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人的结局是生老病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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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璟初愣怔在原地，刚要开口说什么，楼忱就冲了进来。
“哎！出去出去！我们人还没到齐呢！你们怎么能这样！”推搡着房内的其他人出去。
孟林初一直低着头扯着裙子，自然知道贺璟初在看着自己，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匆匆和他擦肩而过。
吵吵闹闹间，楼忱把房内其他人都请了出去，把堵门这一步草草过了一遍。
其实她是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他们进来的。
但是谢南昭给的真的太多了。
在飞往海岛婚礼现场的途中，京姩坐在谢南昭旁边，两人的手十指紧扣着。
飘忽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实感。
扭头看向他，在他俊逸的脸上看到了紧张。
“谢南昭，你是不是紧张了？”
说完过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人才有所反应。
他抿了抿唇，把脸偏到另一边。
“没有。”
可那被揭穿而泛红的耳朵不会骗人。
京姩攀着他的肩膀，倾身靠近他，在他泛红的耳垂上印上一抹温热。
他身体僵了一瞬，清了一下嗓子，压不住往上扬的嘴角。
“有人在，注意点。”
……
众多直升飞机降落于海岛巨大的空地中，前面便是精心设计的婚礼现场，场上坐着很多人。
西装革履的谢南昭先踏下草坪，掌心朝上与女人纤细白皙的手相握着。
盖着头纱的女人踏下来的那一刻，四处的树林中飞出一群白鸽，从他们的上空飞掠过。
京姩抬首望去。
用鲜花制造而成的拱形门前，穿着黑色中山服的林乘骁腰杆挺直地站在那里。
老人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那般，缓慢转过身来，和京姩隔空对视上。
谢南昭松开她的手，先走上了内场台上。
万众瞩目下，京姩手拿着手捧花，一步步走向屹立于门前的林乘骁。
走得越近，便能越清晰地看见他红润的眼眶。
她的手轻轻挽上他消瘦的臂弯。
林乘骁把脸正回去，神色严肃地看着前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钢琴曲响起的时候，林乘骁带着京姩颤颤巍巍走了进去，走的每一步都很慢。
这是林乘骁彻夜不眠反复在病房里练习的成果，每一步对于他的身体而言都是煎熬。
当他们走进内场的时候，坐在草坪之中的宾客们都纷纷回头看了过来，眼里都是难以掩饰的惊艳。
京姩忽然止住脚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她伸手把林乘骁脸上毫无察觉的泪水擦拭去。
她眉眼弯弯，打趣道：“外公，怎么还流眼泪了？”
“胡说！”林乘骁嘴硬惯了，自然不会说实话。
带着她已经往谢南昭的方向走，步伐的速度越来越慢，能感受到林乘骁的呼吸越发急促。
本神色自若的京姩逐渐红了眼眶。
“……小姩，要幸福。”他用尽了力气说出这句话，声线颤抖着。
此话所指的是什么，京姩心领神会，她这段时间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林乘骁的病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他们为了不让她难过就一直瞒着她。
可京姩又不是傻子，婚礼时间如此仓促，把所谓的手术安排在婚礼之后，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真的。
她也一直说服自己把那些话当做真的，仍然以十分平常的心态面对一切。
和其他人一起欺骗着自己。
可能是哭得太多了，她现在很难再流出眼泪来。
走到中间的时候，谢南昭向他们走了过来。
按规矩来说，是新娘向他走过去，他不能走下来。
可他偏偏无视一切向她走了过来。
林乘骁看着眼前的谢南昭许久，随即把京姩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把装着药液的试管一齐放在了他们的手心之间。
“人倘若没有痛觉，生活中会有无尽无休的危险在等着你。”
在来到港城之后，林乘骁也在忙于研究京姩没有痛觉的事情，通过翻阅历年的笔记，他找到了源头。
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痛觉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但了解的人都知道，没有痛觉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感受不到疼痛，假若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无从知晓，医生也无法对其诊断。
