与父亲有天大的结，也看在瑶儿的份上，解了吧？”萧瑶柔眸一泓哀伤，父母的不和，是子女最大的悲痛啊。
父亲那样一个英俊飘逸的男子，又是列侯的尊贵身份，为母亲牺牲太多了，暗地里，她觉得母亲是残忍的，因这份残忍，有时不免令她排斥了几分亲情。
召离眸华一酸，执紧她的手，柔声道：“好，母亲答应瑶儿，与你父亲解了心结，实则是我不好，是我负了你父亲，当初不该任性去往江湖，才害了自己，也误了你父亲。瑶儿，答应母亲，好好呆在皇宫，不许胡思乱想，更要断了那江湖念想。”
萧瑶温婉晃了晃她的臂，俏皮道：“瑶儿哪里奢望江湖？只要父母和好如初，我便是安静宁好了。母亲说话算数，不许反悔。”
“臭丫头，将母亲一军，是么？”召离拍拍她的手，慈爱笑开，给她红颜日渐枯萎的面庞添了十分华色，萧瑶看得一呆，暗道，母亲真是美，换作我，也如父亲一样痴恋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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