这是清醒前，林乘骁最后能为京姩做的事。
把京姩的手放在他手里后，林乘骁和谢南昭对视着。
“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真心待她。”
“自然。”
林乘骁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最后招手让余阔上来把自己扶下去。
京姩看着他动作缓慢地做下台坐着，他坐稳在位置上，冲他们扬扬手，示意他们继续。
他的身边分别坐着谢南昭的外公外婆。
她稳了稳心态，把手挽至谢南昭的臂弯，那瓶药液落入了他的手中。
对上他关切的眼睛，笑靥如花。
“继续吧！”
人的结局是生老病死，她该习惯了。
对于林乘骁而言，这种整日躺在医院里的生活才是最为折磨的，他心里一直都有个死结。
他还是无法直面女儿的死亡。
他不敢奢求太多，能以京姩外公的身份带着她走向新的人生。
足矣。
在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林乘骁仍能清晰地听到台上谢南昭说的誓词：
“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京姩的眼眶只是红润，而谢南昭泛红的眼尾却溢出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淌了下来。
说完之后，他的肩膀肉眼可见地颤动着。
他第一次感受到无力的感觉，以往任何事他都能如意，唯独在林乘骁的病症面前，找不到挽回的办法。
众人以为他是因为娶到爱的人太过激动，只有京姩知道他在为什么流泪。
抬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拿过话筒。
“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她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入场上每个人都耳中，在林乘骁的耳中逐渐失真。
……
那天，林乘骁在婚礼结束后被送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之中，醒来的期限是未知。
一惯理性的孟林初在婚礼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见任何人，人人觉得她需要时间把这件事消化。
而贺璟初整日整夜守在她的房门口，在某个晚上夜色过半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房间里细微的哭声。
在别人眼里，她看待任何事都十分漠然，总让人觉得她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实则是因为林乘骁曾告诉过她，女孩子不要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袒露在外人面前，把情绪隐藏起来，就不会受到欺辱。
小时候在孤儿院，她是经常被欺负的那一个，后来林乘骁在众多孩子中选择了胆小懦弱的她。
教会她反击、教会她争取……
没有林乘骁就没有现在的孟林初。
这个状态孟林初持续了很久，直到京姩敲响她的房门，两人在房间里彻夜长谈，话题都是些琐碎小事。
两人时而笑得畅快时而哭得撕心裂肺。
她们从天黑聊到天亮，那是那么长时间来，孟林初第一次感受到困意，她在床上沉沉入睡。
毫无困意的京姩帮她掖好被子，起身开门离开。
这段时间她不似其他人那般痛彻心扉，正常吃饭写歌练琴，晚上也能在十二点前与谢南昭相拥入睡。
有时会挑个闲暇的时间隔着玻璃看林乘骁，但停留的时间不长，静静看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的新歌发行，受到了广大的关注。
也是在那时网上掀起了摇滚乐的热潮，她单凭两首歌跻身于金曲奖入围名单，成为界内炙手可热的新晋歌手。
但她从不参加任何活动，拒绝一切品牌方的邀约。
只要不触碰底线的情况下，单靠她发行的歌曲就够她吃一辈子。
但人红自然是非也多了，有人曝光她冷血无情，外公当下还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自己却在享受着得来的红利。
网上的争议不绝，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有辱骂她白眼狼的，也有始终站在她这边的。
身边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有人偷偷跑进医院拍摄林乘骁躺在监护室的照片，也有人蹲守在xN集团附近偷拍谢南昭和孟林初等人。
各种非议宛如洪水猛兽般涌向他们。
而当事人京姩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拒绝了谢南昭的帮助。
即使在路上被人拿东西砸，心爱的乐器被踩坏，仍能神色自若地报警。
她越是表现得正常，谢南昭就越是担忧，他宁愿她能痛快地把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宣泄出来。
当网上出现新鲜的事件后，网上对京姩的舆论开始消散，印证了一句话：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就在这个事件过后的第二个星期，除夕当天，整个城市都在为迎接即将来临的新年做准备。
街道上摆满卖对联的商贩，来来往往很多人，手里都提着年货。
这个其乐融融的日子里，京姩提出邀请俞清梨等人来谢家公馆一起吃年夜饭，原本死气沉沉的谢家公馆热闹非凡。
倒计时十秒的时候，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醉得一塌糊涂的孟林靠在贺璟初的怀里失声痛哭着。
俞清梨本就是个感性的人，孟林初一哭她也跟着哭起来。
她们哭声是疼痛的催化剂，庞大的客厅里只有倒计时和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谢南昭是所有人之中喝得最多的人，早些年他经常应酬，酒量很好。
可今晚却是他们之间醉得最严重的。
自从林乘骁那件事后，他陷入了自责的漩涡之中，在所有人面前他仍是那个理智自矜的谢南昭。
而在今晚喝醉酒的谢南昭才是真正的他，他逃离摆满酒瓶的饭桌，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
京姩滴酒不沾，坐在他们之中畅谈，当她们哭起来的时候，她会去拿纸巾帮她们把眼里擦去。
注意到谢南昭蜷缩在沙发上也会去拿条毯子来盖在他身上。
谢南昭感觉到她坐在自己旁边，顺势把头枕在她的双腿上。
哭声淡去，忽然开始唱起她的歌，有好几道五音不全的带偏了调子，各种鬼哭狼嚎。
凌晨两点，在余阔的帮助下，把他们一一搬到客房里。
换了一套衣服的京姩和余阔顶着夜色开车前往机场。
人们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烟花和鞭炮齐鸣，车窗的玻璃上倒映着烟花的色彩。
坐在前面的余阔把一小沓文件递给她，“这是基地各个教员的相关信息。”
这段时间里，基地大换血，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柳央被众多教员推举为新首领。
余阔回去遭到基地成员的驱赶，被冠上了勾结外人陷害林乘骁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恰好那段时间京姩受到网络舆论的影响，出门都成了问题。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淌水是柳央的故意为之，极有可能是想拖住京姩，其中可能还隐藏着其他原因。
能让忠心耿耿的教员们为柳央马首是瞻，其中的疑点重重。
并且在那天送林乘骁前往医院的途中，京姩注意到了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让她疑惑的是为什么陷入昏迷的病人生命体征如此正常。
当医生告知他们林乘骁陷入长时间的昏迷时，京姩特意去找医生询问林乘骁疾病的问题。
而医生却告知她林乘骁从未患有疾病，昏迷的原因还需要时间才能找出来。
而林乘骁当初的主治医生从未存在过，这一切都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去细查每天给林乘骁输液的药水也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什么都赶在这段时间爆发，所以京姩怀疑柳央推举为新首领和林乘骁昏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询问余阔才基地知道林乘骁患病的只有柳央，因为当时林乘骁在医院检查出疾病的时候，柳央也在场。
林乘骁当初叮嘱柳央让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基地会大乱。
这也就是林乘骁无论柳央在基地里如何横行霸道都不会把她驱赶离开，什么都任由着她。
贺璟初愣怔在原地，刚要开口说什么，楼忱就冲了进来。
“哎！出去出去！我们人还没到齐呢！你们怎么能这样！”推搡着房内的其他人出去。
孟林初一直低着头扯着裙子，自然知道贺璟初在看着自己，不敢抬头和他对视，匆匆和他擦肩而过。
吵吵闹闹间，楼忱把房内其他人都请了出去，把堵门这一步草草过了一遍。
其实她是不打算那么轻易就放他们进来的。
但是谢南昭给的真的太多了。
在飞往海岛婚礼现场的途中，京姩坐在谢南昭旁边，两人的手十指紧扣着。
飘忽不定的心在这一刻得到了实感。
扭头看向他，在他俊逸的脸上看到了紧张。
“谢南昭，你是不是紧张了？”
说完过了好一会儿，身旁的人才有所反应。
他抿了抿唇，把脸偏到另一边。
“没有。”
可那被揭穿而泛红的耳朵不会骗人。
京姩攀着他的肩膀，倾身靠近他，在他泛红的耳垂上印上一抹温热。
他身体僵了一瞬，清了一下嗓子，压不住往上扬的嘴角。
“有人在，注意点。”
……
众多直升飞机降落于海岛巨大的空地中，前面便是精心设计的婚礼现场，场上坐着很多人。
西装革履的谢南昭先踏下草坪，掌心朝上与女人纤细白皙的手相握着。
盖着头纱的女人踏下来的那一刻，四处的树林中飞出一群白鸽，从他们的上空飞掠过。
京姩抬首望去。
用鲜花制造而成的拱形门前，穿着黑色中山服的林乘骁腰杆挺直地站在那里。
老人像是感受到她的目光那般，缓慢转过身来，和京姩隔空对视上。
谢南昭松开她的手，先走上了内场台上。
万众瞩目下，京姩手拿着手捧花，一步步走向屹立于门前的林乘骁。
走得越近，便能越清晰地看见他红润的眼眶。
她的手轻轻挽上他消瘦的臂弯。
林乘骁把脸正回去，神色严肃地看着前方，垂在身侧的手不由自主地颤抖着。
钢琴曲响起的时候，林乘骁带着京姩颤颤巍巍走了进去，走的每一步都很慢。
这是林乘骁彻夜不眠反复在病房里练习的成果，每一步对于他的身体而言都是煎熬。
当他们走进内场的时候，坐在草坪之中的宾客们都纷纷回头看了过来，眼里都是难以掩饰的惊艳。
京姩忽然止住脚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她伸手把林乘骁脸上毫无察觉的泪水擦拭去。
她眉眼弯弯，打趣道：“外公，怎么还流眼泪了？”
“胡说！”林乘骁嘴硬惯了，自然不会说实话。
带着她已经往谢南昭的方向走，步伐的速度越来越慢，能感受到林乘骁的呼吸越发急促。
本神色自若的京姩逐渐红了眼眶。
“……小姩，要幸福。”他用尽了力气说出这句话，声线颤抖着。
此话所指的是什么，京姩心领神会，她这段时间只不过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
林乘骁的病根本没有挽回的余地，他们为了不让她难过就一直瞒着她。
可京姩又不是傻子，婚礼时间如此仓促，把所谓的手术安排在婚礼之后，任谁都不会觉得这是真的。
她也一直说服自己把那些话当做真的，仍然以十分平常的心态面对一切。
和其他人一起欺骗着自己。
可能是哭得太多了，她现在很难再流出眼泪来。
走到中间的时候，谢南昭向他们走了过来。
按规矩来说，是新娘向他走过去，他不能走下来。
可他偏偏无视一切向她走了过来。
林乘骁看着眼前的谢南昭许久，随即把京姩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他把装着药液的试管一齐放在了他们的手心之间。
“人倘若没有痛觉，生活中会有无尽无休的危险在等着你。”
在来到港城之后，林乘骁也在忙于研究京姩没有痛觉的事情，通过翻阅历年的笔记，他找到了源头。
可能对于其他人来说没有痛觉是一件极其幸运的事，但了解的人都知道，没有痛觉是一件极其恐怖的事情。
感受不到疼痛，假若身体健康出现了问题无从知晓，医生也无法对其诊断。
这是清醒前，林乘骁最后能为京姩做的事。
把京姩的手放在他手里后，林乘骁和谢南昭对视着。
“还是那句话，我希望你真心待她。”
“自然。”
林乘骁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徘徊，最后招手让余阔上来把自己扶下去。
京姩看着他动作缓慢地做下台坐着，他坐稳在位置上，冲他们扬扬手，示意他们继续。
他的身边分别坐着谢南昭的外公外婆。
她稳了稳心态，把手挽至谢南昭的臂弯，那瓶药液落入了他的手中。
对上他关切的眼睛，笑靥如花。
“继续吧！”
人的结局是生老病死，她该习惯了。
对于林乘骁而言，这种整日躺在医院里的生活才是最为折磨的，他心里一直都有个死结。
他还是无法直面女儿的死亡。
他不敢奢求太多，能以京姩外公的身份带着她走向新的人生。
足矣。
在意识开始模糊的时候，林乘骁仍能清晰地听到台上谢南昭说的誓词：
“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妻子，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京姩的眼眶只是红润，而谢南昭泛红的眼尾却溢出了眼泪，毫无征兆地淌了下来。
说完之后，他的肩膀肉眼可见地颤动着。
他第一次感受到无力的感觉，以往任何事他都能如意，唯独在林乘骁的病症面前，找不到挽回的办法。
众人以为他是因为娶到爱的人太过激动，只有京姩知道他在为什么流泪。
抬手擦去他脸上的眼泪，拿过话筒。
“我以上帝的名义，郑重发誓：接受你成为我的丈夫，从今日起，不论祸福，贵贱，疾病还是健康，都爱你，珍视你，直至死亡。”
她的声音通过话筒传入场上每个人都耳中，在林乘骁的耳中逐渐失真。
……
那天，林乘骁在婚礼结束后被送进了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陷入了长久的昏迷之中，醒来的期限是未知。
一惯理性的孟林初在婚礼之后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愿见任何人，人人觉得她需要时间把这件事消化。
而贺璟初整日整夜守在她的房门口，在某个晚上夜色过半的时候，他清晰地听到房间里细微的哭声。
在别人眼里，她看待任何事都十分漠然，总让人觉得她没有正常人该有的情绪。
实则是因为林乘骁曾告诉过她，女孩子不要把自己最脆弱的一面袒露在外人面前，把情绪隐藏起来，就不会受到欺辱。
小时候在孤儿院，她是经常被欺负的那一个，后来林乘骁在众多孩子中选择了胆小懦弱的她。
教会她反击、教会她争取……
没有林乘骁就没有现在的孟林初。
这个状态孟林初持续了很久，直到京姩敲响她的房门，两人在房间里彻夜长谈，话题都是些琐碎小事。
两人时而笑得畅快时而哭得撕心裂肺。
她们从天黑聊到天亮，那是那么长时间来，孟林初第一次感受到困意，她在床上沉沉入睡。
毫无困意的京姩帮她掖好被子，起身开门离开。
这段时间她不似其他人那般痛彻心扉，正常吃饭写歌练琴，晚上也能在十二点前与谢南昭相拥入睡。
有时会挑个闲暇的时间隔着玻璃看林乘骁，但停留的时间不长，静静看一会儿便离开了。
她的新歌发行，受到了广大的关注。
也是在那时网上掀起了摇滚乐的热潮，她单凭两首歌跻身于金曲奖入围名单，成为界内炙手可热的新晋歌手。
但她从不参加任何活动，拒绝一切品牌方的邀约。
只要不触碰底线的情况下，单靠她发行的歌曲就够她吃一辈子。
但人红自然是非也多了，有人曝光她冷血无情，外公当下还躺在医院重症监护室里，自己却在享受着得来的红利。
网上的争议不绝，每个人站的立场不同，有辱骂她白眼狼的，也有始终站在她这边的。
身边的人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响，有人偷偷跑进医院拍摄林乘骁躺在监护室的照片，也有人蹲守在xN集团附近偷拍谢南昭和孟林初等人。
各种非议宛如洪水猛兽般涌向他们。
而当事人京姩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也拒绝了谢南昭的帮助。
即使在路上被人拿东西砸，心爱的乐器被踩坏，仍能神色自若地报警。
她越是表现得正常，谢南昭就越是担忧，他宁愿她能痛快地把积压在心里的情绪宣泄出来。
当网上出现新鲜的事件后，网上对京姩的舆论开始消散，印证了一句话：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
所有人都觉得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可就在这个事件过后的第二个星期，除夕当天，整个城市都在为迎接即将来临的新年做准备。
街道上摆满卖对联的商贩，来来往往很多人，手里都提着年货。
这个其乐融融的日子里，京姩提出邀请俞清梨等人来谢家公馆一起吃年夜饭，原本死气沉沉的谢家公馆热闹非凡。
倒计时十秒的时候，大家都喝得酩酊大醉，醉得一塌糊涂的孟林靠在贺璟初的怀里失声痛哭着。
俞清梨本就是个感性的人，孟林初一哭她也跟着哭起来。
她们哭声是疼痛的催化剂，庞大的客厅里只有倒计时和撕心裂肺的痛哭声。
谢南昭是所有人之中喝得最多的人，早些年他经常应酬，酒量很好。
可今晚却是他们之间醉得最严重的。
自从林乘骁那件事后，他陷入了自责的漩涡之中，在所有人面前他仍是那个理智自矜的谢南昭。
而在今晚喝醉酒的谢南昭才是真正的他，他逃离摆满酒瓶的饭桌，整个人蜷缩在沙发上。
京姩滴酒不沾，坐在他们之中畅谈，当她们哭起来的时候，她会去拿纸巾帮她们把眼里擦去。
注意到谢南昭蜷缩在沙发上也会去拿条毯子来盖在他身上。
谢南昭感觉到她坐在自己旁边，顺势把头枕在她的双腿上。
哭声淡去，忽然开始唱起她的歌，有好几道五音不全的带偏了调子，各种鬼哭狼嚎。
凌晨两点，在余阔的帮助下，把他们一一搬到客房里。
换了一套衣服的京姩和余阔顶着夜色开车前往机场。
人们为了迎接新年的到来，烟花和鞭炮齐鸣，车窗的玻璃上倒映着烟花的色彩。
坐在前面的余阔把一小沓文件递给她，“这是基地各个教员的相关信息。”
这段时间里，基地大换血，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时候，柳央被众多教员推举为新首领。
余阔回去遭到基地成员的驱赶，被冠上了勾结外人陷害林乘骁这个莫须有的罪名。
恰好那段时间京姩受到网络舆论的影响，出门都成了问题。
这不得不让人怀疑这淌水是柳央的故意为之，极有可能是想拖住京姩，其中可能还隐藏着其他原因。
能让忠心耿耿的教员们为柳央马首是瞻，其中的疑点重重。
并且在那天送林乘骁前往医院的途中，京姩注意到了监护仪上的生命体征，让她疑惑的是为什么陷入昏迷的病人生命体征如此正常。
当医生告知他们林乘骁陷入长时间的昏迷时，京姩特意去找医生询问林乘骁疾病的问题。
而医生却告知她林乘骁从未患有疾病，昏迷的原因还需要时间才能找出来。
而林乘骁当初的主治医生从未存在过，这一切都是他编造出来的谎言，去细查每天给林乘骁输液的药水也被抹除得一干二净。
什么都赶在这段时间爆发，所以京姩怀疑柳央推举为新首领和林乘骁昏迷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询问余阔才基地知道林乘骁患病的只有柳央，因为当时林乘骁在医院检查出疾病的时候，柳央也在场。
林乘骁当初叮嘱柳央让她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否则基地会大乱。
这也就是林乘骁无论柳央在基地里如何横行霸道都不会把她驱赶离开，什么都任由着她。